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微怔,睁开眼睛,“什么?”
顿了一下,维克托道:“我之前说过,你应该可以发现关于我的很多事情。”
这种事情是瞒不过去的。
一个人的成长环境会对他产生很大很大的影响,维克托的性格和一些原则之类的,可以勉强用他在这个世界是从小一直没有太接触外界来解释。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会接受这个说法。
但史蒂夫很熟悉他。
如果不说清楚,以后相处的日子里,这些细节的疑问都会一点一点的扩大,成为隔阂。
“还有一件事,在我小时候,你曾经出现过。”
史蒂夫下意识皱了一下眉,“我曾经出现过?”
维克托点了点头,他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我的出生是一个意外,父母根本没有预料到。”
“所以,大概在三四岁的时候,我就由军方人员照顾,父母按照原计划去实验室参与人体实验——就是你想象的那种。”
“我们每年会在固定的时间段见一次面,然后某一次,有人突破军方的保护来狙击他们。”
说到这个的时候,维克托顿了一下,“我是变种人,但在此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
“我第一次凝聚和敌方武器差不多的狙击木仓时,它甚至比我还大,但还好,我用的很顺手,把对方反狙击了。”
他说的太过简洁,让人一听就可以明白大致的经过,但不像是在说自己的故事,像是在重复某些剧情。
史蒂夫和他相扣的手握的紧了紧。
维克托把手举起,然后在他的手背上吻了吻,“然后我就被军方‘保护’起来了。”
“因为当时进行的人体实验,除了自愿报名参加的普通人及退役士兵,还有一部分稀缺资源,就是变种人。”
在二战时期,变种人很难生存。
没有暴露能力的还好,暴露能力的变种人,在暴露的那一刹那,就要做好被通缉被追捕和连累家人的准备。
那个时候,变种人不能称之为人,人们称呼他们为‘怪物’。
无论这些‘怪物’是因为什么暴露自己能力的,是因为在危机关头伸手救人,还是在和亲人相处时,又或者在违法犯罪时。
维克托顿住,他记忆里的灰白色开始带上色彩,所以叙述的语气也带有了感情/色彩,“你知道二战时期,我们的敌人弄出来的那些特有建筑吗?”
“那些建筑,直到今天,仍被世界所仇恨。”
“可属于我们的那些建筑,在公开的文献上,你是找不到一点记载的。”
事实上,在公开的文献上,连那个实验室的存在,都只是寥寥数笔,只有在一些私下里的特定文件里,才有实验室的详细存在。
史蒂夫大致可以猜到了。
权力是最会蒙蔽人眼的东西,也是最可怕的东西。
因为它可以在蒙蔽人眼的同时,使被蒙蔽的人觉得自己很对,也会引起无穷无尽的贪欲。
而这些贪欲,每一分每一毫都需要有人来负责。
从苏醒以来,史蒂夫知道了很多和他印象里的那个国家不一样的事情,知道了它正在变得陌生。
现在又知道了,它本来就是如此的陌生。
那些变种人的下场一定不是很好。
甚至连那些自愿报名参加和退役后自愿参加的老兵们的下场,都不一定好。
他们自愿或被迫参与的,是人体实验。
史蒂夫经历过一次有很大安全保障的人体实验,就算是经过很多次改良的血清,也会产生非常强烈的痛苦。
维克托和他对视一眼,“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因为我也记不清这些事了,没什么感觉。”
怎么可能没感觉?
“科学没有国界,但科学家有祖国。”
“我的父母放弃了一切明面上的成就,放弃了自己的姓氏,放弃了自己的家人,进入实验室,研究人体实验这种东西。”
“他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所以父亲从来不碰我,母亲拥抱我时,会先擦干净自己。”
“很矛盾很古怪,不是吗?”
