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渝暂且不考虑班长会选择什么样的理由帮他们开脱,但是沈崇没走,他倒是挺意外的。
房间昏暗,只有窗帘那边透出来的一道光,正巧从栏栅那成格子状打在人的身上,沈崇身上的金属校服扣子在教室里闪闪发光。
向渝看了他一眼,冒出来一个疑问句,“不走?”
沈崇站定,张开眼帘跟他对视,“帮你。”
向渝倒是挺惊奇的,按道理来说他和男主角就那么在办公室和操场的几面之缘,发生这种事情的缘由还是他把沈崇拉下水的,上次他脸色还挺不好看,这次居然大发善心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戴勇低着头坐在地上,后背倚着侧边的实验桌,可能是被打击了自信心,连向渝刚才故意嘲讽他也不反驳。
向渝把一切都归结为男女主全部都是圣母心,也不执着去探究这个问题。
他往前走了两步,踢了踢戴勇的小腿,“你起来。”
戴勇装作听不见,也不理会他。
向渝又瞥了一眼沈崇。
沈崇仍旧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额前细小的碎发绕了一个卷,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跟他的视线撞到一起的时候倒是看了他一眼,向渝突然觉得这人的眼神太过锋利,不动声色地换了个方向。
他想了想,又蹲下身子,用拳头去碰戴勇的胳膊,“你起来,别赖在地上。”
戴勇不理他,向渝就继续盯着他,看他圆乎乎的脑袋和抿直的唇线。
戴勇终于被他看的受不了了,又开始放狠话,“你以后别被我逮住。”
向渝挺烦他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你就这一句台词吗?都被我打趴下了还那么嚣张?学校是你家开的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戴勇:“去你妈的。”
向渝嗤了一声,“你要是有本事,现在站起来,现在不行,就换个时间约个架,三局两胜,你要是输了就跪下来叫我爸爸,我当你老大。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符合你黑社会的风格吗?要不然我再揣个大金链子戴上?”
戴勇:“.......。”
向渝又道,“我挺认真地跟你说这件事,你认个错给我当小弟怎么样?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戴勇也不再嘲讽向渝他妈是小三了,这种话他只在没有旁人的时候攻击过向渝,在沈崇在旁边加持的状况下就完全把这种方案吃进了肚子里。
他怒目圆睁,“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向渝:“......。”
向渝完全不明白戴勇怎么是这个味儿的。
他叹了口气,觉得戴勇这个人实在不适合讲道理。
他扯着他的胳膊试图把这个人拉起来,“我今天做好事,不杀生,送你去医务室,起来。”
戴勇不动如山,甚至眼圈有些发红。
向渝看了他有些泛红的眼睛,觉得他就像他以前念小学的时候打趴下的那一圈小学生。
向渝见实在拖不动他,就插着兜站起来了,他往后撤了两步,跟前来救援的男主角肩并肩,问了他一句,“走不走?”
沈崇忽然在旁边道,“你为什么跟他过来?”
向渝理解他的意思,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向渝还敢大着胆子过来,肯定有原因。
是啊,为什么呢?
自从向渝穿进这本书来,就没有一件顺心事,仅仅几天,戴勇就很给面子地来了一场举报和一场群殴。
一看就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向渝叹了口气,微微弯腰,冲着戴勇抬了抬下巴,损了一句,“还不是戴勇同学太爱我了,天天用课间时间跟我打情骂俏,我受不了这么炽热的爱意,这才跟他来的。”
第11章
不过想了片刻,向渝走到戴勇面前蹲下,帮戴勇整理了一下被他揪坏的领子,完了之后打了个响指,“我们能打个商量吗?签个休战协议?但凡你哪一点喜欢我,我改还不行吗?”
戴勇没有形象地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向渝挺无奈的,“智取不了我就要武斗了,你打不过我的,你到底为什么找我麻烦,能说清楚吗?你这样吊着我不上不下的,我也很烦。”
戴勇回了他一句,“不是因为你追怡然吗?你这样的人,不配追怡然。”
向渝:“...。”
居然还是个中二病。
沈崇在旁边还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问了一句,“蒲怡然?”
向渝不信就这些理由,他把食指竖直,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我不信,除了蒲怡然,肯定还有原因,这才四天,你已经找了我三回麻烦,先举报我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找人打我。就因为这个吗?”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含笑,“还因为什么?向宸旭?我的哥哥?”
戴勇没理会他。
向渝道,“啊,让我猜猜,你跟向宸旭结了怨,斗不过他,现在拿我开刀?”
