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恶人毫无怜悯之心,之前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无辜百姓了!
思及此,他面色冷了下来,也无心再与他们周旋,收起油纸伞,一手将身后的琴转到身前,冷冷道:“销/魂窟?我这就销了你们的魂,让你们先行体会一下销/魂的滋味!”
下一刻,琴音骤起,隐约可见淡青色的气劲从琴弦下凝聚而出,重重击向前方的沙盗们。
前方的沙盗见到那外放的劲气,想要躲闪却来不及,直接被击中心脉倒地不起。
“这小子有古怪!”
“娘的!这难道就是传闻中的音攻!”
“遇到硬茬子了!”
为首的沙盗有几分功夫,险而又险的运起轻功躲过了音劲,暗恼自己看走了眼,竟将一只虎崽子看作了羊羔。
但仇已经结下,他也不想放弃那少年手中的宝琴与骑着的宝马,暗暗绕到他身后,提着大刀跃起意图偷袭。
凛冽的劲风从后颈传来,梅惊弦随意的往后一仰,腰肢在马背上折出一道不可思议的柔软弧度。
雪亮的刀锋从他脸上划过,他目光一暗,右手一伸抓住了那握刀的手腕,手上一用力,咔擦一声折断了那偷袭沙盗的手腕。
他随手将人一丢,眼见着残余的沙盗围攻而来,手上琴弦一动,下方立刻出现了两个与自己的轮廓一般无二的剪影。
影子席地而坐,双手操弦,配合他一起将攻过来的沙盗一一解决。
待两个影子消失之时,地面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站着的沙盗了。
梅惊弦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却断了他们四肢的筋脉,让他们寸步难离,也好尝一尝以往那些被他们劫掠之人一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
他将琴背到身后,又打起了油纸伞,一手撑伞一手抓着缰绳,策马绕过地上哀嚎不断的沙盗。
为首的沙盗倒在地上,感受到双手双脚筋脉尽断的痛楚,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到头了,心中怨恨又绝望,也不同其他沙盗一般哀嚎乞怜,双眼瞪着少年闲适的背影,憎恨的嘶吼道:“你废了我们又如何?!你也张狂不了多久了!观音娘娘一定会来找你的!她一定会来找你的!她会将你抓到石林洞府,让你承受百倍万倍的屈辱折磨!”
听到这话,梅惊弦头也没回,心中却有些疑惑。
观音娘娘?哪里来的观音娘娘?莫非又是和那些天竺恶僧一流的?
想起在五台山大华严寺见到的那些恶僧,梅惊弦眉头一皱,没放在心上。
他逮着一个方向走直线,天黑了就走到一处背风的地方就地扎帐篷休息,天亮了就继续走,意图找到一处有人烟的绿洲,再不济,遇见个能为自己指明方向的人也行。
那些沙盗们在沙漠中盘踞已久,必然知晓方向,但他可没有天真到会相信这些无恶不作的恶人的地步。
在接下来的几天,一批又一批的沙盗前来袭击,扰得梅惊弦烦不胜烦。
虽然解决这些人轻而易举,但这样一波波的纠缠,实在是烦人的紧。
在这样不间断的骚扰之下,他心中也恼了,然而虽想着解决这些沙盗的头目一劳永逸,但他如今不辨方向,更遑论找到对方的老巢去。
这日,来袭的沙盗中竟出现了两个女子。
这两个女子站在当头,一个着红衣一个着白衣,这群沙盗们明显是以她们为首。
梅惊弦暗自揣测,之前来袭的都是男子,功夫也十分不济,而这两个女子却能带领这些沙盗,说明她们的功夫比较高,或者在这一团伙中的地位也在这些沙盗之上。
他心中有了计较,将身后的青玉流翻到前面,微笑道:“又来送死的吗?”
窝在马鞍边布兜里的六只鹿儿见到他拿了琴,立刻乖觉的往里缩了缩脑袋,一动不动。
那红衣女子一直在打量他的容貌,闻言上前一步,娇笑道:“我们不是来送死的,今日,这里也不会有人死。”
梅惊弦偏头看她,一副温文尔雅不知世事的贵公子模样,口中却道:“你们派了好几拨人都被我废了,居然还不想让我死?”
“那些人算什么呢?”红衣女子伸手摸着胸前的发辫,温柔道:“就凭着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儿,就足够抵了他们的性命了。”
“哦。”梅惊弦点了点头,左手托琴,右手按在了弦上,“那顺便也抵了你们的性命吧。”
那一直未曾开口的白衣女子拔出腰间的剑,轻身向他攻过来。
一上手梅惊弦就感觉到这白衣女子的功夫比之前的那些沙盗好了些,但对付起来也用不上什么力气。
他坐在马上,只几个弹指,就让对方落了下风。
“给我一起上,小心别伤了他那张漂亮的脸蛋!”那红衣女子甩出一条鞭子,带着其他沙盗围攻了过来。
这是将他当成什么了?
