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叹了口气,男人的面孔在烛火阴影中明暗不定
“他也不是想杀你母亲,是因为争斗过程中的意外。
您知道吗?那家的孩子正在抢救,但没钱已经被勒令回家了。”
“所以我是错的吗?他们那是不义之财,我只是坚持了法律的正确。”艾伦已经有点后悔了。
同情弱者是人的本能。现在那原本好好的一家被他害成这样——
“是男主人犯的罪,跟他们家里人无关。
甚至他也是走投无路才不得不去偷去抢。在开始犯罪之前他们一家人差点饿死。”
阿尔走到艾伦身边,深邃的眼睛直视自己的孩子,“你生活在好的家庭,有良好的教育,你懂得那些无奈者的痛苦吗?”
“法律学多了似乎让你丧失了同情以及对人性的判断。”
阿尔失望地叹气。
“每个人的世界和喜怒哀乐都是不同的,如果你看东西紧紧从一面思考那你就太愚蠢了。”
艾伦几乎要动摇了,。
“但法律是维持社会秩序的工具,如果人人都可以因为这样原谅罪犯,那法律的意义在哪里?
人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也许会损伤一部分人的利益,但我们保证更多人的安全!
让人们能安全放心地走在路上。不用随时担心被抢被杀掉。”
“如果没有犯罪者,妈妈六年前的晚上就能平安回来了!”
阿尔深深看着他,“法律是不完美的,它无法让所有人受益,甚至它是一种剥削,上层人对下层人的剥削。
它锁一样捆住下层人,让他们向上层低头。
不要表面地看待问题。
人对人的剥削才是万恶之源!”
“如果没有雇主对那强盗的剥削,如果没有上流对资产的掠夺集中。他吃的饱饭就不会伤害你的母亲。”
他抬手拍艾伦的肩膀,“我的儿子,法律是谁制定的?”
“是法学生,什么样的人可以当法学生?有资格制定法律?
是上流人!
上流人的屁股坐在哪里他们就往哪方面思考,就会做出最有利于自己阶级的决定。
法律,一开始就不是公正的东西!你太天真太年轻了。”
“好好想想吧。”阿尔和艾伦错身而过,“也许我们需要的不是法律,而是比法律更完美的让所有人都平等的东西。”
艾伦愣在原地。他突然转身冲出大门,冲进外面的无边黑夜中。
他一路跑到那户人家门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当他看到贴了封条的大门被人打开时,当即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
他冲进大门。
里面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大厅的女主人趴在桌上割了腕,身体已经凉透了。
浑身冰冷的艾伦往上走。
他在房间里看见吞服安眠药自杀的年轻人,在他手上书本摊开这停在扉页,“神爱世人。”
艾伦看着他恬静的面孔,似乎听到了他死前最后的疑问,神爱世人却为何不爱我?
有人神来浑身发光,有人却如此轻率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要补偿的债务彻底将这家人压垮了。
那个老人跪在孙子床边,睡着了一样,却再无生机。
我做错了吗?
艾伦浑神冰冷,他问自己。
法律是错误的吗?我以为我维护了正义,但为什么我现在一点也不开心?
这一刻他甚至有点怨恨,怨恨自己的父亲违和要告诉自己。
要把这血淋淋的丑陋一切展示给自己看。
神殿中,祷告着的奚白抬起头。
他嘴角翘起,圣洁悲悯。
“冒什么坏水儿呢。”神突然在神像上浮现,母胎单身几千年的神有了对象之后就常住神殿不回去神国了。
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和奚白黏在一起。
奚白也不嫌他烦,相反总是耐心地哄着,让神很是受用。简直乐不思蜀。
圣子是什么大宝贝!
神明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世界同化,然后让奚白当上黑暗圣子,名正言顺给他一个名分
咳咳,毕竟圣子陪自己睡了这么久他也很满意,想要更近一步发展成伴侣啥的。
再把那半颗光明神格给奚白让他成神永生。
神明从神像上落下来,趴在奚白背后。
“说给我听听?”
