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穿了这么一件上衣。洗完澡出来一双长腿又细又直白晃晃的扎眼,纪寒景原本在检查回复这两天错过的消息,一见他哥这样眼都快直了,欲盖弥彰地看看窗帘又看看吊灯,没撑过几秒视线就又不由自主地落了回去。
冬天气候干燥,祁燃从化妆台上酒店赠送的护肤小套装里找出一小罐面霜,掌心搓开在脸上揉了几下。瞥见他渴望的眼神,尤其坏心地撩了下衣角,露出一截细瘦的腰线。
然后幸灾乐祸道,“你也就能看看。”
“……”
纪寒景发出一声悲鸣。扑在床上抱着被子翻腾,“等过完年我就打电话给实验室要一箱A型抑制剂,清心寡欲。”
“你不是号称意志力惊人吗?”
“那是对除了你以外的人。”
祁燃不置可否,收拾完自己过来他身边躺下睡觉。
被窝里盈满了香香暖暖的甜味。纪寒景压力骤增,捡起手机当场给程沛奇发短信,“……我还是现在就要吧。”
祁燃嗯了一声没再撩拨他,说正经的,“要个半年的量吧。”
在完成手术之前,性生活一时半会儿是恢复不了了,“毕竟有很多工作要安排,靠后的还能让田淼姐去谈,但近半年已经定下来的我得先完成了才行。”
“我跟你一起去见经纪人。”
纪寒景发完短信关掉了床头灯,钻进被子里谨慎地抱住他的腰,尽量不要碰到不好控制的地方,“总觉得会挨她的训。”
“今年发生很多事……我大概经常让她为难。”
“但那也是经纪人分内的工作。”
祁燃叹了声气,不言不语地闭了会儿眼,实在睡不着又睁开,“我……会一直住在实验室里吗?”
纪寒景睡了一天一夜一点儿困意都没有,闻言陪他唠起唠来,“许教授说只有手术前后半个月需要密切观察,再之后的复健期是可以定期安排外出活动的。只要你可以基本学会控制信息素就可以。”
“控制信息素是什么感觉?”
“……”
纪寒景想了想,“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
大家都是从青春期开始适应的,好像都是自然而然就学会了,还没人问过这个问题。仔细想想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可能靠意念控制吧。”
“……”
祁燃也没跟他计较这不太聪明的发言,继续絮叨,“那别人可以来看我吗?岑意他们肯定会想来看我的。”
“应该可以?只要你情况稳定就行,也不算是保密项目。”
“那你知道躺在手术台上是什么感觉吗,我长这么大连扁桃体手术都没有做过唉。”
“我也不知道……燃哥,我也没摘过扁桃体。”
“要是留很显眼的疤可怎么办……”
心里担忧和期待一样多。他在家人面前表现得信心满满底气十足,却在这个被窝里絮絮叨叨,漫无边际地犯起愁来。
纪寒景陪着他说话,知道的不知道的一通乱聊。直到给人聊睡着了,才小心地把他拢进怀里,轻轻吻他,低声说“谢谢”。
谢谢你还在我身边。
“晚安”。
以后也。
每一天都要说晚安。
**
第二天一大早祁燃把人领回家,还赶上吃了个热乎早餐。
纪寒景在这个家里重新拥有了身份,祁阿姨一口一口冬冬,像是又认了个儿子。
饭后让去安置行李好好住下,她连夜把祁燃的房间好好收拾了一遍。客房没动,看那意思是必须得让俩人睡一个屋继续培养感情。
“……”
可还要一周呢。不是憋一会儿就能过去的事。
祁燃有点为难。他没有把两人差点分手的原因跟父母说得很具体,只让他们知道了是因为腺体问题,但细节到性/生/活后遗症这种,毕竟不太好开口。
纪寒景同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听妈的话,在他哥屋里住下了。
这是他第一次进到祁燃小时候的房间里,几乎怀着种接近虔诚的心态仔仔细细地参观。这里是他哥度过人生中最初阶段的地方。曾经在这里生活的,是他完全没有了解过的祁燃。
他想通过这里留下的痕迹,也见一见那个可爱的祁小燃。
房间不大,但布局舒适,干净明亮。家具也很简单,只有床和书桌衣柜,墙壁上也不像其他青春期的小男孩那样挂满花花绿绿的海报,整洁得过分。
“以前我房间里贴着好多小时候得的奖状。后来嫌落灰,都让我妈帮我收起来了。”
祁燃也看了眼那面空白的墙,笑着说,“应该是重新漆过。奖状摘下来会留印子在墙上的嘛,估计我妈嫌不好看。”
即使孩子长大不怎么回来住了,还是会精心地整理这个房间里的一切。
纪寒景心生羡慕,看到书桌架子上的小练习册。整齐排列着,都旧得发黄了也没有丢掉,不由得好奇,“是重要的笔记吗?”
