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简在看清是他们回来后,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讪讪放下手中的球棒。
“到底怎么回事!?”小简问道:“什么女巫?什么恶魔随从……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你所见,我们被一群疯子盯上了。”尤斐走进客厅里,抓起茶几上刚刚开封的香烟抽了一根,放入嘴里,用火机点燃后深吸了一口,“要来一根吗?”
肖里沉默着走过去,接过来一根。他们现在急需尼古丁或酒精冷却大脑,冷却他们的愤怒。尤斐咬着烟屁股,俩人烟头对烟头,近距离将香烟点燃,俩人看起来像是正在接吻一般。
小简将门锁紧:“那个女孩、她……”
“埋了。”肖里说,他墨黑的眼瞳闪烁起冰冷地光芒,“她是我楼下的邻居,那个神父……卢克神父,是我楼上的邻居。”
“那他说的圣水,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小简说,“真的、真的可以治愈吗?”
肖里摇了摇头。
“天啊。”小简发出一阵呻吟,哨兵向导和普通人的比例是二十比一百,若是真的爆发了大规模斗争,他们还不一定是普通人的对手。
“我早就警告过老大!”小简也要了一根香烟,三人在客厅里吞云吐雾,“特殊期间一定要善待普通人!一定要善待普通人!不要搞歧视,也不要说什么哨向血统高贵之类的发言!噢天啊,现在好了吧?!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我就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
“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肖里冷静地说道:“等等,‘老大’是谁?”
“‘联盟’的管理者,是位向导。一个沙文主义严重的向导……他一直不满意现在的世界普通人比哨兵向导要多,并且……高层执政者几乎全是普通人的现象。”小简说,“我曾经和他是短期合作伙伴,你们知道的,我给他提供药品,然后他允许我带人过界……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脆莓市已成一座“孤岛”,互相残杀,全城死亡,也许是A国高层最期待的结果,或者说是他们计划中的结果。
不能进行毁灭的城市,那就让它自己进行毁灭吧。
“白痴问题,要么被杀,要么反抗。”尤斐从沙发下掏出他暗藏的手枪,“咔擦”一声脆响,子弹上膛。
*
卢克神父带着他的追随者们回到约翰教堂内,一路上只有他和他的乌鸦门徒们兴奋不已,滔滔不绝,计划着未来更多的“猎巫”行动,他们甚至立下豪言壮志,要将世界上所有的哨兵向导们全部清除。
当他们回到约翰教堂后,卢克神父自认为贴心地询问道,“感觉如何?罪恶被消灭的感觉。”
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有人浑身颤抖着嚎啕大哭道:“我觉得很不好!神父!她的血流过了我的手,太热了,她、她、一、一条生命在我手里……”
“没关系。”卢克神父走近了那人,温柔地劝慰道:“任何事的第一步总是艰难的。但相信我,过后你就会习惯,会麻木,就好像杀宰一些肉畜,像杀猪杀牛杀鸡一样,因为他、它们——那些哨兵向导们,根本不是人类,它们是恶魔。披着人皮的恶魔,我们要时刻谨记着这一点。”
说完,他命一位乌鸦面具从约翰教堂里取来圣水发给众人。
“这是今天的奖励。”卢克神父说:“愿主保佑你们,免受黑暗势力的侵袭。”
哭泣不止的那人抽噎着点了点头,接过圣水后,紧紧攥在手里,“谢谢你神父。”
“不客气。”卢克神父说,接着将他们全部打发走后,立马将教堂大门紧锁。
“今晚轮流守夜。”
“好的神父。”
追随者们将脸上的乌鸦面具摘下,从鼻子里不断渗出的黄绿黏液已糊满面具的内部,“卢克神父,那么‘联盟’那边……”
“你们尽管放心。”卢克神父说,“‘联盟’的人不会插手我们这件事的。”
“好的,那么现在还剩一个问题……那个叫做杰克的男人,我们该如何处理好呢?”
