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一然在任竟国的抚养下生活了整整一年,偶然有一次,任竟国带着钟一然出门时,临时有事把他带去了工作场所。
坐在工作人员休息区,钟一然被当天在那个影棚的梁成发现。
“有兴趣做演员吗?”梁成掏出名片,“我想你会很适合这个行业。”
钟一然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的字,没做回答。
在他的印象中,身边典型的演员有两个,一个是他的母亲柳生,一个就是何景山。
他无法想象演员的世界,更无法去接受。
“也不用太在意,如果有兴趣就联系我。”梁成笑了下,似乎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有一定成功的把握。
钟一然握紧名片,直到梁成走了都没给他回答。
任竟国做完事情出来时,就看到钟一然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心里有些担心这个孩子都到这个年纪了,会不会过分安静了一些。
“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吗?”任竟国问他。
钟一然看了他一眼,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比对方高了:“演员是个有趣的行业吗?”
“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问问。”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才让他的母亲在他面前表演的天丨衣无缝,不管是出轨的镇静,还是赶他走时的愤怒。
“你爸爸是个导演,很优秀的导演,我和他是同届,但我比他落了一大截。”任竟国道,“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找到一个最合适的演员去拍他用心准备了十多年的一部电影。”
“嗯。”钟一然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钟一然其实一直想过为什么钟海不来接自己,哪怕他没有抚养权。但现在自己已经成年,他不需要钟海出钱,他只是想见见许久未见的自己很温柔的父亲。
直到有一天,钟一然发现了任竟国和钟海之间互通的邮件。
邮件大致内容是写钟海已经移民,不会再回国内,也不会接回钟一然,等到他成年就让他自己出去闯荡,而钟海自己会在国外找到新的恋情,重新组建新的家庭。
家庭。
这个词对于钟一然来说,陌生而又伤人。
他的母亲用了半辈子的时间,全都挂在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身上。
而他的父亲,可以轻易放下曾经的一切,去寻找更适合自己的生活。
他们都有新家,只有自己没有。
——
“后来我就跟着梁成哥出道了。”钟一然昂头看向许泽。
他其实挺怕许泽听他说完之后,指责他的过错。第一错在没有及时告诉他父亲柳生出轨的事情,第二错在没再和任竟国联系,直接走上了一条他曾经最看不懂的、最不喜欢的路。
“那时的你还太小了。”许泽心底莫名有些酸涩,十岁左右的孩子,能做出什么决定来?当他面临家庭的分崩离析时,只能被动的接受,而不能去争取,更何况背后还有何景山的操控。
钟一然听到他这话,放下了悬着的心,抱住许泽:“年幼的我以为,只要听她的话,她就会过得幸福。”
“嗯,后来呢?”许泽亲了亲钟一然的额头。
后来为什么他和柳生明明没了瓜葛,却又见到了面,后来为什么柳生还死了。
钟一然靠在许泽怀中,淡淡道:“因为我接了一部电影,那部电影叫做《舞女》,我饰演女主的儿子,同时也是这部电影的男主。”
“柳……她去做了女主?”
