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甜食和古典音乐,有品味,无论遇到什么风浪、始终保留少年志气……”
脑中“轰隆”一声,闻徵咬了咬唇,闷声问:“那片海是送给他的吗?”
易承昀哭笑不得:“什么海?”
“就……”心虚地指了指他桌上的文件,闻徵嘴角往下撇,酸溜溜问:
“那个人是你朋友?我怎么不认识?”
叹了一口气,易承昀大方翻开标书:“你再看下去。”
闻徵定睛一看:“水下康复治疗中心?”
“本来打算项目落地再告诉你,”易承昀手掌顺过他的背,缓声解释:
“除此以外,我和市里的海洋馆交涉过,他们同意将原本用于动物表演的海豚放到这片海里。如果运气好,以后做治疗的时候,说不定能看到海豚在水底游过。”
闻徵眼前一亮:“真的?太好了。”
他记起一件小事,大学时他曾被选为动物保护协会代言人,发起过取缔动物表演的倡议。印象中易承昀也加入过,遗憾收效甚微,没想到多年后这人始终没忘记。
“还有,希望你不要介意,”易承昀凝视着他的眼睛,斟酌道:
“我咨询过你的教练和队医,水下疗法有助身心放松,假如能坚持定期理疗,会对你旧伤康复有一定帮助。”
十三岁时那次坠马后,闻徵几乎从不对人主动提起,他的尾椎依然会时不时感到轻微刺痛,医生遗憾表示这是后遗症,可能会伴随他一生。
“说旧伤有点夸张,”闻徵别开眼,故作轻松道:“这么多年过去,我根本没什么感觉。”
话说完,他方后知后觉:等等,那不就代表,我就是那个小妖精?!
“是么?”易承昀没有纠缠,顺着他的话说:“那就好,这里离永华皇宫和马场不远,建成后即使你想带马去海边兜风,一样方便。”
听到“永华皇宫”几个字,闻徵眼皮一跳,随口应付道:“听上去不错。”
他已有一段时间强迫自己不去关注闻家,易承昀同样反应过来,适时扯开话题:
“我还有一点收尾工作就能回家,你要在这里等?还是去逛逛?”
闻徵这才欣然站起:“我要在这里监工。”
听说闻氏申请了破产,几处别墅被拍卖,同时由于永华皇宫项目引起的连串问题,闻父面临多项诉讼,不知道要判几年。
自上回闻祈在游轮销声匿迹后,闻徵这段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安逸,若早知脱离闻家是放过自己,上辈子他哪会落得惨死下场。
半躺在沙发上假装打游戏,闻徵暗搓搓发讯息给裴思宇:“没找到机会开口:(”
裴思宇:“为什么?记得我怎么教你:刻意是大忌,要装作不经意让他发现,有人向你示好。”
不是这回讨论,闻徵还不知道他小心机这么多,哪天有空一定要向好友认真取经:
“记得,谁知他祭出一个大杀器,害我台词忘光。”
裴思宇回他一个“捂脸”表情:“没关系,你不是还有planB么?”
没错,闻徵深知以易承昀的精明,一个子虚乌有的情敌可能骗不过他,因此准备了后手。
晚上两人一起吃完晚餐,闻徵拉着易承昀到屋顶,中间是一张放着香薰蜡烛的小桌,桌上有一瓶易承昀喜爱的红酒,旁边是一个精致的银碟。
闻徵先是给他斟了半杯红酒:“迟来的情人节巧克力。”
易承昀表情一瞬变得微妙:“和上次一样的?”
上次白色情人节,闻徵自告奋勇要亲手做巧克力,据说结果只能用灾难来形容。
为什么是据说?
因为这是管家转告他,闻徵自己先尝了一颗成品后,便果断全扔。
“当然不是,”闻徵暗中记下一笔,脸不红心不跳道:“是我到外面请教大厨做的。”
易承昀半信半疑:“大厨?”
闻徵指的其实是裴思宇,故弄玄虚道:“对,五星米其林餐厅的。”
易承昀晃了晃酒杯:“期待。”
“看,”闻徵掀起碟上的盖子,里面盛了九颗星星形状的巧克力:“怎样?”
放下酒杯,易承昀捻起一颗:“看出很用心,可以试试吗?”
眼看他即将要放进口中,闻徵笑眯眯补充:“对吧,其中八颗是松露,一颗是芥末。”
易承昀的手停在半空:“八颗是松露,另一颗是?”
