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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重生做什么(玄幻灵异)——恺撒月

时间:2020-07-24 10:42:48  作者:恺撒月
  那铁城犁宗的七小姐与叶凤持等同门离去时,还特意狠狠瞪了他一眼。
  白桑也看见了,嘿嘿笑道:“能被唐宗主的千金多看一眼,纵然只是个白眼,也是你七世修来的福气。”
  沈月檀不禁抖了抖,甩着头道:“消受不起、消受不起。不如让给你。”
  这两个小孩对进秘境这等大事也全无半点担忧,说说笑笑,不成体统,龙剑在后头稍稍皱了皱眉,正要出言呵斥,一名离难宗执事走上前来,行礼道:“香大师,对不住,云船调遣出了点差错,少了一艘。”
  香大师抚着胡子,正不知说什么才好,那执事又道:“沈宗主请各位同乘一艘。”
  沈月檀心中又是一跳,无缘由地紧张起来。白桑不知就里,听到能与离难宗宗主同乘一船,两眼顿时闪闪发亮。
  香大师合十行礼道:“沈宗主有心,吾等叨扰了。”
  随即偕同四个弟子仆从,跟随执事上了船。
  云船名虽为船,实则同舢板相似,一行人挤挤挨挨立在其中。只不过沈雁州所乘的这一艘要格外不同些,装饰精美,格外宽大,能容二十人,就连拖船的孔雀也是通体雪白,唯有尾羽的眼状花纹带着些许翠绿、宝蓝之色,金光闪闪间,仿佛金镶白玉,又点缀了些瑰丽宝石。
  沈雁州身边跟着夏祯、镜莲及四名侍卫,临风卓立,显得傲岸骄矜。
  一身青莲紫袍,银丝滚边、衣服上绣着白银莲花纹与离难宗的火焰章纹,头发收束得一丝不乱,眉目端丽耀眼,眼神朗若晨星,仍是如当初步入断罪堂来取他狗命时一般的神采飞扬。见香大师一行上船来,负手略略一颔首,含笑道:“沈某初担大任,经验浅薄,没想到出了岔子,让香大师见笑了。”
  香大师忙回礼道:“不敢当,沈宗主年少英雄,这点小事无足挂齿,反倒便宜我们了。”
  沈月檀老老实实跟在香大师身后,叫行礼就行礼,叫问候就问候,将个老实巴交的小徒弟扮演了个十足十。
  夏祯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小孩真有意思,昨日见他时,活蹦乱跳、叽叽喳喳,跟只黄鹂鸟似的,怎么今日突然就变成凛冬腊月里的小麻雀了?”
  沈月檀咬着牙在心中怒骂:“你才是黄鹂鸟!你才是小麻雀!你这红毛的猩猩!”
  叫他说出口却是半个字也不敢的。
  夏祯也不等旁人回答,就摇头叹气道:“雁州,必定是你吓到他了。瞧你这凶神恶煞的模样,胆小的都要被你吓哭了。”
  沈雁州反驳也不是,应了更不是,摸着鼻子无言以对。沈月檀这才又对他行礼道:“还没谢过沈宗主的佛牌,我、晚辈初登船时有些紧张,若有失礼处,请宗主见谅。”
  也不知是不是他疑心生暗鬼,话音一落,只觉沈雁州同夏祯二人俱都有些不自在。夏祯似笑非笑,沈雁州只得干笑两声道:“不值钱的佛牌罢了,难为你还记得。”
  正说话间,云船已经离了飞舟,几个人急匆匆穿过甲板跑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沈梦河,高声唤道:“雁州哥哥!雁州哥哥!等等我!”
  他本要祭出飞行法宝去追上云船,然而飞舟光罩却堪堪闭合,离难宗几个执事还在一旁阻拦他,连连劝道:“公子使不得,太危险了。请稍安勿躁,第一批接人的云船就要回来了,也等不了多少时辰。”
  沈落蕊带着随从也紧跟在后,望着渐行渐远的云船,突然脸色一变:“船上那是?那两个小鬼怎么也跟雁宗主同乘一艘云船?”
