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只脚撑开来,个头高的顶起了屋顶,一米八的身高在它面前也顶多像粒灰尘,绒毛好似钢针根根分明地往外立,一张骇人的大嘴张开,绿色的毒液落在地上使得地面被腐蚀变得焦黑发出嗤嗤的声音,腾出一阵阵黑烟在半空中挥散不去。
“吃干净点,别给我留下渣子来。”无名赌徒踢过柳林林的身体,直接滚倒在巨蛛的面前,那些绿色的毒液掉落在他身上顿时觉得五脏六腑仿佛被灼热的火烧着,骨头似乎有千百只蚂蚁啃食令人痛苦不堪,他想要爬出去这炼狱却被巨蛛一嘴啃了半条腿,竟然是要慢慢感受被吞吃入腹的痛苦。
“柳林林!”凌青山看见这场不忍直视的炼狱不禁拳头握得死紧,愤怒使得他咆哮,“你这个没有娘养的狗杂种!我要杀了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无名赌徒讽刺一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那就来呀,我哪里也不去,哦不好意思,我居然忘记你已经是个残废了,那么就让我大发善心地走得再近一点,看一看你究竟是怎么杀我的吧。”
突然脚步顿下来,“但仔细想想,我之前大发善心的已经够多了呢,果然还是不能太惯着,总是不能满足地乱要求各种各样的事情真是叫人头疼呢,所以……”刀子在他的左边脸颊闪着寒光,“还是你先去死比较好啊!”
刀子猝然扔了过去,以一种快要超越时间的恐怖速度向额头刺去,所以,自己是要完蛋了吗?凌青山只能看见无名赌徒的手动了,然后视野就停留在了那漫长的一帧,他甚至来不及眨眨眼皮,这样的死法,他的心缓缓地沉了下去,到底还是无可避免的憋屈啊。
“凌……青……山……!”柳林林哭着说。
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波澜壮阔,无名赌徒冷酷又傲慢地嘴角勾起,胜利的一方终究不会改变依然还是他自己!
就在刀子即将刺破凌青山的头颅的刹那,一道巨大无比的紫雷从屋顶劈下,炸得屋内的所有都往后靠去,无名赌徒没有防备也被冲击力震得摔在墙里卡在洞里,他呕出一大口血来,怎么回事?!
抬眼望去,刀子在一只手里捏成粉碎如同灰尘一般吹散在各处,后面,赵元连忙给凌青山和柳林林点穴止血,来人冷漠且霸气,不是秦时又有谁能有这般气度!
无名赌徒瞪大眼睛,简直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假的,“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么快回到这里,分明应该绕了许多远路和浪费了更多时间才对啊!”
“那些碍事的东西,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绕开?毁掉不就好了。”秦时冷淡地说。
毁掉?!竟然用一己之力毁了他精心架构的思维空间,怎么可能呢,这还是人类吗?完全就是在随心所欲地来玩的啊!嘴角又不由得呕了一口血,不行,好不容易占了上风绝不能就这么败了!
“给我上,非要把他们给我嚼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巨蛛浩浩荡荡地冲上去,秦时毫不示弱地迎面走来,这个蠢货,躲也不躲是想要死吗?无名赌徒嘲笑他的自负,却见到他看也不看就手一抬,大火在面前猛然熊熊燃烧,巨蛛甚至来不及发出尖叫就被包裹成一团爆炸成了黏糊糊的碎片掉了一地,踩着这片烈火一步接着一步,秦时满脸冷漠地继续朝他走来。
“不可能……怎么可能……不,不!”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敌不过这个精神力超高到恐怖的怪物,嘴里喃喃自语,下意识地往后退,转过身马上就逃走,跌跌撞撞地冲出一个大洞闯进了黑暗里。
这里是他的思维空间哪里都是家,只要还活着就能够找到机会在暗处弄死他们,对对,没错,这是战略性撤退绝对不是临阵脱逃!