“芥末,特辣的。”闻徵抿了一口酒,欣赏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不是说期待吗?”
“当然是期待的,”易承昀冷静下来:“能问原因吗?”
闻徵早想好了理由:“补过愚人节”
易承昀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哦,既然是愚人节,不如加码?”
尽管心里打鼓,闻徵绝不肯露怯,昂起头问:“加就加,怎么加?”
易承昀将巧克力托在手心:“你猜我吃到的哪颗是芥末夹心。”
枉易承昀事事英明,闻徵在心底偷笑,这是他亲手摆盘,他怎会不知道是哪颗,一口应下:
“这不简单!”
“出于公平,你不介意我秘密换一下顺序?”易承昀点头,双手托起银碟,煞有介事道:
“我相信你不会作弊,不然就不好玩了”
见算盘落空,闻徵不服气:“我发誓不会,赌注是什么?”
不慌不忙重新掀起盖子,易承昀没急着回答,捻起一颗,优雅地送进口中,细细品尝半刻,再抿半口酒,方好整以暇答道:
“你猜错一颗,我们今晚试用一个玩具。”
闻徵:!!!
作者有话要说:闻徵:你是不是玩不起?
易承昀:既然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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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易承昀满意地欣赏闻徵刹那间变白的脸,一手优雅捏着酒杯,淡淡开口:“如果想反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忿忿瞪了他一眼,闻徵的心跳声响亮得像打鼓,硬着头皮嘲讽道:“呵呵,我怎么可能反悔,是你一听到芥末就怂了吧!”
话是这么说,闻徵悄悄瞄了银盘上的巧克力一眼,本能般咽了一口水:
虽说运气好可能蒙对,万一运气不好……
脊背一阵发凉,他脑中控制不住般浮起种种“可怕”画面,使劲摇了摇头:
不行,得想想办法。
“等等,”闻徵握住易承昀正要拿下一块的手,深呼一口气,视死如归般道:“一人一半。”
鼻间忍不住溢出一声轻笑,易承昀另一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从容不迫捻起一块巧克力,喂到他嘴边,安慰道:“好,这样吧,我接受分期付款。”
闻徵嘴角抽了抽,乍听是个“优待条件”,可这人怎么就一副坐等收割的语气?
“少嘚瑟!”闻徵嘀咕了一句,垂下眼,乖乖张开口,让他将手上的巧克力送进嘴里,不忘故意在那人的手指退出去时,不轻不重地在他指尖上咬了一口。
易承昀喉结不自觉滑动了两下,他能清楚看到,闻徵小巧鲜红的舌头、是怎么灵活把巧克力挑进口中,指腹还留着麻痒的刺痛。
这股刺痛汇成一道热流,易承昀舔了舔嘴唇,压制住奇怪的冲动:他想让指尖触在闻徵柔软的舌头上,肆意逗弄,然后那人一定会眼泪涟涟地发出悦耳的声音……
随着表面丝滑细腻的可可在舌尖化开,闻徵尝到香醇的白兰地,和甜美的巧克力交融成层次丰富的曼妙口感。
易承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闻徵眯起眼细细品尝的样子,让他越发唇干舌燥,大拇指指腹在那人柔软的唇瓣上来回摩挲,声音低哑:“小酒鬼。”
“对了,刚那颗你偷步了!”闻徵回过神,微微昂起头,摇曳的烛光让他的黑眸熠熠生辉:“还有,我要怎么验证你有没有说谎?”
“这不简单。”易承昀挑起他的下巴,迫不及待用唇覆上他的嘴,直到两人舌上的酒气越来越淡,方依依不舍放开,声音低沉:“这样够说服力了吗?”
闻徵脸颊浮上两朵红晕,本来淡粉的嘴唇变得像熟透的樱桃一样红,他双手搭在易承昀胳膊上,眸中似被覆上一层雾气;明明才那么一点酒,为什么会感到醉意呢?
“继续?”易承昀盯着他水光潋滟的唇瓣,想尝的早不是巧克力。
“轮到我来。”不知是不是烈酒的刺激,闻徵脑中灵光乍现,捻起一颗星星形的巧克力、轻咬在齿间,主动倾身送到易承昀唇边。
与此同时,他一手生涩地在易承昀的衬衣扣子上乱拽,一手往那人身上熟悉的地方探去。
象征性地挡了挡他的手,易承昀翘起嘴角,微微低下头,好让闻徵动作方便些。
他当然知道闻徵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玩具买了有的是机会用,爱人主动的机会可不常有。
并不知道这人的心思,闻徵被抱回卧室时,心中禁不住沾沾自喜:让易承昀猜不下去,他自然就不会输,他真是天才!
