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您不知道,在遇到两位之前,我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吃顿好的了,整个人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生怕说着说着就忽然饿昏过去,到时候要是昏倒在地,岂不是要麻烦两位大爷背着我去看病?就算您不嫌弃我一身臭烘烘,我也不好意思去劳烦啊。”
“……你没事找事的把戏还真多。”赵元嘴抽,无言以对。
老酒鬼只是嘿嘿笑了一声,“人年纪大了,难免有些毛病嘛。”
因为没有办法测试对方是不是真的好久没有吃饭快饿死了,赵元实在没办法拒绝这个请求,虽然他很不相信这个狡猾得宁肯在捡到的铜板上糊层屎也不愿意让给别人的老混球是实话实说,但也总不能看着他可能会饿晕在地吧。
老实讲,他也确实不想在他饿昏后为他多付一份钱财,只好退而求其次,“行了行了,那就等你吃饱肚子再说关于月琼的事情。 ”选择坐在离他们最近的一张桌子前面的椅子,突然一个急刹车。
噫,抬起抹了一手指的灰尘,他强烈地在内心投诉,这家客栈的卫生指标下降之低简直已经到达了洁癖患者的人神共愤阶段,掏出手帕使劲地在上面擦了又擦,勤奋认真极了。
这场面看得秦时都控制不住面部抽搐,直到光洁无暇到连苍蝇都站不住脚才勉为其难地拉低了接受度,然后对着远处的老板招招手。
“老板,点菜。”
听到招呼,老板这才从沉迷算账不可自拔中醒过来,抬起头一看发现小二不见了,有三个陌生人远远地坐在靠近大门口的一张桌子旁边,也不嫌大门外面吹进来的风冷、枯叶会飘进桌子上的菜里去加点蝎子毒虫料。
三个人里,他略微熟悉的就是手有毛病似的拿着酒坛子抖啊抖全身的那个臭老头子,鬼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来砸场子吃霸王餐的,今天一进到店里来不点菜就淋酒睡觉,还有一个穿着白衣满脸不爽快地土匪样,剩下的那一个黑衣白发的俊哥儿倒是看起来蛮冷淡平静的,就是夹在这两个人中间怎么看怎么怪。
顿时觉得诧异,怎么瞧这三个风格各异的人都混不到一张桌子上来吃饭,看起来随时会掀桌打起来的样子,偷偷用脚踩了踩藏在柜子下面的密道口,应该没问题还能动,要是到时候这三个人真的打起来了,他马上就蜷缩进密道里溜了溜了。
“老板,还赚不赚钱了”见他还不过来,赵元又叫了一声。
“来了来了,客官别憋着急嘛,我这不是已经来了嘛。”
他拿着一份菜单过来,不愧为敢在半丁村这个鬼地方开客栈的老板,毫无违和感地满脸堆笑,对着桌前的秦时和赵元还有老酒鬼三个已经在他心里变成了某种诡异物体的人都没有带怕的,至于小二这个不知道此刻跑到哪里去的小兔崽子等会再找他算账。
“三位要点些什么?”
老酒鬼瞅瞅放在桌上的菜单上面的价格,又默默飘忽到赵元的脸上,“这个……这个……”
赵元不耐地说:“想点什么就快点,我们不吃。”
老酒鬼嘀嘀咕咕道:“但这里的菜看起来都很贵,得花很多钱啊……”
赵元不敢置信地说:“你身上都带着一百两银票了,几盘菜还能把你吃穷了不成?”
老酒鬼说:“可几盘菜的钱省下来能喝不少的酒呢!”
对此,赵元彻底无语了,“我的妈啊,你是有多抠门……行吧行吧,我们来付钱总可以了吧?”
老酒鬼嘿嘿笑道:“大老爷,您……说的可是真的?”
赵元直接把桌子上的菜单甩给老酒鬼,“废话少说,不过是几盘菜而已真以为我穷酸到付不起吗?要吃什么就点,只要别再磨蹭来磨蹭浪费我们的时间。”
“好好好,我马上就点、马上就点!”老酒鬼又得了便宜,顷刻喜不胜收,翻动着手里的菜单自言自语,“哎呀这个好,哟,这个也不错……天呐,等等!难道这个就是只有当今皇上才能享受到的佳肴吗?真不错……不错……”
望着快要把脑袋埋进菜单里的老酒鬼,秦时微微歪过来,在赵元的身旁低声耳语,“赵元……你……确定咱们带在身上的钱够吗?看这个架势,我觉得好像很有可能会被吃破产啊……”
赵元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我想……应该……应该没有问题……”
老酒鬼突然抬起头,伸出手在菜单指指点点,“老板,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以及这个,对了这个也是。”
唔哟,这么多菜,三个人也吃不下啊,老板试探地问:“这些都要,是吗?”
