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默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兴许是穿着白T的宫一航和梦境中的模样太像，恰好……他还是出来喝水的。
宫一航看池默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也不多纠结，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杯水仰头喝着。
眼前的场景和梦中的交叠在一起，池默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
如同逃跑似的，他快步冲向烘干机，将里面温软的被套拉出来之后胡乱地抱在怀里，随后头也不回地冲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房间里一片黑暗，池默的心跳声更加无法掩盖。
怎么回事？！他心想。自己怕不是魔怔了吧！
脑子乱成一片，门外又响起了宫一航的声音:“别忘了九点的剧本研读会。”
剧本研读会？！池默哑然。
那就意味着……今天自己还得跟宫一航对台词？
池默懵了。他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宫一航像是在门外等了几秒，在听不见池默的答复之后，又不耐烦地继续敲了几下门:“听见了吗？”
终于，池默崩溃地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知道了！烦死啦！”
……
……
剧本研读会的气氛有点儿奇怪，明明昨晚众人还称兄道弟推杯换盏，而现在，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低气压，搞得他们也战战兢兢，不敢吱声。
今天到场的除了主要演员之外，只有制片人王勇。
原本王勇是个可以主持大局的人，现在也正在纳闷儿，他拧着眉看向坐得老远的宫一航和池默两个人，以多年混迹圈内，看了各种各样腥风血雨的一双慧眼，瞧出了事情不太简单。
别的不说，这两人今天是最后到场的。
宫一航先进来，还是平日里那副厌世的表情，距离感极强，让人没法和他搭话。
而原本好亲近的池默跟在后面，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进来之后，只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随后专门拉个椅子坐在离宫一航好几米远的地方。
这种太过刻意的保持距离，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在场的每一位都不是傻白甜，觉出点儿味来便都识相地埋头看剧本。
王勇试着用开玩笑的方式问了一句:“哎？怎么离这么远啊？你俩对手戏多，凑近点儿比较方便。这种距离，估计还得扯着嗓子喊才能听清呢！哈哈哈哈……”
他生硬地带动话题，众人意会，也跟着捧场似的笑。
只是被点名的两位正主被架上高台，却也给不出众人期待的反应。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池默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有礼貌地拒绝。
“没事儿，我待会儿声音大点儿。”他说。
王勇本就知道宫一航不怎么任人摆布，还指望着池默能先给个台阶呢。
一听池默这话，他也算明白了——能让一个“懂事儿”的人出言拒绝，那估摸着……这事儿比想象中的要更加严重。
会议室重新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王勇实在没辙了，也只能先把流程推动起来。
“那行吧。”他说:“大家打开剧本，我先把主线再给大家拉一遍，方便理解。”
一片翻剧本的哗哗声响起来，池默没再说什么，也跟着一起掏出剧本。
刚把第一页翻来，就感觉到对面有人看着自己。
一抬眼，宗林。
……
……
一部电影的时长，拉主线加上讲解，花了两个小时左右。
王勇嘴巴都快说干了，趁着去接水的功夫，让所有人歇息十五分钟。
有的演员出去上厕所了，有的站起来原地做着伸展运动。
紧绷的气氛顿时少了一半，可在这些放松的人里面，不包括池默和宫一航。
池默不想动弹，因为他精心挑选的这个角度看不见宫一航。
他现在也不想看见宫一航，不然那后劲就没完没了。
他百无聊赖，所以只能坐在座位上微微地转动椅子，也好显示出自己挺闲适的样子。
转了两圈，又翻来剧本看了看，心里暗暗咂舌他和宫一航的对手戏还真不少。
脑子刚好放松，就感觉到一个人走到他身边坐下了。
一抬眼，还是宗林。
池默叹了一口气，他也猜到了宗林想问什么。
毕竟这小鬼心思简单，光是一个表情，就能让人摸到脉门。
“默哥……”宗林的声音小小的，语气里还有些难以启齿的味道:“你和航哥……吵架了吗？”
池默笑了笑，竟然真的是来问这个。
