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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又在被迫洗白(穿越重生)——龙柏

时间:2020-07-15 09:47:54  作者:龙柏
  “说不恨他们是假的,但扪心自问,若是换作了我会不会这样做呢?无法回答,只是那些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渐渐的远了,再追忆也得不到答案,你也无法问死人问题不是吗?”他笑了一下略微苦涩,发丝落在额间,撩了撩但依然靠着耳后根掉在了肩膀上,软软的掺杂一根不明显的半黄半白色,秦时这才注意到他的脖颈后面的发丝已经有很多萎白了,仿佛在消耗着身体里的生命力。
  讲得太久忍不住掩嘴咳嗽几声,原本稍微有点血色的面容又退回来了苍白,回忆太勾人,一旦陷进去便好像永远不能停下,“人的一辈子不能放下的死结有很多,区别仅仅在于是崭新的还是陈旧的,我至今也没有办法毫无压力地面对丞相,就像不知道到了现在他对我是否心里还存有怨恨。”
  “你是说辛延盛?”秦时问。
  长靴旁边有小东西在乱动,皇上看见一只胆大的小兔子试图爬上膝盖,去抢他手里的馕饼,奈何个子不高宛如在爬越高耸入云的泰山,揉了揉毛绒绒的小耳朵,撕下来一条放低,还没等耷拉在地上就立刻被咬走了,一蹦两跳,高兴得身子在半空中扭动,只是还没有高兴多久就被伙伴们嗅见味道开始集体抢食。
  见此情形,他无可奈何地笑笑,愉快的情绪很快就在不怎么想要重温的回忆里融化了,黏糊糊的沾着地面,拉起来只会震动整个世界好似翻江倒海。
  “是啊,看不出来吧,他是如此的忠心耿耿,曾经却完全不是那样子,反而恨不得马上就杀了我,把尸首吊在城门上暴晒直到腐烂断掉脖子,但我不会感到愤怒,因为若是发生了也是我咎由自取。”
  秦时忽然说:“你不是那种会伤害别人的人,一定是之前发生了什么,辛延盛才会这样。”
  他自嘲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们根本没有非常亲密,从何说起?用不着这样安慰,我就是那种人。”
  秦时说:“我相信以辛延盛容不下丑恶的性格,他选择的人不会是差到想要伤害别人就伤害别人的人,他会辅佐你也肯定是下了决心的,这件事情一定不是你的错,是父亲还是兄弟的缘故?”
  皇上还是喃喃细语道:“是父亲还是兄弟有什么分别呢,有着血缘关系的我难道可以找借口躲避吗?终究要有一个人来负责的。”
  秦时牵住了他的手,让他一直在躲避的视线正视着自己,不这么做,永远都不会从他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不是你做的事情,不需要你一定要来负责。”
  他反而握得更紧,“诚恳回答我,李兄,要是你的父亲明明没有犯下任何错误却被无法沟通的株连九族,侥幸逃出来你忍辱负重十几年终于考上状元,想要报仇得知杀父仇人已经死了,在空荡荡的大殿上见到那人的儿子替代了坐在位子,难道真的可以在内心劝告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莫要殃及他人,而不是强烈想要父债子还?”
  “……”这个选择题太过于极端,秦时一时间哑了口,没有办法抛弃情感全部理智。
  见到秦时这副模样,分明是意料之中的反应却还是莫名地感到了无法言喻的落寞,他苦涩地扬起嘴角说:“连你也不能释然于心,真正经历了这种情况下的辛延盛又怎么会说原谅就原谅呢,只是他看在战乱刚刚结束天下百废待兴的关键时刻愿意暂时放下血海深仇给一个机会,他以德报怨,不是在为了我忠心耿耿地做事情而是为了整个天下。”
  “这种事情是怎么样都弥补不完的,即使给予再多的财富和权利也是换不回来一个原谅,我深深地明白也不求回报,父辈留下来的窟窿必须由晚辈担负起来这才是不愧对的办法,但如今,他就这么死在一群来历不明的反叛者手里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来,你让我怎么抛之脑后不去负责?”
  摊开手自嘲着说:“父亲和兄弟们说的或许是对的,我根本就不是做皇帝的这块料,谁都保护不了,天下紧跟着要大乱,倒不如直接一根绳子悬挂在树枝上串成一一个圈上吊的好,好歹……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失望了。”
  “……”秦时没有开口劝解,沉默不语着,气氛深沉压得人喘不上来气,粗壮的柴火烧了一半,橘红色的火苗肉眼可见的弱了很多,暖烘烘的光圈缩小,灰扑扑的小兔子们大多伏在矮矮的柔软草堆里睡着了,耳朵时常一抖一抖的。
  没有话讲,皇上心里很清楚他们之间拉开了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低下头,已经不再期待丝毫回应的几率,想要重新换个位置坐的远点,起码两个人的感受都会好很多不至于这么僵硬。
  抬头的时候,突然瞥见秦时的手里出现一把匕首,刀刃锋利,轻轻松松一划就能在厚厚的猪皮上溜出来血的程度,此时此刻正架着脆弱脖子的动脉前,显然是要下一秒自杀的样子。
  他瞠目结舌,还没有回过神来身体已经扑了上去企图夺过对方手里的刀子,两个人扑倒在草地上,惊跑了原本在睡觉的兔子们,扑腾地四散蹦开躲进远处的灌木丛里,秦时和他争夺了一会终究还是被夺走了刀子。
  甩手丢远,他恨铁不成钢地大怒道:“你疯了吗?为什么要自寻短见,这样做,你对得起从小养育你的家人吗?还是以为一死了之会很轻松?有支撑不下去的难处就说出来啊,凡事都是可以解决的,别动不动就这样,会有很多人为此伤心的知不知道!”
