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眠一噎:“……谢谢,但真的不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这特产是什么!
其实若放别人身上,阿眠早感觉出来了。主要是因为,肥吱以前对感情的战绩过于辉煌,以至于阿眠根深蒂固地认为,肥吱是不会喜欢谁的!
其实我们肥吱只是青春期来的比较晚而已……
第17章
唐逸然第二日上门拜访的时候,谢眠刚好不在。
岛主这别院并不如何恢弘华美,胜在玲珑自然,别出心裁。
小小的一方院子,青砖黛瓦,青石铺地,是最朴素不过的模样,如同墨入水中。偏偏廊下栽着一株石榴花,花开欲燃,忽然就将这幅清淡的画,点上了重彩的颜色。
陆翡之就坐在回廊处,低头正看着什么。他侧颜俊美,竟比那身旁的榴花还要夺目几分。
唐逸然这种见惯了的,都忍不住心错跳了几拍。他赶紧镇压了一下,再想想同行的那个师弟,自从得知谢眠与陆翡之是一对,就一直闷着头不说话。
美色堪杀人啊。
幸亏这俩人早早内部消化了,要不然简直造孽。
他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院门,便走了进去,环视一圈:“怎么不见谢眠?”
如果谢眠在屋子里,听到动静也一定会出来与他打招呼。
唐逸然是在那次出任务之后,和这俩人的关系慢慢熟络起来的。
陆翡之也没起身迎他,抬抬下巴,示意他自己找地方坐:“阿眠陪莫夫子他们出去了。”
唐逸然一挑眉:“怎么?吵架了?”
唐逸然看着大大咧咧,又自来熟,其实是个心思非常敏锐的人,一句话的功夫,就察觉到陆翡之的心情有些低落。最近这两人是怎么了?一会儿好,一会儿差。明明昨日还手牵手逛街,今日就又闹别扭了。
唐逸然深知“千万不要插手人家道侣吵架”的金规玉律,但今日碰巧赶上了,便没忍住想要八卦一番。
陆翡之瞥了唐逸然一眼,一时心中犹豫。
他以往从来没有过多的心事,便是偶尔有一两件,也能直接跟谢眠说。所以虽然身边也有朋友,但大多是并肩除魔,比试切磋,探讨修行,还真没跟别人谈过心。
他想了想,不愿直说谢眠可能爱慕他,好像这样就轻鄙了谢眠一般,只捡了具体的说:“我只是觉得,我是不是对阿眠不够好?”
这些天,他心思七上八下,也没有关心谢眠在做什么,只知道谢眠一直在埋头写东西。今日早晨,谢眠临出门前,将厚厚的一摞宣纸放在案头,让他没事看看。他才发现,这一摞是摘星会上,他可能遇到的强劲对手的名单。
从惯用的武器招式,灵力属性,再到几次成名的战斗过程。
阿眠也不知道顶着夫子们的白眼问了多久,又从过往的琐碎又繁杂的记忆中,一点点把这些搜出来,才写出来这么一本册子。
以往陆翡之不会觉得有什么,反正阿眠一直都是这样对他好。但现在想到阿眠可能喜欢他,他突然心里就有一点不是滋味。
唐逸然听完陆翡之这完全不符合本人气质,低沉又忧郁的发言,顿时“嘶”了一声,感觉牙有点酸。
他果然是自找苦吃。
这俩人真是够了。合着这么多年过去,他还以为他俩终于进入了倦怠期,搞了半天原来是蜜月重归!
开了头,后面的话就好说出口了,陆翡之看着顶上那一方清澈如洗的蔚蓝,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心头微涩:“我好像依赖阿眠良多,却并未为他做过什么。阿眠这些年除了修行,大半时间都花在我身上。他处处都好,讨人喜欢,可这么多年下来,却连结交一二亲密友人的功夫都没有。”
唐逸然:“……”
你说的谢眠和我认识的谢眠是同一个人吗?
“不是兄弟,我觉得你是不是对你家阿眠有什么误解?”
陆翡之还以为唐逸然不信谢眠没有知心好友,解释道:“是真的。你可曾见过他主动约谁如何?”
这学宫内,好像谁都跟谢眠关系不错,但说起谁跟谢眠更亲密一些?是真的没有。走出去,不少人和他打招呼,也时不时有人上门拜访,但谢眠从不主动去找谁,也从不提起去哪里。偶尔的几次远行,也都是陪陆翡之一起。
陆翡之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和迁就,只觉得他与阿眠才是最好的兄弟,理应如此,其他人都离远一点才好。如今想想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自私。
唐逸然:“……我觉得吧,像你这种不知人情交际为何物的傻子,就别替人家操心了吧?”
