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庭枝知道杨文婷还误会着他和夏乐阳的关系,也懒得多解释,对夏乐阳扬了扬下巴道:“走了。”
夏乐阳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阴沉地跟上尚庭枝的步伐。
两人从别墅区出来,尚庭枝没有叫唐风毅来接,直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尚庭枝仍旧在看手里的古书,也没注意到夏乐阳和平时相比格外沉默。
回到顾家公馆后,尚庭枝直接去了书房,在关上书房门之前,他对夏乐阳说了一句:“待会儿阿姨会过来做饭。”
然而继续上楼的夏乐阳就当压根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地走到二楼自己卧室,啪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尚庭枝顿时觉得不太对劲,但一直以来他并不是个会太在意周围人情绪的人,所以只是一脸莫名其妙地关上书房门,坐到了书桌旁。
五分钟后。
尚庭枝合上手里的书,确实觉得不对劲。
好像从家里出来之后,夏乐阳就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过。
平时的夏乐阳虽然算不上话痨的程度,但时不时就会蹦出一句气死人的话出来,而刚才的夏乐阳不可能没有听到他说话,却连应都懒得应他。
难不成是因为这小少爷本来就喜怒无常?
似乎也并没有,除开他惹到夏乐阳生气的事以外,这小少爷还没有无缘无故地给他摆过脸色。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尚庭枝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总算认清了一个现实,他好像又惹夏乐阳生气了。
尚庭枝的性子里带有“别人家的孩子”特有的一种孤傲,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也从没有讨好过任何人。
在认识到夏乐阳似乎生气后,他第一反应是由他去,但在经过第三个五分钟后,他深刻认识到不能这样。
因为这小祖宗他惹不起,不然晚上不给抱,他又得发烧。
在经过最后五分钟的思想斗争后,尚庭枝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书来到了夏乐阳的卧室门口。
咚咚咚。
尚庭枝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人应。
“夏……阳阳?”尚庭枝柔声道。
“干嘛?”屋子里传来了冷冰冰的声音。
尚庭枝打开房门,先是被屋子里奇奇怪怪的家具摆设分了下神,接着看向窝在床上打游戏的夏乐阳道:“你在生气?”
夏乐阳没有吭声,视线仍旧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尚庭枝也不是傻子,他进书房之前两人还好好的,夏乐阳和杨文婷聊天之后就变得不对劲,他稍微琢磨一下就能想到估计是杨文婷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妈有些误会,你不用把她的话当回事。”尚庭枝来到床边,坐着说道。
“误会?”夏乐阳微微皱起了眉头。
正好手里的游戏结束,夏乐阳把手机放到一边,问:“你今年多大了?”
尚庭枝愣了一瞬,不明白夏乐阳的用意,但还是下意识地配合道:“二十九。”
夏乐阳盘起双腿,坐直身子,满脸不爽地问:“都快三十的人了,还什么事都给妈妈说?”
尚庭枝隐约猜到杨文婷说了什么,正要解释,夏乐阳又道:“我难道没有隐私的吗?”
“……抱歉。”
无论如何,先道歉再说。
“我还怎么做人?”夏乐阳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光荣,所以还拿出去显摆。”
“……怎么可能。”尚庭枝耐着性子道,“这是你自己说出去的。”
“哈?”
“唐风毅。”尚庭枝抿了抿嘴唇,“他是我爸妈的人。”
夏乐阳的脑子里浮现出和唐风毅有关的所有画面,突然想到之前有一天他当着唐风毅的面和尚庭枝讨价还价了一番……
当时尚庭枝还拼命强调他是在做梦,原来是不想被唐风毅知道?
夏乐阳顿时有些理亏,他的气焰减下去一些,埋怨地瞪着尚庭枝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给我机会。”尚庭枝耸了耸肩,“另外,我爸妈知道这件事,等于你家里也都知道了。”
“啥?”夏乐阳闻言一惊,刚才被杨文婷说出这事时的窘迫感再次出现,他结结巴巴地问道:“那怎么办?你去解释了吗?”
“还没。”尚庭枝为难地说,“他们现在都以为我们是一对。”
“什么一对?”夏乐阳问。
“就是……我是你男朋友。”尚庭枝委婉地把搞基两个字给略去了。
但尽管如此,听到这话的夏乐阳还是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我男朋友?!”夏乐阳瞪着眼珠子道,“他们疯了吗??”
