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古装假发套,长发从肩膀铺到后腰,很有美感,也很碍事。
陆嘉川的造型没这么浮夸,是一身很简单的深色劲装,头发束着,从头到脚显出一种冰冷的味道,祝以临和他一起骑在马背上,中间隔着段距离,没有身体接触。
以往是不会这样的,陆嘉川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祝以临身上,但程导演粗心,发现不了这种小细节,不知道他们之间出问题了。
导演和摄影师一起坐在车上,等马跑起来之后,他们要全程跟拍,别的角度还安排了其他摄影师,以及无人机航拍镜头,祝以临和陆嘉川的前后上下左右都被包围了。
程解世对他们说:“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员,别人我都清出去了,你们别紧张,湖岸的这一段不对游客开放,我跟景区办了申请手续才进来,今天你们随便跑,但注意别跑到冰面上,容易摔——好,准备好了吗?”
祝以临和陆嘉川应了声。
程解世再三嘱咐:“我们可以慢慢拍,千万记得,安全是第一位啊,注意安全!”
一切准备就绪,导演喊了声开始。
入戏的一瞬间,祝以临被陆嘉川从背后勒住了脖子。
他强迫自己从“祝以临”的身份里灵魂出窍,变成盛无风,然后顺势往后一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亲昵地靠进陆嘉川怀里。
盛无风是个没脾气的人,不论在什么环境下,他的心态都是“来都来了”,怕什么?让自己舒服最要紧。
祝以临本人脾气不好,常年冷着脸,让人不敢招惹,演这种和他有反差的角色,不仅要从情感上对角色进行理解,也要揣摩一下,这种人平常会有什么小动作?神态是什么样的?
想把一个角色演活,那些看似不影响大局的小细节往往至关重要。
祝以临原本有一只手握着缰绳,这意味着他想在马背上为自己的安危做一定保障,但靠进陆嘉川怀里的时候,他把手松开了,把自己的全身交付给对方。
这不是信任,是一种挑衅——你来啊,想怎么对我都行,我不在乎。
对着陆嘉川那张脸,祝以临原本不太能入戏,但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他忽然微妙地代入了自己的情绪:挑衅,自暴自弃,你可以随意打压我、虐待我,甚至杀了我,我什么都不在乎,更不可能向你屈服,你的手段没用。
他的情绪表现得如此生动,仿佛借着表演的机会,表达他本人对陆嘉川的嘲讽。
陆嘉川沉下脸,突然把他从马背上翻转过来,让他正面对着自己。
这个动作很危险,但陆嘉川的骑术相当不错,比祝以临这种只紧急培训了半个月的初级水平好得多,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手竟然还能控制缰绳,让马急转了一个方向,加速往前狂奔。
祝以临一惊,冰冷的风从耳边掠过,他被惯性摔进陆嘉川怀里,不等他回过神,衣服里突然钻进一只冷且硬的手,陆嘉川解开他的衣带,摸到了他的腰。
剧本里是有这一段的,但实拍不会把动作规定得太死,要给演员自由发挥的空间。
祝以临散开的衣带在冷风里乱飘,他被放倒在马背上,陆嘉川单手控着缰绳,俯身来吻他。
“你怕吗?”这是台词,“你最好怕,我才会轻点。”
盛无风没吭声,风寒和饥饿使他身体虚弱,面色苍白,但神情依然是悠哉的,他主动把手伸向方玉春的腰带,轻巧地解开,然后将那条窄窄的布料系到自己眼睛上,弯唇一笑:“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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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是如此方玉春越愤怒。
方玉春不准他享受,也不准他躲,猛地将他遮眼的腰带扯开,逼他直视自己,然后将他抱起一些,摆成坐在自己胯上的姿势,硬邦邦的下体直抵着他的臀。
祝以临坐上去的时候,发现陆嘉川真的硬了。
他的衣服比较宽松,把他们有亲密接触的部位遮得朦朦胧胧,他尽量不让摄像机拍到,以一个微妙的角度和陆嘉川的错开一些,否则他有种错觉,他们下一秒就要假戏真做了。
以前不是没想过假戏真做的可能,最亲密的时候,陆嘉川缠着他撒娇,柔情蜜意上了头,会互相讲些不能见人的荤话,比如,陆嘉川曾经眨着一双无辜的眼,问他:“哥哥,我们拍戏的时候,我可以当众进去吗?他们以为我们在做戏,其实我们在真做 … … 刺不刺激,你想不想试试?”