在待人接物这方面,谢眠显然比陆翡之强出去十条街都不止!只说谢眠十三四才来到朝凤城,半点没接触过修行,一来就是城主唯一的弟子,又与陆翡之关系极佳,不用想也知道暗地里有不少人看不惯他,他却始终处理地游刃有余。
谢眠身边没有亲密的友人,根本就不是因为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经营,而是他压根就不想跟别人好啊!
比如说唐逸然自己。他虽不能与陆翡之相比,但在外人眼里也属于“前途无量”那一波里的,也算是出身名门,又为人热情,勉强算是有结交的价值吧?但这几年下来,他跟陆翡之都混熟了,与谢眠的关系却还在“融洽友好,不咸不淡”的阶段打转。
谢眠是典型的外如温水,内有寒冰。想做个普通朋友很容易,想再进一步,就千难万难了。
陆翡之有这功夫担心人家,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如果将来感情出问题,他就只有被谢眠吊打的份儿。
好在,谢眠对他是真的好啊。
想到这儿,唐逸然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莫非谢眠就是喜欢陆翡之这种傻乎乎的?
陆翡之显然没听进去唐逸然掏心掏肺的劝告,叹了口气。
唐逸然干脆道;“你既然觉得过去对他不够好,接下来努力对他好,不就完了吗?”
陆翡之有点苦恼:“但是我一时也想不到,该如何对他好。你也知道,阿眠好像什么都会,都不缺。”
“这个对人家好,有很多种不同方式嘛。也不必要非得落在衣食住行这些方面啊。”唐逸然突然想到了自己原本的来意,轻咳了一声,先是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从袖子里掏出来几本书,拍在陆翡之怀里,“别说兄弟不惦记你啊。”
陆翡之扫了一眼,花花绿绿,有点像是陆莺喜欢看的话本,顿时眉头一皱:“你买这些做什么?”
“你们昨天不是走得急,没来得及买特产吗?我去逛的时候,看到有书摊画质不错,就直接给你打包了几本。”
其他的东西也不适合他帮忙带,想着陆翡之看起来也挺纯情,就找老板要了几册有剧情的。
陆翡之没心情看什么特产话本,想着干脆回去丢给陆莺好了。
他的表情太过不屑,以至于唐逸然认为自己的审美和劳动成果被侮辱了,顿时严肃道:“你可别小看这些,以为是歪门邪道。你知道这些对维护感情有多么重要吗!”
“你之前还说想对人家好,你看看你,既不会做饭,就知道吃;叫你温柔小意,体贴入微,只怕也是为难你。”唐逸然说着,自己都觉得有点替陆翡之着急了。他觉得反正就他们两个,自己兄弟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一把勾住陆翡之的脖子,小声道,“这种对感情至关重要的事,必须得引起重视啊!”
陆翡之听得云里雾里,心想话本子能对维护感情起到什么作用?难道这话本子是专门讲怎么维护友情的?
唐逸然看他一脸懵懂,想到一个猜测,顿时心中一惊:“你不会从来没看过这些吧?!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陆翡之当然看过话本子,不仅看过,还给陆莺改过稿。但是他觉得这种事有点丢脸,一直把这个秘密隐藏地很好,连谢眠都不告诉,当然更不会告诉唐逸然,顿时不自然道:“我当然知晓,但我整日忙着修行,哪儿有功夫看这种书。再说,按这上面的来,不觉得很累吗?”
他虽然没看过讲朋友之间关系的话本,但看那些讲道侣的也就猜到了,动不动就撕心裂肺,你死我活。这也太浮夸了,谁能经得起呢?
唐逸然简直服了。他再也不担心谢眠甩陆翡之了。因为目前看来,谢眠对陆翡之可能确实是真爱。
他满脸沧桑,拍了拍陆翡之的肩膀:“翡之,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努力修行,和谢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但这种事吧,也不能这么不放在心上啊。这毕竟是一个男人,当然男妖也一样,必须承担的责任!最基本的义务!”
唐逸然没想到自己只是来送个特产,竟然就无意间发现了这样惨痛的秘密,心情非常沉重:“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作者有话要说: 肥吱:阿眠对我真好,顶着夫子的白眼,给我编考前复习资料。
夫子:我们才不会给阿眠白眼啊!
第18章
谢眠不知道他的温馨小家被奇怪的东西入侵了。他在陪莫夫子买颜料。
莫夫子看着谢眠跟着他跑了一上午,也没有丝毫不耐烦,每一种颜料都仔细分辨的模样,忍不住旧事重提:“阿眠,你要不要来跟我学画?”
