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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重生做什么(玄幻灵异)——恺撒月

时间:2020-07-24 10:42:48  作者:恺撒月
  公孙鸿信黑沉脸问道:“药呢?”
  公孙鸿益道:“灌了一半……理应起效。”
  公孙鸿信紧皱眉头,然而事到如今,却有些束手无策。他行事素来以温氏族长温颂安马首是瞻,如今公孙判被抢走,若是不幸存活,先前攻讦沈月檀的借口便不攻自破。他不敢耽误,急忙前去拜会温颂安。
  那金光卷了人,最后落在司香殿后殿的庭院中,公孙判被五花大绑,嘴角残留着药汁,两名健壮如铁塔的侍卫将他牢牢压制住,落地之时连姿势都未曾变过。如今周围景象骤然转换,两侍卫略略一愣正要行动。
  沈月檀早就候在一旁,冷着脸下令道:“拿下。”
  侯赟身形一晃,一人一手刀便将侍卫敲晕,其余人一哄而上,反倒将这两人五花大绑,关押起来。
  公孙判躺在满地月檀花瓣中,望着沈月檀吃力一笑:“沈殿主……我欠你一条命。”
  刘崇急忙上前为他松绑,沈月檀探他脉象,又以食指沾了他嘴边的药汁,自己略略尝了尝,皱眉道:“噬魂虫、绝缘断意花、铁围山树叶……这不只要取你性命,还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公孙鸿信竟当真下得了手。”
  公孙判气若游丝,咳出一口混合了药汁的鲜血来,一面惨笑,一面嘴唇开合,到底说不出话来,唯独眼角有泪痕。
  沈月檀也不知如何安抚他,只道:“我尽力救你。”
  遂命人将公孙判送往房中安置,点上七品安神清脉香。又叫来邢简等四名经验老道的炼香师,一口气报了近百种香草药草、花果药材,各自提炼准备、炼香制汤,先行救助。
  这般才叮嘱完,一名少年急匆匆跑了进来,禀道:“殿主!外头有两支黑曜卫……要打起来了!”
  沈月檀仍是面沉如水,安然道:“总算来了。”他最后嘱咐侯赟道,“小猴儿,你巡守此地,决不能让任何陌生人靠近。若是有人执意要闯,本座准你杀无赦。”
  侯赟连连点头,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月大哥放心,有小爷我镇守,虫子也进不来!”
  沈月檀沉吟少顷,又叮嘱一句,“若……我脱不开身,你就先去鬼鸣山寻叶凤持。”
  侯赟听不出他话语中的隐忧,反倒笑嘻嘻应了,又道:“我要和月大哥一道去!”
  沈月檀摸摸那少年硬得扎手的头发,便带着刘氏兄弟与几名随从,离开了后殿,前往大门处。
  司香殿外,七阶台阶下有一片空地,此刻有两队黑曜卫彼此对峙,剑拔弩张。
  一队由目莲率领,另一队则由蒋翊率领,二人言辞激烈,目莲奉命“请沈殿主前往遮日宫问话”,蒋翊却是奉命“捉拿沈月檀前往遮日宫问罪”。
  目的虽然一致,其中微妙则差异巨大,各有背后主子的授意,是以谁也不肯让步,反倒骑虎难下……
  眼见得内讧一触即发,司香殿大门轰然打开,门内有浅金雾气凝而不散,有若实质地扩展出来,堪堪停驻于台阶之下。
  司香殿殿主带着一众部下现身了。
  苏芳色华美制服更衬得这青年容色锐利,威压迫人,举止之间却自有一股潇洒从容,说道:“香阵开时,司香殿主不得离殿,既然有急事,不妨请陛下与各位殿主移步到我殿中叙话。”
  这正中目莲下怀,便即刻抱拳告辞,带领黑曜卫撤走,临走前只意味深长扫了蒋翊一眼。后者略略皱眉,却也别无他法,只得跟着撤退,回去复命。
  诸多人心思各异,来得也是极快。
  司香殿大殿宽敞,本就是平常会客之用,容纳数十人绰绰有余。甫一坐定,有一名中年男子便率先发难,指控沈月檀残害忠良。
  这人名唤公孙鸿纹,正是公孙判、公孙光兄弟二人的生父。
  沈月檀冷冰冰扫了那人一眼,突然转了念头,手腕一翻,取出一条青金色长鞭在手,说道:“既然令郎是被利剑重创而死,恐怕阁下并不知晓,我的兵器是这条鞭,并不曾练过剑。”
  公孙鸿纹却胸有成竹,凶恶瞪着沈月檀,厉声道:“休要砌词狡辩,当初在饿鬼界中,沈殿主一手连环矢技惊四座,可见殿主天才绝艳,对武器一道颇有专研。如今说不擅使剑,如何令人信服?”
