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惊讶的说道∶“方才融合?小师叔谦虚了,多少人一辈子只能止步于筑基,对融合不得不望而止步。”
黎继浅笑,不惊不辱,道∶“机缘巧合罢了。修真求道路漫漫,吾将上下而求索。”
望舒一愣,后不假思索道∶“小师叔可不能妄自菲薄啊。”
黎继疑惑的看向望舒,却见他一副悠然自得,仿佛刚刚说的话真的只是随口一说。黎继思索了会儿,直到试炼将要开始,他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他的确没见过这个望舒,但他怎么感觉这个望舒好像很了解他似的?
“好了,试炼将要开始,入位吧。”黎承道。
大殿之上很早就摆上了附和人数的蒲垫。黎继只是随处找了个后排的座位,毕竟在这么多人的瞩目下,还有勇气主动坐在前排(还是第一排)的,恐怕只有司桦君这个铁憨憨了。
坐下去后,闲来无事的黎继开始打量着坐在上位,来旁观他们的众人。别说,来的还挺全。
前世被他手刃的几十门宗主、长老大来了半数,就是不知道今生他们还和魔界有没有联系。如果有,那他们来就不是简单的旁观和为了怀瑶那么简单。
打探消息吗……黎继冷笑一声,他记得好像这里面有一个宗主之子痴狂的迷恋唐亦璇,后来被他悬挂头颅三日。也不知道哪个宗主之子今生有没有再去烦唐亦璇,堵她门口。
不过话说回来,流成宗怎么一个人都没来啊?黎继自我怀疑的又点了遍人,发现仍然没有之后,刚想这是怎么回事,一名装着干净利落的内门弟子端着一个红木盘走了进来,那盘子上,放着一个香炉。
见第三比快该湿了,黎继连忙端正坐姿。虽然前世没有参与第三比,但他也算略有耳闻。听说这次第三比,还挺鬼畜的,通过的不过寥寥几人。
“时至!今始会大将比三比,迷神香。”
迷魂香是传说连神仙都会迷惑其中的一种香薰。材料不明、制作者不明,总之莫名其妙的就从一些修真小铺里一直流传开来。但因存在风险,很快就被禁止贩卖了。
据闻嗅此香,会让人看到自己最想要的,或是执念要得到东西,财富、地位、名利、力量等等,会让吸入者沉迷环境不可自拔。若吸入熏香后三个时辰内没有醒过来,熏香效用散去后,也就会自动醒来。
偶尔吸一次没什么,可以当做历练,毕竟修真之人,最讲究心无杂念。那些终身止步于筑基期的,除了自身天资等原因,更有无法摒弃七情六欲者,因无法静心静神,修为阻滞不前。
而这个迷神香,能够起到一定的醒悟作用,因此有些人吸入后觉得修为精进了些,也实属正常。但这玩意儿要是总吸,就会生出瘾性。一日不吸就浑身难受;两日不吸就浑身痒痒,好像被千万只蚂蚁噬咬血肉一般;若是三日不吸,就会彻底疯魔。
黎继留下些冷汗,用这种极致却有效的办法,不管是用来查看心境还是心性,都是狠厉一招啊。确实是那老头子的风格。
黎冠玉端坐上位,对于底下传来的倒吸凉气声略耳不闻,从容不迫道∶“此乃迷魂香,嗅其香者,将使人见其所欲者,或念欲得物,富、贵、名、力等,当令入者迷而不可自。若入熏后三时内无醒,熏后效散,则亦自觉。”
“试炼始后,以寤之日月为准,若三日内无觉者,即沙汰。”
这可不太妙啊。见内门弟子开始燃香,黎继轻叹口气,心中七上八下的。他刚刚看到老头子瞪了他一眼,他觉得自己要是三个时辰内没醒过来那就完蛋了。
但是……他又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醒过来。毕竟自己又不是像司桦君那样,一股清流里一颗砂砾都没有,六根清净的不能更清净了。
黎·恰柠檬·继心中冒着酸泡泡,默默地注视前方端正跪坐着的司桦君。
人怎么可能没有七情六欲呢?
‘哐——’
恢宏大气的鼓声由远到近,黎继嗅到一丝香气,立刻收敛心神。
那香气很轻微,但只吸入一丝就仿若渗透了四肢百骸,一种微妙的舒坦蔓延开来。
可他不敢放松。知道了迷魂香的效用后,黎继做好了一切准备,想要迎来任何有可能的幻境。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无所畏惧。
…………
嗯?
十分清醒的黎继动了动眼皮和身体,没感觉到有任何的不适后,悄咪咪的睁开双眼。
眼前还是和他闭目前同样的景色。大殿、人群、袅袅香烟飘散于空中……
黎继瞪着溜圆的眼睛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啊。可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吸入了迷魂香,怎么……?
