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刚刚弹出毒粉来毒杀了马。”周兰木轻轻道。
那老头听见了,也不生气,只“嘿嘿”一笑:“几位若是想要求见城主,城外对付一宿,明日再来。若是途径不知这荒阳城的厉害,我老六当个好人,奉劝一句,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落日以后城门大闭百鬼夜行,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们想过城前往离——”周兰木微笑着对他说,他这个时候都没有丢了那份君子谦谦的风度,看起来脾气好得很。
守门老六忙着去解缰绳,不欲多说,只暴躁打断道:“给你们说了见城主明日再来现在不能进,你们——”
“你这老头,听不懂人话吗,杀了我们的马也就算了,你还——”白沧浪火气顿起,若不是楚韶拦着立刻就要冲上前去,“老子上次来荒阳的时候,你还没在这儿守门呢,装什么腔——”
“说了此刻不能进是为了你们好,进去送死我到时候收尸也麻烦,”守门老六突然黑了脸,也不摆出笑嘻嘻的表情了,“别在这儿废话,赶紧滚,要不然城主出来——”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随即像见了鬼一样转过头来看着四人:“你刚刚说什么,你们不是来荒阳的,是想去离恨天?”
“正是。”周兰木回答。
“你们想去离恨天干什么?”守门老六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缰绳也不解了,“你们莫不是——”
“我们从北方来,前来拜访东南平王。”楚韶握着剑,低低地说,“烦请老伯告知,此刻可否直接进入荒阳而去,若是不能,我等等着便是。”
“平平平平平……平王?”守门老六似乎吓得魂飞魄散,“是平王要你们来的?”
“正是。”周兰木不想多说,只得简单道。
那老六再未多说一句话,连马也不要了,向着城门飞奔而去。不多时,荒阳城高大阴暗的城门便“咯吱咯吱”地开了,三人进城而去,临走之前,周兰木还不忘对着城门说了一句:“多谢,马车与其中物件,权当给老伯之礼。”
“哇,这么大方,”白沧浪听得,挤到了周兰木旁边,“小兰,你以后能不能也送我一辆,我想要一辆更大的,最好缀满了金银玉石,拆下来就能当房子的那种,两层就更好了。反正我驾车,江湖里也没人敢抢,这样我以后就能想去哪去哪,不用担心没地儿睡了。”
“这样的暂时还没有,不过白兄若是想要,我回去整顿一下家业,画了图让洗心为你做一辆。”周兰木笑着回答。
“小兰真仗义,就这么说定了!”白沧浪心情颇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转头道,“上次我来救人的时候是夜里,因为太急,走荒郊野外最难行的路直接去闯平王门口的关了,没进过城,也不知道有什么。”
“此地瞧起来十分阴森,”周兰木四处打量着,回答,“我觉得——”
耳边却突然传来尖锐悠长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闭——灯——”
“闭——灯——”
作者有话要说:小兰:我 跪 我 自 己 (?)
秉承太子主修,继续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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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踹掉代理Moss肥来了
感谢最近为我投雷的小天使:爻爻爻爻敷 1颗;芋圆饼 2颗
感谢为我灌溉白色(?)不明液体的小天使:顾望 12瓶;哥哥在吗、冷千山 10瓶;Y 2瓶
我会继续努力哒,啾咪~
第62章 波烟玉
远远地传来招魂似的呐喊,似乎有人执铜锣边走边敲,在城头巷尾留下一声声悠长又刺耳的声响。
随着这两声呐喊与铜锣尚未散去的余音,太阳彻底落了下去,与此同时,本来还有星星点点灯火的城内突然熄灭了所有灯光,变成了一片死寂的漆黑。
“燃——”
又是一声,三人惊讶地看着四周道路两边的地面上突然晃晃悠悠地升起了许多盏小灯,泛着莹莹的绿光,看起来有些诡异,但至少照清楚了大致的道路。只是这道路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这什么鬼地方,”白沧浪环顾了一圈,“总不能说是鬼城这城里就真的只有鬼吧?”
周兰木也皱起了眉,看向楚韶:“刚刚应该问清楚的,此刻无法,我们只能沿路先走,去找找城内有无驿馆了。”
楚韶点了点头,正欲行走,却突然发现往南的路上突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或者说是一个女鬼。
这女鬼披着长长的头发,穿了一身红衣,脸上带了一个富丽堂皇的黄金面具,一动不动地站在离他们不远的路中央。
白沧浪“哇”地一声缩到了楚韶身后,全然不见刚刚的硬气,因为害怕甚至有些口齿不清:“来来来来者何人?!是人是鬼?”
