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演员!
-举报三号!
许恣啧一声撂下手机。
“不玩了?”郁侃说,“网速太慢?我可能连了店里的网,到这个点会降速......”
“也不是很慢。”许恣说。
郁侃挑眉:“嗯?”
“约等于没有。”许恣烦躁道。
郁侃听着乐出声。
许恣转头看过去,见郁侃挨着吧台边缘,手指在屏幕上划拉。
他们两手机型号一样,区别就在个壳,郁侃的手机壳花里胡哨,壳面厚厚一层,软软的,可以摁下去,挤压里面的液体玩。
“你在干嘛?”许恣问。
郁侃:“看贴吧呢。”
许恣眼皮狠狠一跳:“你是不是发东西了?”
郁侃“啊”了一声,忽然想起来,把手机翻了个面:“……我就说这手感怎么不太对!”
“你发了什么?”许恣揉了揉额角,不太敢想像郁侃会发什么东西。
郁侃的贴吧名在26中贴子里应该挺出名的,这人特别不要脸起了个长名字叫“26中最强大脑”,在贴吧活跃度挺高,第一次活跃时间可以追溯到他们还没上高中的时候,回复过的帖子特别多,据说是个颜狗。
他们两交换手机回来,屏幕还停留原来的界面。
郁侃切换连网状态把游戏继续打下去,一边说:“如何评价我的那一条。”
许恣看见了。
标题放大加粗,是他之前看到过的:如何评价26中校霸郁侃?
看发出时间不久,楼层盖了几十层,他的账号混在这几十层中并不是很显眼。
55楼:天哪,我说他是地表第一帅,有人反驳吗!
他手一顿,不小心按到刷新,这一条底下已经跟了三条评论,都是省略号。
因为这位迷妹朋友的ID挺高冷挺凶的的,叫“郁侃闭嘴”。
“……”许恣沉默的这个空挡,郁侃飞速结束了这一局游戏。
因为前期浪费太多时间,队友又没有一个能打的,这局是妥妥的死局,郁侃一点儿不打算挣扎。
-三号跑到哪去?
-三号你妈没了!
-演员!
郁侃看见了,好整以暇低敲字回复。
-朋友们,演员不是这样的。
其他人哪里管他,他们就是很生气,必须要爆骂:
-到哪都能碰到这种垃圾
-晦气
-不玩了,我挂机
郁侃拖动视角,正好看见那个骂的最凶的人千里送人头。
这要是队友会玩,给骂两句不掉肉的挨着就是了,毕竟前面就是坑了,但仔细一看,也没多长时间,这几个朋友们的坑爹指数已经远远超过许恣前面卡死的那几次了。
郁侃舌尖上抵,挨着虎牙。
接下来的几分钟,充分表演了怎么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敌方的视线范围内,又怎么“一不小心”地把队友和敌方引到一块,然后轻飘飘地全身而退。
队友们被打的屁滚尿流,他自己东摸西摸累积了一点儿力量,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了两对面漏单的人冲成绩。
队友不断复活,被杀,然后再看着郁侃冲成绩,接着复活,被杀,然后郁侃冲成绩。
“……”队友疯了。
队友们眼看着队内聊天窗口再次弹出郁侃发的新信息。
-你们这群演员!
-我要举报你们!
-嘤嘤嘤!
阿庆过来提醒郁侃可以回家,顺便围观了这场游戏:“你们学校是不是挺多人想组团灭了郁哥的?“
“啧啧,真的太欠了。”阿庆说。
许恣往吧台看了眼,感觉不太对:“酒呢?”
“啊?”阿庆说,“你要喝什么?”
“不是。”许恣皱眉,“郁侃弄的那两杯东西呢?”
阿庆立马找了找,在柜子上看见两个空杯子,旁边郁侃揉着太阳穴站了起来,懒懒道:“我喝了,味道不错。”
“靠?”阿庆下意识回头,想看郁侃刚才用了什么东西调的,可是台上东西刚才被他顺手收拾过,现在也看不出什么。
许恣当机立断决定:“回家。”
他可不想在这里待通宵。
郁侃醉了,这个是他自己承认的。
这位爷喝醉了还是个爷,打游戏,到后来好好站起来,四平八稳地跟着许恣走出去,还是那种懒散桀骜的气质,染了酒气,可能比平时更懒一点。
直到他们路过垃圾桶,两个黑色塑料袋无处安放地放在垃圾桶旁边,一只猫从矮墙上跳下来,落在两个塑料袋上。
郁侃走过去,缓缓蹲下。
一猫一人静静盯着前方的地面。
许恣一脸麻木:“你在干什么?”