这样说太奇怪了,把太多的感情带了出来。
维克托开始变得更加简洁,“我母亲为我注射了药剂,暂时抑制住我的能力,然后把我带进实验室照顾。”
“人体实验项目太多了,负责人也不只是他们。”
“有一天,突然出现了变异体……”
“实验室和外部断绝了联系,淡水和食物也快速消耗,更糟糕的,是不知传染途径的感染爆发。”
越来越多的人变异,实验室的一层层防御都被攻陷,到最后,维克托所在的那片区域,幸存的只有他的父母和他自己。
更正一下,只有他自己。
他的父亲首先出现感染征兆,然后在情况恶化前,为自己注射了他们研究的未完善血清,进行实验,并且推进它的完善。
血清和感染交叉,使他的父亲成为了一种全新的变异体。
值得庆幸的是,他父亲不全是无理智的变异体状态,每隔几天都会有清醒期。
然后是他母亲感染、注射了这种血清,再次把血清完善。
最后一支血清,那个实验室的最后一个试验品,是维克托。
那些过去,史蒂夫现在不知道的那些记忆里,并不只是黑白色和沉重悲伤的颜色。
还有史蒂夫。
还有那一抹蓝色的制服。
维克托后来之所以为军方做了那么多事,之所以没有崩溃精神体重伤退游,还是因为他想要再见到史蒂夫。
……这么说起来,还真的不好分辨是谁先喜欢上的谁。
他叹了一口气,和史蒂夫十指相扣的手反转了一下,他们的姿势变成相拥,“可能你听不懂,但幸好遇见了你。”
“以及,我现在可以把你给我讲过的那几个童话故事的原著通篇背诵了。”
史蒂夫闭了闭眼,也伸手抱住他,“维克。”
维克托暂时放弃他铺垫了很久的话题,想了想之前看到的那几句话。
这个时代的宣誓词和他们那个时代的宣誓词不一样,但考虑到婚姻法的不同,也就可以了解了。
他说:“无论贫困还富有、健康还是疾病,美貌或者失色,顺利或者失意……”
说到底,这只是不久前临时记得,维克托有些记不清了,他当时看到这句话时,想到的是史蒂夫,然后只记住了一半,剩下一半,都记成了史蒂夫。
这些话是这个时代的婚姻宣誓词。
系统终于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了,有些目瞪口呆。
【紧急提醒!请玩家……】
好在史蒂夫还记得下面的话,他接了下去,“我都愿意爱你,安慰你,尊敬你,保护你,并愿意在我们的一生中永远对你忠心不变,直至死亡……”
维克托继续接道:“就连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啊——
不,我是猫甜甜,才不会虐,下面甜甜甜!
第六十一章
【就连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
这句话和二十一世纪的婚礼上,人们普遍说的那一句‘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有些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但是,它说的实在是贴切。
维克托曾经真实死亡过,无论是他小时候初次觉醒变种人,被军方带去独属于变种人的囚牢,或者秘密在官方工作的那一段时间所经历过的每一次任务,还是在二战前‘回城复活’到布鲁克林的时候算一次,他从飞机上坠落也算一次,如果真的细究的话,九头蛇的每一次洗脑,都在他脑死亡的边缘摩擦。
如果不是玩家保护/法一直顽强地拉着他,可能他再也见不到最初的美国队长了,见不到那个倔强的小个子,再也见不到自己未来决定要执手一生、签订灵魂契约的爱人了。
也再也不能和史蒂夫一起训练,一起出任务,一起在这个世纪重逢,然后相爱。
史蒂夫也曾经经历过死亡,无论是一开始的注射超级士兵血清之后,在舱内的那段时间,还是他那么多次执行任务时的生死一线,又或者是和飞机一起被冰冻的那七十年,每一次都是在死亡的边缘擦线。
可奇怪的是,无论经历过多么多的挫折,无论相爱的这条路上有多少阻碍,无论他们差点错过彼此多少次。
他们最终都在一起了。
这段关系可以用很不可思议的语气来转述出来,二战时期的美国队长和光明骑士在一起了,而且还搞到床上了。
……咳。
但是用最普通也最情深的话来说,只是史蒂夫和维克托在一起了。
他们的在一起,和任何人都无关,无关时政局势,只是最简单的互相相爱,所以在一起了。
在两个人相互对视,几乎就要侧头吻在一起时,时间好像发生了异变。
就像维克托一开始在布鲁克林的小屋里醒来时那样,空间和时间好像定格住了。
这种情况下,维克特甚至可以近距离地看到史蒂夫眼里正在深化的情愫,这让他忍不住去吻史蒂夫的眼睛。
