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语哪是听说过,分明就是去过,还在那里住了挺长时间。说来也奇怪,住在春弥城的时候,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从春天住进去开始,就永远是春天,但离开城区没多远,立刻就被秋老虎给吞得骨头都不剩。
“这才七月,真的要带秋装?”折花也只觉得是个玩笑,这南方怎么会比天元门山上凉快呢。
“嗯。”花不语点头,“夏装带一套路上换就行了,城里畏冷的有穿皮草的,畏热的也有穿马褂的,里面的人穿什么都不奇怪,还会指着人家骂,你这人穿成这样,有病吧。”
季沧笙被他逗笑了:“一听就是白歌给你的杂文本,还会讲笑话了。”
花不语耸肩,面露无辜:“四年一次的大会,不提前做做功课,出去要被笑话的。”
“行了。”季沧笙把碗推了推,对折花道,“你通知下去,明日休整一天,后天出发。”
“是,师尊。”折花点头,把碗和勺子收好,冰块留了下来,将盛放的木盒下方的塞子取开,接了杯冰水泡上茶叶。
花不语站在旁边学,被季沧笙用扇子敲了一下。
“别偷懒。”
三天后。
朱雀门,春弥城。
一进入春弥城的地界,温度悄无声息地降了下来。
天气炎热,出行便招的马车,一车能坐四人,但为了舒适,便都是师徒共用一车,四位上仙带着徒弟各自领车,折花和七汝白歌挤一车,季沧笙怕热,一人占用一辆,最后花不语就跟玉蝴蝶同乘了。
对于这个大师兄,花不语一直都很喜欢,话不多,关心却不少,小的时候怕自己闷,每次出门都会带点小玩意儿回来,若是自己修炼遇到什么瓶颈,也会“不经意”地帮上一帮。
虽然一路无言,倒没什么不自在,既然师兄都在打坐了,他怎么好意思在一旁闲着,不思进取呢。
花不语盘腿坐着运行小周天,随时感知着周围的情况,虽然春弥城四季如春,春弥城周围却是未开化的森林,野兽很多,若是遇到些什么打猎的,误伤可就麻烦了。
不过直到进入春弥城地界,一路上都十分安静,应该是为了面世大会而特地清过场。
“师兄,快到了。”感受到气温降下来之后,花不语便出声提醒到。
“嗯。”玉蝴蝶收敛了气息,随手整理衣角,撩开窗帘看了眼,“时间还早,今天可以带你们去城里逛一逛。”
“师兄来过这边?”
玉蝴蝶嘴角带上一丝弧度:“来过几次。”
花不语眨了眨眼,这下得好好注意了,可别露出自己很熟悉此地的端倪来。
马车停在城外,原本想趁着身份验证之际就地休整一番,谁料到直接就被请去了宾客室。
春弥城大大小小的官家,还有几位比武大会的负责人,朱雀门的几位上仙,整整齐齐码在了屋里。
该不会是谁透露了天元仙尊要来的风声?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一位白发须眉的老者迎了上来,倒是越过了几位天元门上仙和玉蝴蝶攀谈起来。
这人只是玉蝴蝶过来的时候见过,不算很熟,叫的上名字而已,但他却对于自己和天元仙尊座下首徒“很熟”的事挺骄傲,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屋内其他人皆是闪过一丝艳羡之色,然后和四位天元门上仙打招呼叙起旧来。
虽然这老头按年纪来说该是玉蝴蝶爷爷辈儿了,可天元仙尊面前,所有人都要降个辈分,这天元峰的弟子,辈分自然也抬了起来。
玉蝴蝶和气又略显疏离地应付两句,就听见这老头道:“你师尊他老人家来了吗?”
听这人溜须拍马老半天终于入了正题,整个房间的人都安静下来等玉蝴蝶的回答。
一旁季沧笙不咸不淡瞥了过去。
“老人家?”进屋一直就窝在边上的七汝掂着手上的糖豆笑到,“没记错的话,师尊还有两年才三十呢。”
七汝出声的瞬间,另外几个天元门弟子不约而同地抖了一下。
这个看上去略有些没存在感的青年,吊儿郎当地走过去,毫不客气地两手往白须老者的胡子上一拍,搓了搓粘着糖汁的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他要是老人家,那您不是成了精的千年——老妖怪了?”
明明说的是老妖怪,可是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想起另一句话。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老头被黏了一胡子的糖,正要发作,却无意间看到往自己胡子上搓糖的青年腰间的玉牌,竟然是天元峰的内门弟子!