尚庭枝心说他条件也不错吧,至于这么嫌弃吗,便懒洋洋地回了一句:“Maybe。”
“不行。”夏乐阳一脸严肃地抓起手机,给纪正芳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纪正芳正在打麻将,刚接起电话就来了一句“二筒”。
“妈,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传言?”
“什么传言?”
“我和尚……”
“等等!”
电话那头的纪正芳突然提高了音量,夏乐阳还以为他妈有话要说在前头,都已经屏住了呼吸等待,结果下一秒电话里却传来豪迈的一声:“杠!……再杠!……杠上花!”
麻将桌被敲得咚咚作响,夏乐阳对天翻了个大白眼,耐着性子等他妈收完钱,这才继续道:“我和尚庭枝不是一对,你们别误会了行吗?”
“你说这个?没事啊。”纪正芳把手机架在脖子上,把麻将推进自动麻将桌里,“你爸还难过了一阵,不过已经调整过来了。”
“调整什么啊调整?我还要给夏家传宗接代好吗!”夏乐阳见纪正芳对麻将的关心比他还多,简直想顺着手机爬过去把桌子给掀了。
“不是有你姐嘛,招个上门女婿就行了。”纪正芳说到这里,看着对面的几个好姐妹,又说:“别人都知道我当年怀不上,还是尚家给找了处风水不错的宅子住着,才怀上了你姐,还有你。”
夏乐阳眉头一皱,还有这事?
“后来我们家发家,也跟尚家离不开干系,所以我说啊,”纪正芳顿了顿,把手里的牌理好后,又继续道:“你跟了人家小尚,也挺好的,互帮互助嘛。”
纪正芳说到这里就直接挂了电话,夏乐阳愤愤地把手机一扔,气鼓鼓地倒在床上。
他们家那些封建迷信的老古董,怎么一到这种事上就这么open了?
*
之前夏乐阳没往这方面想,所以和尚庭枝抱在一起睡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这阴森森的凶宅里,睡在尚庭枝怀里总比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缩在墙角睡要好。
然而自从被几个长辈拉郎配之后,夏乐阳就总感觉和尚庭枝亲密接触有些别扭。特别是之前有天晚上尚庭枝还给他打了个飞机,那次他们两人都没有被女鬼附身,现在回过头去看也太奇怪了。
“你的手在摸哪里啊?”夏乐阳躺在床上背对着尚庭枝,紧张兮兮地把尚庭枝搭在他腰上的手给拿开。
“怎么了?”尚庭枝稍微一用力,手腕从夏乐阳的手里挣脱开,继续搂住夏乐阳。
“睡就睡,你为什么老要动手动脚的?”夏乐阳再次抓住尚庭枝的手腕,但这次尚庭枝搂得紧,他扒拉了半天愣是没扒拉开。
“之前不都这样睡的?”尚庭枝用另一只手撑起脑袋,看着怀里浑身紧绷的夏乐阳,突然觉得好笑。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夏乐阳微微偏过脑袋,对他身后的尚庭枝说道,“我们现在已经有不好的传言传出去了,更应该注意才对。”
尚庭枝轻笑了一声,故意凑到夏乐阳耳后,压低声音道:“你那儿我都碰过了,还注意什么?”
“尚庭枝!”夏乐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一脸严肃地瞪着尚庭枝,“请你注意界限!”
“好好好。”尚庭枝收起玩笑的表情,抓住夏乐阳的胳膊把他拉回自己怀里,“别闹了,快睡。”
“不是,我让你注意点距离啊?”
“嗯好。”
“你别光说不做,你怎么还是搂我这么紧?”
“知道了。”
“喂喂!”
