“好,我都听先生的,”嘴上这么说,身体却一动不动。敖烨的眸子里漾开一丝笑意,继续说,“但先生可不可以答应我,不要再躲着我了?”
柳无涯:“我没有躲你。”
敖烨哼了一声:“先生说的这句话,自己信吗?”
柳无涯:“……”
敖烨:“先生如果还是想要躲着我,那我也只能用下下策,躲着看先生了。”
柳无涯被哽了一下,眉头微蹙,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笑意蔓延到了敖烨的整个面部,他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下面是例行向先生表露决心的时间。我喜欢先生,想和先生白头偕老。”
“……”柳无涯羞怒道,“世子殿下,慎言。”
敖烨还是笑着:“我怕先生忘了,所以想要多向先生说几次。希望能够早日得到先生的回复。”
柳无涯面无表情,冷冷地说:“世子殿下请回吧。”
看柳无涯神情中含着几丝怒意,敖烨见好就收,意欲离开时,突然想起什么,好似无意地随口一问:“对了,近日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先生的过去,想要问问,先生以前是做什么的?”
柳无涯垂眼:“平平无奇一书生罢了,偶尔教教学生赚点银钱度日。”
一丝愁意在敖烨眉眼间稍纵即逝,他笑着向柳无涯告辞,并无赖地说了一句:“先生,明日见。”
柳无涯语塞,有一种想要修理修理这总是给人添堵的小世子的心情。
回内室的路上,敖烨半路停下脚步,思索片刻后,转身朝着主院走去。
献王正在书房处理琐事,见敖烨进来了,头也不抬,让他在椅子上坐下。
坐下后,敖烨迫不及待地开口问:“爹,柳夫子在来王府之前是做什么的?”
献王抬头看他:“怎么想起问这个?”
敖烨摆出一副纯真的模样:“就是好奇,为什么爹爹没有找那些大儒来当我的教书先生,而是找了不出名的柳先生。”
献王顿了一下,有些迟疑。他看着眼前身材挺拔的少年,也罢,孩子这么大了,让他知道一些事情也好,更何况柳无涯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献王便道:“谁说柳先生不出名?柳先生本名无涯,有个别号,叫青光居士。”
敖烨:“……”
呆愣片刻后,敖烨震惊地说:“什么?”
第59章 纸条
“大惊小怪。”献王爷慢悠悠地抛出一句。
敖烨却是想起了自己送给小夫子的那把扇子,怪不得小夫子当时表情怪怪的,他还以为是欣喜,现在想起来,分明是尴尬啊!
这可真是……敖烨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当时还颇为得意,不禁觉得傻透了,估计当时小夫子也是这般想他的。
以青光居士的知名程度,敖烨或多或少听过他的事迹,听说他才华横溢却讨厌名利,素来不喜官场,还写过不少讽刺官场和宗室的诗。
所以,以他爹这宗室的身份,是怎么把青光居士请来给他当小夫子的?
敖烨摸了摸鼻子,追问道:“爹,你怎么想到把柳先生请来给我当夫子?”
这次献王爷沉默了一会儿,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瞧见献王爷这幅样子后,敖烨微微眯了眯眼睛,猜到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而且还是不方便告诉他的那种隐情。
再联想起那块令牌,敖烨了然,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小夫子不一定是摄政王的人。
献王爷终于开口了:“我想了想,过不了几年你就要及冠了,是可以接触一点这方面的事情了,告诉你也无妨。”
敖烨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期盼地看着献王爷。
“柳先生其实……”
献王爷刚说出几个字,突然有人敲门。那人进了屋后,附在献王爷耳边,嘴唇微动。献王爷面色严肃起来,朝那人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对敖烨说:“陛下唤我进宫,有事商谈。烨儿,我们下次再聊。”
好似被鱼钩钓着不上不下的敖烨:“……”
敖烨:“好的,爹爹。”
献王爷走后,敖烨心中不禁有些郁闷,眼看马上就能触到真相,却被打断,简直是不凑巧到了极点。
心中郁结,敖烨便准备去花园里散散心。
走到园子里,他见到那些花花草草,想起了柳无涯。
大概是因为无聊吧,柳无涯平日里会抽出时间去给这些植物浇水,王府的花匠这段时日清闲了不少。
敖烨瞧见花盆里的那一朵月季,便想起柳无涯手执小壶,嘴角噙着一丝笑的模样。他心中痒痒起来,恨不得含住小夫子的笑狠狠地吸一口。
然而也只能想想,敖烨长叹一口气。
就在他沉浸在幻想之中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轻微的响动,敖烨立刻警觉起来,施展轻功往后一闪,闪到离原地两尺远的地方。此时再往回一看,他方才站着的那块地面上躺着一枚蜡丸。
敖烨调动起全部精神感知周围,没察觉到异样后,才小心翼翼走过去,翻手往下一抓,蜡丸被抓到手中。
将蜡丸藏进袖子里后,敖烨回了屋,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寥寥数字。
“明日巳时,兰若寺。”
没头没尾,只给了一个时间和一个地点,但敖烨几乎是立刻知道了这张纸条的含义。
不做他想,这张纸条必定是给他令牌的那人给他的,那么这信息也肯定是和小夫子有关。
敖烨眸光深沉,用蜡烛将纸条烧成灰,静候明日。
翌日,敖烨辰时出发,瞒着王府所有人,悄悄赶去兰若寺。
但兰若寺何其大,具体的地方在哪儿呢?敖烨施展轻功,绕了兰若寺一圈,没发现异样。
既然暗着不行,那就走明路。
敖烨拂了拂衣上的灰,踏脚走进了兰若寺的大门。
一个小沙弥正拿着扫帚清扫地上的落叶,听见脚步声后,连忙抬头朝他问好。
行了礼后,小沙弥又看了他几眼,迟疑着问:“施主是否名烨?”