那只猫舒展身躯:“喵呜。”
郁侃叹了口气,很无奈:“看不出来吗,我喝醉了。”
许恣:“……”
郁侃跟那只猫同时仰头,有种本体跑出来的感觉。这只醉酒大型猫轻啧一声,看起来有点不爽。
“酒不能混着喝,容易醉。”郁侃分析说。
说完他看着许恣。
许恣只能点头:“嗯,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郁侃又叹了口气,“不过我调的真的很难喝。”
“知道了。”许恣看了那猫好几眼,那猫终于不跟郁侃同步了,它矜贵地伸出一爪子,往上一蹦,跳垃圾桶上去了。
许恣又看向郁侃。
郁侃还蹲着,虽然在笑着,压迫性却一点没少:“你那什么眼神?分不清你侃儿哥和一只猫?”
看看,这还挺清醒的。
许恣又好气又好笑:“你要蹲到什么时候?”
路灯照着这块,人影物影缄默而温柔。
郁侃看了他好一会,答非所问:“叫哥。”
许恣:“……”
郁侃不满道:“越长大越不肯喊人了。”
“……”
郁侃还看着他。
这垃圾桶明天早上才有人过来清理,现在堆一天了,一股味儿。
许恣不想过去。
要不他就一掌把人劈晕了拖回去。
郁侃还在等,可能也不是在等,不远处的店铺门口放着辆小推车,拉货用的那种,他余光看见,于是视线移了过去。
他的睫毛长,眼睛深,垂下去的时候看着很失落。
许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哥哥。”
郁侃一愣:“你真叫啊。”
醉了的侃儿爷比平时坦率一点,郁侃摸了摸耳朵:“我耳朵是不是红了?”
“还不起来?”许恣语气很不耐烦,别过脸,忽然发现那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他这边的墙了,幽绿的竖瞳直盯着他。
“操。”
许恣吓了一跳,往旁边窜了一步,猛地撞进个滚热的怀里。
郁侃顺着他的冲劲往后退,闷哼了声。
他手臂死死圈着许恣的肩膀:“……猫你都怕。”
因为老子原先没看见。
许恣盯着那只猫,那只猫也盯着他。
“行了,别跟猫较劲。”郁侃在他背上薅了薅。
“操。”许恣低骂了声,脑袋往旁边偏。
郁侃说话的时候热气往他脖颈上吹,很不舒服。他下意识想把郁侃推开,手伸出去,马上被抓住了,郁侃引着他的手,指着店铺门口。
“那有个推车,你把我推回去。”
“我腿软了,走不动。”
许恣:“……”
深夜的街道,只有便利店亮着灯。
细长的影子从拐口逼近,车轱辘滚在地上哐哐地,除了这声儿之外一点儿声音都没了,气氛幽幽,像极了某种电影的特效开头,如果有人蹲在这看,就能看见细长那条影子渐渐显出人形,他拖着推车,推车上也摊着一条……
郁侃靠在推车上直接睡了过去。
到家门口,许恣一晚上若有若无的睡意尽数消散,清醒得不行。
他停下来,打横抱起郁侃。
进门时郁侃醒了。
“……许恣啊。”
他这一会儿才像是真的醉了,很嚣张地落下一条腿,两人差点因为他这个动作一起滚到地上去。
但也没好到哪去。
郁侃浑然不觉:“我可是拿你当一辈子的兄弟。”
许恣靠着墙才勉强站稳,很想直接把他扔下去。
“……知道了,你闭嘴吧。”
第12章
郁侃撂爪就忘。
他喝多了好睡觉,一觉到天亮,早上起来会选择性忘记自己干过什么丢脸的事情,脑袋也不疼,神清气爽,除了身上还有一点儿被泡出来的酒味。
还是从许恣房间的旧沙发上醒过来。
他很少能爬上许恣的床。
因为许恣洁癖,小时候很多小孩走到哪脸花到哪里,但是许恣就能永远做到成为一堆小屁孩里面最干净的那个。
但他会在许恣房间过夜,一般情况下是因为太晚回家,要么在外面受了伤不敢被爷爷奶奶看见,要么忘记带钥匙。剩下十分之三的可能是在许恣这玩游戏,玩到晚上懒得过去。
前者每次回来风尘仆仆,许恣能在房间给他划一块地方已经是看在认识十多年的面子上了。
话又说回来,他在这里留宿的次数并不多。
郁侃出门看见搁在楼下的推车才想起来他被运回来的事,又拖着车一大早哐哐哐原路返回。