他们只知道这次天元峰来人了,可谁想得到天元峰的内门弟子是这德行啊!
“实在不好意思。”另一头,七汝也站了出来,“咱们师兄弟这些年没怎么离开天元门,说话不讲究,还请云开上仙不要见怪。”
老头本还为居然还有天元峰弟子认识自己的事高兴,但却在看清白歌的脸的时候,脸色见鬼似的瞬间就青了。
“你、你是!”他指着白歌,手指都抖了起来。
“天元仙尊座下弟子白歌,怎么,上仙认识我?”
白发老头动了动嘴皮子,最终没有认:“认错了,认错了。你长得很像……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白歌毫不客气拆穿:“单方面认识吧?”
“单方面,单方面。”直到现在,这位……云开上仙终于没忍住抹了把汗,不说玉蝴蝶了,竟然连那个人的儿子也在,这天元峰,真是不得了啊!
似乎是被白歌身份给震到了,老头觉得天元峰弟子都不一般,连忙又问起其他人来。
“天元仙尊座下弟子折花。”折花抱手笑了笑,脸色却也不怎么好。
老头咦了一声,咋这人……好像挺普通的啊?这样的人也是天元仙尊座下弟子?就这么点修为?
“哈哈,那你一定就是传说中天元仙尊最爱的关门弟子,踏花了吧!”老头拍上季沧笙的肩,还学会抢答了。
季沧笙被逗得一笑,挑了挑下巴:“关门弟子是他,我是刚入门的天元峰门外弟子,季来。”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笑得我滚到床下去
我怕伏笔不够明显,又挖深了点,但是我觉得应该没人能猜出来,得后面写到才能明白,我一个人兴奋如狗,我好难啊
第32章 第三十章
“哈、哈哈……”老头僵硬地笑了几声,马屁拍到马尾巴尖儿去了,“小小年纪就拜入天元峰了,孺子可教啊!”
季沧笙眼睛一眯:“其实我比他们都大,看不出来吧?”
老头再次觉得脸上被扇了耳光似的火辣,转身跑去跟花不语套近乎:“哎呀……”
他一张嘴,花不语突然转了个身,高束的马尾差点糊他一脸:“师兄,时候不早了,再晚点进去天就黑了。”
“嗯。”玉蝴蝶点点头,也懒得再转车轱辘话,连语气都有些敷衍,“师尊不在,师弟们说话没个遮拦,诸位莫要在意。”
一旁五个天元门弟子和四位天元门上仙集体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你们天元峰上上下下演技都是帝王级的!杵面前儿这么大一人呢!还师尊不在!
什么叫沆瀣一气?这就叫沆瀣一气!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进城之后,马车被送去了专门看管的地方,将行李放进定好的客栈之后,便可以各自活动了。
四位上仙带着自己的徒儿入住倒是方便,除了一个带俩徒弟的需要挤一挤,部分的双人间设计成了套间,专门供给各大仙门上仙带徒弟过来住宿的。
不过。
因为某人突然摆架子换名单,而客房早早就定好了改不了,天元峰这几个就要另外安排了。
除开四个套间——
原本是四位上仙带徒弟来,其他天元门弟子便是普通双间,不分主次,所以剩下的三间房规格都没那么高。
白歌拉着七汝折花还有花不语讨论谁可能跟师尊挤一屋的时候,玉蝴蝶就拎着行李把季沧笙请到了另一层楼。
好吧,是他们想多了,师尊怎么可能和他们住平间,人家不住单间都对不起他身份!
本来该是松一口气的事儿,倒是冒出了几分可惜的氛围来。
这个可惜主要以白歌为主,太过八卦!
现在五个人住三个双间,自然有一个人要单独住,七汝和白歌勾肩搭背地拿走一副钥匙,放行李去了。
折花叹了口气:“你想和师兄一间还是和我一间?或者想一个人住。”
“我和你吧。”花不语说到,“师兄要准备夺魁的,我就不打扰他了。”
“呵呵,夺魁?”楼梯口突然响起一声嘲笑,“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啊,这么嚣张?”
