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谢省笑:“你躺着正好可以休息。”
“我之前也这样想,结果我躺那儿,一拍两个小时,表情一变都不能变,还休息呢?”孙岩抱怨:“放松睡觉的时候,整个状态能和表演的时候一样吗?”
“那你最初的时候就应该用睡着的状态来表演,”谢省笑起来:“下次有经验了。”
孙岩很郁闷:“一会儿你们收工回去了,我和左老师还要拍,估计不到后半夜不算完。”
“别郁闷了,”谢省逗她:“我讲个笑话给你听,不笑算我输。”
孙岩立刻全神戒备起来:“你讲,我保证不笑。”
谢省问:“你知道中国最著名的跳水女搭档是哪两个人吗?”
这还不好答吗?孙岩刚要开口,立刻又想到谢省明说了是笑话,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她想了一会儿想不起来,于是问:“哪两个?”
谢省眨了眨眼,把声音放小了点:“婆媳二人。”
孙岩反映了片刻,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越回味越觉得有意思,再配上谢省一本认真,正儿八经的表情就更觉好笑。
她笑的前仰后合,笑的厉害了,忍不住拿拳头捶了他两拳。
这一闹腾,孙岩之前的颓败之气便一扫而空了。
谢省也含着笑意,不动声色地稍微往后退了一点,与她拉开合理的距离。
他的重头戏拍的差不多了,自己也渐渐接受了和云漠现在的关系,打算过了春节戏份少的时候就不在酒店住了。
自从和孙岩的绯闻传出来之后,两人并没有刻意避嫌。
网络上也被传了许多张二人相处的照片,虽然有褒有贬,但谢省的人气暴涨却是事实。
今天杜风还来了电话,让他晚上回公司一趟,有好几个剧本找了过来,让他趁这几天在家看看本子,选一选有没有合适的。
客观来讲,他是这场绯闻的最大受益者,心里也一直感激孙岩对他的提携。
见孙岩笑的差不多了,他便正色说:“姐,我的戏拍的差不多了,过了年可能就不会天天过来了,咱们见面的时间不一定很多了。”
他说的特别诚恳:“虽然我能帮你的不多,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请一定告诉我。”
“嗯,”孙岩笑着看他:“不跟你客气。”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正在旁边抠脚的孙小圈招呼了一声:“云家大哥。”
谢省转头看过去,见云漠正从几步开外的地方向他走过来。
他含笑坐起身来:“哥。”
孙岩也坐起身,打招呼:“云总。”
云漠则笑着向孙岩点头:“你好。”
谢省仰着头,羽绒服从身上滑落下去,露出里面的大红的毛衣来,看起来元气满满的:“哥,来接魏瑕啊?”
云漠不喜欢他这样说话,比看见他和孙岩打打闹闹还要不喜欢,好像他跟他已经疏离到没有任何关系了一样。
他揉了揉他的头发:“一起接你。”
孙岩神态复杂地向谢省眨了眨眼,谢省对她笑笑,然后说:“我先不回家,要回公司一趟,去拿些资料。”
云漠没再说话,孙小圈搬了个椅子过来,云漠便挨着谢省坐了。
谢省便没再躺下去,而是把椅子调高了,和云漠一样坐着。
棉服堆在肩膀下面,云漠探身帮他拉起来,规规整整盖到下巴下面,只露出脸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谢省任他摆弄着,没有反抗,但又觉得好笑。
云漠笑笑:“还和小时候一样,挺可爱的。”
谢省一下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云漠轻轻松松一句话,就让他的机灵劲儿全部消失无踪了。
他们坐的很近,腿挨着腿,谢省能感受到云漠身上散发出的热气,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儿。
垂下眼睛就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双手,放松地放在膝头。
就连仅仅靠他坐着,都能让他感受到安心,感觉到很安全,仿佛再大的风雨都吹不到他这里来了。
谢省放松地坐着,看魏瑕和左西对戏。
左西的气场太过强大,魏瑕接的很是艰难,拍了五六遍之后,这场戏才算过去。
之后魏瑕还有一场戏,云漠需要再等一会
谢省便偏头对他说:“哥,我过去跟导演打声招呼,就先走了。”
他把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就要起身。
云漠的手探过来,按在了他的手背上,不紧不松,特别暖。
他笑着微微仰头:“晚上回家一起吃饭吧?”