那女子轻轻笑了一声,抬手隔着面具掩嘴道:“当然是鬼。”
她声音轻柔含媚,男女不辨。楚韶不动神色地握紧了剑,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周兰木之前。
不知为何,那人见到他却突然愣住了,之前的一派闲散之气消失得一干二净,她往前走了一步,道:“你怎么……”
想必是用了原声,男性特有的些许喑哑在一瞬间露了出来。
楚韶诧异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虽说是男子,但那男子身姿婀娜,端得一股妩媚风流,直能摄人心魄,活像传说中勾魂的艳鬼。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换回了之前甜腻的声音:“你怎么——长得这么俊俏,就算我是鬼,也不忍心害你啊。”
白沧浪吓得一眼都不敢看:“那那那那,你不去投胎,在这里拦我们做什么——”
男子甩了甩袖子,从袖口掏出一把粉红色的折扇展开掩于口边,顺便往前走了一步:“自然是赶在投胎之前,来与小郎君春宵一度,风流快活了。”
他侧头去看白沧浪,假意嗔道:“那躲在人身后的小郎君,你出来呀,你不出来我怎么与你快活呢?”
“这这这里好几个人,你只叫我干嘛?”白沧浪把脸埋在萧颐风身后,死活不肯出来。
“奴家就看上你了,难道也不许?”男子走得近了,楚韶突然闻到周身有一股浓重的花香气,像是桂花,又像是迷迭香,香得有些甜腻。
“白兄胆小,你又何必逗他。”周兰木叹了口气,往前走了一步,和楚韶并排,“多年不见,不想在此遇见故人。”
男子看了周兰木一眼,又笑了起来:“兰公子,三四年没见,皮肤可真好,让我摸摸——”
“在你面前怎敢班门弄斧,”周兰木微笑着冲他说道,顺便转向楚韶,“上次在中阳城内,你说要见天下第一美人,如今我为你引荐。”
“满天红?”楚韶皱眉打量了几眼,但不为所动,“果然如传言一般。”
白沧浪探出头来:“你果真不是鬼?”
“我是鬼,是来偷你心的鬼,”满天红也不生气,笑着抛了个媚眼过去,又转头,“我听手下禀报说,荒阳城闭灯以后竟还有人在路上晃悠,急忙赶来了,一看居然是故人。兰公子要来荒阳早说呀,我作为个城主也好设宴款待诸位。”
“不知你在此,若我知道的话,定然先行让人给你传信。”周兰木道,“上次在中阳没见到你,你怎么潜入典刑寺把金明镜杀了便跑了?我还想问问你为何落入他手里,又为何出现在玄剑大营。”
“说来话长,多丢脸哪——不过几位既然来了,便来坐坐罢。”满天红收了扇子,笑道,“这城里无聊得很,有故人陪我聊聊,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此行前来,是想经荒阳去往东南的,”周兰木既不拒绝也未答应,只说道,“你自中阳城芳踪一现后销声匿迹,江湖四处悬赏而不得,怎么到了这地儿来做城主?”