折花往花不语肩头拍了拍,示意他别理这种听墙角的。
然而听墙角的并没有见好就收,转过楼梯口的扶栏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满是不屑地上下打量。
天元门虽然统一制服,但是不同上仙座下弟子服暗纹是不同的,且除了天元门,门外弟子是白色腰带,内门弟子是蓝色腰带,亲传弟子是紫色腰带,独独天元峰弟子统一都是碧色腰带,一种有蓝绿争议的颜色。
“赵泽奎,你跑那么快干嘛啊!”青年身后,又走过来几个人,统一的弟子服,华丽得惹眼。
相较之下,天元门纯白的服饰存在感就淡了许多,即便布料上的暗纹工艺就够做好几套这种普通门派的弟子服了,但要不仔细看,是不太起眼。
“嚯,天元门的啊?”被同伴叫做赵泽奎的青年叼着牙签笑道,“不错啊,天元门的弟子服我都见过,内门弟子的蓝色腰封那可是纯净的天蓝色,你这……哈哈,整个绿油油的色儿,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山寨的啊?”
花不语听着不仅没生气,还有些好笑,这碧色还有另一个名称,就是翡翠绿,是一种只有上流人士才能用的颜色,另外——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花不语转身,正对着几人,人群里两个小姑娘顿时羞红了脸,“内门弟子的腰封不是天蓝色,而是湖蓝色,你连这个都分不清?”
“什、什么天蓝湖蓝的!不都是蓝色!你这假货仿着人家天元门的服饰做,也不怕碰上天元门的人?”
花不语眼带笑意,不疾不徐说到:“这是碧色,也叫浅蓝,照你说的,不都是蓝色,我的怎么就成仿的了?”
“屁!”青年破口大骂,“你这明明就是绿色!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鸿春!好了,你别说了,那个确实是蓝色啊?”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儿的小姑娘拉了拉赵泽奎的袖子。
“小师妹你说什么呢,那明明是绿色啊!”
“其实我也想说。”人群里另一个人开口到,“我也觉得那是蓝色。”
“操,李木你瞎了是吧!”赵泽奎破口骂到,“咱们是同门,你帮着外人说什么!”
这个叫李木确实可能眼力见儿不太好,嘀嘀咕咕到:“但是那就是蓝色啊?”
花不语看着这群人一阵无语,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会和一群会争论碧色是蓝色还是绿色的人认真。
“你们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天快黑了。”送季沧笙下来的玉蝴蝶完全没往那群正在争论的人那边看。
“没什么。”折花把钥匙递过去,“踏花和我一屋。”
“嗯。”玉蝴蝶点了点头,“那……”
“嚯,又来一个假货,哎你们没完了是吧,我知道天元门的就在这个客栈,你们胆儿挺肥啊……”
花不语:“……”
还是大师兄厉害,他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
玉蝴蝶在赵泽奎一开口的时候就立了个隔音结界,真正做到完全无视。
“多穿一点,晚上凉,一炷香之后在楼下汇合。”
“是。”
然而,玉蝴蝶的结界虽然隔音,却只隔开了他们三人,赵泽奎大喊大叫外加上蹿下跳,直接引来了楼上楼下的围观。
玉蝴蝶手一挥,转而将那群人身周立了个结界,等他们自己闹腾,拿了钥匙拎着行李进屋了。
赵泽奎见看的人越来越多,便越闹越起劲,最后越来越觉得不对,怎么那些人看热闹的方向变成自己了?
“行了鸿春,人家给咱们施了隔音结界,你喊再大声也别人也听不到的。”有人看不下去了,出来劝道。
“什么?!”
队伍里几个女生已经被气得没脸,转身离开了。
“阴人!”赵泽奎眉头一皱,师姐师妹们离开了,更方便破口大骂,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骂了出来,反正外人听不见。
这施术者的修为比他高太多了,他试过很多次都无法解开,索性自暴自弃问候某不知名人士的祖宗们。
然而,到最后,除了赵泽奎身遭的结界,其他人的结界都解开了,赵泽奎再骂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想和同门交流都只能靠嘴型,差点没把他气得闭过去。
花不语换完衣服出来,发现刚才那一群只剩了零散几个,而赵泽奎就在那里光张嘴不出声,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没忍住笑出了声。
“什么事这么好笑啊。”
花不语回头一看,季沧笙长发微束,身着白色镶金边公子袍,手执折扇,扇上挂一玉坠儿,风度翩翩,像极了教养极高的世家子弟。
“师尊。”花不语低眉抱手,态度恭敬,却被季沧笙的折扇敲了下手。
“叫季来。”
花不语:“……”
不是,这人怎么还玩儿上瘾了呢?!
“师……”折花从后面走出来,显然也是还没绕过弯儿的,话说一半戛然而止,改口到,“季来公子,我们都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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