谢省被他的笑意晃花了眼神,他略怔了怔,然后笑笑:“不了吧,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明天晚上一起吃团年饭吧。”
然后他又补充:“明天我来做饭。”
云漠点了点头,又握了握他的手:“尽量回来。”
谢省笑笑:“好。”
谢省并没有提前回去。
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云漠的话,他总表现的很不耐烦,但大部分时间却会十分听话地按他的话做。
可现在,他的话,他总是答应的很好,却不怎么听了。
真正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做朋友?
他只是不想失去云漠,才努力去和他像以前一样相处。
可是有些时候,他也很难受,也害怕,会想逃避。
他和孙小圈先去公司,杜风还在忙着。
她带的男团发了新专,销量很好,手底下的艺人都也都发展的顺利。
不说刘予青,就连谢省今年也黑红黑红的露出了点要红的苗头。
所以今年对她来说,算是丰收的一年,即便现在是在加班,也依然是神采飞扬的样子。
来找谢省的本子有电影也有电视剧。
电影大多是男二男三甚至男N号,电视剧倒大部分都是男二,男一也有,虽然就一部。
全部加起来大约有十几份,厚厚地一摞放在那儿。
杜风略说了下自己的意见和看法,便让他拿回去自己看。
谢省把东西交给孙小圈,杜风又把目前找他的代言调出来给他看。
有剧本谢省没觉得奇怪,但代言却让他有点吃惊。
一般产品代言都是找影响力比较大的明星或者流量,能够带得动货。
他自认自己还没到那个份上。
直到看到资料他才恍然大悟。
美妆,保健品,男性用品,关键是都是从来没听过的品牌。
其中甚至还有一家以男色出名的会所……
谢省有些无奈地笑:“这是不是就类似那种三无医院贴的大字报,不孕不育到XX这样子?”
杜风敲敲桌子:“你看这家美妆,虽然拿出去没人知道,但你想没想过,YY彩妆就是XX代言之后才火起来的,之前不一定比这个更有名?”
然后又指指保健品:“保健品无功无过的,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谢省知道要拒绝这种事,刚开始态度就得坚决起来,于是正色说:“姐,我不能接这些。”
杜风也知道这种东西有隐患,并不强迫他:“行,晚上广告部的小姑娘加你,把详细资料发给你,你仔细看看再做决定。”
“好。”谢省配合地点头,然后笑着说:“新年快乐,姐。”
杜风也笑起来:“好好努力,未来可期。”
从公司离开后,谢省带孙小圈去吃了火锅。
之后把孙小圈送回家,自己驾车去了“澜山。”
澜山每年春节都不休,以前安睐不太接戏的时候,春节就他们两个人凑活着过。
今年安睐在W市的影视城拍戏,过年不能回来了,只有经理孟姐撑着。
虽然临近春节,但酒吧的生意却半点都不差,好多年轻人都趁放假出来放松。
小舞池里有人在转,台上有人在唱。
谢省怕被认出来,便习惯性地坐在角落里,听驻唱的男孩子唱一首歌:
“昨日担当昨日敢想
昨日转眼 就跌撞
夏时梦长秋是昼短
清冽途上 不远望
薄情于痴贪小于妄
市井冷眼 没浅尝
难予疏淡难在得失
难是求而不得”
他听着那歌声落下又起,只安静地垂着眸子抽了两支烟,又喝了两杯孟姐给他的果汁,然后便准备离开。
离开前他告诉孟姐,今年不来澜山过年了。
孟姐以为是因为安睐不在,所以他才不来过年,于是笑着责备他:“你一个人怎么过,明天你来,姐给你包饺子吃。”
谢省忍不住笑,又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骄傲和孩子气:“我哥回来了,今年跟他过。”
“你哥?”孟姐还在发愣,谢省已经笑着拉起口罩走了出去。
每次从外面回来,他都习惯性先洗澡
这次也是一样,他取了浴袍,可却在走到浴室门口时又猛地顿住了脚步。
鬼使神差地,他弯着腰折返到阳台上,偷偷往隔壁阳台看。
隔壁阳台上亮着灯,让人觉得很安心,谢省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才含笑进了浴室。
他哥回来了,他哥就在隔壁,真好。
从浴室里出来时,手机正热热闹闹地响着:我就是,我就是这条街最靓的崽……
谢省边擦头发边走过去,屏幕上是一个“哥”字。
他急忙伸手去接,可铃声却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谢省愣了愣,随即捞起手机拨了过去。
对方很快就接了,谢省开口:“哥。”
“怎么不开门?”云漠问。
谢省顿了顿:“我刚洗澡了,你来敲门了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云漠低沉性感的声音响起,犹如贴在他耳边轻语,他说:“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歌词摘自歌曲:一如年少模样
省省讲的笑话来自网络视频段子,但具体出处不记得了,当时觉得超级好笑就记住了,不过我笑点超级低,所以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觉好笑呢?
