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当归带着两位小少爷回来。
豆沙似乎心事重重的,没再像以前那般爱到处跑着玩,只有年仅两岁的板栗依 然嘻嘻哈哈的到处转,偶尔还跑到后院摘了两根枯黄的菜叶子来逗豆沙。
等到入夜,宁隐熄了油灯,回到房子,准备睡觉。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本就浅眠的宁隐突然惊醒,他睁眼看了看屋子四周,没什 么异样,正要翻个身继续睡,却听到屋檐上方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宁隐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墙角,站在柜子的一边,蹲下来。
没一会,屋门被人打开,一个全身都是黑色的男子从外面走进来。
因为太黑,所以来者并没有看清楚屋子里的景象。
来者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正要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毒药,结果却发现床上已经 没人了。
“人呢?”来者环顾四周,却发现屋子里面并没有那名叫久闲的采药人,见状,来者只好放弃,道:“算了,明晚再寻机会吧。”
说着,来者便收好了毒药瓶,顺着来时的路离开。
来者一路飞檐走壁,不多时,这人停在了虎门镖局门口,然后阔步走进去。
一路跟来的宁隐见状面色一沉,他敢确定,这个穿着黑衣服打算下毒害自己的 人,肯定是虎星铭派来的——自己上午出现在铸剑宗,当时不仅见到了左无寻,还 见到了虎星铭跟左声寒。
左无寻绝不会这么做,而左声寒虽然挺遭人烦的,但是铸剑宗规矩甚严,所以 宁隐倒是能保证左声寒不会轻易派人来毒杀自己。
但是虎星铭那人嘛……
宁隐扯了扯嘴角,虎星铭这人,爱装易怒心眼极小,所以,宁隐丝毫不意外对 方会派人毒杀自己。
思及此,宁隐转身便走,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怀疑虎星铭已经猜测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便是宁隐,而不是什么采药人,但宁 隐只是猜测,并不确定。不过,依着自己对虎星铭的了解,宁隐倒是万分确定,今 晚被派来毒杀自己的人,肯定是虎星铭派来的。
不过,虎星铭已经第二次下毒手了,宁隐知道,自己现在要赶紧找到虎星铭当 初派人袭击宁府的证据,或者是找到虎门镖局的弱点,然后一举辦倒虎门镖局。
否则自己迟早会性命不保。
宁隐回去的路上没用轻功,他心里挂着事情,所以是顺着河归河一路走着回去 的。
但是却在差不多走到城西的时候,宁隐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面朝河归河,似 乎是在深思什么。
左无寻收到了谢回舟派人送来的房契,这房契原本是属于宁府的,但是却在半 年前属于金府,而现在,兜兜转转了半年,总算是来到了左无寻的手里。
—自半年前左无寻醒来后,他一知道神医宁府出事的事情后,正准备出手买 下宁府的宅子,结果却发现被人买下了,没多久,宁府的牌匾就换上了金府的牌匾。
而这事虽然已经过了半年之久,但左无寻却一直都在想着要买回那原属于宁府 的宅子。只是,因为左无寻不方便出面,这才拜托好友谢回舟帮忙。
而真正令左无寻无眠的是,他今天才得知,当初宁府的宅子最开始打算买下的 人,其实是虎星铭,但或许是担心什么,虎星铭没买,而是派人撺掇金钱钱买了宅 子。
金钱钱脑子也是真蠢,别人随便告诉他宁府的宅子是个绝佳的好风水宝地,他 就买了,完全没考虑过,如果真是个绝佳的好风水,那这风水都养了宁家几百年, 早就该没了,否则宁家人现在又怎么会落到卖宅子的地步呢?
“大半夜的你站在这里是打算跳河自尽吗。”
左无寻愕然,随后无奈一笑:“你怎么也在这里?”
宁隐原先是可以不理会左无寻,直接离开的,但不知为何,宁隐却下意识的走 到了这里,甚至还主动开口了。
闻言,宁隐也有些尴尬,“家里刚刚来了个贼,我追出来,但是没追上,你怎 么了?”
“贼?”左无寻蹙眉,“是什么贼?”
宁隐反问道:“你打算帮我抓?”
“可以。”左无寻没有思考便同意了。
宁隐却懒得理会他,直接道:“还是算了吧,我怕你给你添乱。对了,你还没 回答我,你为何要半夜站在这里?”
“这河边景色甚好,一时兴起,便看的忘了时间。”左无寻避重就轻道。
宁隐心知他在撒谎骗人,却懶得挑明,道:“我记得你问了我几次宁隐在哪里,你想见他……我心里好奇,你为何要找他?难道,你找他有事情吗?”