虽然,第二天一醒来,他恨不得用枕头狂揍易承昀:“你从哪里学那些姿势?”
“看来新买的按摩浴缸效果不错,你看上去一点都不累。”接住扔过来的枕头,易承昀难得任劳任怨地替他披上睡衣,揉了揉他的头发:“记得今天玛莎做手术?如果我早点忙完,就到马场看她。”
捏了捏闻徵的鼻子,易承昀似笑非笑,提醒道:“回来说不定可以继续昨晚的赌局。”
闻徵手上动作一顿,应付道:“再看吧。”
因为记挂玛莎的手术,闻徵比平时提早了两个小时到马场,便看见萨瓦尔多和玛莎两匹依偎在马厩里,像对恩爱的小情人。
“不用担心,”他轻手轻脚走近两匹爱驹,摸了摸玛莎的额头:“我和他会陪着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小伙伴,萨瓦尔多训练时似乎没法专心,闻徵没有勉强,索性让他放松放松,自己则是去找好友聊昨晚的事。
“所以你今早上没来得及毁尸灭迹?”听完闻徵的话,裴思宇差点没忍住笑:“唉,往好处想,至少你还可以跟易总讨价还价。”
“才不好,每次看上去是他让步,其实都会在别的地方讨回好处。”闻徵鼓起脸:“精明得很。”
可惜两人还没商量几句,一阵喧哗声从马场门口传来,几个保镖匆匆向外跑。
“怎么回事?”闻徵和裴思宇一同向大门走去,却在半路上被马场助理拦住,对方样子十分紧张:“两位请先到里面等等,保镖会处理好。”
闻徵皱起眉头:“是什么事?为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
“不是的,”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经理额头冒汗,看上去满脸难色:“等打发他们走,之后再向你报告?”
裴思宇不解:“打发谁走?”
像是回答他,大门的方向响起一个讨厌的声音:“打老人啦!救命啊!”
“是我爸和闻家管家吧?”闻徵脸上看不出表情:“我过去看看。”
“别吧!”裴思宇死死拉住他,眉毛皱成一团,不停摇头:“我可记得那时他是怎么逼你退役的,他还害你差点背上挪用公款和行贿的罪名,哪有这种父亲!他来肯定是想讨好处。”
经好友一提,闻徵脑海中又浮现起上一辈子事故发生后,他孤立无援的一幕幕;脚步似变得无比沉重,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冷下去:“也是,回去吧。”
然则两人没想到,闻父和管家不是势单力薄,他们还带来了一群记者;也不知道哪个眼尖的发现了他们,一个人率先喊:“闻徵在里面!”
之后局势险些一发不可收拾,几个牛高马大的保镖堪堪围成人墙,拼力抵挡,才不至于让记者把话筒怼到闻徵脸上:
“闻先生,你的父亲说,你和易氏联手搞垮闻氏是真的吗?”
“你为什么要联合外力搞垮自家?易总给了你什么好处?”
“易总和你结婚是为了闻氏吗?亲手送自己的父亲入狱,你后悔吗?”
……
帮忙挡住使劲往前涌的记者,裴思宇护住闻徵向后退,低声劝道:“不要回答!”
这些记者显然是有备而来,贸贸然回答,指不定会被怎么添油加醋。
被裴思宇和几个工作人员簇拥着退回办公室时,有那么一刻,闻徵脑子一片空白,呆坐在椅子上,接过助理递来的热茶,勉强扯了扯嘴角:“我没事,麻烦你们。”
“没关系的,别这么客气。”裴思宇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我们有这么多人,全在你这边。”
感激地朝好友点了点头,闻徵缓缓喝下一口热茶,随着暖流进入身体,眉眼渐渐舒展开,理智一点点恢复:
他清楚闻父的行事风格,如果闻氏还在,闻父一定不会用这种方法;他特别要面子,但凡新闻上说半句闻家不好,张口闭口“企业声誉”,在外面可能不会表现出来,多是等回家把气一股脑发泄在妻子和小儿子身上。
因此,闻父如今不惜撕破脸,去找他最看不起的“垃圾小报”,想必是快被逼到绝境。
似是蓦然从梦里惊醒,闻徵放下茶杯,一拍桌子:“对,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易家的管家周军,让他带点保镖来支援,还有易氏的法务部,冲进来的全部发律师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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