“黎继。”位于上座的黎冠玉忽然开口道∶“可否有何不妥?”
黎继下意识道∶“我吸入了迷魂香,可——”
他不用将剩余的话说出口,黎冠玉已经率先挥挥手,故作悠然道∶“去,与他省有无情弊,若无之言,则录功矣。”
装腔作势。黎继在内心嫌弃了一下自己的爹,他分明看到那老头子手抖了。
黎继下意识动了动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神兽馈赠在保佑他,但他总是觉得,好像就是那么回事。
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不下三遍,差点没当众脱衣服的黎继,最终被确定没有作弊。
“回宗主,二少宗并无违弊行为。”面对一群目瞪口呆的修士,那弟子有些激动的声音传入黎冠玉耳中,叫他身子不禁抖了一抖。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快书录其绩!”黎冠玉说完,对黎继随意的摆摆手,道∶“好了,试炼通过了,出去吧。”
被欣慰的目光恶寒到的黎继,也是一刻也不停留,走前虽瞥了眼仍在闭目的司桦君,却还是走了出去。
黎继一走,坐在黎冠玉身侧的几位宗主长老连忙小声祝贺道∶“黎宗主,恭喜。”
“是啊。面对迷魂香竟毫不动摇,英雄出少年啊!”
“黎宗主好运气啊。前有君子剑、后有如此出色之次子,真乃云山宗之幸!”
“黎宗主可真是羡煞我也~”
黎冠玉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后一脸谦虚道∶“哪里的话,我这次子也就是心思单纯了些,别的那可是一塌糊涂啊。天地经纲读不懂、千万剑法一窍不通、这从小在云山宗修炼了这么久也才刚要结丹,可比不得各位宗主长老嫡子,惭愧啊。”
众宗主长老∶………
天地经纲谁能读懂?千万剑法谁能习得?从小修炼到现在年纪轻轻竟然就要结丹了?要知道他们这里面小宗门的宗主也充其量就结丹期而已。
了不得啊……被秀了一脸的众人这样想着时,又一人睁开双眼。
泼墨般的黑眸仿若闪过一道银光,后又归于平静。
白衣男子在众人一脸木然的目光下朝黎冠玉轻颔首,都不用经过检查,直接被记下名字后,转身。
平淡无波的双眸只有在看到后面一排那空空的蒲垫时,方才意味不明的闪烁一下。
且先不论大殿之上众人心情是如何激荡复杂,这边,迎来了司桦君的黎继随意的跟他打了个招呼。
“挺快啊。”
司桦君处之泰然道∶“没你快。”
黎继有些尴尬的裂开嘴角,后蹭了过去,靠在男子身侧小声道∶“我本来就够心虚的了,你别揶揄我了。”说着,黎继给他看了自己掌心上的红朱砂痣,又道∶“我严重怀疑就是它搞的鬼!”
司桦君一怔,问道∶“怎么回事?”
“我没受到影响啊。”黎继说。
司桦君沉思道∶“可我与你不同……可能是你我的赠送,效用不同吧。”
“只有这个解释了。”黎继耸耸。
司桦君若有所思,对黎继轻声道∶“你不必心虚,即是赠予,那就是你的,能通过也是你的实力。”
他……莫不是在安慰我?黎继不自觉笑道∶“你放心吧,我还没那么想不开。再说——”再说我也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卑鄙的,如果真的是他动了手脚,那能瞒过监察,也算有本事了。
被他说了半截的话弄得浑身不自在,司桦君追问道∶“再说什么?”
“没、没什么!”黎继说完,深觉司桦君不会相信自己,于是当机立断转移话题道∶“哎,对了。今天流成宗的人没来啊,好像~昨天……昨天在大殿上也没见着他们。”
司桦君薄唇微抿,眉头皱起,面色难得多了些犹豫的神色,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没得到回答,或者说根本不需要回答的黎继愉快的一拍手,道∶“算了,我去找唐亦璇好了。哎司桦君,你知道唐亦璇吗?我感觉你好像没和她见过啊,不过也正常,她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大小姐,又是流成宗的宝贝疙瘩,你又不往流成宗跑动,见不着也正常。我跟你说,她——”
似是不忍见到黎继这幅兴致勃勃的样子,司桦君眼帘半阖,终于还是将堵在嘴边的话说出口去。
“黎继,唐大小姐她……香消玉殒了。”
过了许久,司桦君才听到黎继颤抖的声音。
“什么?你说什么?”
