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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里斯特！”
第116章
提起负责行动指挥的三哥, 海盗们心有惴惴，除了老大手下几个有实权的亲信外，没人敢当面跟他对着干，不单因为三哥有一手绕开信号识别, 伪造临时id的绝活儿，更因为他心狠手辣。
没人知道他叫什么, 三哥说上面有两个哥哥，所以老大叫他老三, 海盗们叫他三哥。
三哥是海盗团老大从虫区边缘一堆宇宙垃圾中捡回来的, 差点儿跟那些破旧金属一起扔进熔炉，幸亏负责处理的人细心，及时发现里面夹着个人，扒出来一看还有口气儿, 马上报告老大, 恰逢老大那天心情好，便下令救治。
但这命保住, 脸却毁了大半儿, 三哥醒来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海盗医生制止他乱动的手，并告诉他整个左半边脸严重割伤加烧伤，连眼球都碎了，右眼视神经受损也不可能恢复, 万幸头骨比较坚硬只是骨裂, 否则他早死了。
亮蓝色的光在黑暗中愈加明显, 思及化作宇宙尘埃的大哥，再看看变成残废，毫无报仇希望的自己，三哥一拳捶在床上，胸膛剧烈起伏几次，抓起靠枕发疯似乱挥，嘴里不停喊着“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不让我死”。
面对陷入狂乱的伤患医生无法，唯有镇静剂了事，等再度清醒，医生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个声音粗鲁的男人，男人表示为了救三哥他大方的花费上万星币，如果三哥无法证明偿还能力，他不介意自己想办法。
打击过后三哥已经恢复冷静，他昏迷前被卷入乱流黑洞，若军方找到自己必会投入监牢；普通平民不可能是这种口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星际海盗。
没想到绕来绕去，侥幸不死的他居然又回到海盗团。
修复剂是最便宜的医疗用品，就算整个人连泡数天，三千星币到头，张口上万星币分明是勒索，三哥听罢不由一声冷笑，也不知是笑对方狮子大开口，还是笑自己命大，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即便勒索三哥也得认，凭海盗的性子大发慈悲救他一“命”已经不错了，奢望免费除非宇宙暴炸。
对方十有ba九将自己当做被海盗袭击的商队幸存者，可惜，老大想不到三哥也是海盗……但不论何种身份，摆在三哥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还钱；二当作奴隶被卖掉。
三哥没钱，更不可能当奴隶，所以他用口述方指导的式向海盗老大证明自身价值，顺利获得重用，甚至预支五笔分红在黑市医生那里装上机械右眼。
地位快速蹿升的同时容易遭嫉，尤其没有规则束缚的凶恶海盗，看不顺眼直接掏刀子很正常，三哥以前能混成三当家，一方面靠技术，一方面有脑子。
他明白和原有海盗比，自己是外来者，没站稳脚跟的情况下没人愿意多管闲事，能否保全要靠自己，三哥不怕死，他怕没机会替大哥报仇，所以一直忍气吞声，谨小慎微，直至第一个猎物踩进陷阱被他抓到错处。
倒霉鬼曾当众耻笑三哥瞎了双眼，三哥一笑置之，今天三哥亲自动手用滚烫开水烫瞎他的双眼，并在凄惨嚎叫中把人丢进太空，让所有船员看着他活生生肺部炸裂，口鼻溢血。
自那之后，见识了三哥手段的海盗收起不敬心思，哪怕有不服，也多是私下小声议论，没人敢当面跟他对着干，何况人家确实有能耐，自从三哥加入海盗团，打劫成功率和安全性均有大幅提升，老大乐得合不拢嘴。
“里斯特……哼哼……哈哈哈哈……”
三哥嘴角抽动几下，忍不住缓缓笑出声，随后笑声渐大，最终放声狂笑。
他本以为复仇需要几十年乃至上百年，此番劫持巡演飞船意在打响名气，等海盗团不断壮大，称霸边境，那时他就有了跟帝国军，跟里斯特较量的资本。
但是三哥做梦也没想到首次行动竟运气爆棚，与这双他永远无法忘记的眼睛意外相遇。
试想一下，当某个满腹怨恨的人刚迈开腿，踏出复仇第一步，结果发现，自己发誓不惜一切代价要杀死的仇人竟然就在门外，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蓦地有人一语点破自己的身份，杰德瞳孔骤紧，不过他只停了一瞬，旋即恢复正常，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侧目打量起这个笑得莫名其妙的海盗。
浅金色头发，脸上带着全覆盖式的面具看不清样貌，身形瘦高缺乏肌肉力量，不是作战人员。
里斯特绝对是星际海盗最不想遇见的人之一，杰德不明白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由于一直没被认出，杰德还颇为得意的向泰伦吹嘘，不料这层伪装自己人没发现，反倒被海盗揭穿，杰德意识到情况有变，赶紧脱下光脑手环，五指一松，假借替换站立重心用脚跟接住做个缓冲，悄悄放至泰伦身边。
手环里有一份文档，是他搜集的海盗信息和情报分析，凭泰伦的能力突破信号屏蔽不成问题，杰德本想等泰伦苏醒，由自己掩护白团子把飞船内部消息传出去，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件事只能靠白团子自己。