丽丝虽然被他们折磨而死,但杰克依然活着,虽然离死亡也不远了。
卢克神父说:“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吧。”
于是,他们再度走出教堂,正准备随意扔了杰克。却在开门后撞见一位满脸红疹,黄绿黏液流满脸的胖子,他正背着一位女孩,笑得一脸谄媚,“您好,我叫科迪,听说这里有治疗流感的圣水……”
“是的,但不是白给的。”
“我明白!我明白!”无赖科迪的病情更糟糕了,就连眼睛里都开始不断渗出黏液,“这是一位刚分化的恶魔哨兵!我现在将她交给你们,可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1——1631年,修道士弗里德里希·什佩仔的一篇文章。
(还是补充一下,没有漏一章噢……这算是我的一个习惯吧,时间线跳跃比较大,所以(前面略过了丽丝被折磨致死的过程)(然后在后段补上了)……)】
第21章 猎巫审判(三)
“联盟”的管理者老大是位男性向导,他的妻子则是一位医生哨兵。按理说,应该是哨兵更适合去做警察,向导更适合做医生,但两个人的工作皆与他们的属性恰恰相反。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们的女儿娜塔莎却是位普通人。
从出生到现在的十七岁,即将十八岁,娜塔莎却一直没有分化的迹象。
这不合常理。
由哨兵向导组成的家庭里诞生的后代中有百分之四十的几率,他们的孩子会分化成哨兵向导,虽然不高,而普通人家庭产生哨向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二十。
即使百分之四十的概率并不高,但老大从未怀疑过娜塔莎的属性。
可是在娜塔莎十岁到十四岁期间,没有一丝分化迹象的时候,老大心想别着急,也许我的女儿比较晚熟,毕竟分化高峰期一般发生在十四岁至十六岁。只有少部分可以称之为“天才”的孩子,才会在十岁左右进行分化。
连他都是十五岁左右的年纪,才发生分化。
娜塔莎十五岁至十六岁,老大开始坐立不安。他从来都不喜欢普通人,但自己的女儿却因为没有分化的缘故,无法进入“塔”里学习,根据法律,她必须,也只能在普通人的学校里接受教育。
娜塔莎在普通人圈子里度过了小学、初中和高中。这也导致了老大不得不戴上伪善的面具,与学校里的笨蛋老师,笨蛋校长,那些愚蠢的,自己看不起的普通人们打交道,同时还要遭受同类哨兵向导们明里暗里的嘲笑。
在脆莓市的哨兵向导中,老大厌恶,甚至可以说憎恶普通人的事情完全不是个秘密。但命运却捉弄了他,赐予了他一位“普通人”女儿。
老大对娜塔莎的态度一年比一年冷淡,等到了她十七岁时,父女俩开始表现得如陌生人一般,再也没有交谈过,家庭联系全靠老大的妻子,娜塔莎的妈妈连接。
但与老大厌恶普通人的态度不同的是,身为女儿的娜塔莎则非常喜欢普通人,毕竟她是普通人中的一员,她能接触到的交际圈里也全是普通人。
可老大和老大的妻子却一直限制着娜塔莎和普通人们的交往。
年复一年的叮嘱,洗脑娜塔莎,“你迟早会成为一个哨兵或向导,进到‘塔’里学习,而那些Mute,不值得你去交往和认识,你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或者……”
娜塔莎因此被父母所约束了十六年,直到她十七岁,即将十八岁,能分化成哨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后,老大和妻子这才失望透顶,放松了对娜塔莎的限制,准确来说,应该是放弃了娜塔莎,他们开始合计着再要一个孩子。
“重获自由”的娜塔莎,仿佛飞出牢笼的小鸟,没了父母的禁令,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参加普通人同学们举办的活动,去认识,结交更多的普通人朋友,甚至交往一位普通人男友。如此,娜塔莎的“疯狂社交”一直持续到了飓风“斯库拉”降临前的两个月,那是她最后一次参加的普通人们活动,一场由隔壁大学橄榄球队员们举办的庆祝派对。
在这场庆祝学校橄榄球队员们取得州比赛冠军的派对上,娜塔莎喝得烂醉如泥,最后一丝记忆是自己被人拖着送上了二楼的房间内。
醒来后,她浑身不舒服,并伴着火辣辣地疼痛。床单上洇出的红色刺目血迹和身边七横八竖着的肉体,代替了言语,清楚地告诉她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娜塔莎在醉酒后被人侵犯了。
她感觉到一股屈辱和难堪,控制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抽抽噎噎地穿好衣服后,回到家,拼命用热水冲刷自己,直至皮肤渗血,她的情绪才稍稍冷静了些许。
娜塔莎决定告诉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希望他们能带自己去报警,去主持公道,然后安慰自己,带自己去看心理医生。
只不过她想错了。
老大和他的妻子听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的确是震怒,他们先是抱着娜塔莎好好安慰了一番,但当娜塔莎提出要报警时,老大却转头骂了她:“你要把我们家的耻辱宣扬出去吗?要我在法庭上可怜巴巴地对法官说,‘我的女儿被一群Mute给染指了!请帮帮她!帮帮我们!’之类的话吗?”