老酒鬼说:“除了点名道姓的这些,其余的都给我上桌!”
“什么?!”赵元和老板惊得异口同声,一时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元呆滞了一脸,这他妈是人干的事情?老板忍不住怀疑地询问:“客人,你没搞错吧?确定除了这些外其余的全都上吗?这么多,就算你们三个人一起吃也吃不完啊。”
老酒鬼嚣张地拍了拍圆鼓鼓的肚皮,“谁说是三个人吃了,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
“那就更不可能吃完了啊,这九十九盘菜里包含了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雪山上长的、深海里挖的,可都是价值不菲,天王老子来了我们云来客栈也不敢这么奢侈。”老板半信半疑地问,“你……确定兜里还有剩下的钱吗?”
老酒鬼气愤地拍桌子,“你这是瞧不起谁!”
老板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没有瞧不起你,只是……”
老酒鬼打断了老板还没有说完的话,义愤填膺地指着赵元道:“你可以觉得我穷没有钱,但你怎么能瞧不起我身边这位有钱有势的大老爷呢!你知不知道这些对他都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你这样问分明是在侮辱他!”
并没有有钱有势只是一个每月领工资养家糊口的普通人,不要把我说那么高不可攀好吗!
老板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
你恍然大悟什么啊?不要给我误解了啊!
老酒鬼还转过头,“我讲的没错吧?大爷。”
赵元犹如鱼刺卡在喉咙里想哭哭不出来,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夸下海口强装逼格了啊呜呜……良久才勉强道:“没错,尽管点,我……不差钱……”
“那我就去吩咐厨房了,稍等片刻,马上就上桌!”一听这话,老板双眼放光,闪电一般拔腿跑去厨房了,开玩笑,平常来这鬼地方打尖住店的人可以说是少的可怜,好不容易来了三个这么傻的呆瓜怎么能不抓住宰一笔!一边搓手手,一边奸笑。
桌前,赵元已经是生无可恋,瘫在椅子上随时要驾鹤西归的样子,内心泪流满面……看着钱飞走的画面,我的钱啊……
秦时无奈地扶额,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菜很快就上齐了桌子,整整九十九盘的山珍海味,一张桌子还摆不下又拼了三桌进去才勉强搞定,如果不是赵元脸黑着,老板还想让他们去包厢里吃好了省的摆盘。
其实先前老酒鬼没去掉菜单上的那几个菜的话,那就是刚好一百二十八道菜式,南方菜五十六个,北方菜五十六个,剩下十六道都是点心甜品和茶水,做完一桌起码要坐在桌前吃上个三天三夜才能够干净了所有的盘子。
就像老板说的,天底下,还真是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一下子把菜单上的菜全点光的。
老酒鬼拿着筷子,这边夹一大堆,那边捞起来,拌在碗里成了糊糊,胡吃海喝下桌子上的九十九盘都被无一幸免,赵元看着他糟蹋着这些菜的行为欲哭无泪和肉疼不已,这些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就算是想打包也都不成了,我的工资呜呜……这得看多少病人、抓多少药才能赚回来啊……
二十多分钟过后,老酒鬼啪的一声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终于是饱了。
赵元则流泪捂着胸口,心塞塞,虽然心情悲痛欲绝,但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道:“……你已经吃饱喝足,现在可以告诉我们月琼的过去了吧。 ”
老酒鬼满足地说:“当然当然,没有问题。”
赵元问:“你先前说,她是踩着脚底下的血海人肉才爬到如今北宫夫人的位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月琼与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老酒鬼折了一根筷子充当牙签,感觉牙口舒服了便懒洋洋地说:“嘛,这些事其实很简单,您也不需要这么警惕和怀疑的啦,当然我也知道,像我这样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怎么看都跟她一个二十多岁的黄花大闺女扯不上关系,即便说成是父女也太扯淡了。”
“不过我还真和她有着不分彼此的密切关系好像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那个女人若是知道我现在还活着,估计恨不得立刻把我抽筋扒皮了喂狗吧,究其原因还不是她怕别人知道她一直想要隐藏的秘密,那便是……”
赵元焦急地追问:“是什么?”
老酒鬼一脸春风得意,“那便是,我是她的丈夫!”
