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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地抓着帽檐在手中蹂躏，有一种喜悦和窘迫混杂的东西在心底蔓延开来，这是一种陌生的情绪，孙翔一时间适应不来，只好努力将其压抑。
等孙翔洗簌完毕回到宿舍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躺下了，还是乔一帆偷偷摸摸地给他开门。
白天赢得比赛的高兴劲儿还没过，不少人都兴奋地睁大眼睛，小声与隔壁铺交流今天的心得。
其中几个参加了CBQ的人更是被不少家伙缠着问详细的状况，毕竟当时的转播画面围着的大部分都是老兵连的家伙们，他们在看热闹这一点上战斗力可以说是负五，压根挤不进去。
包荣兴虽然今天阵亡的快，倒也是见识过二排的人物，这会儿已经开始说上了。
“当时我就这么上上下下地走啊，走着走着就发现了敌人……结果呢你们知道吗，对方一打二呢！咱们排的人被欺负得动都不敢动，我一看这哪行啊，直接就出手了……”
作为‘被欺负得动都不敢动’的当事人，孙翔一阵无名火起，第一反应就是起身狠狠揍一顿某个说浑话的白痴，结果脑子里突然就闪过叶修的脸，有嘲讽的有无所谓的，最后在那个带着些欣赏的眼神定格了一下。
就是这么犹豫的一瞬间，包荣兴那边已经说到了自己打光子弹被干掉的地方，说到这儿他也没不害臊，只是表示下次一定要拖走一个人，末了还不忘提一下孙翔：“我以为咱们班那哥们真是不行了，结果没想到人家是忍辱负那啥来着……”
“忍辱负重。”黑暗中，罗辑摸了摸鼻梁，才想起眼镜在躺下的时候已经摘了。
“对了！就是忍辱负重！”包荣兴一拍手：“没想到我挂了之后，他立马把对方两个解决了，这样看哥的牺牲也不是白费的嘛……”
“……”
孙翔翻了个身，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心情好点了，至少没有再想去跟包荣兴计较。
在床上躺平之后，他才堪堪发觉自己已经很累了，四肢都是软的，提不起一点劲儿，眼皮子耷拉下来基本就睁不开了，只是叶修那张脸依旧在他面前晃荡着，眼神中带着一些他很早就希望的欣赏。
孙翔有点开心，但是他不想承认。
于是他在心底哼了一声，干脆扯过被子盖住头，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第15章
虽然赢得了比赛，训练依旧要继续，毕竟比起两个月之后的正式考核，这种友谊为主的对练实在不值得一提。
话又说回来，转眼间，他们已经在荣耀新兵连呆了一个多月，这段时间里，除了最开始就被调去研究部的关榕飞，剩下来的人中没有一个被早早请回家的。这让叶修也有点意外，他是知道楼冠宁的，之前看档案的时候上面写明白了他是个军二代，父亲是高级军官，楼冠宁连带他三个发小的出身都不低，肯来这种小地方吃苦，能坚持到现在也挺不容易。
除此之外让他感到意外的还有邱非。
叶修当年离开嘉世的时候邱非还呆在新兵营里，要知道荣耀的选拔新兵营的兵是没资格参加的，邱非初到荣耀时就大病了一场，叶修问过军医，对方告诉他这孩子估计几个月都没好好睡觉，身体硬是被逼到了极限。
叶修有些无奈，更多的则是内疚，那时他没有解释的离开，再加上旁人的风言风语，这孩子一定承受了不少压力。
不过邱非始终相信自己……并且用优异的成绩回报了他当年给予的希望。
对此，他感到欣慰。
一排的训练在比赛后也从未放松，叶修似乎真的按照韩文清的话给他们加倍了，练得不少人哭爹喊娘……虽然这么说有点夸张，但可以看出的一点就是，之前叶修对他们还是放了水的。
孙翔从没试过狂奔五公里越野之后在脚都站不稳的情况下举枪射击，要求十枪有五抢九环之内，歪一枪就是一千米自由泳。
荣耀的基地设置在山脚旮旯里，没有市里那种高档的游泳池，有的只是浑浊的看不清颜色的河水，一个猛子扎下去，再抬起头脸都是黑的，还有鼻孔被污泥堵塞到没法呼吸的情况，有次罗辑就是这样差点溺水，好在叶修一直在边上盯着，见到情况不对立马丢了手里没抽完的烟，脱了外套就跳下去，把人拖回岸上。
上岸以后罗辑还是没有意识，眉头紧蹙脸色发白，叶修干脆利落地在人心脏处用力按了几下，差点没把他那小身板压断。
好在最后还是醒了，就是哆哆嗦嗦地吐出好几口污水后半撑着身子一阵狂吐，差点没把胃都呕出来。
那一次弄得罗辑对水产生了恐惧，洗澡的时候都会心跳加快，叶修知道了这事儿，第二天一早就把他单独叫出来，带到河边一脚踹下去。
不过这次的水并不深，最多只是及腰程度，于是叶修翘着腿咬着烟看着对方在水里扑腾了半天最后站起来的模样，那表情错愕得让他想笑。
于是叶修笑着将人从水里拉上岸，拍了拍他的背。
罗辑的身子还有些抖，被拍的咳出几口水，他悄悄地瞄了一眼河面，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惧怕了。