“对,是何景山安排的。”钟一然亲了亲许泽,“他为了见到我。”
许泽握着钟一然腰的手一紧,他但愿不是自己想的那种破事。
——
钟一然再次见到柳生时,他从未想过自己那个曾经貌美非常,保养的像是个二十多岁小姑娘的母亲会瘦成那样,整个人更是没精神极了,就像是在吊着最后一口气。
因为是何景山的安排,钟一然直到电影开拍,才知道女主是他母亲柳生。所以导演安排两个人在开拍前碰头时,钟一然除了震惊,什么多余的情绪都表现不出来。
柳生自打开拍后,安静非常,除了演戏时照常的表现,平时从不和钟一然有接触,就像是从没有生过这个孩子。
直到拍摄爆破戏的那天——
《舞女》的主要剧情是女主作为战争年代的舞女,由一开始的无法忍受别人的轻视,到后来为了自我地位奋斗多年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报,而男主即女主儿子在战场死亡的消息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爆破戏的场景是女主在无人的家中点燃了从私商那里买来的火丨药打算自杀,她那个被传死亡的儿子却突然冲破了家门,依旧没能阻止她的死亡。
拍摄这段爆破戏时,柳生为了场景效果的逼真,主动提出要求在封闭空间内拍摄,并且向导演保证出了任何问题她自己承担。
导演拗不过她,又想着虽然是封闭空间,但至少是临时搭建的封闭场景,不是真正的大楼,所以爆破时,人工墙壁炸开砸下来并不会对人造成伤害,所以最后还是同意了。
可导演想都没想过,爆破装置的控制器被柳生掉包了,真正的控制器握在柳生的手中。
当导演要求爆破助理按下按钮时,场内的爆破装置没有任何反映,直到三分钟后,才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三面人造墙壁全都被炸开,只有钟一然那一侧是完好的。
留给现场所有人的,只有柳生被炸的粉碎的身体。
——
许泽握着钟一然的手更紧了,他脸色铁青,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许泽,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钟一然靠在许泽怀中闷声问他。
“如果不想说就别说了。”
“她说,对不起。”
“她说,对不起把我赶出家门,对不起把原本的家弄得一团糟,对不起她看上了一个永远不该看上的人。”
“我妈她在跟着何景山的那几年,被折腾的不成人形,后来无意中在书房里发现了何景山的日记,他会把每天对哪个人做了什么都记下来。”钟一然抱着许泽的手慢慢开始发抖,“其中,他很详细的记录了自己是如何虐待两名女性致死,他还记录了……关于我的事情,他对我有性丨欲上的企图。”
“我妈为了保护我,当年才把我赶出家门,让我去任竟国那里。而她在那两年里到底吃了多少苦,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许泽猛然坐起身,将钟一然紧紧抱在怀里:“行了,别说了。”
“我妈当年尝试过报警,但何景山上面有人,单凭我妈一个人,根本无法撼动他。”
“我妈在把我赶出家门的那年,把何景山的本子偷偷塞在了我的包里,我也有试图联系那两位女性的家人,但是不管我知道多少,不管我有没有能力去报警,我都不能去,因为我妈的骨灰在他手里,我想……”
“我帮你拿回来,所有属于你的都拿回来。相对的,所有不该由你背负的东西,全部加倍奉还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许爸爸很生气,许爸爸要出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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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剧组的人发现,一直跟在钟一然身边的助理汪颂被换了, 换了个性格活泼开朗的小姑娘, 叫蔡筱。
蔡筱是宋阿米的同学,在许泽提出汪颂有问题后, 宋阿米立刻就让蔡筱去面试了。比起让不靠谱的陌生人做助理,还不如找一个知根知底的理智粉。
刚上任三天,蔡筱充分发挥了她的能动性, 和剧组所有人打成了一片,弄清了哪些人对钟一然是真的好,哪些人又不太对劲,一一向许泽打了小报告。
许泽很上心地听了,虽然这些他早已经知道, 但不能打击刚上任的小姑娘的自信心,尽管这个小姑娘年纪比他还大一点。
钟一然把一直藏在行李箱夹层里的何景山的日记本给了许泽,许泽平日里没什么事便坐在客栈仔仔细细地看上面都写了什么,即使看到一些惨无人道的行为记录, 他也必须逼着自己看下去,只有在其中找到线索,才能彻底扳倒何景山。
在研究日记本的同时, 许泽再度和朴安启取得了联系。
“每次你找我, 我都有种要升职的预感。”朴安启笑眯眯地接了电话。
许泽这次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幻想:“那你这次可能要想多了, 这次的事情发生地点似乎并不是一海市,不属于你的管辖范围。”
“……那还真是可惜了。”朴安启倒吸一口冷气,有些失落。
“不过还是能为人民服务的。”许泽翻动着日记本, 将其中记录的两个女孩子的家乡说了出来,“你在肖家镇有认识的警察吗?想请他们帮点忙。”
“肖家镇?哪个肖家镇?”
“风全市的临市外洪市下属的肖家镇。”
“你现在不就在风全市吗?”朴安启想到许泽现在正在风全市,反射性地说了句,“如果说外洪市倒是有的,我爸就在那儿啊,不过肖家镇的事情他得安排下去让下面的人查。”
“我想请叔叔帮个忙。”许泽没想到朴安启的父亲恰巧在外洪市工作,心中不住庆幸。
“什么案子啊?感觉你好像很严肃啊,比你弟……咳……”朴安启说了一半,自知不妥,突然不说了。
“很严重的案子,大概要让那个人牢底坐穿了。”许泽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这样的严肃让朴安启也正经起来:“说说看,我会联系我爸的,让他立刻去找你。”
“不用,我最近没什么事,我去一趟外洪市。”
朴安启那头短暂地没人吭声,过了会儿才说:“那你家然然咋办?不是这会儿正和影帝闹在风头上呢吗?”