  沈月檀不由失笑,这些人倒也认真,发难之前做足了功课,这些心思若是用在正途上,魔兽如何猖獗得了这许多年,“你这么夸我,我可受不起。”
  公孙鸿纹冷笑道:“殿主恐怕为掩人耳目,这才对外宣称只用长鞭。这鞭子素来杀伤力微弱,用以自保有余,杀敌则不足,殿主以此做武器,倒能换几分仁博的美名。至于真相如何……哼哼。”
  他却不知如此一说正中沈月檀下怀。
  那青年便离了座,来到八仙椅环绕的大堂空地中站定,对公孙鸿纹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如此,阁下何不亲自试试,我这长鞭究竟能不能对敌?”
  公孙鸿纹虽然也有三脉轮顶峰的修为,如今要他动手,却不太乐意,只皱眉道:“大堂之上,诸位长辈、王上都在座,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沈雁州却大笑起来,“有何不可?公孙鸿纹,你既然质疑司香殿主惯用的兵器是幌子,总不能信口开河,说完了事。你放心,众目睽睽之下,谅沈月檀也不敢对你用什么诡异迷香。”
  沈月檀横了他一眼,全然忘了先前二人尚在冷战之中。视线交错时,冰雪消融,坠在心头的郁结又点滴化解。
  当真是……太过轻易。
  若是喜欢,再多怒气怨愤,也是能轻易原谅的。
  沈月檀不由怨起了自己太过心软,等同感情用事一般,只冷冷应道:“不过是切磋,何须用香。”
  众人瞧着沈月檀不知为何满脸不悦,沈雁州却突然心情好了起来,愉悦笑道:“正是如此,公孙鸿纹,朕准你在御前出剑,快些速战速决。”
  公孙鸿纹骑虎难下,只得起身领旨。
  他是武修一道,自然不将沈月檀放在眼里,反倒打着算盘,不如令这青年受点重伤,免得整日与他公孙氏作对,也趁此落一落沈雁州一系的面子。
  主意一定,眼神便愈发阴狠,公孙鸿纹在沈月檀面前两丈开外站定,拔出佩剑,说道:“沈殿主请……”
  他到底是托大,不料话音未落,面前骤然起了一阵狂风,强烈威压如凛冽罡风,令他连祭出防御法宝也来不及,只堪堪横剑一挡,他那柄融合了天晶砂岩,坚无不催的强韧仙剑竟咔一声折为两段。
  公孙鸿纹骇得面无血色,只见铺天盖地俱是鞭影,将他退路全数锁死,犹如成群杀气腾腾的毒蛇紧追而来——
  温颂安先前作壁上观,眼观鼻鼻观心,如今终于变了脸色,紧紧抓着座椅扶手,扬声道:“剑下留人!”