这算吵架吗？好像也不是吧。
所以池默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第16章 即兴排练
池默有时候觉得宗林这小子也挺好玩儿的，敏感，羞涩，稍微一逗，还会脸红。
池默不想把话题纠结于自己和宫一航身上，所以只能想个办法转移。
“怎么？担心你爱豆啊？”他丝毫不避讳宗林是宫一航迷弟这件事情，用词也直接了些。
宗林愣了一下，随后红着脸地抠了抠后脑勺，一点儿也藏不住事儿。
“也不是……我把默哥当哥哥，也把航哥当偶像，我不想你们俩闹得不愉快。”
池默听见哥哥这俩字之后，忽然觉得有点儿对不起宗林。
他觉得他年纪小，心思单纯。让这么个小朋友陷入两难里面，好像自己才有些不会来事儿。
池默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
“放心吧。”他说:“我和他没事儿。就是昨晚喝多了，现在脑子有点儿疼，估计缓缓就好了。”
宗林愣愣地看着池默，随即也不作他想，点了点头。
正巧王勇走进来了，抬手一看表，离休息时间结束就差半分钟，赶紧招呼众人落座。
……
……
池默刚才是为了安抚宗林的情绪，所以才说缓缓就好。
可实际上，缓多久能好，他自己心里一点儿也没谱。
“一航，你和小默对对第23场的词儿。其他人听听。”王勇的声音打断了池默的思绪，把原本还在神游的池默一把拉回现实。
池默一愣，随即将剧本翻到所谓的第23场。
好家伙，直接就是一段正面对峙的戏份，这不就是让他俩开火吗？
说实在的，池默也不是第一次拍戏，自然知道对台词一般都是顺着来。
现在跳过了前面，直接切入处于故事后半段的第23场，王勇的用意他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他傻了。
私下归私下，工作归工作。
一大堆眼睛在这儿盯着，池默也不会表现得不专业。
于是他爽快答应:“行。”
见他这么爽快，王勇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抬手指挥坐在宫一航和池默中间的人:“来，你们稍微往后靠靠，给他俩腾点儿空间。”
一声令下，中间那三个演员立马后撤。
那丝毫不迟疑的反应速度引来了一片笑声，大家都心知肚明，插在两位主角之间，承受着那莫名压抑的气场，确实不太好受。
池默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原本还想硬着头皮表现表现专业度呢，现在好了，有眼睛的都能发现……他回避宫一航的表情更加明显了。
宫一航自进会议室以来就没说过什么，王勇也不好问，以为安排个对峙戏还能把两人的CP感带回来。
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池默没什么疑议，反而是宫一航有想法。
“第23场火药味太重，在前面垫一场会比较好。”
他说的在情在理，通常正式拍摄都还需要连戏带动演员情绪。
哪怕现在只是对个台词，可要求先垫一场情绪戏，不仅不会显得他事儿逼，反而会让人觉得他认真专业。
王勇当然没什么意见，演员主动投入，他求之不得。
“行，就这么着吧。”王勇欣然同意。
谁知宫一航又补了一句:“直接对戏吧。也别光对台词了。”
这下会议室中的人在短暂地沉默之后，猛地炸锅了。
掌声，欢呼声，起哄声，源源不绝。
池默僵着脖子看看那所谓的垫的那一场情绪戏……第22场。脑子“嗡”地一声，彻底懵了。
这一场戏，讲述的是匪徒被警察抓捕，手中戴上了镣铐。
然而两人的互动却是暧昧而危险的，像淤黑的泥地里开出了妖冶而罪恶的花。
这其中要演出火花四射的张力可不容易，就算正式拍摄，估计也必须清场才行。
然而现在……当着所有主要演员和制片人的面，宫一航竟然要求直接排演？
池默觉得不可置信。
可周围人的怂恿不绝于耳，他们都想看看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如何演出相反的性别，却不知道这哪儿他妈是反串，根本就是本色出演。
池默没有时间考虑，当下的情况……也容不得他考虑。
坐在同一侧的人全都自发性地移开位置，雀跃地为他俩的表演挪出空间。
这无疑等同于赶鸭子上架，加上宫一航都已经站起来候场了，池默再端着，那就有点儿不够大方了。
池默无语凝噎，想了想，还是只能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站起身来。
这场戏在剧本里就有桌子作为道具，现在……一切都是现成的，只等着他俩发挥。
池默抬起眼，他看见宫一航对他扬了扬下巴。
“能脱稿吗？”宫一航问。
这场戏原本的台词不多……加上池默的记忆里也挺好，所以，脱稿倒不怎么困难。
池默点点头，又快速地瞥了剧本一眼，随后便将它放到一旁。
宫一航已经摆好了姿势，他将凳子放在了整个桌子的中央，大咧咧地岔开腿坐下，整个表情……也变得痞里痞气。不仅如此，他还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放在手心里朝着池默的方向举了举。