  秦时躺在柔软的绿色草地上,皇上抓着他的一只手横在头顶上面,防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反抗,他平静地望着,“所以你呢?上吊自杀难道就认定了没有人会为此伤心?”
  “我……”皇上一瞬间卡住了嗓子,撇过头说,“这跟你压根没有关系。”
  秦时说:“我无法跟你一起负担这些事情,因为根本不是当事人无法想象,但我知道,你从来就没有做错什么,不管是诛九族还是辛延盛的死,那个时候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即使懂得又能够做些什么,人终究会死,死法各异,你心里深深地饱含愧疚,可辛延盛不是你杀的,是那群反叛者下的手,两件事都错不在你。”
  皇上喃喃细语道:“但我脱不了关系,还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的错,甚至完全没有能力挽回这一切。”
  “你真的可以挽回吗?其实你不能,即使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别人欠下的命债和意料不到的意外,我也不能,你只是太想要偿还父辈曾经的错事了。”伸出手,秦时抚摸着他苍白微凉的面颊,“你还这么年轻,二十的我都要叫你一声小弟,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就算天底下的人都需要你,也得记住,你是一个不能连轴转的人,其次才是一国之君。”
  “死,对得起从小养育你的家人吗?还是以为一死了之会很轻松?若是你真的想要死就不会与我说这么多,无论是谁只要手里留着一丝希望的星火都不会紧紧合拢湮灭掉,你不是一个天生绝望的人,只是活的太累太累了。”
  俯视着躺草地上的秦时,他张开嘴,唇颤抖,很想要说什么,但嗓子眼仿佛被颗粒粗大的沙子塞满了,撇过头去直接不看秦时,眼前热得快要看不清。
  转过头去的时候,脸上好像滴落了凉凉的液体,秦时伸出手摸摸,惊讶地说:“……哭了?”
  他蹭去眼角涌在外面停不下来的泪水,说话的语调沙哑,“才没有哭鼻子,我只是……风吹进沙子到眼睛里面所以不舒服流泪了,你不要误会,仅仅就是这个原因。”
  你是青春期的小孩子吗?说一句真心话又不会怎么样,秦时十分无奈,突然伸出两只手轻轻地抱住他,吓了他一大跳,“你干什么?”
  “很累的人总是很需要得到一个安心的拥抱,放心好了,这是免费的,我可不要钱的。”
  “……”他本来想抗拒的,可忽然的,好似有磁力吸引,挣脱的意愿逐渐变得越来越软弱,任秦时抱着他,徘徊在身体里的疲惫不堪随着时间的流逝消融在寂静的夜里。
  “喂喂?”秦时轻轻地拍拍他的背,没有反应,“是睡着了啊。”
  离开草地上之前想了想,还是脱下外衫给他披着,脸庞年轻稚嫩,看上去竟然不比柳林林岁数大多少,草地上有一只绿光的萤火虫摇摇晃晃地飞起来,这样寒凉的秋季这大概是最后一只了,但发出来的光芒亮的仿佛碎宝石,秦时无意识地叹了口气。
 
 
第108章 去见老熟人
  “你这是在做什么?”耳边忽然响起冷硬的声音,秦时转过头一看,贾总管脸色铁青,手里捧着一片盛有清水的长长大叶子,他就这么站在不近不远的角度,配合上周围阴森森的场景简直是恐怖鬼故事里的再现,那双眼睛好似在缓缓地滴血。
  宛如抓奸现场,秦时照旧面不改色地说:“天有点凉,你许久不回来,我帮困了睡着的他盖一件衣服防寒。”
  贾总管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声,走过来把手里盛有清水的长长大叶子递出去,“这里没你事了,拿着,去砍根竹子做简易版本的装水竹筒,我们明天还要赶路没有时间耽误在找水这种小麻烦里,别和我讲抱怨,能为皇上做事是你的福气。”
  你上辈子是很乐意鞭打奴隶的颐指气使性格吗?真当我脾气好可以随便指使啊,秦时不是很满意他的态度,这样一对比,胡子骞的奸诈形象都变得高大上了许多,但此时此刻他们经历的遭遇非同一般,算了,暂且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等到情况稳定下来再决定一拍两散。
  拿过贾总管手里捧着的长长大叶子,打算先找个凹凸的石头放下来,周围也有少许的竹子,就是得仔细寻找一会才能发现,视线扫过,不费劲地看见了一个合适的石头,凹凸的角度刚刚好,半蹲下来,小心地轻放长长大叶子,突然听见背后的贾总管冷冷开口。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秦时的动作顿了顿,过了半晌才从地上起身,拍拍衣摆上沾染的泥巴点儿,些许黏在手指尖,揉捏一下变成了干巴巴的颗粒,“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是假装不懂吧。”贾总管站在火堆照不到的阴影里,嘴角勾起一个说不上来有多么友好的情绪,“你身上携带的匕首就是普通货色,如此轻松地用匕首去削生铁做成的撬棍,一片片掉落在地上犹如柔软花瓣,一般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吗?我虽然老了,但也不代表脑子里面全都是水。”
  秦时终于转过身,他脸上的细微表情在旁边火光的照耀下一览无余,足够透明,不存在可以悄悄隐瞒的角度,视线不偏不倚与贾总管直接对上,“那么你希望我现在做出什么选择?”