听到她的话,梅惊弦心中一气,竟提着青玉流往外一抡,将围攻来的沙盗们重重扫了下去。
等反应过来,不由托着青玉流摸了又摸,确认一条琴弦也没有损伤才松了口气。
罪过罪过,居然将青玉流当重剑给抡了,一定是受到了路上见到的藏剑弟子的影响!
幸而他此次是单独出门,若是让门主师父和大师伯知晓他这样对待自己的琴,半个月的禁闭一定是少不了的。
第3章 一只琴始皇
思及后果,梅惊弦再也不敢走神,手上一划琴弦,淡青的气劲发出,一一击中沙盗的心脉。
那两个女子身手不错,在琴音波及下只受了些轻伤。
白衣女子面色苍白,持剑继续攻上来,红衣女子目光一转,手上滑出一柄银亮的匕首,却是冲着少年身下的银鬃马脖颈而去。
梅惊弦目光一冷,一拨琴弦击退白衣女子,同时脚上踢开红衣女子的手腕。
然而下一刻,红衣女子另一只手一扬,有白色的粉末冲着他的脸扑过来。
即使不知道这粉末是什么,但稍一细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多对一打不过还意图下手伤他的马,最后还使毒暗害,这红衣女子的手段简直卑劣又可耻。
梅惊弦当真生气了,琴上连续发出两道音节,直接攻击红衣女子的心脉。
红衣女子当即吐出了两口血,被击中心脉后虽并不如沙盗们一般失去声息,然而体内被打入了两道阴寒至极的内力,在她的筋脉肺腑间游走,带来一阵阵冰冷刺骨的疼痛。
她心中恐慌,忽然一反手将白衣女子往少年的方向一推,自己迅速转身逃离。
梅惊弦一手接住了被推过来的白衣女子,放开对方后,微微一笑,“这位姑娘,看来你被抛弃了。”
白衣女子仍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似乎未将同伴的背弃放在心上,“你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们想怎么样。”梅惊弦摇摇头,秀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苦笑,“你们这样一次次的来纠缠,我也很烦恼啊。”
“怪只怪你引起了她的注意,又生了一张这么招人的脸蛋。”说到最后,白衣女子眼眸一暗,露出一丝痛恨。
梅惊弦捕捉到她眼中的情绪,目光一动,“她是谁?”
“她的名字即使在中原也是赫赫有名如雷贯耳的。”白衣女子忽然冷笑一声,“‘石观音’你可听过?”
“……”梅惊弦在说真话还是说假话之间徘徊了下,最终还是诚实道:“没听过。”
“……”白衣女子沉默了一瞬,接着道:“那你现在可要听好了,她是这大沙漠中武功最高的女人,也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世上最美的女人?
梅惊弦怀疑自己听错了,对方这番话也太过于夸大了,这黑戈壁中环境恶劣地广人稀,对方的前一句话勉强可信,但最后一句话……世上最美的女人?
即使在历史上被列为四大美人之一的杨贵妃已经亡于马嵬坡,芳魂已逝不可追,但即使没了杨贵妃,可在多姿多彩的大唐江湖中,各门各派都有许多举世无双风情万种的美人,尤以扬州那以剑舞出名的门派为最。
而石观音这名头……在中原从未听说过,恐怕只在这大漠中为人所知吧。
梅惊弦表示不服,“实不相瞒,世上美人何其之多,各有各的美丽,但在我看来,世上最美的女子当属七秀坊的琴秀。”
虽然琴魔的名头更为响亮,但少年一直以来都是以琴秀来称呼那位女子。
“七秀坊?琴秀?没有听说过。”白衣女子摇摇头,沉声道:“但若你口中的这位女子当真如此美貌,那她就得当心了。”
梅惊弦眉头一皱,“当心什么?”
“当心她的脸。”白衣女子神情阴冷,“石观音会毁去这世上任何一个比她美丽的女子的容貌,所以,她一直都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停了下,她又道:“当然,也有例外,像绣玉谷移花宫的两位宫主武功登峰造极,石观音敌她们不过,也只能任由她们的美名压在自己头上。”
“绣玉谷移花宫?”梅惊弦困惑,“没有听说过……不过,好像有点耳熟……”
白衣女子诧异的看着他,“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连绣玉谷移花宫都不知道?”