虞露和郁启源像他们形容的那样很忙,凌晨四五点从衍都出去,坐车回江城。
郁侃还完推车,买了两大袋早餐,在许恣家门口挂了一袋,拎着一袋回家。
许恣睡得很不好,一晚上醒了三次,他把郁侃拖进来,扔进浴室里才想起来这傻逼不能洗澡,又给拉出来拿毛巾擦。
郁侃的酒劲让人捉摸不透,仿佛突然想起来自己喝醉了然后象征性表现一下,嚷完一辈子的兄弟然后就他妈的睡过去了,完全丧失自理能力。
他的胳膊和腿一点儿劲都没有,直直地往下垂,要不是还在呼吸,就完全跟个玩偶一样。
特别重。
给他换完衣服,许恣特意把老妈的体重秤找出来,放上小时候老妈给他洗澡用的婴儿盆,再把郁侃放进去。
就像称猪肉那样。
然后得出结论:郁侃果然他妈的又重了十斤。
可能过了睡眠点,许恣一身疲惫,但是精神清醒,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后勉强入睡。
他光怪陆离的梦里无数次出现郁侃的剪影。
那些现实中发生过,或者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裁剪成乱七八糟的无数小块,然后不计逻辑地拼接在一起,他一会儿梦见六岁的郁侃抱着可达鸭站在他家楼下,说:“我要去江城了。”
一会儿又梦见十五岁的郁侃一身伤站在他家楼下,唱歌。
然后梦境延申出十八岁二十岁,三十岁,五十岁的郁侃,期间每次醒过来,他都有十几秒的清醒时间,会往沙发那边看一眼,然后重新陷进梦里。
睡得不好的结果,就是早上起来头疼。
许恣含着牙刷噌噌噌下楼,扫了眼餐桌上多出来的一袋早餐。
老妈早上去上班拿进来的。
他看了一会,打开家门,看见昨晚那辆推车也不在了。
许恣面无表情走回楼上,睡不好的带来的烦躁让他走路动静特别大。
“噌噌噌……”
“噌噌噌!”
许恣洗完脸,闭上眼,忽然福至心灵。
他的梦可能是在履行郁侃坚持喊了一晚上的好兄弟一辈子誓约。
傻逼不傻逼?
许恣在屋里走了两圈,把早餐吃了,上楼想把这周的作业写完。
书架挨着书桌和衣帽架,他翻出作业,把课本底下压的那把菜刀拿出来,想随便打包一下拿出去扔掉。
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许恣走到门口,又转身,从书桌看到书架:“……”
他走到书架旁边摸了摸上面一排书,知道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个书架有两行不经常用,一行是已经看过很多遍的名著,还有一行是各种各样的字典,这两行之间夹着很多卷起来的试卷,每个拉出来都有一个硬币的厚度。
现在这些卷卷里面少了两卷。
郁侃信息里只说了买了早餐挂在门口。
许恣想起郁侃半开玩笑说的“明天辞职,回去好好学习”这句。
然后这里面就少了两卷。
许恣拿起手机,刚打了两个字就停了下来:“……”
问什么?你辞职吗?你决定好好学习了吗?
许恣停顿良久,随即一个个删掉刚打上去的字。
新的一周,进教室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打哈欠。
往往周一迟到的学生最多,各班班主任在周一管控最严格,到处都能看见老师走来走去。
到理三班这,班主任一直到早读开始都没有出现过。
他们班迟到了两个人,是这层楼最少的。
进门的两个男生打着哈欠走进来,看见讲台后面坐着的人,哈欠立马咽了下去:“……郁哥。”
郁侃看了他们两一眼,在表格上打了两个叉。
“迟到的蛙跳,自觉一点。”郁侃说。
“噗。”理三班同学立马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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