他粗喘着,不断地往后看去,原本以为已经差不多甩开了,转过头望着前方的时候不料秦时就在不远处站着盯着他。
他是妖怪吗?!无名赌徒都快吓死了,他摔倒在地上又往另一个方向爬去,还有机会,他不会就这样死掉的,那位大人承诺过了,只要为他献祭到足够多的魂魄就能让他摆脱掉生老病死的规则,他不能死在这里,要活下去,还有好多魂魄好多的魂魄要收集就差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啊!
他向前爬过去,突然脚被什么东西扯住格外的疼,转过头一看居然是只剩下肩膀以上的小女孩在用嘴啃食着他的脚踝,他脸上露出惊恐的颜色,“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
撕下一块他脚踝上的肉,她用牙齿磨着骨头,阴毒地笑道:“我是你的一体当然不会死得干净,原本还以为你会对我手下留情,没想到也是一样的无情无义,既然这样,那你就跟我一起死在这里吧。”
“不,不,快滚开!给我滚开啊!”他害怕得一脚踹在她的脸上,一脚接着一脚,直到血肉模糊烂成一坨也不停脚,他喘息着说,“终于……终于死了,你这个被公狗吃了又排出来的狗屎也想弄死我?做梦去吧!我是不会死的,直到太阳毁灭,地面塌陷,我也还是会像那位大人一样杀不死!成为被所有人跪拜的无敌存在哈哈哈……”
正当他逃过一劫地疯狂大笑时,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来,“杀不死是吗?不过,看来这个白日做梦的无聊想法要在这一刻终结了呢。”
他猛的转过身,秦时就冷冰冰地站在他的身后,立刻吓得跌摔在地上,已经没有办法逃走了,被包围了被包围了被包围了还能逃到哪里去?
他痛哭流涕地跪在地上说:“别,别杀我,我其实也是无辜的啊,被逼迫的不是自愿的,你给我一次重新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我保证保证以后会好好做人绝对不会为非作歹的!”
秦时重复一遍说:“重新改过自新的机会?”
“对,对,机会,给我一次机会!相信我一次。”他连忙附和道。
秦时冷笑一声说:“可以啊,祈祷吧,无数被你折磨致死的魂魄会不会同意,也许他们不会在地狱里将你抽筋扒皮的太过分,而我现在只有一个简单粗暴的想法,在做出这样的选择时一点也不觉得愧疚,那就是,此时此刻就送你去死。”
“不,不要。”他恐惧地往后退,“不要啊!!!!”
话音刚落,身体一刹那炸裂,碎成拼也拼不起来的无数片,橙红色的熊熊大火燃烧着残留物,越来越庞大似乎要毁掉这个黑暗的世界,浓烟散发出一股无法想象的极度恶臭味。
秦时转过身,背对着这片气势汹汹的大火,面无表情地离开。
——
双眼困倦地睁开来,柳林林从地上坐起来还有点儿迷糊,突然想起一件事,赶紧摸摸他的腿还能不能动,见到它们完好无损刹那放松下来,吓死人了,还以为这辈子就真的变成了残废要坐在轮椅上度过余生了,还有凌青山!