  “这么快就承认了?果然是迫不及待要快点跑路了。”贾总管嘲讽道。
  秦时清清淡淡地说:“这不正是你心里所期盼的么,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贾总管冷淡道:“我当然不会让身边徘徊着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但如今形势所逼,就算我不想也不能这么做。”
  秦时直接下了结论,“总而言之,就是此时此刻我对你们还算有用,弃之可惜,食而无味对吧。”
  “为我们做事本来就是你的本分,别得意忘形,从此以为自己有多么的重要了。”贾总管反驳不了这句总结,可又不想要承认他们的确需要着秦时的事实,冷言冷语地准备布置下马威。
  秦时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歪了头,“那是你自以为觉得,我并没有这么闲着没事干,本来这件事没有发生的话,谁都不会继续碰面,我只想要结束之后你们过你们的,我过我的不要再有联系,至于得意忘形,比较你我两人用在我身上似乎是最不贴切的形容。”
  “区区刁民,居然也敢在我面前放肆!”贾总管瞬间炸了,咬牙切齿道。
  “原本不打算说的,但既然是要继续走下去,有些事情还是早点讲出来比较好。”秦时摊开一只手来掂量掂量,“有求于人,态度总该好点吧?”
  “笑死我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贾总管嘲讽一笑道。
  秦时轻描淡写地说:“我的确没有什么资格,但同样的,我也没有欠下你们什么,想走就能直接走,说白了纯粹是好心帮帮忙,你又有什么好得意地对我要求这要求那呢?”
  贾总管想骂人,“你……!”
  “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你年纪相比之下比谁都大的多,是需要尊老爱幼,但是……”秦时直接打断了他还没有组合在一起的话,肉眼可见的态度冷下来,敏锐感受到这股压力的他不禁下意识住了嘴,看着秦时甩出来那把随身携带的匕首,锋利异常,冰凌一般。
  “人的耐心是有极限的,我没有必要一定得配合这么没有礼貌的行为,往坏处预想,即使是在这个时候用这把匕首杀了在场的所有人,也不会有谁知道握着它的人是何方神圣,当然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可会不会发生,你自个慢慢想想吧。”
  橘红色的火光下,那把匕首一瞬间又消失了,不到几秒的时刻犹如清晨的露水,但散发出来的寒凉却是令贾总管的心肺几乎停滞,待脚步声逐渐远去,他才不受控制地双腿一软竟然摔坐在地上,若是没有身旁的石头做支撑恐怕早已经趴倒了。
  ……好可怕,这个人的威压居然如此之强,曾经没有杀人放火过是不可能深深隐藏在身体里,他们怎么会碰上这么一个非同小可的家伙!他无意识地摸着嘴,脑内的思想碰撞好像在翻江倒海。
  不经意地瞥到草地上侧卧睡着的人形身体,此刻的时辰不早,他们第二天还得继续赶路,他年纪大了吃不消这么疲累还是要早做休息。
  捡了一些周围散落的柴火丢在正徐徐燃烧的火堆里面,火星子乱跳,他找了距离皇上不远的一处不脱衣地躺下来,翻个身缓缓闭眼,不安心的感觉仍在,徘徊着不曾离去,但随着眼前噼里啪啦燃烧的火焰变得越来越晦暗不清,他的这股念想也轻飘飘地模糊了,真正意义上的黑暗便不着痕迹地笼罩了上来。
  ——
  清凉的触感在脸上显得格外明显,惊得他睁开眼睛,突然从地上起来,老腰这么一折腾差点断成半截,转过头,拿着一个手帕的皇上两只手半举。
  “您这是?”
  皇上下意识地把手帕放在身后,有点儿小尴尬地说:“我瞧着脸上好像沾了一小块脏东西,但看你睡得正熟就没有叫醒,想要用湿帕子轻轻地蹭掉,把你吵醒了,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了还能多睡一会儿。”
  贾总管连忙道:“瞧您说的是什么话,皇上这么关心,奴才感激还来不及呢,而且本来是奴才应该比您先起来准备周全,今天是失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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