“走吧。”叶修说着，率先转身。
罗辑看着他的背影，掏出口袋里的眼镜戴上，扶了扶。
没有什么不可能战胜的东西，只要你不再逃避。
很快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一排的所有人基本都瘦了一圈。
叶修倒也没有苛刻到连饭都不让他们好好吃的程度，只是每天累死累活、运动量太大，吃的东西消耗得太快了，虽然肌肉更结实了点，但外表看上去倒是苗条不少。
孙翔这几天的脸色有些难看，白天经历了大量体能训练，晚上跟叶修的单练状态难免差点，回回被对方放倒让他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不由得更加卖力。
一边躲开孙翔挥来的拳头，叶修在战斗中也渐渐认真了点，这小子的性子基本就是越挫越勇的那一类，还特别容易骄傲，一骄傲起来就忘了本……所以真算起来叶修很少夸他，并不是代表他做得不好，而是怕他自满过头，以后会吃亏。
都说压力使人成长，这一阵子孙翔的技巧突飞猛进，虽然还是比不上叶修，却也不像一开始那样一边倒，孙翔自己却没认识到这点，只是一股脑地想要击败对手。
叶修对于他来说是一堵高高在上的墙，他坚信只有将其推翻，墙壁后面就是另一个领域，于是他为了目标而这般努力。
拳脚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孙翔喘着粗气堪堪避过对方的一拳，举起手准备回击。这会儿，他的呼吸已经有点不对调了，缺氧导致眼前发黑，完全靠着与生俱来的本能战斗。
看起来胡乱又有些失去章法的拳头依旧那样凌厉，叶修也不敢大意，伸手格挡住后飞起一脚踹在对方胸口。
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的孙翔没能避开，他向后仰着倒了下去，躺在地上满面通红地喘息着，嗓子眼干涸到几乎冒烟。
叶修自己也累了，站在原地调整了一下状态后走到一边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口，这时，躺在地上的孙翔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侧头看了他一眼。
顺着他的视线，叶修发现这小子正盯着自己的水瓶看，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上前两步，将水瓶递过去：“给。”
后者愣了一秒，倒是挺有骨气地冷哼一声后扭过头去。
虽然很想喝水，但是比起向叶修要水他宁可渴着。
对此叶修倒也不意外，看着那小子努力装出不在意的表情，突然想逗逗他。于是叶修伸手将孙翔的脑袋扶起来，拿着水瓶硬是灌了他几口，然后立马起身后退一步避开对方的拳头。孙翔心里窝火，已经被压榨到极致的肉体突然来了劲儿，一个翻滚站起身就向着叶修冲来。
叶修看着那人怒火燃烧的眼神，被迫无奈地跟他过了几招，结果打到一半，孙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腾得红了，动作也跟着停下，整个人就像是石化了那样僵硬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气，他狠狠瞪了叶修一眼，转身跑走。
叶修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脸，耸耸肩捡起被打翻在地上的塑料瓶丢进垃圾桶，接着从兜里掏出根烟，一边点火一边走向自己的寝室。
而孙翔这边又是一夜无眠，第二天顶了个黑眼圈跑来集合，叶修见他这样还趁着吃饭的时候把人叫过来单独问了几句，结果就看到对方脸又红了……
莫名其妙地接受了少年杀气腾腾的一眼后，叶修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啃着馒头回想。
自己昨晚到底是怎么招惹他来着？
琢磨了半天，他突然想起来昨天那个瓶子在自己喝过之后貌似就直接灌给他了……呃，难不成那小子有洁癖？
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叶修将手随便在衣服上抹了抹后起身。
如果只是因为这么个原因的话，下次注意一下就好了……不过说起来，这小子貌似还有几次因为太累不洗澡就睡觉的？
这时候，肖时钦走进食堂，他很快就发现了坐在一边的叶修，便上前搭话。
“哎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后者有些心不在焉地转头，看了对方一眼，露出敷衍的笑。一脸有事说事没事一边玩去的表情让肖时钦有些无奈，他推了推眼镜，心里嘀咕着要不是团长的命令他才不来。