敖烨立刻答道:“是。”
“有位施主拜托我,如果瞧见一位身穿红袍腰挂青白玉佩且名为烨的男子便告诉他一句话,”小沙弥脸上露出笑,“想来就是施主你了。”
“什么话?”敖烨问到,心中警铃作响。
他昨日与今日穿的不是同一身衣服,而那人却能将他今日所穿的衣服说给小沙弥,看来,不知何时起,自己已然处于对方眼下。
他未能察觉到异样,那人的武功肯定比他要高。
“菩提树下。”
敖烨一愣,兰若山处处是菩提树,他怎么知道是那一颗菩提树?
敖烨将疑惑问与小沙弥,小沙弥笑道:“施主有所不知,兰若山上有一颗生长了几百年的菩提树,一般我们提起菩提树,便是指它。”
敖烨又问:“那树在何处?”
小沙弥向他指明了方向,敖烨道谢后,出了兰若寺便朝菩提树赶去。
他到得早,还未到巳时,在周围看了看,还未有人来。于是敖烨脚尖轻点,跃到那颗百年菩提树上,收敛自己的气息藏匿起来。
没过多久,敖烨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朝着这边赶来。
是小夫子!
柳无涯的身影由远及近,不多时便出现在菩提树下。
小夫子果然会武功,敖烨感叹道,而且轻功很好。
他的视线全部倾注在柳无涯身上,瞧见小夫子似乎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藏身之处往了一眼,心中一凛。
难不成小夫子发现他了?不应该吧,像小夫子这般享誉天下的文人若是还有一身高强的武功,上天未免太不公平。
……其实主要原因是敖烨担心如果柳无涯的武功比他还强,他以后压不住小夫子。
大概只是巧合。敖烨在心中默念。
昨日,柳无涯给花浇完水后回到房内,便看见桌上多了一枚蜡丸,打开一看,里面的纸条上写着“明日巳时,老地方。”
纸条上盖了一个印,那是摄政王的私印。
柳无涯冷笑,摄政王好大的胆子,这个时候不好好在阴沟里当耗子躲着苟且偷生,居然胆敢出现在京城。
这些年来他越来越糊涂,输给羽翼越来越丰满的陛下实属常理之中。
刚掌权的那一两年,摄政王还算得上胸有丘壑小心谨慎,然而大权在握后,朝廷上鲜少有人敢反对他,身旁吹捧的人越来越多,摄政王肉眼可见地膨胀了,亲小人远贤者,当真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的帝王,行事越发嚣张,比如当初越过皇权直接下令灭了他柳家满门。
看样子,即便是夺权落败导致落荒而逃,也没能改变摄政王的性子。
柳无涯起身去找了献王爷。
以他的估量,摄政王不会亲自出场,但摄政王明白他的本事,肯定会派古凡前来。
古凡是摄政王最为心腹的暗卫,摄政王那派之中,只有他的武功能和柳无涯一较高下。
虽然柳无涯以青光居士的文人身份出名,但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他是剑神的亲传弟子。
古凡为摄政王做了许多重要的事情,是他的臂膀之一,能够抓住他也是极好的。
献王爷和柳无涯进了宫,与陛下密谈后,布下了计划。
然而待柳无涯到了百年菩提树后,柳无涯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很好,柳无涯板着脸想,小世子这次知道收敛气息了,可惜他的武功不如他,他一来就察觉到了对方所在何处。
柳无涯垂眼,他明白摄政王这是想的哪一出了。他作为卧底潜伏在摄政王一派时,将自己的个性伪装成一名贪名贪利的官迷,想来摄政王对他这个性格深信不疑,以为自己不会告诉献王爷曾为摄政王的谋士一事,便想要以此事陷害他。
柳无涯站在树下静静等候,没过多久,古凡便现身了,对着他长篇大论起来,话里话外皆是他为了摄政王在献王府卧底的意思。
柳无涯背在身后的手比划了一个手势,早就潜藏在附近的皇家密卫倾巢而出,没费多大功夫就将古凡拿下了。
他看着一脸震惊的古凡,冷冷地说:“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