他是真的喜欢谢眠这个孩子。
真是哪儿哪儿都好。
耐心懂事,踏实刻苦,不搞幺蛾子,最重要的是,在画上有灵气。
谢眠来到朝凤城的时候,说的是孤儿,从小无父无母。但一个人的举止谈吐,过去曾经学过些什么,都是有迹可循的。大家心里都如明镜一般,谢眠的家境应该非常不错,但没有接触过修行,可能是俗世中的福书村,而且是养到挺大,才离开家里的。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流落在外,竟是半点过去的事也不愿意再提。
谢眠选过莫夫子的课。莫夫子当时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谢眠以前一定学过画,而且是跟着很厉害的人学的,可能没学多久或是久不练习生疏了,技巧不算多强,但灵气十足。
如果仅仅是这样,莫夫子也不会动挖城主墙角的心思。他又不缺徒弟。
问题是照目前的形势来看,谢眠已经很难再继续学刀了。
修行的方向也不是随便定的。谢眠刚来朝凤城时,众人就为他验过骨,是个练刀的好苗子,才拜了陆岚为师。谢眠也果然不负众望,进境极快,不到十年便小有所成。众人都相信,以他的天赋心性,会越走越远,与陆翡之共同成为朝凤城未来的支柱。
直到三年前,谢眠的经脉开始出问题。灵力仍然藏在他身体内,但他只要运转于刀上,经脉就会隐隐作痛。谢眠相当谨慎,没有不当回事,很快就告知了师长。但众人下功夫琢磨了很久,又请来顶尖的医修探查,始终无法找到问题所在。
后面便越来越严重。他仍然可以动刀,表面看似与过往无异,但每一次用罢,谢眠的经脉就如同断裂般剧痛,而且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一点灵力也没法用,形同废人。
众人也没有办法,最后城主只交代下来,让谢眠不到危机关头,尽量不要用刀。
是,不用刀,谢眠不会受伤,偶尔用灵力传个消息,做点小事,也没关系。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啊!叫一个刀修不要动刀,跟彻底断了他未来的路有什么区别?
莫夫子面色严肃:“你不用担心城主面子上过不去,城主绝不是如此狭隘之人。若你愿意转到我门下,我去与她商量。”
现在眼看一年多都过去了,也没见找到什么解决之法,总不能就这么一年一年拖下去,硬生生把孩子给耽误了吧!
谢眠选颜料的手微顿。
他其实和这位学宫的夫子,算不上什么深交,买买颜料,打打下手,哪个弟子都能做。他不过是顺手而已,可这位师长,却一直都想着他,惦念着他的处境。他心里不是不感激,可是……
谢眠轻声道:“夫子,可我的问题不在刀上,而在经脉上啊。”
学什么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不是用不了刀,而是无法动用大量的灵力。可所有修行,无论是刀枪剑戟,符箓阵法,还是琴棋书画,想要更往上走,需要的灵力,都是越来越多的。
就算转道去学画,他想要完全不伤经脉,也不过是画几朵桃花,三五只小雀罢了。
莫夫子何尝不知。他长叹一声:“可学画,终究比学刀要好一些。”
刀气刚烈,本就对经脉要求极高。谢眠现在这样,更是伤上加伤。若是学画,虽然也难以在修道上学出什么名堂,至少偶尔动用一二,不至于伤得这么狠。
谢眠有些抱歉,但意志坚决:“承蒙夫子抬爱,但我还想再等一等。”
他难得面上有几分腼腆和稚意:“夫子不必太担心我。”
莫夫子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并不伤怀,还能安慰他,心底不禁怜惜。
当初城主告知暂无他法,只能暂时不要用刀,瞬间从意气风发的坦途上跌落,可能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希望,大家都怕他一蹶不振,生出心魔来。但他只是点了点头,就沉默地接受了这个决定。
一年多下来,好似看着不在意,但是谁能真的不在意呢?
莫夫子拍了拍谢眠的肩膀:“你若是改了主意,随时来找我。”
两人分别,谢眠目送莫夫子离开。系统的声音冒出来:【他对你是真的好。】
谢眠低声:【我知道。】
其实谢眠也不是非要学刀。可能是以前耳濡目染的缘故,莫夫子以为他在画画一途有些灵气。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根本就不适合学画,甚至是,对此心有芥蒂。一个画修,若是连手中的笔都不爱,怎么可能画出好的作品呢?
不过是,徒惹这位长辈失望罢了。
除了和任务有关的事,系统平常不怎么打扰他,今日倒难得来了谈兴。
【他们都以为你是强装镇定,心里不定多痛苦煎熬,连那天装神弄鬼的小子,都选择从这点上动手,乱你心神。但其实对不能修行这件事本身,你根本就不是多在意,对吗?】
所以谢眠那天压根连抽一签的心思都没动。
谢眠转身离开。温润如玉的男子穿着蓝色长袍,从一丛丛花树下走过,有花瓣忍不住落在他的肩头,像是夏日里最清雅,最温柔的梦。
【在意有用吗?】
他语气平淡沉静,但系统莫名听出了几分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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