戴勇嗤道,“我怎么可能斗不过他。”
向渝转过身来,笑了一声,“承认了?向宸旭还追过蒲怡然,什么时候?我听有个女同学说蒲怡然是刚开学没几天转的班。这跟向宸旭有关系吗?你说你是她的青梅竹马,你想必应该很清楚吧?”
向渝深谙打蛇打七寸的道理,戴勇喜欢蒲怡然,这是前提,但所有的原因都和蒲怡然相互关联。
戴勇哑了火。
向宸旭这个名字,他这两天一直听别人提及,尽管向渝并没有真正见过他。
现在掌握的情况,只有寥寥的一点资料。
男生,比他大几个月,现在在二班。酒红色头发女人的儿子,自己的哥哥,成绩优异,据说为人还有些倨傲。
向渝先前根本没把戴勇和向宸旭联系到一起去,自然只是觉得戴勇单纯是因为自己接近蒲怡然不爽,然后来找他的茬,现在把所有的点串联起来,似乎还打上了恩怨情仇的标签
真是好一出狗血大戏。
向渝直起身子。
他现在发现了,玛丽苏言情文这种终极大杀器,包含内容极其广泛,尤其对他这种倒霉男二来说,身上背着无数大山。
争风吃醋,情仇,那估计自己的背景也是够呛,必定跟豪门秘辛也有点关系。
这样一个处于旋涡中心的男二,遇见又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主角,那不是分分钟要为女主角献出心脏。
向渝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戴勇挺难受地皱着脸,像是刚才被沈崇摔出问题来了,额头上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一只手覆在自己的小腿上,想把校服裤子卷起来。
沈崇一只手拎着一只袋子,蹲下身来,卷了卷戴勇的裤脚。
上面青紫一片,不知道是摔的还是别到了腿,有些伤口的边缘还微微鼓了起来,像是在微波炉里膨胀的蛋挞一样。
向渝低下头来瞧了瞧,眉头轻蹙,直接了当地说,“去医务室,可能是摔伤了。”
沈崇伸出一只手,把自己手上一直拎着的塑料袋扔给了他,这架势跟前两天在校门口冲着他脚底下扔篮球一模一样。
向渝一晃神,随即抓住了那袋东西,由于没有抓紧,里面的东西冒出一个角来,显露出一个硬质盒子的形状,盒子上的丝带解开来,锡纸包装的几个巧克力从纸盒滚进了塑料袋里。
沈崇见他抓住了,也没说什么,按住了戴勇的肩膀,另外一只手绕过戴勇的脖子,准备把他提起来。
戴勇汗都下来了,“你干嘛?松开我。”
沈崇道,“送你去医务室。”
戴勇挺大一个子,再加上长得粗壮,只要他不愿意,强迫他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戴勇不以为然,“我不去,不用你假好心。”
沈崇松开他,站了起来。
向渝把塑料袋随意地一卷,把所有的巧克力捡进黑盒子里之后,放在了旁边的实验桌上。
这间是物理实验室,向渝环顾一周,发现所有的实验桌上都摆着仪器,旁边还放着各种小车模型,有一个笔直的滑行木板。
向渝估摸着这可能是用来做摩擦力实验的实验室,他从沈崇旁边绕了过去,随便找了个木板拿了起来。
这东西大约有八十厘米,向渝在手里颠了颠,冲着沈崇道,“沈崇,你让开。”
戴勇看见向渝拿木板的时候脸一绿。
向渝手一伸,把那巧克力盒子又重新塞进了沈崇的手里,“好学生,你这种方法行不通,让我试试。”
向渝站在他旁边,把木板另外一边搭在戴勇的肩膀上,比划了一下,“给我起来,好话不说二遍。”
戴勇:“......。”
景爽被叫去医务室的时候,戴勇正坐在医务室里间的床上抬头望天。
手心里塞着一堆圆滚滚的带锡纸的巧克力,眼神迷茫。
景爽抬头往外面望了一眼,发现外面除了长势喜人的树木,什么也没有,他收回视线,坐在了戴勇的床边。
戴勇摔的并不算重,可能是因为皮厚禁得起摔打,医务室的老师也没看出来啥毛病,给他有青紫的地方抹了药,有些破皮的地方擦了点紫药水,嘱托这两天吃清淡点,上下楼梯要小心。
主动说戴勇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向渝和沈崇两个共犯,全都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把戴勇扔在了医务室。
景爽戴着他的黑帽子,帽沿旁边的钢环微微晃荡,语气有些小心翼翼,“戴哥,我们要去拍个片子吗?这样不太准确。”
戴勇斜倚在床上,把手心里的巧克力收起来了,神情有些恍惚,也不怎么暴躁了,他对待混在一起的哥们的态度还是挺温和的,就算是前几天被景爽坑了一把也没生气,“没事,感觉好多了。”
景爽“呃”了一声,努力劝道,“戴哥,这东西不能讳疾忌医。没事,我陪你一起去看。”
戴勇莫名其妙,“我怎么讳疾忌医了,不是贴了膏药了吗?”