夏乐阳再次认识到,跟流氓完全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
第18章 不能关窗户
尚庭枝从家里带回来的那本古书是讲唐代的墓葬习惯,光看这本书还不够,第二天一早尚庭枝又带着夏乐阳去了一位老前辈家里。
这位前辈姓许,是历史系的退休老教授,熟人都称呼他为许老师。
夏乐阳难得起来这么早,加上昨晚又没睡好,所以一路上都在打哈欠,即便是已经来到了许老师那古色古香的家里,还是忍不住偷偷打了几个哈欠。
尚庭枝在咨询许老师瑞城历史相关的事,夏乐阳原本还没精打采的,但听着听着也逐渐来了兴趣。
原来瑞城在唐朝的时候还是个比较重要的贸易城市,周边国家的遣唐使从水路抵达唐土后,必定会经过瑞城再进京。
那时瑞城有一位驻守在这里的李姓将军,不少史料都表明这位将军去世后就葬在瑞城,他的墓葬奢华至极,陪葬了不少奇珍异宝。
后世也有人去寻找过李将军的墓葬,但几百年来瑞城先后发生过两次较大的地震,地貌早已改变,想要寻找也无处下手。
“你看到的龙吸水,也可能是后面才形成的。”许老师推了推老花镜,看着手里尚庭枝手绘出来的地形图,“大概七几年的时候,市里文物局也组织过寻找李将军墓,但一直都没有找到,就不了了之了。”
“我也查了下曾经的两次地震,在此之前洛依山很有可能是和云水湖相连。”尚庭枝又拿出另一张简易的手绘地形图,“如果我猜得没错,当年这里不是龙吸水,而是龙戏水的地形,比龙吸水还要吉利。”
许老师点了点头:“从瑞城历史来看,这底下如果有大墓,那很有可能就是李将军墓。”
听到这里,夏乐阳总算明白过来这两天尚庭枝在忙活什么,原来是他怀疑周润华的陵园底下有着一个大墓。
从许老师家出来,尚庭枝又带着夏乐阳去陵园工地看了看,正好碰上在那边监工的周润华。
周润华身型高大,尽管已经年逾五十,身材却没怎么发福,双眼炯炯有神,一副精明的商人形象。
见到尚庭枝,他主动上前来打招呼:“尚先生怎么来了?”
尚庭枝很快环顾了一下四周,见这里已经开始施工,便废话不多说,对周润华道:“周老板的这块地的确选得不错。”
周润华笑了笑,看得出尚庭枝这话让他心情颇为不错:“与其说地选得不错,还不如说人选得不错,这都多亏了小赵啊。”
小赵便是那美女风水师赵莹,尚庭枝跟着赞赏了几句,接着对周润华道:“不过在开工之前,我觉得周老板还是有必要再多做些准备。”
周润华闻言立马收起笑眯眯的表情,不解地问:“尚先生的意思是?”
尚庭枝道:“我查了一些资料,这块工地下面很可能有李将军墓。”
周润华愣了一瞬,不过很快恢复正常:“尚先生说笑呢吧?那些专家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这么容易就被我撞上了?”
“洛依山比整个瑞城还大,邻市还有其他山,找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尚庭枝道,“我也是凑巧发现这里风水极佳,推测有墓,但具体有没有还是得周老板自己看看。”
尚庭枝的意思很明白,他只是来提个醒。如果这里真的有大墓,肯定会引起市文物局的重视,到时候陵园生意没法再做下去,损失的可是周润华。
“好,这样,我马上找专家来看看。”周润华双手交握,“如果真的是李将军墓,我马上停工。”
尚庭枝和周润华不算熟悉,提醒也只能点到为止。
从洛依山下来时,日头已升到顶空,气温高得令人烦躁。夏乐阳跟着东奔西走了一上午,困得不行,回到顾家公馆吃过午饭后,就自觉来到二楼补眠。
不过在来到两间卧室门口时,夏乐阳小同志犹豫了。
左边是尚庭枝的卧室,也是他经常去的那个,然而他之所以经常跑去尚庭枝的卧室睡觉,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不敢睡自己卧室。
本来之前他还心安理得地钻尚庭枝的被窝,但自从被误会和尚庭枝的关系后,他就觉得有点别扭。
加上尚庭枝并不需要时刻抱着他,现在分开睡个午觉,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了想,夏乐阳还是推开了自己卧室的大门。
现在是大白天,外面艳阳高照,正是阳气充足的时候。他在之前已经把床挪到了窗户边,现在大不了打开窗户睡,让外面的阳光照进来,他就不信这样那女鬼还敢出来。
夏乐阳爬上碉堡似的大床,把窗户全开,接着抱着被子睡了过去。由于昨晚没睡好,他很快进入梦乡,这次他梦到他正围着一个火堆,在烤一只鸡。
他不停地转动手中的铁签,让烤鸡均匀受热,鸡皮的脆响勾起他的食欲,他吧唧吧唧嘴,想把烤鸡从火堆上拿下来开吃,但不知为何,他的手完全不停他使唤,只知道不停地转动。
夏乐阳越转越急,火堆散发的热气扑在他身上,让他汗流浃背,但他就是停不下来。
热气不一会儿便越聚越多,周围就像烤炉一样,夏乐阳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而就在这时,他双腿一蹬,从梦里醒了过来。
正午的太阳滑过最高点后开始西下,原本直直射向地面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移到窗户中,洒在夏乐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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