左无寻嗯了一声,道:“是。”但是却闭口不谈自己为什么要找他。
宁隐无所谓的耸肩:“算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左无寻道:“明晚我去寻你,帮你一忙。”
“免了。”宁隐头也不回道:‘我可不想欠你人情,更不想把宁隐的下落告诉你。’
左无寻看着宁隐的背影,心道,不用你说了,我已经找到了。
第五十五章 好奇(五更)
宁隐现在才算是闲下来。
他之前总是东奔西走的,不是为帮别人,就是为调查自家半年前的事情,整天 都忙的很。所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现在这旱季,到底有多厉害。
但今天,当宁隐发现前院的水井打了好半天,才能晃晃悠悠的提上来半桶水, 这才惊觉,原来这几十年一遇的旱季到底有多麻烦。
当归把这半桶水舀了两勺做早饭,然后又舀一勺,让两位小少爷洗脸揩齿,正 要回厨房看锅里的面条时,却见宁隐背对着院子,望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爷,怎么不洗脸揩齿?”当归走过去,好奇道。
宁隐指着院子里的一缸已经空掉的水,沉声道:“家里都没水了,怎么不提前 告知我?”
“属下知道少爷这段时间烦心事多,所以就没说这些小事,”当归欣慰的笑笑,道:“这些小事属下来解决便好,少爷您还是专心忙自己的事情吧。”
宁隐皱眉道:“这事,你该早早与我说的。”
当归叹口气,道:“可是告诉少爷了,您又有何办法呢?现如今,这城内城外 的百姓们家中都开始缺水少粮,哪家的曰子都不好过。”
宁隐可不这么想,他道:“几十年一遇的旱季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过去的,而 且我瞧这天气,也不像是三五天内就能下雨的。”
当归指着家中地窖的入口,小声道:“我已经存了不少的粮食,所以这吃食, 少爷是不用担心的。”
“嗯,我知道了。”宁隐又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水缸,道:“待会我出去挑水。”
当归想要阻拦,但是宁隐却朝着厅堂走去,头也不回道:“行了,现在是旱季,别与我争这些了,活命要紧。”
当归闻言一愣,只好苦笑着点头。
确实,面临几十年一遇的旱季,活命才是最要紧的。
屋檐下,正坐在小凳子上的两个小家伙都听到了两位大人的话,板栗屁颠屁颠 的跟着跑进了厅堂,抱着宁隐的大腿就开始撒娇,嘴甜道:“叔叔真厉害,叔叔真 好。”
宁隐被他逗的哈哈大笑,但是一抬头,却见豆沙站在门框旁,一眨不眨的看着 他们,似乎是有话想说,但是却不敢说。
宁隐朝着豆沙招招手:“豆沙,怎么了?”
豆沙这段时间都是心事重重的,宁隐早两天就发现了,只是当时忙,实在是顾 不上他,而且宁隐也实在是想不透,一个小小的孩子能有什么烦心事的,吃根糖葫 芦,玩玩拨浪鼓不就忘记了吗。
豆沙乖巧的走过来,然后爬上长凳子上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乖巧道:“叔 叔,怎么了?”
“你有心事?”宁隐仔细想了想,猜测道:“该不会还在想你父亲什么时候来 接你们的事情吧?”
豆沙原先还是很坚强的,闻言,哇的一声就哭了,宁隐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 的抱起豆沙,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只好擦擦他脸上的眼泪,哄道:“你父亲过两曰 便来接你回去了,别哭了。”
豆沙哭的一颤一颤的,哽咽道:“叔叔,父亲他是不是不记得我与板栗了?” 宁隐拍了拍豆沙的后背,道:“不会的,他是你们父亲,不记得谁都会记得你 们的。”
“那父亲为何到现在都不来接我们回去?”豆沙哭着道。
宁隐哑口无言,他哪里知道宁宿景那蠢东西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他挠了 接头发,颇为苦恼道:“兴许是有急事吧。”
一边的板栗看了看,突然转身朝着外面跑出去,没一会又屁颠颠的跑回来。
“给——”板栗朝着豆沙伸出手,磕磕巴巴道:“哥,哥哥,吃。”豆沙扭开脸:“我不吃糖。”
弟弟实在是太不懂事了,父亲与母亲都这么久不出现,为何弟弟不仅不担心, 反而还这么开心的吃糖?