他连忙看向周围,见到凌青山捂着额头,一脸的不舒服好似刚刚呕吐过,“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啊。”
凌青山皱着眉头,摆摆手,“没事,让我缓一缓就好了。”
突然有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响起来,他们转头看过去,似乎是一个人倒在了地上,互相对视一眼,警惕地过去查看,没想到秦时和赵元已经在那里了。
瘫倒在地上的那人正是无名赌徒,此时的他虽然还有呼吸却已经没有意识,精神被彻底毁掉,不过做了这么多坏事也算是咎由自取。
赵元在检查着他随身携带的东西,看看能否有一点线索,对他口中的关于那位大人很感兴趣,总觉得若是深挖进去很有可能是一个更大的犯罪活动。
他手指的金戒指松动了,咕噜咕噜滚了很长的一圈才躺在地上不动,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它的存在,直到一只手捡起来它,对着鬼屋内不甚明亮的光线轻轻地转动,秦时看着它,思绪飘摇在了不可触摸的某处……
走出鬼屋,柳林林伸了个懒腰,热辣的阳光照在身上酥透了筋骨一样,“我第一次觉得,晒太阳原来是这么棒的一件事情!再来一百遍都不够,不过回想起来之前还是像梦一样不真实呢。”
凌青山嫌恶地说:“总而言之,我下半辈子是绝对不会再踏进有写着鬼屋两个字的地方了,刀架在脖子上逼迫着也不进去,根本就是恶梦,我都恨不得亲手砍死那个混蛋八百次。”
“说起来,那个人的去留确实很重要,我打算交给刑部去处理,不过一个人录的口供大概并不是很让人信服,毕竟这件事也太惊异了,你们谁陪我一起……”赵元刚刚抬头,就看见前几秒还在原地的凌青山不见踪影,“秦……”再转过头,秦时也人间蒸发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刑部的人都是洪水猛兽吗?赵元无言以对,目光朝向柳林林。
“诶,慢着,先说好,陪你去刑部录口供可以,但劳务费一定得算清楚,我可不做免费劳工哦。”柳林林摇头晃脑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了?跟凌青山待久了都学会从各种各样的事情里抠出钱来了吗?赵元只好无奈地说:“好,好啦。”
再次走进去鬼屋的时候,赵元忽然想起了什么,摸出来一样东西,还好,看着秦时之前给他的装着六香合粉其中一种配料的盒子,他安心地松了口气,幸好没有丢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你要不要来帮忙诶,我一个人抬不起来啊,赵元。”柳林林在那边催着。
“来了。”他把盒子仔细放好,抬头,走了进去。
第94章 钱老板
窗户打开,透进来清爽的微风,有一股桂花、紫薇、秋葵和泥土的味道,没有因为太热而结成的大面积水汽,地板还是和昨天晚上一样干干的,刚刚铺上来没几天的棕色木板不扎脚很光滑,有着独有让人安心的敦厚感。
秦时用染布仔细地擦拭着一枚金戒指,酷热的暑气已经翻了一页,老爱叫唤的蝉也不见踪影像是全都是幻影,只有缸里的水还是那副清清凉凉的样子,偶尔有鸟在边缘抓着琢琢表面的浮游生物,泛起一圈又一圈碰撞的波澜。
那枚金戒指表面光滑可以照出模糊的人影来,它看着很普通,和戴在脖子、手腕、耳垂上的金银首饰没有多大分别,重量既不轻也不重就是一般人想象的应该重量,但正是如此,秦时才用手指磨蹭着很久。
他总有一种感觉,这个从无名赌徒身上掉下来的东西很不一般,但具体不一般在哪里又该怎么测试出来,一时间的确找不到头绪。
谜团围绕在身边久久不能散去,那位大人……他在心里喃喃自语着,手心里捏紧了这枚金戒指,若是真如无名赌徒所说的,强行拉别人的精神进入大脑里的诡异力量是那个人给的,那个人真是居心叵测,故意使一套歪理去洗脑别人为非作歹,恐怕是一个比想象中还要危险的人物,但为什么指使别人收集魂魄?究竟是要干什么……
正在沉思着,脚边忽然有东西在挠挠,转过头低下来一看,长毛的淡褐色狸猫不满意地用竖起来黄色眼瞳瞪着他,仿佛在不高兴他的忽视。
“怎么了?”他伸出手抚摸着微微打结的长毛,抽出一点空隙走神着,这是有多营养啊,昨天才在发疯似的抵抗力极度艰难地拿剪刀修理大部分,手臂上都挂彩,今天竟然又恢复成了老样子,难道是因为品种问题?