系统失控意味着监控设备无法运作，纵使军部派兵救援也是两眼一抹黑，飞船内部情况和海盗数量一无所知，情报不对等是救援行动的最大障碍，越早掌握情报，就能越早实施救援，长时间拖下去显然对己方不利，谁也说不准海盗会不会失去耐心，动手杀人。
三哥笑声不止，恨不能传遍飞船，众海盗被他笑懵了，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突然之间，笑声戛然而止，机械眼中凶残光芒迸射：“把他带走。”
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冰冷彻骨，饱含压抑了许久的怒气，好像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后颈，海盗们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立即有两人听命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杰德。
连海盗喽啰都能轻而易举感受到冷意，更不要说敏锐的杰德，先前想不通的地方豁然开朗，原来是里斯特的仇家，杰德眯起眼眸，飞快在脑中搜寻信息。
这个紧要关头，杰德没时间也不敢提醒瑞文，面具男想杀自己大可当场动手，没动手不外乎两种情况，要么问消息，要么当人质，总归自己对他们来说有用。
相较于自己，杰德更怕面具男发现泰伦，所以他全程平视前方，眼角余光彻底避开白团子，不敢在仇人面前泄露丝毫情绪。
劫飞船行动总共有两位指挥，一个是三哥，负责系统干扰并控制飞船，另一个是带领海盗攻入飞船，指挥人质搜索顺便部署防御的蓝头巾，与考察期的三哥不同，他是海盗团老大的嫡系亲信，船上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线，所以杰德刚被带走，蓝头巾就找上门。
“你说他是里斯特？”蓝头巾摸着自己的胡子，绕杰德走了一圈。
里斯特不是明星，没那么多影像资料，杰德又没正式入伍，更没接受过封赏，顶多某某媒体提到里斯特继承人参加xx宴会，所以蓝头巾有些吃不准。
“没错。”三哥扬了扬下巴，作为复仇者，即使短期内无法手刃仇敌，他还是花大价钱雇人搜集各种信息，一页一页，深深刻在脑海当中，尤其翡翠狼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他永远不会忘。
杰德的变装相对简单，糊弄下不熟的人尚可，碰见泰伦和三哥这种明显不行。泰伦是因为太熟悉，前后左右无论哪个方向都能一眼认出小狼；三哥如果不是凑巧对上杰德的眼睛也不会想到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是里斯特。
蓝头巾双眼一亮，来了兴致：“啧，没想到咱们这一网除了钱，还捞着条大鱼，正好老大来信儿了，你跟我一块儿去驾驶舱。”
“你先去吧，救援队恐怕要来了，我得抓紧时间‘问问’里斯特才行。”三哥大方让出邀功美差，蓝头巾哈哈一笑，里斯特如何被抓他有详细汇报，三哥跟里斯特之间的事儿蓝头巾并不关心，隐晦地提醒一句别坏事，先行转身离开。
“无关的人终于走了。”
现在，小房间只剩下自己人，三哥不再顾忌，摘下面具，只见他左边眉骨到脸颊有一道近两指宽的疤痕，嘴唇少了三分之一，嘴角撕裂，部分牙齿果露在外，不难想象当初皮肉翻卷，鲜血淋漓的样子。
“我躲过飞船暴炸，又在乱流黑洞中存活，之后筹划了整整五年，今天遇见你一定是星空女神的恩赐，赞美她。”说到这儿三哥略微停顿，紧接着他弯下腰，两人距离瞬间拉近，近到鼻尖触碰鼻尖。
饶是杰德胆子不小，猛地被这张足以吓哭所有女士的脸贴到眼前，不免下意识屏住呼吸，许是达到了吓唬杰德的目的，三哥再次露出疯狂笑容，醒目疤痕不停颤动，配上裂开的嘴角竟与高阶异形虫有几分相似，狰狞异常。
随后他不紧不慢拔出短刀，一转，刀尖朝上抵住杰德的下巴，把他的脸给挑得仰起来，电子眼闪烁的红光像血液般粘稠：“里斯特杀了我大哥，我却不能杀你替他报仇，不过没关系，每天刮一条肉扔进宇宙祭奠也一样，但在此之前我应该先为自己讨一笔账。”
说着话，刀尖顺着脸颊缓缓上移，停在距离眼角不足一公分的地方，冷光刺痛了绿翡翠，杰德感到一股阴森冷意遍袭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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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紧贴眼角的刀尖一个用力, 连串血珠争前恐后溢出，蓝头巾临走前说别坏事是提醒三哥不要冲动，里斯特这条鱼老大有用，必须留命。
三哥所谓“讨账”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对于失去双眼的人而言，无非想要杰德以眼还眼。
新鲜眼球如果马上冷冻封存并且一天之内进行移植, 手术成功率高达七成。
杰德心中一凛，奈何双手被牢牢捆在座椅扶手, 几乎没有反抗能力。
他毫不怀疑刀子的锋利程度, 若对方偏转刀尖，剜眼球要不了十秒，只消再往前一送，短刀从眼窝直cha入脑, 杀人也不过眨眼之间的事儿。
三哥故意放慢手速, 控制刀尖一点点深入，打算好好欣赏下里斯特痛苦绝望的表情。