  却仍是迟了一步,沈月檀鞭梢已如巨蟒出洞,将公孙鸿纹狠狠扫翻在地。
  沈月檀却在原地动也未动,轻轻卷了长鞭收起来,还柔声道:“温殿主此言差矣,你若叫的是鞭下留人,我还来得及收回。方才却不由分心一想,这是叫谁剑下留人?哪个使的剑?一时走神,反倒耽误了时机。唉,温殿主,你这是……”
  他一脸惋惜,也不知是惋惜伤了人,还是惋惜伤得不够重。
 
 
第103章 反咬
  温颂安脸色铁青,怒道:“沈月檀!你竟如此狠毒!”
  沈月檀却一反常态,显得格外恭顺,行礼如仪道:“晚辈着实冤枉……只是被前辈一声唤,便不由自主分了心,以至手底失了章法。到底是修行不够,惭愧惭愧。”
  已有随从上前将公孙鸿纹搀扶了起来,他本命宝剑被折断,左边面颊一道血痕蜿蜒到胸口,被抽得皮开肉绽,外翻的皮肉仍在汩汩冒着血水,十分瘆人。
  不过一探脉象,却并无不妥,便只是一点皮外伤,痊愈了便无大碍。
  沈月檀恨极此人心性冷漠,对自己亲生的子嗣竟毫无回护之心。虽然情势所迫不能伤他性命,下手时便专朝他脸上抽去,丝毫不留颜面,叫他灰头土脸,往后痊愈,也会留下疤痕,一世难逃今日之辱。
  然而他坚称失手,旁人却也奈何不得,只是以温颂安为首,人人心头却愈发惊恐。
  先前风压强横,接连摧折了数个防护薄弱的屏风花几,众人更是直面过威胁。不过是举重若轻的一鞭,其中道力磅礴如怒涛翻卷,偏又收放自如,断剑后不过伤了点皮肉,这等功力,竟出自区区一个制香师!
  纵使五脉轮的天才温桐再活过来,也不见得能比他做得更好。
  偏生此人出招之后,气定神闲,愈发显得高深莫测。
  若是一个制香师也有这等实力,那沈雁州本人……只怕并非传闻中,德不配位的三脉轮庸才,他们到底还是太轻敌了。
  一时间人人心思急转,不知想了什么,口头上却也不敢太过咄咄逼人。
  沈雁州安坐主位,望着那青年卓然而立,俊美得如皎月耀眼,一出手便震慑群雄,心头十分的火热,一时恨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就将他紧紧抱在怀中,狠狠贯穿;一时又担忧得狂躁不已,恨不能将他摁在腿上掴一顿,教训他任性妄为,险些伤及自身。
  他自然知晓沈月檀的斤两,那一击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拼尽了全力。只怕藏在袖中的手指都在轻颤。
  沈月檀分明可以安然置身幕后,跟随目莲前往遮日宫,任沈雁州处置便是。
  他却非要挺身而出,将所有事揽在自己身上。
  他如此行事,沈雁州便有了更大的周旋余地,委实是助益良多。
  虽然前几日二人不欢而散,遇事沈月檀依然为他着想,沈雁州满心欢喜,只恨不能尽快打发了闲杂人等,同心肝好生温存。
  那边厢沈月檀仍是老神在在,含笑道:“还有哪位要试一试鞭子,在下奉陪。”
  便真有一名用剑的男子身形动了动,却又立刻被身旁同伴按住。
  如今再比过,赢了无益,输了却要愈发丢脸,算来算去也不值得。
  沈雁州暗暗松了口气,到底关心则乱,便有些不耐烦,说道:“既然如此,这一点便说不通了。若还有什么人证物证,尽快送上来,一径解决了,往后莫再有怨怼。”
  到了此刻,阿修罗王敷衍了事的意图早已溢于言表,却叫世家的众人敢怒不敢言。更何况温颂安已经得知公孙判被人掳走的消息,虽然公孙氏及时做了手脚,公孙判未必能逃出生天,然则见不到尸首,始终不能安心。
  纵使其他人坚持要赌上一次,成则拔除沈雁州一只爪牙,不成亦伤不了元气,无非折损了公孙不起眼的旁支。