豆沙气的都不想理他,小脸鼓鼓的,很是生气。
板栗只好失望的自己吃了,吃着吃着,他又开心了,嘻嘻哈哈的满屋子跑来跑去的,直到当归端来了早饭,这才乖乖的坐在长凳上,等着吃早饭。
宁隐又安慰了几句豆沙,后者的情绪这才逐渐转好。
等吃完了早饭,宁隐提着两个木桶出门,街上行人并不多,而且因为是旱季, 所以提着个木桶出门的宁隐也并不是很显眼。
金钱钱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小厮们把贵重的瓷瓶装进箱子里,整个人都非常紧 张,非常担心小厮们会失手打坏自己的宝贝瓷器。
管家走过来,道:“老爷,久闲侠士来了。”
金钱钱不耐烦道:“他来干什么?”
管家:“……不知道,但他提着两个木桶来的,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金钱钱哼了一声,不屑道:“一个江湖人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
但话虽然这么说,可金钱钱还是很好奇宁隐为什么会专门提着一个木桶跑过来,他让管家盯着那些搬东西的小厮,这才慢吞吞的朝着厅堂走去。
等到金钱钱走到厅堂的时候,宁隐都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
金钱钱一进厅堂就道:“我说,事情都解决了,你又跑来做什么?”
说到这里,金钱钱看到了宁隐脚边的木桶,凑上去看,认真的盯着看了一会, 直起腰,道:“这就是普通的木桶,你提过来干什么?庆祝我乔迁之喜啊?”
“不是。”宁隐喝了一口茶,这茶叶一般,但是却也不差,他道:“我家里水 井没水了,来你家借点水。”
金钱钱:“……”
“……什么时候还?”
宁隐微笑着看他:“等这旱季过了就还给你。”
金钱钱一开始是不情愿的,但是想到这宅子没多久就属于谢回舟了,这水井里 头的水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了,于是便大方的一挥手,道:“没事,你这半个月内 尽管来挑!”
宁隐也记得这宅子现在是属于谢回舟了,而金钱钱最迟半个月就会从这里搬走 了,他不由得郁闷道:“谢回舟为什么要这宅子?”
金钱钱不以为意道:“兴许是觉得这里风水好吧,谁知道他啊,一个不学无术 的公子哥。”
宁隐嘲笑他:“你现在过的还不如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金钱钱气的翻白眼:“你到底站在谁那边的?行行行,这水你也别挑了,哪来 的回哪去吧。”
宁隐没搭理他,只是道:“我之前拜托你帮忙查的事情,你查到了没有?” 先前宁隐拜托金钱钱帮忙调查王捕头是否与虎门镖局有交情,因为前两天太过 忙,所以宁隐都没来得及询问后续。
金钱钱哦了一声,他记起来了,道:“我查了,他们没什么交情。”
话落,金钱钱询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你与虎门镖局有仇吗?” “我去挑水了。”宁隐没回答,只是提着两个木桶起身,自顾自的朝着厅堂后 面走去,他这若无其事的像是在自家房子溜达的状态,让金钱钱看的直皱眉。
金钱钱百思不得其解:“我刚搬进来的时候还总是在这里迷路,分不清东西厢 房,怎么这久闲就这么熟……”
难道这久闲以前就来过这里?
金钱钱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难怪久闲这么讨厌虎门镖局,原来久闲以前与宁 家人认识!
——神医宁府与虎门镖局不合的事情是整个河归城人都知道的事情,金钱钱自 然也是知道的,这并不足以为奇。
宁隐挑了两桶水,这口井打得很深,而且整座府邸也不止这一口井,所以即便 是旱季,这口井的井水也只是比平常少了一点,也没少太多。
提着两桶水正要离开,金钱钱屁颠屁颠的跑出来了,他拦着宁隐的去路,八卦 道:“久闲,问你个事情——”
宁隐阔步朝外走:“问。”
“你是不是早就与宁家认识?否则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对这里这么熟悉,而且,你对虎星铭很反感——”金钱钱盯着他道:“是不是?”
宁隐斜睨他,嗤笑一声,话都没说,直接运起轻功,一眨眼便不见了。
金钱钱更加好奇了: “这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宁隐把两桶水倒进了自家院子的水缸里,不过却没满,只是小半缸而已,但是 省着点用,也是能用一天的。
“叩叩叩——”
宁隐走过去开门,却见一个年轻的坡脚乞丐站在面前,对方一看到他,直接把 一封信塞到了宁隐的手里,然后慌慌张张就走了。
宁隐没理会那坡脚乞丐,他打开信,发现是宁宿景的字迹。
一虎星铭派人杀你,你小心点,别让我这么忙还抽空去替你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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