“是这样的，”一边抱怨着，事情还是得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折迭成小方块的纸递了过去，“张参谋让我通知你，因为今晚是中秋的关系，团里要举办一个庆祝晚会……”
“啥？”叶修露出意外的表情，“今天都中秋了？我怎么不知道……”
肖时钦：“……”他真想问问你这日子都怎么过的。
“你刚才说到哪了，庆祝晚会？”无视对方无语的眼神，叶修低头在兜里找烟：“晚会怎么了？”
“按照要求每个排都有节目……”肖时钦解释，“今晚七点开始晚会，需要你通知一下新兵，然后再今天下午六点前把节目上报，到时候主持人会有报表的……”
“等等，还有主持人这么高级？”叶修问，他终于从找到了放在外套夹层里的烟盒，现在又在找打火机。
“有的。”肖时钦点点头。
“是谁啊？”
“黄少天。”
“……”叶修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即表情沉重地抬起头，望着肖时钦：“你觉得让他来做主持人，我们还能看到节目上场吗。”
“……第一个节目是荣耀一排的，他上场说书。”
“说天书吗。”面无表情地掏出打火机，咔嚓咔嚓点燃，吸了一口：“那看来我们压根不用准备嘛。”
“……”
“因为根本不会轮到我们，你让他说书他能给你说一个晚上，第二天你听别人讲话都是带迭音的。”
“咳……张参谋说了，每个节目不能超过半小时。”
“听他说上半分钟都是一种煎熬……”一边嘟囔着，叶修叹口气：“行了我知道了，你去通知别人吧，至于节目……下午我会报上去。”
“行。”肖时钦点点头，转身去找站在一边看了好久的王杰希。
把肖时钦送来的纸条展开了铺在桌上，他发现这是一张时间表，还有对这次活动的大概说明……“咦，竟然还有烧烤？老韩竟然给这么好的福利，吃错药了？”嘴里吐槽着，叶修也开始纠结表演的问题……自己倒是会弹钢琴，但是这里有钢琴吗？
……不知道吐烟圈能不能算一项节目。
到了饭后集合的时间，叶修还特地问了一句有没有人会表演这类的东西，结果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摸不清自家排长的意图，半天了都没人敢答话。
结果一直到休息时间结束了也没答案，他在心底叹口气，只好暂时把这事搁下。
带队慢跑到了靶场，只是这一次他们不练射击，而是在枪管上挂上沙袋，半蹲着扛枪整整俩小时。这种事情是最磨人的，一开始还好，到了后面肩也酸了脚也麻了，却必须跟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加上头顶太阳暴晒，汗水哗啦啦地下来，渗入布料弄得里衣黏糊糊地贴在肌肉上微微发痒，想挠都挠不成。
等时间过去，叶修却也还没喊停，依旧半倚着车门跟坐在车里的魏琛聊天，两个老烟枪吞云吐雾就没断过，脚底积了一大堆烟头。
每当知道一个限额之后，过了这个标准总是会异常难熬，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当有人的身形开始明显摇晃的时候，叶修终于喊了句原地休息，他摸了摸口袋，将头伸进车窗问魏琛要烟。
魏琛骂骂咧咧地将其推出去，嘴里念叨着老夫还不够抽这类的话。
至于新兵们，这会儿个个瘫坐在地上，抹着脸上的汗。他们的脚早就没了知觉，就算是伸直都艰难的很，更别说站起身。扛枪的肩膀一开始虽然被压得有些发疼、但也还能忍耐，可到了后来，甚至感觉枪柄都已经烙在上头，就算拿掉也还能感受到它的形状。
最恶心的是头顶的太阳压根没有回避一下的意识，毒辣的阳光晒得人脑袋发晕。孙翔吸了口气，嘴里干燥到连口腔内的粘膜都粘在了一起，扯开时几乎撕破了皮。
这时候，叶修从车后备箱里搬出一箱矿泉水，给他们每人发了一瓶，轮到孙翔的时候，他见那小子别扭的眼神就觉得好气又好笑，直接将水瓶扔对方怀里，转身继续发下一个。
孙翔满心复杂地抱着水瓶，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
冰凉的水灌入喉咙，成功安抚了几乎冒烟的喉咙，只是孙翔莫名回想到昨天晚上被对方硬灌的几口水……瓶口带着些属于叶修的烟味，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闻，混合着水一起灌入倒是有些……甜？
想到这儿，他顿时被水呛住。
结果一直到集合时，孙翔的脸还有点红。
接下来又是老套的打靶练习，连续打了三小时的靶子，到了肩膀彻底没了知觉的时候，叶修这才带着人回到饭堂吃饭，顺便休息二十分钟。
乔一帆吃完晚饭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他和高英杰约定好的地方等着，这是比赛之后第一次和好友见面，心里还有点小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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