祁燃一看就认出来,是自己学生时代的痛苦源泉,“我的数学错题集。”
纪寒景一乐,走过去抽出一册来看,上面密密麻麻地贴了很多错题,底下配着详细的答案解析。翻两页就能看到同类型的题目,再翻两页又见了同样的,零散分布在这一册里从头到尾都有出现。显然祁小燃同学没领悟到其中解题关窍,一错再错。
“燃哥你这样弄效果不好。”纪寒景翻着本子随口说,“同一个类型的错题就集中放在一起,方便看出每次出错的步骤在哪,针对性地改进。复习的时候也好找。”
“有道理。”
祁燃想到他是个学霸,遗憾地说,“你要是能早生几年,跟我当个同学说不定还能辅导辅导我功课。”
虽然是无稽的话题,纪寒景却也顺着畅想起来,“那我们俩是不是得早恋了?不行吧,阿姨脾气那么直,被发现了估计会拿扫把找到学校揍我一顿。”
“不会的。”
祁燃摸了下脖子,确有其事道,“其实就因为腺体的问题,我妈去找过一个老先生给我把脉……哦,说算卦可能更合适点。”
“那老先生说孩子也不用治疗了,谈个惊心动魄的恋爱自己就能好。所以那时候我妈一直盼着我早恋来着。”
“啊。”
纪寒景听得心生向往,“那可真……要是我能跟你当同学就好了。”
虽然到最后谈恋爱也没能无痛生效,还是要靠医疗手段干涉。但要是早点遇到早点暴露出问题,说不定现在他哥早就已经恢复成正常Omega的身体走上事业巅峰了。
最主要是还能多很多在一起的时间。
“也说不好。有得有失。”祁燃接着发散,“万一我提前遇到你,或许就没有之后去参加dts的时候了,那就不能遇到岑意他们……”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打住,却还是招惹到一道突然变味儿的视线。
纪寒景眯了眯眼,一把将他抱起放在书桌上,双手撑在桌沿倾身逼近,语气不满,“岑意他们比我重要?”
跟朋友有什么好比的。
两天没挨打又开始不讲道理地吃醋。
还是丢你丢得轻,不长记性。
祁燃哼了一声,没回答他。
自从接收到“我哥想跟我在一起连手术都愿意做”的信息后,纪寒景整个人都在乖巧和有点飘的状态里反复横跳。
这会儿显然是有点飘,还想逼着他哥说两句甜蜜蜜的情话。
祁燃不为所动,他的手就不怀好意地动了起来。尤其是敏感的腰间,只要一掐——
祁燃浑身一颤,下一秒挣扎着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躲闪他偷袭挠自己痒痒的手碰倒了后面的书立。练习册散落了一地纪寒景都没停下。
祁燃坚守了半分钟,逃不开又被他迅速作乱的手折腾得没办法,只得投降敷衍地喊“你重要你重要你最重要”。
纪寒景满足地收手,接着被他哥抬脚踢了好几下都还挺开心,抱祁燃从书桌上下来两个人蹲在地上捡练习册。
有的册子书脊都快散了,哪里经得起再被这么一摔。他捡的时候很小心,拿起一本封底晃荡着掉了一半,露出里面半页纸来。上面还贴着张一看就是学校门口小卖部买来的卡贴——通常都印着时下明星或卡通人物之类的图案。
纪寒景突然愣住,掀开这页仔细看了看卡贴上印着的人。不可思议地朝祁燃举起来问,“哥……你为什么,把我贴在本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燃燃:辟邪(不是
冬冬:暗恋我(想得美
*
来辽
今天也是甜甜哒一天
大家晚安
mua!
第93章
祁燃从他手里拿过练习册仔细看。贴纸上印着的小男孩还留着年代感十足的锅盖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冷漠脸摆姿势。迷之可爱。
好像是当年一部什么大火剧里的小童星,因为角色很讨喜一时引起热烈关注,尤其很受班里有些女生的青睐。由此衍生出了周边产品,被哪个同学开玩笑的时候贴在本子上的也没注意过,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就是隔太久了,被贴在本子上这小男孩一团稚气,五官都还没长开,祁燃依稀辨认,“这是你吗?”
“像不像。”纪寒景饶有兴致地把脸凑过来,“是不是比别的小孩都可爱?”