景爽支支吾吾的,“呃,班长说你是摔了一跤,摔到了不好说的地方,我刚才下楼遇见了向渝那小子,他让我去医务室找你。”
戴勇以为他说的是腿,“没事,医务室的老师说没什么大问题。”
景爽的下一句话跟戴勇的话同时说了出来,“戴哥,你是摔伤了男人的第三条腿吗?这个必须去医院看看。”
戴勇:“......。”
旁边正在喝水的医务室里的男老师一口水喷了出来。
第12章
向渝踩着下课铃声回了教室,沈崇站在门口没走,向渝看沈崇不像是等他的,于是就脚步轻快地说了再见,进班里去了。
沈崇这男主角当的还挺真善美的,不计报酬地帮自己忙不说,还有一颗热忱的心,虽然看人的时候有些目光锋利,但其他地方也暂时看不出来缺点。
向渝闪过了一个横冲直撞的女同学,后面的班长就一脸心慌地抱着一沓卷子进来了,她看见向渝的时候眼神一亮。
她抓住了向渝后背的衣服,揪出了一个褶,“向渝,你没事吧?”
向渝一点苦头都没有受,自然没有什么事情,他现在比较好奇班长是怎么跟英语老师讲的,他那些不靠谱的理由只是随口说说,真那样讲戴勇的清誉能掉个一干二净。
班长一脸尴尬加自责地收回了手,“我就说他摔了。”
向渝笑了一声,班长倒是歪打正着,居然和他们扯的幌子一样。
班长满脸窘迫,把手里的一沓试卷递给向渝,让向渝先帮她拿着,回座位又找了支固体胶过来,啪嗒一声掀开了塑料的盖子,忍不住小声跟向渝嘟囔,“不过我好像说错话了。”
她一边说一边捂住了脸,“怎么办?”
向渝没听清楚,把她正准备贴的表格拿了过来,并且把手上的一沓卷子又递给她,“贴成绩单吗?我帮你贴。”
向渝把纸张展开,随意从上到下扫了一眼。
全班六十二个人,向渝的名字正正好好的排在倒数第一位,景爽在他的上面。
但他俩中间隔着的大概是马里亚纳海沟,向渝看着自己的那一排成绩,头痛地抹了把脸。
那一排成绩,无论是语数外,还是理化生,都分布地十分均匀。
全都是二三十分。
“我还没仔细看成绩单,你考的怎么样?听说你进班考试的时候全考零蛋,故意的吗?”班长把手放下来,看见向渝一脸纠结的表情,凑过去往表格上看。
等她看见那一排的二三十分,她也愣了,“你怎么考这么差?”
向渝看了看景爽的排名,九百多名,跟前面的同学差的挺多,但比起他的成绩不知道好了多少,最上面的蒲怡然以全校第十七名的名次稳坐第一,后面就再也没有一百名以内的同学了。
向渝觉得自己真是肩挑重担,捏了一下额角,“我们大概多久考一次试?”
班长从公示栏旁边走开,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月考,一个月一次,全校统计成绩,不过下个月月考之后还有七校联考,说是联考之后要开始安排晚自习了。”
窗户旁边忽然一阵骚动。
“又出去了。”
“哇,蒲怡然和沈崇到底是什么关系?”
“哥哥?名义上算是个哥哥吧。”
“不是说蒲怡然住在沈家吗?远方亲戚这一类的吧,感觉亲缘关系挺远的。”
“嘘,你们难道没听说吗?蒲怡然和沈崇是指腹为婚的关系,还没生出来就订了婚约。”
“哎,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东西,好假的样子。”
“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我信了。”
靠窗的几个女同学扒着窗户,窃窃私语。
向渝绕回桌子边。
现在正是十分钟的课间。
沈崇跟着他一起回来,这会正站在教室旁边的走廊上,挨着一排绿萝站着,向渝冲着外面看了看,觉得这兄弟绿的发光。
走廊上人挺多,所有人都下意识不往那里去,但所有人都下意识往那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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