即使她面无表情,梅惊弦也仿佛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这个意思——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乡巴佬,这么孤陋寡闻?
梅惊弦微微一笑,“抱歉,我从杭州千岛湖而来,听说过万花谷和纯阳宫,还真没听说过绣玉谷、移花宫。”
“看来你当真是养在深闺不知事。”白衣女子神情淡淡,并无取笑的意思,接着道:“无论如何,石观音绝对是你所招惹不起的人,趁她还没亲自出手,你最好改头换面迅速离开这大沙漠,否则,你本该有的大好人生就该葬送在这里了。”
“多谢姑娘告诫,”眼前的女子虽然冷若冰霜,但好意恶意梅惊弦还是能分得清的,像这般性情的人,也不会如那等小人一般口舌不一,只是不知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和作恶的沙盗混在一起。
虽然他心中对这伙沙盗另有计较,但他已经迷失在这大沙漠好几天,难得遇见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自然要弄清楚该走的方向,于是直接问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不惑居该往何处走?”
他蹉跎了这许多时间,师伯大爷和夜帝恐怕也早已不在原地。
等解决了这伙沙盗的麻烦后,他还是先回明教所驻扎的不惑居为好,即使师伯大爷没有与夜帝一同回不惑居,他也可以就近向夜帝打听师伯大爷的消息。
还有璧玉白那只蓝眼喵,没有确定对方的安全他终究还是不能放下心。
“不惑居?”白衣女子眉头轻皱,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姑娘或许没有听说过不惑居这名字,但它是一处小绿洲,明教法王墨衫夜帝带领明教弟子就驻扎于此。”梅惊弦不死心的接着道。
“我从未收到过明教中人来到大沙漠的消息。”白衣女子眉头皱得更紧了,“还有墨衫夜帝是谁?明教只有三大法王,白眉鹰王、金毛狮王和青翼蝠王,墨衫夜帝又是谁?”
“墨衫夜帝就是……”梅惊弦正要回答,忽觉不对,心中涌上了一股奇异的预感,“……你说明教三大法王都是谁?”
“白眉鹰王殷天正,金毛狮王谢逊及青翼蝠王韦一笑。”
梅惊弦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们教主是何人?”
“阳顶天。”白衣女子有些困惑的看着他,“你当真是中原人吗?怎么连这些中原教派之事都不清楚。”
“你说的……养在深闺不知事。”梅惊弦干巴巴的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被宽大的袖摆遮掩的双手却已经冒出了一股冷汗,仍是不死心的拐着弯道:“我在这沙漠中迷失了许久,也不知如今是什么年月,能不能赶在正月十五元宵之前回杭州与家人团圆?”
白衣女子冷冷道:“如今才九月初二,你若是能逃过石观音的手心,自是能回去与家人团聚。”
梅惊弦沉默。
他离开千岛湖的时候正值正月初,正月十七是他的生辰,爷爷在他离开之前还叹息今年不能为他庆生了。
现在看来,不仅是今年,怕是日后都不能了。
他沉默半晌,平静的对眼前的女子道:“你走吧。”
白衣女子闻言,迟疑了下,见他的神情不似作伪,立刻转身离开了。
奔出几里外后,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少年的身影在视野中越来越小,在这广袤无垠的大沙漠之中,仿佛就只剩下他一人沉沦在这天地间。
梅惊弦没有理会她的离去,沉默的坐到沙地上,也顾不得地上的沙土弄脏了衣服。
天上火炉般的太阳烤得他皮肤发烫,他也恍若不觉,只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沙砾出神。
其实也不是无迹可寻的。
歌朵兰沙漠再大,其中也有好几方势力混踞,除了明教,还有狼牙以及跋汗和塔克两族人,他依着一个方向走了这么多天,不可能遇不见任何一方势力之人。
是因为之前那场黑沙暴?
他还能回去吗?
最后一个问题在脑海中回旋了许久也找不到答案。
他双目无神,心中一片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脸颊边传来一股湿漉漉的温热触感。
梅惊弦慢一拍的转头,看到正伸着小舌头的立夏,它原本湿润的鼻头已经变得干燥起皮,再看其它几只小鹿也是如此。
他顾不得多想其它,赶集拿出草料和清水喂鹿喂马。
等忙活完,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脸上传来一股滚烫的微痛感。
掏出铜镜一看,果然是晒伤了。
拿出膏药涂抹的时候,他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换了个世界,这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他本就不属于那里。
生母厌弃他,生父更是不知道他的存在。
在原本的故事里,从未有过他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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