  一名执事道:“香大师是贵宾,他的徒弟自然也是贵宾。”
  几人脸色纷呈,反倒沈落蕊最为冷静,若有所思沉吟道:“堂兄,莫非你就不曾发现,那小子长得像某个人?”
  沈梦河满腹怨气,没好气道:“他长得像我爹!我娘为这事都气病了,若不是……若不是……哼,我岂能容这野种玷污我沈氏血脉!”
  沈落蕊却没回他。
  与其说这小孩眉目与沈翎相似,倒不如说,与那同名的短命前宗主更相似。
  沈梦河不知内情,沈落蕊却是知晓的,当初她父亲在育阳殿中暗暗强施招魂之术,为的就是将被勇健阿修罗王下旨斩杀的“那个沈月檀”捉回来,拷问出《大阿修罗五蕴五含经》的下落。只可惜不知出了什么岔子,竟连育阳殿都塌了半边,还连累父亲受了伤。后续如何,父亲也一直三缄其口,想来极为不顺利。
  沈落蕊也是心思敏捷,前因后果一想,竟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捉拿沈月檀之心更坚定了几分。便转过去对随从下令道:“进了秘境后,就同那边分开行动。”
  她所暗指的是沈梦河一行人,众随从知晓她说一不二的性子,纷纷低头应喏。
  沈月檀好端端站在船上,突然后背窜过一阵恶寒,他肩头轻轻颤动,便尽落在沈雁州眼中。
  沈雁州正要寻个借口问一问,突然间云船底部猛烈震动,轰然一声巨响,竟炸开了一个大洞,随即伴随刺耳的咯吱声响,整艘云船四分五裂。
  孔雀惊慌纷飞,船上众人也猝不及防,自半空中往丛林深处流星般坠去。
 
 
第23章 有虫
  沈月檀先前心虚,不知不觉站得离沈雁州越来越远,变生肘腋时,已经立在云船一侧的边缘。船底破裂,他便首当其冲自半空跌落下去。
  耳畔传来惊呼与怒喝,转瞬就化为凛冽风声,沈雁州被几道阴影同时袭击、香大师白桑先后扑来伸手抓他的场景仍烙在眼中,沈月檀身不由己坠落,只觉身下骤然一轻,仿佛被无形之手托了一把,下落速度减缓大半。
  随即又接二连三撞断了茂密树冠,五体投地摔进厚厚的落叶堆之中。
  沈月檀直至此刻才回过神来,忙坐起身检查,他自半空跌落,除了穿过树丛时一点擦伤外,竟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几乎可称大难不死。
  他再仰头望向天际,渐渐黑沉的暮光被头顶树枝割裂成零零散散的小碎片,虽然能听见惊呼与怒喝声、折断树枝与跌落声此起彼伏,只是难以辨别敌我,也寻不到沈雁州、香大师等人踪迹。
  沈月檀暗暗心中叫苦,耳边再度响起一阵奇异尖响,旋即便有个足有两手合围大的绿色火球擦着他右边耳畔呼啸而过,直冲天际。他却连那火球何时何地生出来的也未看清。
  几根发梢被燎得烧焦发臭,连炼香居的常服右半边也被烘烤得滚烫发干,这才只是险险擦身而过。如若被直接击中……
  沈月檀仔细又望了望,这绿色火球倒也奇怪,林中堆积着不知多少年的枯木焦枝,任凭火球来来往往也全无影响,半丝火星也未曾留下。然则一飞出丛林,则所过之处,皆成烈焰,遇到什么点燃什么,转瞬就将牵舟的孔雀烤熟了大片。
  沈月檀便当机立断,抱住身边的松树,一口气爬到了树冠上。果然那些火球都彻底避开了树木所在之处,只往天空中飞窜。
  丛林深处突然响起了凄厉惨叫,一道人形火焰跌跌撞撞冲了出来,踩踏满地枯叶、撞上树木后,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气绝身亡。又过了片刻,连烧焦的尸首也不知被藏在地底的什么怪物给拽了下去,尸骨无存。
  沈月檀死死抓着粗糙树皮,用尽全身力气对林中零星的人影大喊:“躲树上!快躲树上!”