密卫押着古凡回宫,柳无涯站在原地不动,等他们都走了后,抬头看着菩提树,瞧见正准备开溜的敖烨,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世子殿下,”他慢悠悠地开口,“下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适合写权谋,智商不够,看着好小白,唉。
……又咕了两天,欠债:10988+5000=15988
努力还债(。)
就,这句话在文案上也置顶标了,在这里也说一下:
这本我卡文比较厉害,经常性请假,无法保证日更,请谨慎入坑。但我保证一定会填完这个坑。
大家还是养肥吧(远目)
第60章 无耻
敖烨浑身一僵,收回准备开溜的脚步,灰头灰脸地蹿下树。
所以,小夫子果然早就发现他了……
敖烨讪讪地朝柳无涯打招呼:“先生,早上好,好巧啊,哈哈。”他干笑两声。
“是啊,”柳无涯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眼睛眯成月牙,“殿下好雅兴,清晨便来爬山。”
敖烨僵着脸:“是啊,来放松放松。”
柳无涯脸上笑容不变,眼睛盯着敖烨,没说话。
敖烨本就心虚,在柳无涯的笑容攻势下,更是心中发毛,左看右看,硬生生觉得柳无涯左脸写着“坦白从宽”,右脸写着“抗拒从严”。
敖烨垂头丧气地说:“对不起,先生,我说谎了,我是为了先生特意来到这里的。”虽然坦白,也没忘很心机地着重了“为了先生”这四个字。
柳无涯表情终于变了,严肃地问:“怎么回事?”
敖烨将上街得到木盒和花园中拾得蜡丸的事情一并告诉给柳无涯。
亲眼所见刚才发生的事情后,敖烨彻底打消了对柳无涯身份的怀疑。方才那些听柳无涯口令的人,敖烨认识,那是皇家密卫的穿着和打扮,由此可见,小夫子不仅不是摄政王的人,而且在为陛下办事。
这么说来,献王爷聘请小夫子来当他的教书先生,估计也有隐情。
听完敖烨的讲述后,柳无涯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这必定是摄政王的把戏,简直愚蠢至极。
敖烨一通话说完后,又赶紧表决心献殷勤:“不过我肯定是不会怀疑先生的,既然我喜欢先生,那必定会全心全意相信先生。”
柳无涯面色一怔,见敖烨又提起这事,颇有些头疼,故意为难他,道:“殿下若是真心实意相信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敖烨这时一点都不心虚,理直气壮地说:“先生误会了,我到这里来是因为担心先生会出事,我一直以为先生是个柔弱的文人,没想到……”
敖烨叹了口气,幽怨地看着柳无涯。
柳无涯竟然被看得有点心虚,轻咳一声:“上天并未规定文人不可习武。”
敖烨委屈巴巴:“是啊,可是先生从未告诉我呢?”
“你又没问,”柳无涯垂眼,不再直视敖烨的眼睛,“更何况我只教习殿下文化,殿下无需知道我会武。”
“先生还是把我当外人。”敖烨失落地说。
柳无涯没做声,但脸上的表情却透着“不然呢”三个字。
“但是,”敖烨语气变得激动起来,“我和先生明明已经做过那般亲密的事情了。”
他咬咬牙,说:“我和先生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柳无涯脸色冷了下去:“殿下莫要再提此事。醉酒后阴差阳错的糊涂事,我已经说过,当那件事从未发生过。”
“怎么可能当它没发生过?”敖烨直视柳无涯的眼睛,眸光深沉又坚定,“可能在先生看来这是一件倒霉透顶的事情,但先生你猜我是怎么想的?我很高兴,没错,我特别高兴,我很高兴能和先生度过美妙的一晚,也不后悔那晚过后向先生表露心意。若是没有那晚‘阴差阳错的糊涂事’,可能我现在还在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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