当时祝以临以为陆嘉川是一只小白免,不信他敢做这种事,故意配合着答应,说了一堆胡话。
现在陆嘉川做出什么都不稀奇,祝以临怕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真敢发疯。
微微一走神,陆嘉川突然贴着他的耳朵说:“我要进去了。”
这是一句提醒,祝以临要配合,下一秒,陆嘉川做了一个插入的动作,没有真的插入,但他要做出“被进入了”的反应。
演床戏是个尴尬的事儿,祝以临和陆嘉川谈恋爱的时候都没有做到最后一步,现在却要表演出来,祝以临总觉得陆嘉川盯着他的目光有“本色出演”的意味,这样一想,祝以临的状态差点崩掉,已经开始徘徊在出戏的边缘了。
现实容不得他出戏,重拍更难,祝以临强忍下不该有的情绪,攀住陆嘉川肩膀,随着马背上颠簸的节奏,做了几个理论上该有的反应。
陆嘉川突然咬了一口他的耳朵,说:“哥哥,你有点假。”
这句不是台词。
又说:“这么演过不了,你想重拍? ”
陆嘉川的声音很轻,亲昵地咬着他耳根,口型几乎看不出来。
祝以临身上发冷,耳朵过热,陆嘉川的手顺着他宽松的衣服伸进下面,在他臀上揉捏,手指时不时探入臀缝里,用力很重,祝以临整个人都不适了,但这也是“自由发挥”的一部分,理论上他要给他的搭档一定的空间。
床戏当然会很过火,唯一要求就是没有真正的插入行为,其他的摸啊亲啊,演员都应该有心理准备,接受不了的人一般会用替身来拍,更多人不会接这种戏。
祝以临没阻止,陆嘉川就更放肆。
他们要演出虐待的气氛,要让祝以临疼,这个挺难配合,刚才在开拍之前,程导让他们自己私下研究一下,但他们刚分手,实在聊不到一起去,于是没准备,就这样直接上阵了。
陆嘉川仗着这一段需要演员后期配音,不现场收声,开始乱讲台词了,只要遮挡一下口型就行。
“你也硬了,哥哥。”他把祝以临摁在马背上,坚硬的下体顶着祝以临的臀缝,一下一下撞击着他,“你和赵思潼拍的时候也会硬么?嗯?”
“……”
马在他的控制下撒欢乱跑,眼见要跑到冰湖上去了,祝以临浑身颤抖,这个角度镜头要拍他的脸,他无法答话。
陆嘉川没被反驳,就当他默认,身下的动作顿时更激烈,好像真的在操祝以临似的,发了狠地不停顶弄,祝以临被弄得几乎要掉下马去,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惊慌的神色。
方玉春 ― 或者说陆嘉川,在他的惊慌里得到满足,然后变本加厉,猛地撕开他上身的衣襟,低头咬住他裸露在外的脖颈。
是货真价实的咬。
一口一个深深的牙印,他每咬一次,祝以临就忍不住颤抖一下,是疼的,也是被冷风冻的。
他全身的热度都汇聚在下体,陆嘉川疯了似的竟然放开僵绳,把马背当床,扣紧他的腰,带着某种急需发泄的情绪狠狠地操他。
祝以临的臀缝里湿了一片,那个凶器似的东西每一次挤进来,都会被马颠出去,然后陆嘉川再按着他,重新插入,甚至抓住了他的下体,在衣服的遮掩下帮他套弄。
此时此刻,实在不应该有感觉,但欲望和心愿常常相悖,盛无风为什么没有痛苦,祝以临曾经在分析角色的时候很理解,现在却突然觉得理解不了了。
——人只要活着,就不会没有痛苦。
……
马还在跑,缰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陆嘉川手里。
祝以临的衣服乱了,长发也乱了,整个人被蹂躏得不成样子,而这场马背上的苟合还没结束。
后来祝以临的意识有点模糊了。
陆嘉川做得太逼真,也有照顾到他,让他分不清,他们是不是真的在假戏真做?
发泄出来的那一刻,陆嘉川的右手还攥着缰绳,突然低头俯在他身上,额头压着他的肩头,一动不动。
这一场拍得足够久了,导演冲他们喊停。
陆嘉川仍然保持刚才的动作,不肯抬头。
祝以临咳了两声,推他:“起来吧。”
马儿乖乖站在原地,身上的人没有动,祝以临忽然发觉肩膀湿了,陆嘉川在哭。
他沉默了一下,推第二次:“起来,导演要过来了。”
“我知道。”陆嘉川突然说,“你能不能别这样不理我?昨天晚上,我感觉我好像死了一遍,太阳一升起来,我就在想,为什么我还活着?我怎么还能看见太阳呢?”
“……你别说这种话。”祝以临浑身不适,这会儿热度散光了,他被风吹得冷得不行,“你是不是觉得威胁我特别过瘾?什么意思,我不点头,你就要去死,然后挂个热搜:祝以临负心逼死陆嘉川?”
这话说得太狠了,祝以临自己都觉得有点不留情面。
但陆嘉川对他下手的时候不是更狠吗?
拿刀杀人的是陆嘉川,哭着诉苦的也是陆嘉川,强势和弱势的戏都被他唱完了,祝以临应该唱什么?