“我已经和他经纪人打过招呼了,保镖下午就来,身边的助理也被我换了,剧组里有人对他虎视眈眈的,我又怎么不担心?”许泽叹了口气,“但不把手头这事情解决掉,我和然然都睡不安稳。”
其实,是那两个枉死的女孩永远得不到灵魂的慰藉,而且钟一然的母亲柳生也白白牺牲了。
“钟一然那个经纪公司也太不靠谱了些,连个保镖都不安排的,你家那位简直是香饽饽。”朴安启忍不住道。
许泽听了他这话,也觉得有道理,但其实是钟一然不习惯有人跟着。
“先不说这个,我把这个案子大致跟你描述一下,你给我个定性,或者大概的说法。”许泽认真道,“性虐待两名女性致死,恶意夺取非亲属骨灰,并以此威胁他人,这些加起来大概要判个什么罪?”
朴安启怔了下,吼道:“是哪个傻逼啊?这在我们这儿看已经属于重大刑事案件了,他保不齐就是牢底坐穿的命!”
“那就够了。”许泽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他不仅要何景山牢底坐穿,他还要对方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谢了,你给我一个叔叔的联系方式吧?我买明天早上的高铁票去外洪市。”
“行,我待会儿微信发你,顺便我再跟他讲一下。”
“真的谢谢,总是麻烦你。”
“如果这案子涉及到了一海市的范围,我一定第一个申请出任务!”朴安启满腔抱负,当刑警就是有这样的好处,正义的事情他永远可以第一时间出手。
和朴安启联系完不到半小时,对方就回了消息来,说是已经同他父亲打好了招呼,连明天见面的地址都定好了。
许泽下午去剧组陪着钟一然拍戏,孟雅看到他来了,还同他说了些话,有不少工作人员也走过来关心钟一然,毕竟他和何景山昨天闹不愉快的事情大家已经都知道了。
这一切都让原本话题的中心何景山很不自在,他无法忍受别人将目光移开,转而去关注他以外的人。尤其是他发现孟雅完全不怕他,似乎是找到了什么靠山,这个靠山唯一的可能就是许泽。
晚上下了戏,许泽牵着钟一然离开,半路还遇到了不顾路程遥远,特意找到剧组地址跑来想要采访钟一然的记者。
“钟老师,关于你殴打何影帝的事情,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何影帝和你是否曾经有过过节?”
“你觉得何影帝这个人做了什么,才让你冲动到打了他?”
许泽看着这些记者说个不停的模样,心底止不住的厌烦,可这就是八卦记者的生活方式,他不能去打翻别人的饭碗:“等真相出来了你们就知道该去采访谁了。”
自打许泽长时间出现在钟一然身边后,他几乎成了钟一然的天然盾牌,不管记者说什么,都能被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带不过去也能用一个眼神让人不敢再乱问。
“大概时间呢?我们这些记者也要靠这些吃饭的。”其中一个记者的话让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许泽淡淡看了他一眼:“最多半个月。”
留下了保证时间,许泽带着钟一然迅速离开,等他们进了客栈,老板完全把记者给拦在了外面。
上楼时,钟一然忍不住碰了碰他:“那些记者以后还会缠着我们的,你这么说了他们也不会走。”
“嗯,但我说的半个月是真的。”许泽打开房门,一把将钟一然抱进怀里亲了起来,缠绵的亲吻像是要把后面一段时间的都给提前补了。
“怎么了?”气喘吁吁地被松开,钟一然缓过气来,他明显感觉到许泽的情绪不对。
“我明天早上去一趟外洪市,可能要好几天不回来。”许泽说完,又亲了两下钟一然。
钟一然昂着头任他亲着,过了会儿才道:“是去查那两个女孩的事情吗?”
“嗯,虽然人没了,但先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亲人,这是唯一的线索了,也是最能给何景山定罪的。”许泽摸了摸钟一然的头,有些不舍,两个人自打在一起后,就没分开过多久,几乎都是黏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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