  其余人都以温颂安马首是瞻,温颂安略略沉吟,正要开口服软,却见一名侍卫急匆匆赶来,禀报道:“殿主!属下有要事!”沈月檀见了那侍卫,两眼突然一亮,听他低声说过几句后,神色便宛若云开月散,愈发明朗。
  温颂安暗觉不妙时,沈月檀已经坐了下来,转向沈雁州笑道:“王上,公孙光之死令人痛心,决不能放过罪魁祸首。卑职因此而受人冤枉,亦着实不忿。好在天理昭昭,从不姑息养奸。请容卑职传目击证人前来。”
  诸座中传来抽气声,那人满脸震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沈雁州自然应允,沈月檀即刻传人,不给其他人丝毫可乘之机。
  自门外进来的便是公孙判,这容姿昳丽的青年如今形容枯槁,瘦得宛若覆盖着一层青灰皮囊的枯骨,且脚步虚浮,三脉七轮中道力稀薄。虽然九死一生捡回性命,只怕修为却已尽数废了。
  尽管如此,公孙判依然神色镇定,礼数周到地拜见阿修罗王与在座的九司等人。因他病弱,沈雁州特意命人搬来椅子,叫他坐下回话。
  公孙判谢了恩,缓缓坐下。他的生父先前受了鞭伤,上了药后仍然留在大堂中,此时也是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公孙判瞧见了,却视若无睹,分毫不将那人放在眼里。
  先前失态的那人终于按捺不住,颤声道:“这……不可能……”
  不过一成的不确定,最后却成了致命的破绽,公孙鸿信一时间动摇无比,“那可是、那可是……”
  沈月檀便含笑为他接了下句,“那可是动用了噬魂虫、绝缘断意花、铁围山树叶诸般阴毒之物,只需一滴就能断绝生机、消融神魂,叫人彻彻底底消失于世,就连九重天大能也无从抵抗的……”
  他只不过从配方猜到用途,却不知晓其名,便征询般看向公孙判。
  公孙判垂下眼睑,遮掩满目苦涩,仍是回道:“是……我公孙一族密不外传的禁断之毒,名为无垢。素来只用来处置罪大恶极的……叛族之徒。”
  沈月檀轻轻抚掌笑道:“好名字。死得透彻干净,连神魂也不剩一丝,好生干净,好个无垢!公孙判,你犯了什么泼天大罪,这才被强灌禁药?”
  公孙鸿信慌乱站起身来,怒道:“公孙判!你忤逆长辈,不忠不孝,如今还要血口喷……”
  他话未说完,突然寒意袭来,有如一只手牢牢攥住咽喉,全身冰寒,不由踉跄跌回座椅,面无血色往阿修罗王所在处看去。
  沈雁州依然嘴角含笑,单手支颐,右手却握着无上正觉剑的剑柄,带着漆黑无光的剑鞘一道杵在座前,姿势分明霸道十足。口中却谦和,悠悠说道:“急什么?总有你们说话的时候,眼下且安静听着。”
  他剑未出鞘,便已散发强横威压,在香阵淡金光幕中分毫不逊色,压制得众人如若置身深水之中,行动都被沉重牵制。单是如此便也罢了,距离丈余外的公孙判分明病恹恹,随时都要倒地的模样,却半点未受影响,足见沈雁州对其道力的控制亦是精妙无比、收放自如的。
  对手实力深不可测,自是无人高兴得起来,大堂中死寂一片,唯有公孙判喘了几声,这才又开口道:“我……卑职六日前因担忧舍弟,同长官告了假,提前回家……竟撞见舍弟被人当场斩杀。只可惜……仍是迟了一步,若我少同街口遇到的友人说几句,若我再提早些回家,就——就有机会……”
  他亦知晓此时追悔也于事无补,怅然住了口,又道:“凶手有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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