“啥?!”赵元看傻子似得看着老酒鬼,“你是她的丈夫?怎么可能,你和她之间年龄相差这么多,换个说法简直就是在犯罪啊!即使要骗我也不该用这么蠢的理由,谁会相信啊。”
老酒鬼不高兴了,“我为什么要骗你们?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去诋毁月琼的声誉,这种事情用脚趾头想想都蠢透了。”
赵元狐疑地说:“但也太妖魔鬼怪了,难道你四十多岁就娶了年仅十几岁的月琼吗?一株还没有长大的幼苗,你也下得去手?”
老酒鬼嗤笑道:“谁告诉你,月琼她才二十多岁?那种老夫少妻的说法省省吧,那女人可比我老得多的多,要是我记性没错的话今年就得八十二岁了!”
“什……什么,八十二岁?!”赵元瞠目结舌宛如一道雷劈下来,脑袋瓜再也转不动了。
第49章 人鱼肉
“你确定自己刚刚没有把话说错?那个月琼,她真的已经有八十二岁了?”赵元又忍不住问。
老酒鬼倒是很满意他这么震惊的表情,“我为什么要骗你呢?”
赵元整个人都震惊了,无以复加到可以张开嘴吞掉一个太阳,让人很想要帮他把那块就要掉在地上的下巴托回去 ……老天爷啊,我不是在做梦吧,他此时此刻无比想要倒一杯水或则酒,什么都行只要能够立刻喝一口压压惊。
低下头,手在一堆烂七八糟的碟盘里找到了一个看上去还算是干净的杯子,倒了满满的烈酒进去,端在半空中时还些许洒出来落在白色袖子上,但他顾忌不了那么多了,仰头猛的灌进喉咙里,烈酒刺激得肠胃打抖直冲大脑,总算是缓过神来了。
清醒了一点,他开始快速思考老酒鬼说的话里不合理的地方,这么一思考顿时觉得漏洞百出,不禁嘲笑自己刚才怎么会这么无措,连这样傻乎乎的笑话也能相信,这个老混蛋,为了骗钱真是什么鬼话都能扯得出口。
“如果你刚才说的一切全都是真的,那为什么她如今仍然外表青春靓丽一点也看不出年老色衰的痕迹?照理说,八十二岁早该头发花白、皮肤皱巴巴、牙也掉光了,我此前也多次近距离地观察过她的容貌,那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皙透亮,双手纤细修长没沾过阳春水似得,我行医这么多年完全可以斩钉截铁的断言那脸是真脸,不可能戴着一张人脸面具。”
“如果确实如你所说,她是一位八十二岁高龄的老妇,呵呵,那我还是至今都未出生在世界上的肚里娃娃嘞,你的说法根本就是荒唐!”
老酒鬼不急不慌地淡定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就忍不住觉得奇怪了,难道你们这些练武的人还不够神奇?不仅飞檐走壁和一掌拍碎人家脑壳还能双手掰弯生铁,我倒觉得和你们这些诧异到不可置信的事迹相比,这件事情还真不算什么。”
“……”赵元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操,说的还挺有道理,回想起来他治病救人的时候依靠祖书上的知识,把病人的断肢接上几个月后能下地能干活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的往事,不禁有些心虚虚,好吧……听上去是有那么点不太正常……
“但一码归一码,我们这些练武的人虽然是不仅飞檐走壁和一掌拍碎人家脑壳还能双手掰弯生铁,因为内功和心法导致容貌比普通人年轻许多,但也只能和差不多年纪的进行对比,而八十二岁高龄的老妇看起来像二十多岁,这……这能比吗?”
老酒鬼漠不关心地摆摆手,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口齿伶俐不止一倍,甚至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傲慢。
这副模样让赵元莫名其妙的感到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只是既视感太淡还不能让他一下子记忆犹新,只能皱皱眉头,任由熟悉的感觉坠入心底了。
“诶,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世界上能够使一个人青春永驻的法子多得是,只是藏得深不为人所知罢了,你说自己行医多年应该也听说过其中一二,有什么好奇怪的。”
赵元质疑道:“我知道世界上确实存在着使人长年貌美的方法,但也没有这么夸张的,说是练了一种武功像秦时那样活一百多年还能青春永驻,我还能勉强相信,但她压根就是一毫无内力的普通人!”
“……”这边被点到名字的秦时不禁汗颜,虽然他已经开始习惯江湖人说什么也要坚持的误解了……可乍一听还是觉得自己被形容得就像是某种奇异物种,好想辩解并没有一百岁还青春永驻是个正常人好吗。
“既没有戴人脸面具也没有练武,你倒是讲啊她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连前因后果都没有,这不是明显在对着我们瞎扯淡吗?还是你觉得我们看起来很像是两个好哄的傻子?”赵元始终在深深的怀疑。
老酒鬼的眼睛眯起来,店里的烛火光芒逐渐晦暗不明起来,照影着他的脸庞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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