确实是挺可爱,但小孩子长得好像都差不多。祁燃有点脸盲,但怕再被挠痒痒攻击,于是连连点头,“像像像。”
“我也想看你小时候的照片。”纪寒景把整理好的册子叠在一起起身放回去,环视房间问,“怎么没有看到相册?”感觉以祁阿姨的性格和作风,应该是会喜欢给儿子拍照,从小到大照片堆成小山的程度。
“都在我爸妈那儿收着呢。”
小时候老被按着拍照,起先还不乐意,按着按着才拍出兴趣来了。镜头感估计就是那时候开始培养起来的。
确实是堆了好几摞相册,这么一提祁燃也怀念起来,“我也好久没见了,去找找看。”
纪寒景心血来潮,离开房间前还拿手机给被贴在本子上的冬冬拍了照。
祁教授勤勤恳恳半辈子,放假在家也要工作到最后一天。祁阿姨却特意停下的手上的活计。她很喜欢翻旧照片,听到儿子问就立刻搬出一摞到客厅里,往中间一坐,俩人一边一个陪着她一起看,说说笑笑了好半天。
纪寒景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飚弹幕。败了败了还是哥哥最可爱,祁小燃面前他也就能屈居第二。
临了为了满足早恋的无理心愿,也从他哥的童年照里挑出一张差不多时期的拍下来存在手机里,拿刚刚自己那张往一起比划,说要p个情侣照。
祁阿姨跟他俩看完照片就乐呵呵去接着做午饭了。纪寒景拿手机一直比划到开饭前,才颇有成就感地把成果发给祁燃,“燃哥你看。”
到底是从截然不同的地方裁下来拼在一起的,为了不让违和感那么明显,纪寒景把两张对齐后叠了层做旧的滤镜试图融合背景,但效果出来莫名像恐怖片氛围,深宅旧院里会发生灵异事件的那种。
看他专心致志的样子还以为是个什么p图高手,结果忙活半天搞出个诡异的作品。祁燃一边嫌弃这是个什么丑东西一边又忍不住地笑,还保存原图放大来看,“怎么这么奇怪啊。”
“意识流意识流。”
午饭吃得相对简单,整个下午两人都在陪祁阿姨准备年夜饭。近些时候很流行除夕夜全家人去酒店包一桌,省时省力,但祁阿姨看不上那个。鸡要自己挑,鱼要自己选,腊肉是老家寄来的。配上最出味儿的做法,蒸炖炸炒。刀工利落给萝卜切出花儿来,掂着大铁锅还能颠勺,纪寒景看得叹为观止。
“我之前拍过部电影,也是美食题材的,在中餐馆的后厨打下手围观了一个月,以为只有里面的师傅才会这一手。没想到阿姨您也这么厉害,都能营业当住主厨了。”
彩虹屁也吹得叹为观止。祁燃靠在一旁看这俩人聊得火热,看得津津有味,顺手偷吃两口冷盘。
“唉,可惜我崽崽不爱进厨房。这点手艺要失传的呀。以后家里的厨房冷冷清清,可怎么过日子呦。”
“没事儿您传我!他不用进厨房我做给他吃!”
“……”
祁阿姨手巧,不止是颠勺。家里的靠垫儿啊抱枕啊全是自己手工绣的,连纸巾盒都有外套穿。过年还用红色丝线编了团锦结和小灯笼挂在家里应景。
两个傻儿子却什么都不会做,拿她剪窗花剩下的红纸玩儿了小半天。什么像样的东西都没整出来,人倒是也玩儿得挺欢乐。
这栋房子里,从很多年前祁燃离家上大学开始,三口之家就只剩下两个人的声音了。明明只少了一个人,生活却像多了一大半的空白。孩子们笑声传到厨房里,祁阿姨一高兴,眼泪都快下来了。又赶紧给收回去别再滚进汤锅里。
日沉西山,祁教授也终于忙完从书房出来,正赶上饭菜出锅,帮着端菜摆盘。
热气腾腾的一大桌,菜色丰富香味诱人。电视一直开着,在播春晚前的预热新闻,热热闹闹的响。
四人围坐。纪寒景看看身处的环境,恍然觉得这是只有在戏里才见过的氛围,每分每秒的时间都值得好好记在心里。
祁教授难得的高兴,一顿饭下来红的白的都喝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
——开始提起祁燃“光荣的小初中学时代”。譬如连续数次蝉联班里数学考试单科倒数第一,譬如跟人打赌这次肯定又不及格未尝有过败绩。
一声声叹息特别沉重。显然一开始是想把儿子当小教授培养的,谁知道半路夭折去当了明星,后继无人了。
81/102 首页 上一页 79 80 81 82 83 8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