“当手铐。”他说。
操？！
池默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这小子竟然入戏这么快？还把道具都给准备好了？！
不过想来也是，宫一航毕竟出演过不少男主角，秒入戏这种演员必备的能力还是有的。
池默深吸了一口气，也没说什么，只是一步步走过去站在宫一航面前，将宫一航取下的项链一圈圈绕在了他的手腕上。
项链是银质的，很细一条，因此池默还不敢太用力。
等终于固定好了，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他看了宫一航一眼，却看见宫一航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他，带着调侃和玩味的语气对他说：“怎么回事啊阿sir？把我拷得这么紧？怕我跑啊？”
这是剧本里匪徒的台词，池默稍稍愣了一下，没想到宫一航竟然就这么直接开始了。
众人纷纷屏息凝神，只见池默垂下眼睫调整了一瞬。
随后，他再抬起眼，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了剧中人。
第17章 NG
会议室中，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只见池默上前一步，用右手小臂死死地横压住宫一航的锁骨，因为受力的关系，宫一航所坐的椅子向后倒去，以岌岌可危的角度抵在了墙上。
池默微微俯下身，几乎是平视着宫一航。
他咬牙切齿地警告：“你少跟我来这套！先弄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吧！”
宫一航用眼神打量着池默，从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再到一双带着薄怒的亮晶晶的眼睛，继续向下，扫过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了池默红润的嘴唇上。
宫一航笑了笑，视线丝毫没有从池默的唇上移开。
“哦？那你说说，我该跟你来哪一套？”
说着，他凑上前来，在嘴唇快要碰上池默的唇角时，池默偏开头，错过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有的人乐呵呵地看个热闹，有的人甚至还用拳头抵住了嘴角。
而下一秒，池默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宫一航，眼中毫不掩饰，全是厌恶。
“你觉得有意思吗？”池默问。
宫一航一脸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有意思啊。”
“砰”的一声，池默的拳头擦过宫一航的耳畔，砸在了他身后的墙面上。
这力道真不像是在排戏，反而像是动真格的。
随后他咬牙切齿地逼问宫一航：“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人究竟被你们藏哪儿了？！”
拳风擦过宫一航的时候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反而是听见池默说了这句话之后，他无辜地眨了眨眼，一脸的不知情。
“阿sir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我做的是正经生意，靠劳动挣钱，哪儿会藏人啊？”
池默冷笑了一声：“你觉得自己能装到什么时候？”
宫一航还是无辜地看着他：“装？我可没装……说起来，要是阿sir真觉得我藏了人，那自己去找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池默被噎住了，他往后退了两步，气得直接转过头去，焦躁地用手掌揉搓着额头。
而在池默看不见的时候，宫一航手中慢慢动作着，他摊开掌心，像是从袖口里划出了什么东西，然后他用指尖捏住那个东西，慢慢地在腕上的“手铐”处摆弄着。
池默深深地叹出一口气，调整好表情之后，再次转过身，试图继续说服这个“匪徒”。
谁知在他刚转身的一瞬间，“手铐”从宫一航手腕上滑落。
随即宫一航猛然起身上前，一把扼住池默白皙的脖子，将他摁倒在桌上。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点儿多余的表演都没有，让在场的人再次瞪大了双眼。
被按在桌上的池默表情惊愕，可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抬起一只脚准备踹人。
宫一航的眸子暗了暗，在那一脚准备踢向自己的时候，已经先行一步抬起膝盖将它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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