“无处可去,只能来此。”隔着黄金面,看不见满天红的表情,只听得他十分委屈的声音,“纵兰阁天下无双也不敢收留我这种恶人,兰公子你说是不是。”
“我怎能说是不是,说不是太违心,说是又怕今夜在荒阳城便丢了小命。”周兰木笑容突然有些狡黠,“我不与你开玩笑,你若是能看几分往日情分,还请引我们从城中过去——”
“兰公子这话说的,好像我真是什么翻脸不认人的恶人,”满天红嗔怪道,“往离恨天的南城门夜里不开,我虽是城主,也要遵东南的规矩。若信得过我,你们几位随我回城住一日,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你们前往离恨天。”
楚韶与周兰木略一思量,便也同意了他的建议。满天红笑着一拍手,他四周便悄无声息地多了几个提着地面那般小绿灯的黑衣人,只是灯光比地面亮了许多。
“掌灯送几位贵客往笙歌楼去。”满天红嘱咐,又转向周兰木,“兰公子,请罢。”
笙歌楼似乎建在荒阳城中央,是整个荒阳城最高的建筑。三人跟着掌灯者一路来到笙歌楼天台上,城内不许燃灯,天台上却四处燃灯,亮如白昼,又兼笙歌楼通身漆红,远看就如一支蜡烛一般。
三人刚一落座,便立刻有穿得清清凉的女子上来献舞,献舞过后又殷勤地前来倒酒。
楚韶与周兰木对面而坐,隔得有些远,若有女子靠近他也不在乎。毕竟从前见得多,也算是见怪不怪,只任凭女子前来倒酒服侍,一概视若无物。
周兰木似乎最受那些女子欢迎,楚韶看他微笑着与那些女子倒酒说话,直惹得女子们咯咯而笑。白沧浪只对酒感兴趣,自斟自饮,对着女子评头论足,期间还跑到楚韶这边丢了一句“感觉兰公子在带我们逛窑子”,随后又回去喝自己的酒了。
席间满天红竟还抽空去换了身衣服,并且换了刚刚遮住全脸的面具,改了一张只遮盖了半脸的来,露出精巧的红唇,衣裳未换,发也未梳,随意中透出天成的艳丽,笑意盈盈:“来晚了,该罚酒。”
他美目一扫,随即挑了张离楚韶最近的桌子坐下,随意撩了撩长发,那边传来周兰木无奈的声音:“你干嘛老想着逗他,连我都不理了。”
“有趣罢了,”满天红目光从楚韶脸上流过,暧昧不清,“对了,你们想去见戚楚,就算是他邀你们去,恐怕也要费一番周折,我可是听说,就算他请到东南的客人,照例要闯他设下的七十二关。”
白沧浪一口酒喷了出来:“什么?”
“喂,这位——”他想了半天,没有想出合适的称呼,干脆说道,“这位美人,照你这么说,我们想再过离恨天,还得闯那七十二关?不会吧,那儿我以前去过,我可这辈子都不想再去了。”
满天红似乎对这个称呼很受用,冲着白沧浪一笑:“照理说本该如此,不过我心疼几位,为你们指一条闯关之路也没问题,只要——”
满天红的眼神再次从楚韶脸上停住:“只要这位小郎君今夜与我同房而睡便好了,如何?”
楚韶还没说话,周兰木便一手端着酒杯,斩钉截铁地道:“不好。”
“怎么这么小气,你不是也与我同房睡过嘛?”满天红凑近了周兰木,轻笑道,“放心,只是同房而已,我又不要他做什么——”
他美目一转,随后道:“要不就换兰公子你来?”
“这个好,”他本以为周兰木会继续推辞,不料周兰木一口答应,笑意盈盈地看他,“好久不见你了,我也想和你叙叙旧呢。”
“那真是极好,”满天红满意道,“来人,送那二位公子去休息罢。”
楚韶不知二人关系,只得一语不发,白沧浪在他旁边嚼耳朵:“果然这世上英雄难过美人关况且还是这么美的美人我看兰公子见到好久不见的美人怕你抢了他的才……”
楚韶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口中却道:“喝你的酒罢,莫要胡言乱语。”
是夜周兰木被单独安排在笙歌楼最近顶层天台的房间,房间内没有燃香,摆放着新鲜花朵充当香料,布置得很华丽,像是满天红平日会喜欢的奢靡风格。
周兰木在榻上躺着发呆,见满天红迟迟不来,索性直接睡下——反正有人进门他便能听得到,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周兰木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有人正在他身边看着他。
浓郁的香气此刻闻起来旖旎又危险,周兰木却不慌不乱,支着手懒懒问道:“你回来了?”
“你带来那个小子和你什么关系?”满天红依旧没有摘面具,他似乎很喜欢红色,又换了一身红色的里衣,声音委委屈屈,“连看都不让看,太小气了罢。”
周兰木皱着眉问他:“我还想问你,他和你什么关系,你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
“我想想什么关系,”满天红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长发四处散开,“他有一股冷腥气,让我觉得很亲切,你知道,我对这种气质的男人特别有好感。”
“别胡说八道,”周兰木半分也不相信他的话,“这便是你的理由?”
“那换一个,”满天红把头托着腮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那就是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和他长得特别像,你看这个怎么样?”
周兰木这次笑不出来了,他侧过头去,十分认真地问:“你几日前到中阳去做什么?”
他与满天红结识,是在定风之乱以后。
那日狱中来得仓促,周云川并未告诉他自己全部的计划——他动用了中阳所有的力量,早寻了四五个死士,易容成他的模样,想要把他偷天换日地从牢里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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