他吻到了史蒂夫的睫毛。
系统的淡蓝色的光芒在四周扫描了一圈,在维克托起身后才显现出提示的页面和久违的提示音。
【请问测试师是否选择登出游戏。】
这是一个不需要迟疑的问题,所以维克托也没有任何迟疑,“不登出。”
系统沉默了几秒,才继续道:【测试师如定居此世界,将脱离玩家身份,玩家保护协议也会受到限制。】
然后,提示的虚屏四散开来,围绕着维克托和离他很近的史蒂夫漂浮。
它们一上一下,在空中飞舞,倒映在维克托的眼里,照亮了他眼里的史蒂夫。
维克托道:“非常抱歉。”
“无论是登入游戏出现错误,跳频到其他真实世界,还是我经历过的意外和死亡,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现在应该不只是游戏制作方关注这里。”
如果只是游戏制作方关注这里,玩家保护协议没有那么快就会生效,还会审核一下,不能每次都快准狠地及时捞住他。
这也说明了,如果维克托决定留在这个世界,影响到的肯定不只是游戏那一方面。
不管系统的言辞怎么样,他以后可能还会有机会撸玩家保护协约的羊毛,适当表示一下愧疚很正常。
系统:【……】
它把维克托在美国队长那个主线任务的详细情况和各个成就都调出来看了一遍。
维克托可以看到,这些由他亲自完成的一些任务——也不能说是任务,因为从认识史蒂夫后,他就没有把和史蒂夫相处当做任务,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就像是人渴了要喝水,鸟累了要歇枝。
虚屏的最后一行,显示的是维克托和史蒂夫目前的关系,还有那两句双方关系的评价。
【人物:史蒂夫·罗杰斯(美国队长)】
【关系:伴侣(暂时)】
【评价:
你是他的此生相守、命中唯一。
他是你的心头热血、灵魂相惜。】
是暂时性的伴侣。
维克托知道为什么,他说:“把时空状态恢复吧。”
过了几秒,那些莹蓝色的光点愤怒地溃散掉,在空中仿佛炸出了绚丽的烟花。
当事人毫不在意,他对眨了一下眼的史蒂夫接着道:“我是说,你愿意做我心头热血、灵魂相惜的爱人吗?”
嗯?
史蒂夫隐隐能察觉到刚刚的某一瞬间,周围起了什么变化,他顿了顿,没有先去关注这个,“抱歉,我以为,这句话应该是我先说?”
“我的意思是指,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我应该买戒指和玫瑰花来求婚?”
哇哦,维克托挑了一下眉,他握住史蒂夫的手,蜷起小指,缠在史蒂夫的无名指上,“如果没记错,应该是这样……没有戒指,只有手指,肯接受吗?”
史蒂夫低头看了他们相缠的手指,顿了顿,“……如果是戒指的话,我有。”
求婚戒指?
实话实说,这可不像是史蒂夫的风格。
维克托之前只以为,史蒂夫可能会拿出一副他的画像出来,毕竟除了当兵报效祖国,史蒂夫的梦想就是当一名画家了。
他和史蒂夫对视了一眼,然后看着史蒂夫用另一只手从内兜里掏出一枚戒指。
这的确不是史蒂夫的风格,“嗯……之前托尼定戒指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
“我的意思是指,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跟着定一款男士戒指。”
搞得好像那天的史蒂夫已经预知到了未来一样。
他把维克托的手翻过来,为自己的爱人戴上这枚随身带了很久的戒指。
维克托轻笑了一声,“那就是说,我还欠你一束求婚玫瑰花?”
或者一场公共场合下的双方求婚仪式。
没谁在谈了恋爱而且已经更深一步发展的情况下,还不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所以,维克托用戴上了戒指的那只手紧紧握着史蒂夫的手,突然问道:“你知道游戏里的结婚公告吗?”
史蒂夫:“什么?”
他的伴侣无奈一笑,认真解释,“就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史蒂夫·罗杰斯,你愿意成为的生命中的唯一一名伴侣吗?”
“不可替代、不可分离、再也无需在乎生离死别,只要你或我还在这个世界上……”
维克托把史蒂夫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那便是此生的灵魂挚爱。”
43/48 首页 上一页 41 42 43 44 45 4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