“我拿你特别没办法。”祝以临说,“刚才做成那样,如果是别的演员,我就喊停了,为什么允许你那么过火?因为我真的不想重拍,我现在和你在一起,多待一秒钟都是受罪。”
“……”
陆嘉川不吭声了,好半天才说:“我可以道歉吗?我不威胁你了,我把公司还给你,以后好好做人,你想干什么我都不管,和别人拍亲密戏我也不吃醋,再也不作了,行吗?你原谅我吧,别分手好不好?”
祝以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陆嘉川抓紧他的手:“哥哥,你救救我吧,求你了。”
第34章 夕阳和日落
祝以临的状态很糟,导演过来的时候,谭小清也跟过来了,手脚麻利地给他披上大衣,怕他冻着。
程解世对拍摄效果相当满意,但走近一看,两个主演都阴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儿,他到了嘴边的夸奖没讲出来,奇怪地问:“你们怎么了?”
祝以临摇了摇头,由谭小清扶着上车,他们要先回休息室整理仪容,换换造型,再拍下一场。
祝以临从下马到上车的整个过程里,陆嘉川一直拉着他的衣摆,一秒也没放开过,眼睛也紧紧盯着他,神情明显是刚哭过的,那张苍白的脸上透着被冷风冻红的颜色,可怜兮兮,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祝以临不说话,陆嘉川也不说话,这是一辆除司机外只能坐四个人的小型轿车,祝以临上了后座,陆嘉川就紧紧跟着他,坐到了他身边。
后座还剩一个位置,还有——好吧,副驾驶已经被导演抢走了,谭小清只好坐陆嘉川旁边,当一个闪耀的电灯泡。
路不远,剧组给备车,是为了照顾他们的身体状况。拍床戏是个体力活,程解世对此有丰富的经验,演员身上会出现什么状况他也都明白,不会让祝以临他们太过尴尬。
但是他不明白,他们两个明明是真情侣,为什么还会尴尬?
到了休息室,有洗漱换装的时间,祝以临料理好自己之后,出来一看,陆嘉川先他一步处理完了,依然在等他,他不在的时候,陆嘉川就抓着他的大衣,还是刚才那种神情,好像祝以临不点头答应,他就永远不会好了似的。
祝以临想绕过去,但陆嘉川突然抓住他的手,问他:“祝以临,你还爱我吗?”
“……”祝以临顿住,冷冷瞥他一眼,“你不是说我根本不爱你么?这么问不嫌多余?”
陆嘉川低下头:“我不知道,我想你可能……会有点爱我吧,一点就好,还有吗?”
祝以临没吭声。
将近十年的感情,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完全消失?也许这一辈子都消失不了,陆嘉川将成为他痛苦的源头。但是如果让他立刻回头,去拥抱陆嘉川,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没那么宽广的胸怀。
“你根本不爱我”,这句话应该由他对陆嘉川说。
祝以临不是奉献型机器人,陆嘉川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他也会计较:为什么你能毫不手软地伤害我,还要求我心里毫无芥蒂,像以前一样对你好?
明明是你不爱我。
是你不顾及过去的情分,一直骗我,把我逼上绝路。
祝以临昨晚已经哭够了,现在面对罪魁祸首,突然又有了胸闷窒息的感觉。
陆嘉川不死心,非要他回答不可:“你还爱我,对不对,哥哥?”
“不。”祝以临忍不住说,“我爱陆嘉川,但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一点都不了解你……原来那个陆嘉川去哪儿了?也许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在七年前那么自卑,不管他站得有多高,我都该拼命爬上去,把他留在我身边。”
“……”陆嘉川终于放手了,他好像没有力气再拉祝以临了。
沉默了会儿,陆嘉川突然笑了声,用他那双通红的眼睛逼视过来:“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喜欢现在的我……对,谁会喜欢一个心狠手辣的变态!可我能怎么办?我已经变成这样了!我怎么重头再来?!谁给我重来的机会?!你只要我乖,要我听话,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你不在乎,你只想要一个可爱的小男朋友!你要他在陆家活到最后,还得保持本性不被污染!——换作是你,你行吗!?”
祝以临怔了下。
陆嘉川似乎终于死心了,不再侥幸自己能继续蒙骗祝以临,也不再期盼祝以临会喜欢真实的他,他不哭了,也不求了,冷静地接受了不被爱的现实。
然后推门走了。
这是二月末,三月初,在寒冷的北方,也即将春暖花开了。
《红衣》剧组因受季节影响,先在北方拍后半段剧情,再回南方拍前半段。祝以临和陆嘉川的那场马背戏,是结局之前的倒数几场,后来,他们又在滨城待了一个星期,把所有冬季戏份都拍完,全组一起撤离,赶往了南方的取景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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