  隔着影影绰绰的枝干,他隐约见到远处有人爬上了树,那人倒也机警,学着他也大喊起来:“二师弟!告诉同门,躲树上!都躲树上!”
  遂有人重复吼道:“躲树上!都躲树上!”
  越传越远,一字未改。
  沈月檀坐在树枝上,将自己的家当又检视了一次。那佛牌自从显圣了一次后,就再无动静,唯独原本刻得古拙简略的佛像,变化成了纹路清晰的紧那罗王的浮雕。比起原先其貌不扬的灰扑扑样子来,倒有了点法宝的样子。只是如今拿出来仍是悄无声息,沈月檀在手掌里拍拍,放嘴里咬咬,贴树上磕磕,都全无动静。
  佛牌者,雕佛之形,诵佛之名,以此借得些许佛光作为修行手段,护身、退敌、行法术,各有妙用。
  紧那罗王是食香之神、妙音之神,深谙制香、歌舞,此二者自上古以来,就是通神的常用手段。若能召请紧那罗王的幻身法相降临,能通晓原理、畅悟大道,亦或是如当初初现在庭院之中那般,逆转因果之律,令花草恢复如常。
  只是……
  沈月檀轻叹口气,想得都是如意算盘,如今这佛牌全无反应,他固然精通召请的全套仪式,怎奈这小孩道力微薄,撑不起一场仪式。
  将佛牌挂在脖子上贴身藏好后,他又看了眼其余的东西,除了龙髓是个宝贝,师父赠了两枚护身的玉符外,其余不过是些日常所用之物、几样香料罢了。竟寻不到一件趁手的武器。
  他只得取了把修剪枝叶的短刀在手,聊胜于无地四处扫视。
  这次却看得清楚了,虽然夜幕降临,四周黑沉沉一片,然而草木之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个炮口样的圆圈探出地面约莫半尺,朝半空里猛烈吐出颗绿色火球。
  沈月檀搜尽枯肠,这才隐约记起来这怪物的真面目。
  潜地日行百里,弹射猎飞虫为食,这怪物名为弹虫。形如地龙,寻常不过三、四尺长短,无眼无足,只食死物。又能从口中吐出腹内酸液,那酸液遇空气即燃,却天生于草木无害,反倒是极为有益的养分。
  然而眼下这满地弹虫,未免太多了些、也太大了些。
  天色黑透,四周终于消停,不知从何处传来个嘹亮嗓音,四处传话一般传言道:“各位宗门子弟请稍安勿躁,弹虫肆虐,暂且上树躲藏。待驱散之后,各弟子请往信号起处集合。”
  如此重复了十余遍方才止息。
  沈月檀撑着下巴皱眉沉思,突然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沉痛叹息:“沈月檀,你这个傻子。”
  制香之道,旁的大约不敢自夸,若说是驱虫的祖宗,只怕无人出面反驳。
  只不过修行者臻至二重天境界后便清净无垢、虫豸难近,早就不将香道这点本事放在眼里罢了。修罗界也不曾出现过这等巨大无比的虫豸,是以沈月檀一时之间竟也忘了自己的本事。
  他便往松树下方爬了点,寻了根结实且稍粗的树枝跨坐,掏出炼香谱来,借着一朵夜光兰的花瓣透出的微光仔细翻找。
  到底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不过多时就寻到了一样适用的香药,名唤慈净流香,能驱虫、却邪、解毒,品级不过一重香。
  且这香有个妙处,点燃后放置于高处,烟尘不往上飘,而是有若天河倒流,尽数倾泻而下,是倒流香的一种。香气渗进泥土,正适合用以驱散地底的虫豸。
  配方所需有十余种原料,沈月檀咬着夜光兰的花茎,自储物袋里依次朝外掏,不一时就取够了所需。好在都是寻常原料,香大师出行前,在炼香居中将能取的原料各取了十斤叫他装上,塞得储物袋满满当当。他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师父,早有先见之明。