熟络地想要顺带揉揉下巴,下一秒,手上就挨了气愤的张嘴咬,它咬也不咬重,看见秦时满头的问号不禁更加生气地甩着大尾巴走开,没一会儿又回来了,这次不是空手来的而是嘴里咬着一个有脑袋那么宽的木盆,硬生生拖过来甩在他面前的地上发出啪嗒的明显响声,很不爽地瞪着他。
“……”足足沉默八秒后,他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外面,又回来,蹲下来倒了一满盆的猪肉加鱼干顺便混合了其他东东的颗粒状食物,试探地推到它的面前,它就这么高高在上地挺着毛绒绒的胸脯,诠释了什么叫做不动如山的冷艳高贵,完全视面前地上的那盆食物如无物,他哭笑不得地叹口气,“好好,我服了。”
从地上端起满盆的食物,跨过门槛走到外面的院子,篱笆旁边有一棵又大又漂亮的桂花树,米粒大小的黄色花朵开在两头尖的叶子之间,一簇簇的密密麻麻,在斜照的阳光下好似碎金耀眼,点缀着远远就能闻见一丝缠缠绵绵的甜香。
拿着扫把将底下的湿软的黄色花瓣弄到一边,放好装满了猪肉加鱼干顺便混合了其他东东的颗粒状食物的木盆,打起水缸里的水,手指沾些许洒在略干的黄土上带给些许的清凉,一系列的准备完毕了后蹲在地上看着狸猫矜持高傲地走过来,左右观察着周围的景色如何,确定很适合下饭才低下头开始享用午饭。
“我还真是捡了一个祖宗回来伺候着。”他揉搓那条左右晃动的毛绒绒大尾巴,唉声叹气地抱怨着,嘴角却在不自觉的时候微微上翘,轻柔的风吹起他银白色的发梢,打成小卷卷。
说起来,月初已经过去几天了,他心不在焉地思量着,是时候该去镇子里看看那家和他有合作的店铺了。
保险起见,放弃常穿的上下黑色,一套偏墨蓝的简单朴素风格,看上去就像是手里拎着条鱼,会在豆腐摊旁边逗留很久纠结哪家便宜的平民百姓,从箱子里摸出一张人脸面具,这不是之前戴的,先钱露陷的概率实在是太大了令他怀疑周围的人是不是自带透视眼。
经过长时间的琢磨和绘图,几天几夜的改造后精细许多,两边的脸颊涂抹特殊颜料从视觉上瘦了许多,假发在矿水里泡久拿出来枯枝一样干巴巴的,不似他真正柔顺的银白色头发。
不敢太随便搞弄,在铜镜前用眉笔稍微画两下,又拿了粉霜均匀地擦在衣服盖不住的白皙肌肤上,长达一个时辰的乔装打扮总算是正式完成,他满意地左右转身,营养不良和家境不好的平民百姓印象就完美出炉了。
差点忘记了,出门去菜园里蹲下来搓了一把土在双手上,站起来在衣服上随便地拍拍,这样就毫无破绽了。
锁了大门,将几样吃食和水囊放在包裹里打算出趟远门了,并不动用修为而是光靠脚走,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远门,还是要少用点修为,默默地想着,太习惯了可是很容易在日常生活里透露出来马脚的。
没有把谷仓的门关上,他知道那只狸猫习惯睡在那里,就算大白天不关也不会有哪只不要命的敢跑进去挨它炸毛的暴揍一顿,顺手揉戳了一下吃饱了正迷眼睛睡觉的它的毛绒绒脑袋,理所当然不过地挨了嫌弃的一爪子,只好无可奈何地笑笑不说话。
其实路程并不是很漫长,走在半道,碰上了恰巧经过的牛车。
牛夫长着很长的胡子却不乱,看得出来他很有心护养着,车子后面拉着很重的干草,准确的说,是干草下面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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