黎继低着头,司桦君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得将事情缓缓道来。
“流成宗唐亦璇,在会武大比第一比的当天夜晚,祸从天降,于流成宗中身消道化,三魂七魄皆飞散,灰飞烟灭。”
黎继脑中一片混乱,他搞不清楚司桦君在说什么,只能愣愣的复又问道∶“……你说什么?”
司桦君不为所动道∶“唐亦璇,今日就要在流成宗灵殿内立下牌位。”
第49章 祸不单行
午后,正是一天当中最灼热的时段,可忽然变的阴沉沉的天,却带来一丝哀伤的压抑。
黎继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一个小小的排位被人恭敬的捧在胸前,慢慢的走进灵殿。
说实话,黎继总觉得那个牌位并不真实,唐亦璇应该是还活着的,毕竟前世可是他死了她都还活着,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呢?
双眸中带着些许茫然,黎继目光紧随着那个小小的灵牌,被放在了比较下方的位置,上面显然是流成宗的先辈烈士。
哭声洋洋洒洒的在空气中传开,配合着外面黑沉沉的天,灵殿内一片压抑。
忽然,身旁的哭声戛然而止,人群一片混乱,也没有引起黎继的丝毫注意,他的眼睛注视着灵牌上唐亦璇三个大字,没有丝毫悲伤。
他不觉得唐亦璇会死啊?怎么可能就死了呢……黎继忽然想起了司桦君跟他说过的话。
‘黎继,唐大小姐她……香消玉殒了。’
‘流成宗唐亦璇,在会武大比第一比的当天夜晚,祸从天降,于流成宗中身消道化,三魂七魄皆飞散,灰飞烟灭。’
香消玉殒、祸从天降、灰飞烟灭……会武大比第一比的当天夜晚?黎继忽然想起来,自己重生回来的那天晚上,可不就是会武大比第一比的当天夜晚吗?!
轻抚面颊的夜风、皎洁的月光、秘境般幽美的景象……
“师兄!”黎继突兀的开口叫道。
司桦君连忙回头,道∶“何事?”
“你还记得我被红仙子毒伤,和你遇到的那个夜晚吗?”黎继有些焦急的求证道∶“那是唐亦璇……的会武大比第一比的当天夜里吗?”
“是。”司桦君毫不犹豫的点头,却像是给黎继浑身上下泼了桶透心凉的冷水。
没有关联?呸!!
黎继想要找人诉说一通,但奈何世界之大,茫茫人海,却没有一个他可以倾诉之人。
‘砰——’
听见声响,黎继回头看去,发现是一名身穿丧服的弟子,正手足无措的看着掉落在地面上的冷月剑。
见流成宗宗主的目光都能刮人肉、剔人骨,那弟子脸色惨白的说道∶“宗、宗主,这把剑它立、立不好啊……”
“废物。”那宗主不敢太大声,生怕惊动了先辈烈士,也怕惊动了女儿。实则,他的女儿已经魂飞魄散,哪里还有灵这一说。
谁都没有在意这么个小插曲,黎继当然也没有。
他一个人呆呆愣愣的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怀着沉重的心绪离开了流成宗,可也没有跟着司桦君回到他的住处,而是回来清风殿。不知为何,黎继此时忽然很想去看看怀瑶。
谁知,却扑了个空。
黎继一脸纳闷的看着楼阁大开的门,走进去后发现什么都没有了。日常的用品没有了、换洗的衣物没有了、人也没有了。
奇怪了,怀瑶会去哪里呢……黎继想着想着,忽然一愣,后控制不住的跑出去,可偌大的云山地界,他哪里知道怀瑶走去哪儿了。
正当黎继苦恼时,他一直佩戴都舍不得用的无痕剑忽然自动出鞘。
“哎~!小祖宗你干嘛啊?伤到了怎么办快回来!”黎继连忙伸手去拿它,却不想被它尽数躲了过去。黎继很爱惜无痕剑,不是一般时刻不会出鞘的,毕竟上辈子就那么被被折断了,今生当然好好好爱护。
不过渐渐地,黎继却有些明白它的用意了。
“无痕,你想给我指路吗?”
那剑轻震,黎继莞尔一笑,直接踩了上去,道∶“好好好,你最乖了,快引路吧!”
无痕剑‘嗖’的一声冲了出去,黎继见它速度这么快,就知道怀瑶应当是已经走的很远了。
无痕就像一道一闪雷电,飞速移动着,冷冽的风从身侧刮过,路过森林时,树枝也会时不时扫过,黎继皆无动于衷。风驰电掣间,黎继已经看到了前方怀瑶慢慢悠悠如同散步一般离去的身影。
仿若察觉到身后有异样,辉耀回头望去。监视黎继,便露出一抹意外轻松的微笑,惹的黎继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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