  沈月檀一面感激,一面摘下腰间的黄褐色陶土制的净味盘,将各色原料依次放入其中称量。
  制香师若是练到了高阶,有道力辅助、有长年累月的经验,伸手一抓就能取到正确的分量,毫厘不差。
  沈月檀不过才入门的学徒,好在有净味盘,此物原来除了为制香师隔绝百味,还能用来称量原料,好用得很。
  各色树皮、草叶、种子、晒干的汁液凝成的晶砂……沈月檀静心凝气,一一称量仔细,尽数丢进一个石钵中,手持石杵画着圈细细研磨混合,一面暗运心法,道力自脉轮而生,顺中脉游走,充盈指尖,又透过石杵,均匀渗进了香料之中。
  这一步要极稳极缓,半点焦躁不得,若换个寻常小孩来倒未必能坚持。
  然而沈月檀九岁以前是被父母以未来宗主为目标严厉教养出来的,哪怕之后所遇非人,被宗族长辈们往废里养,底子到底打得好,又经历了大起大落,这点小小困难,全然不在话下。
  磨了许久,晶莹细汗密布小脸,顺着下颌滴落在衣襟上,他已经将所有大小不一的原料研磨成了比面粉更细腻的粉末,色泽柔绿温润,娇嫩动人。
  如此便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他取出冰紫瓶,拔了瓶塞,只用一根银针探入其中,沾了不足芥子大小的一点龙髓出来。
  龙髓呈透明膏状,一取出便开始固化,沈月檀忙将其伸进早就备好的一杯蜜桃酒里,轻轻柔柔搅动。龙髓尽数融进了带着淡淡粉色与甜香的蜜桃酒里,再将整杯酒小心倒入石钵,将粉末调匀,他等了片刻,见调匀的香料并无异变,这才松口气,将其填进了将香锭固型的青铜模具之中。
  至此只需等后干透取香锭,全是粗浅的筹备功夫了。
  沈月檀松口气,两手将模具夹住,一面运转道力烘干香锭,一面暗自得意道:“我也有先见之明。”
  他先前在飞舟时,查过龙髓最适合的溶剂,便去寻离难宗的执事讨了一瓶蜜桃酒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果然就用上了。
  烘干也是个细致体力活,这身子幼小、修为薄弱,沈月檀撑到两眼发黑,道力枯竭,这才勉强撑到了结束。他吃力挪着身子往后靠在树干上养神,一面缓缓打开了模具。
  十二枚宝塔状的碧绿香锭,颗颗拇指长短,轮廓清晰利落,通体质感柔腻,色泽鲜明,表面更隐隐有晶光莹莹闪烁,至少也有二重香到三重香的品级,这便是龙髓的功效了。
  沈月檀收妥其余,只留一枚放在净味盘上,取火石点燃了,宝塔尖红红闪烁,不一时便烧出了带有极浅绿色的烟雾,当真是如云雾缭绕,先是堆积在净味盘中,而后瀑布一般,无声无息涌出盘子,倾泻而下,一直悬垂到了地面,往四处蔓延开来,渗入了泥土之中。
  摘了净味盘后,沈月檀这才嗅到了慈净流香的气味,苦而清、涩而淡,略带点烧灼呛人的滋味,若不仔细嗅闻,则几近于无。也算是差强人意。
  这香烧得极慢,烟雾却浓烈丰富,源源不绝地弥漫开来,自树上俯瞰下去,约莫至足踝处的高度尽是烟雾,覆盖扩赛的面积则是目力难及,远远超过了炼香谱所载的方圆十尺。
 
 
第24章 杀虫
  刹那间地动山摇,连百年老树的粗壮树干也跟着颤抖摇晃,松针沙沙坠落,犹如下了一阵急雨。
  沈月檀忙反手抱紧树干,仍是单手托着陶盘,只见微光映照下,泥土犹若波浪般起伏,时不时自烟雾上方溅出些泥土,反倒将燃香的烟雾更多带进泥中。翻腾了一阵后,四周再度恢复平静,若依沈月檀的揣测,只怕地下的弹虫尽被驱散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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