以上,我觉得注明一下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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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谢省转身想去开门, 但又有点踌躇。
他谨慎地对着客厅那面练舞镜, 仔仔细细将浴袍的领口笼紧了,然后才走过去将门拉开。
云漠正斜靠在门框上, 门内的灯光投在他脸上,映亮他唇角一点浅浅的笑意。
他身上有挺重的酒味儿,谢省略怔了怔,关切地问:“哥, 你出去应酬了?”
“没有, ”云漠说:“在家喝了点。”
“哦。”谢省手里还抓着擦头发的毛巾,发梢的水珠滑下来,打湿了脖颈和脸颊的一小片皮肤,亮晶晶的。
他的眼睫也是湿漉漉的, 露在外面的皮肤被热水蒸的泛着淡淡的粉,嘴唇红润润地泛着一点水光,微微张着,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对视了片刻, 谢省终于笑了笑, 问:“这么晚了, 有事儿吗?”
云漠嘴角的笑意明显淡了下去, 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他的声音很轻, 话落在谢省耳中却有点重:“现在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是吗?”
“不是,”谢省赶紧否认, 手里的毛巾紧紧皱成了一团,他轻声说:“只是现在太晚了。”
“是谁说可以像以前一样相处的?”云漠探手握住住他的肩。
浴袍下的肩膀很薄,一只手就可以将他掌控一般。
他离他更近了一点,低声问:“你在怕什么?我强迫过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吗?”
谢省抿着唇摇了摇头。
云漠又问:“以前太晚了你就不找我了吗?就不让我进你的房间了吗?”
谢省有时候想不明白云漠的态度,明明两个人之间发生过那种事情,明明应该很尴尬,可他却好像忘记了一样。
明明以前是他想靠近,他躲着他。
可现在,明明是自己想成全他的一片岁月静好,可他却偏偏模糊了他们之间的界限
这让他咬着牙含着泪,千辛万苦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堡垒,轻易就被摧毁。
也让他心底狰狞丑陋的伤口一遍遍结疤又一遍遍再次被残忍揭开。
他不太懂,他究竟是把他当做一个孩子来疼爱,还是以为自己当初那份感情,那些行为都只是青春期不知所谓的叛逆,所以并不把那段过往当做一回事儿,还是……
还是,他明知道自己喜欢他,喜欢的不可自拔,所以在有对象的情况下刻意撩拨自己的感情,来报复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
他承认自己黑暗,承认自己过分,承认自己小人之心……
可现在这些难以遏制的痛苦,却的的确确,极度真实残酷地在折磨着他。
这想法让他痛苦极了,也让他乱极了。
云漠握着他的肩膀,推着他往里走了一步:“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谢省被他推得有点踉跄,终于从那可笑的遐想里醒过神来。
怎么能那样想他呢?
别人不了解云漠,他也不了解他吗?
他是高山上的晶莹白雪,是天边一轮皎皎明月,所有脏污的东西都应该跟他扯不上任何关系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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