娜塔莎泪眼婆娑,“可是爸爸!我是你的女儿,受了伤害,我想要去报警主持我的公道有什么错吗?况且我昨晚只是去参加了一场聚会……”
“噢是的,你没错。”老大阴沉着脸,在客厅里反复踱步,“如果你听我的话,老老实实的,离那些Mute远一些,也许你早就能分化成向导或是一位哨兵。然后进入‘塔’里学习,也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老大的量子兽,一只红毛狐狸呲牙咧嘴地弓着腰,在娜塔莎看不见的前方冲她发出愤怒的咆哮。
娜塔莎心里一凉:“可是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承认吧爸爸!难道捍卫我自己,还要看我的属性吗?!”
“对没错!因为这就是社会里的规则!而你必须要遵守!”老大咆哮着说道:“没人会在乎你!因为你不过是个普通人!一个没有价值的普通人!对比那群……染指你的橄榄球队Mute们,你的价值在社会眼里不值一提。因为他们是蝉联两年的大学橄榄球比赛的州赛冠军!”
娜塔莎这下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老大缓了口气:“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年轻的,漂亮的女孩,哭哭啼啼着到警局报警声称自己被人下药遭遇了不好的事情。她甚至能说出是谁干了这种事,但那又如何?因为犯人总是校园橄榄球队里的明星橄榄球员们!为我们城市,为我们州夺下过无数橄榄球比赛荣誉的球员们!前途一片光明,是别的大学争先恐后想要吸纳的人才……”
“可是你又有什么价值呢?”老大最后说道:“如果你是个哨兵(向导),‘塔’会请最好的律师去为你打这个官司,法官会因此而重判犯人,只要你是个哨兵(向导),可是你是吗?”
娜塔莎感觉浑身血液凝结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她那时候太年轻,不知道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1
但目前为止,命运暂时没能给娜塔莎奉上礼物,却在她出生的那一刻起,打下了价值。
“这是不对的。”娜塔莎深吸了一口气,她坚持要去报警,上法庭,哪怕是被人耻笑,或被人威胁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管怎样,她就是想这么做,因为法律不正是为了保护民众,主持公道而存在的吗?
老大压抑着怒火说:“随便你,但我是不会陪你去打官司的。让你妈妈去吧。”
娜塔莎的哨兵妈妈正在一旁掩面啜泣,她的量子兽,一只迟钝麻木的变色龙静静地看着她们,仿佛在看一场糟糕的表演。
接着,她们报了警,并打了官司。结果如老大所言,经过调查审理得出的结果是,娜塔莎身上虽然有痕迹,但没有被强迫迹象,同时在她血液里检测出了一种迷药物质。
脆莓市的法律天平倒向了那群橄榄球队员们,只判刑了他们为期六个月的监禁。
结果公布的那一刻,娜塔莎心都碎了,待她回到学校后,还遭到了同学们,老师们不同程度的欺凌和孤立。
因为她,一位“没有价值”的普通人毁了学校里备受荣誉和欢迎的橄榄球队员们,娜塔莎在他们光鲜亮丽的履历上印了一小团黑点。
而老大认为娜塔莎将事情闹得人人皆知,更为生气,将她视作耻辱。娜塔莎的母亲,也因此渐渐不在与娜塔莎讲话。虽然她们同住一栋房子里,屋檐下,本该是最亲密的家人,却无视,加剧了娜塔莎的痛苦。
娜塔莎休了学,开始闭门不出,她患上了中度抑郁症。
太奇怪了,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但为什么从头到尾,受到的伤害最多的还是她呢?
“你为什么就不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呢!如果你不说!没人会知道这件事,我们可以忘掉!或是将它变成秘密,封存在心底。等到你长大,会有一位男生去爱你,治愈你!但你说出来后,谁还会爱你?!谁还愿意去治愈你?!”
老大气急败坏,这是他给娜塔莎的最后的“忠告”。
直到飓风“斯库拉”的降临,超级流感的爆发,全城被封锁。老大掌管了“联盟”,带着他的下属们占领了脆莓市两三个最大的百货商场。那些曾经伤害过娜塔莎的橄榄球队员们、法官、地方检察官,不得不登门恳请老大的原谅。
而不是娜塔莎的原谅。
老大顺势对他们一番羞辱后,当然“原谅”了他们,并任命了那群橄榄球队员们为脆莓市里的临时治安官。
不保护民众,只保护物资的“治安官”。
娜塔莎被他们恶心得快要吐了,但后来的确是吐了。她以为这是心理引发的呕吐,但她的母亲,一位医生哨兵却告诉她,“你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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