被金属划开皮肤挖眼睛可不是什么良好体验, 刺痛之下翡翠正中的黑色瞳孔瞬间放大, 比起痛觉, 杰德更讨厌任人鱼肉的无力感，他眼中闪过怒火，直接一脚踹在三哥腹部。
方才杰德刚被绑在椅子上蓝头巾就来了，四大贵族的身份到底跟普通富二代不同, 三哥怕老大被“里斯特”三个字勾起贪欲, 转脸让蓝头巾带走作为加价筹码, 那时再想摸着人就难了。
所以他迫不及待抢先动手，即使不能杀，暂时废成瞎子解解恨也行，反正来日方长，在到手足够多的利益前，老大不会轻易将人还给帝国军。
价值压榨殆尽的那天，就是里斯特的死期。
因此正沉浸于掌控仇人生死的快意，畅想美好未来的三哥根本没料到沉默的里斯特会暴起反抗，这脚被踹得结结实实，直接吐血。
同时，刀尖无可避免失去控制，从眼角斜擦着眼眶上挑，划过眉毛，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涌出，淹没了左眼。
“三哥！”
杰德动作十分快，手下海盗只来得及发出惊呼，一人掏绳索去捆杰德的腿，另两人快步上前搀扶起倒地的三哥：“三哥你怎么样！”
三哥推开海盗，由于用力过猛，自己反而微微摇晃两下，没有嘴唇遮挡的牙齿洇着鲜血，宛如生食血肉的怪物，骇得手下提不起勇气再次靠近。
他抬手抹掉下巴的血迹，走到近前一把揪住杰德头发，咬牙切齿道：“你真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旋即似乎想到什么，机械眼闪过冷光，又用力一拽，“不对，你是想激怒我杀了你？哈哈别做梦了！我就是要看你被榨干所有价值，然后像垃圾一样扔进宇宙，亲眼看你的肺管一根接一根爆裂，受尽痛苦窒息而亡。”
任凭三哥如何咆哮，杰德看也不看，兀自双目紧闭好像是在逃避，实则在心里快速理出一系列应对策略。
他并非如三哥想得那样有心求死，恰恰相反，没人比杰德更想活着，因为他曾答应白团子做事前会谨慎考虑，竭尽所能保护好自己。
狠踹一脚拖延不了几分钟，主要是试探底线，从三哥话中杰德不难猜出海盗正在跟帝国谈判，若军部行动顺利，他和其他人一起获救的希望很大；若不顺利，给海盗逃脱时间，他绝对是第一个被打包带走的人质。
中途找到机会走脱还好，如果走不掉，追击部队有所顾忌不敢开火让海盗逃离，自己恐怕很难全须全尾的回来，如三哥所言成为宇宙垃圾也不是没可能，甚至更惨点儿，靠维生装置一块一块的成为垃圾。
甩开杰德，三哥一伸手，立即有海盗递上短刀，他侧头打量由于被拉扯头发牵动伤口，导致血流已经顺着脖子淹没衣领的里斯特，缓缓勾起一抹嗜血笑容：“别急，谈判不会那么快结束，我们有很多时间。”
刀尖再次对准杰德时，房门忽然“滴”的开了，一条人影由于跑太急，来不及收住身形直接扑倒在地。
前来通风报信的海盗相当尽责，连起身都不顾上，直接趴在地上扯着脖子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咱们失联了，大哥让你赶紧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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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伦有种脱离身体，变成意识体在宇宙游荡一圈再回归的感觉，醒来后头重脚轻，精神也十分恍惚，等了好大一会儿才冲破迷雾，恢复清醒。
甫一睁眼，他发现自己趴在地上，准确说是趴在一堆衣服上，嗯，是杰德的衣服，泰伦缓缓劲儿尝试起身，谁知后脑一阵抽痛，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耳边传来惊喜的声音：“泰伦你醒了？”
或许真是被砸得不轻，泰伦过了半晌才想起是瑞文的声音，他趴在原地，耐心等晕眩感和抽痛逐渐褪去才撑起身体，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瑞文关切的脸。
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竟不是杰德，泰伦心咯噔一沉，不由自主冒出不详预感。
依小狼对自己的紧张程度，平常没事儿都要瞅几眼，受伤昏倒反而没守在身边，绝不正常。
泰伦的苏醒无疑让危难环境下处于不安的瑞文安下心来，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问：“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杰德呢？”泰伦脑袋像浆糊般粘稠又一阵阵抽痛，见不到杰德更加刺激着刚恢复的脆弱神经，他没有回答，而是忍着头疼问。
瑞文没记住杰德的名字，却知道泰伦问的是那个棕发青年，他哑然地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开口。对方欲言又止，满脸为难的神色令泰伦皱起眉头，倏地心一紧，急声道：“他人呢？”
尽管泰伦记得他们被海盗挟持，压低了声音，可情急之下拔高的质问在大厅若有似无的啜泣中非常突兀，近乎所有海盗都看过来，距离最近的举起枪大声呵斥：“不准说话，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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