他未必想听奚白的计划,只是单纯想跟奚白说话,黏在一起腻腻歪歪,一千年也不会腻。
奚白看着苍青,神情温柔,“很快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这颗果实成熟以后,他就可以有比肩神的实力,他要这个漂亮黏人的神明被他锁住,哪也去不了。
他的爱就是癫狂偏执的,他想要摧毁,控制,占有。不放过一丝一毫。
把他藏起来,不允许他的光辉被任何人看到。只能永远照亮自己一个人。
苍青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圣子在想什么,他咕噜咕噜从奚白背上滚下来。奚白眼疾手快地把苍请捞进怀里。
“哈哈哈!”苍青伸手勾住奚白的脖子再他嘴上亲了一口,傻乐。
怎么感觉这个神明变傻了——奚白挠挠苍青的下巴,
啪,苍青把他的手拍开,“干什么呢?”神明这里很敏感很痒。
“抱歉,习惯了。”奚白真诚地说。“哼。”苍青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下巴地下,“继续。”
果然,这个神变傻了。还是要藏起来,免得他出门走丢了。
或者在他脖子上挂个牌子声明,这只蠢兮兮的神明归奚白所有,谁伸手就打断谁的爪子。
奚白撸宠物一样摸着神明,漫不经心地想。
苍青舒服地合起眼。
无形的黑气从他身体里溢出,丝丝缕缕飘进这个世界的根基里。再由根基进入人的体内。
他在转化这个世界。
现在看来成效不错,原本光明的世界已经变得乱七八糟。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身体很疲惫很沉重,也许是能量消耗太多的原因吧。
这世界的大树上数不清的果实正缓缓走向成熟、树顶端那一颗更是红到发紫。
艾伦最近都抑郁不振,他跑到阿兰喝酒的酒馆和阿兰相对而坐,大口喝酒。
他这些天越观察周围的一切,就越不得不承认吗,父亲是对的,这个世界并不公正。
法律也不是正义而是维护上流者的工具。或者一开始正义就是上流者定义的。
这让他感觉人生的信都瞬间崩塌了。
阿兰听他倾诉,“人哪有什么信仰,前半生一种信仰后半生一种信仰,随时可以换。况且你怎么知道信仰的是真实,还是只是美丽的伪装。”
阿兰也没有停下调查,他挖掘出很久一前的出入教廷记录。
然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最初那批犯人都曾进入过教廷祈祷、而且他们都是狂信徒。
即使不是,在祈祷过一次之后也会成为狂信徒。
信仰的对象却不是神,而是圣子。
圣子奚白,他的哥哥,现在无比陌生的哥哥。
他仿佛看见这一切黑暗的源头是一只手,正缓缓张开大网,网上的所有人都是他的猎物。
他让着黑暗的网在世界的地底交错纵横。死死拴着他们的心脏。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目的是什么?
哥哥从前明明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啊。但——我看到的真的是真是的他吗?
而且——阿兰看着艾伦,阿尔从前也接受着奚白的资助长大,他们关系密切。
那么多人里面,只有阿尔能得此殊荣,他的危险性绝对要超过以往所有人。
甚至阿兰已经隐约猜到他的身份,缝纫工。
他甚至有种感觉,他能找到这些线索都是奚白默认的。
他太可怕了,你永远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第207章 黑暗神的光明圣子(19)
而且就算他猜出来了他能怎么办呢?
他告诉身边的人说这些事情的幕后黑后手是圣子?
谁会信他呢?人们都只会以为他疯了。
而他又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艾伦呢?告诉他他,他的父亲是他追查的连环杀手,然后让他们自相残杀?
阿兰自己也不知道,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对了,爸爸为什么对那家人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啊。”艾伦自言自语,“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如果会告诉我——”他停住,即使告诉他他也不一定会原谅那家人。
毕竟妈妈因为他们死了啊。
他锤了下桌子。
“有时越善良的好人反而是越可怕的恶魔。”阿兰说:“他们并不会轻易因为人类生气,因为在这种人眼中人类和他们不是一个物种。
他们看人像看猪和老鼠一样。你会对猪生气吗?不会,它只是一只牲畜。”
不期然,艾伦想起了父亲提到那个杀人犯时的语气。
冷漠,冷淡。说的是同情的话,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多少同情。
假如有了怀疑,之前被逻辑忽略的一切就迅浮出水面,像是冬天结雾的玻璃被人擦干净一般。
艾伦突然想起来有时父亲会在晚上出门拿资料。
接着第二天,也许是第三天就会发凶杀案。
而且——那个杀害母亲的抢劫犯就是被缝纫工杀死的。
他也是为一个死在缝纫工手上不那么罪大恶极的罪犯。
这怎么可能呢?
艾伦知道有一种心理,当你开始相信一件事的时候,你会不自觉开始找借口甚至凭空捏造记忆来佐证你的观点。
越想越像真的,然后彻底催眠自己。
自己怎么能怀疑父亲是罪犯呢?就因为父亲的意见和我不同?
我真是个混蛋,这样一天不回家父亲肯定很担心。
这样想着,他放下酒瓶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出门。
阿兰看着他的背影,“有事情来找而我!我会帮你的!”
“知道啦!”艾伦摆摆手。
他走回家,但父亲却不在家,可能是还在外面工作吧。
他这样想,往楼上走。
吱呀。不知为何,他推开母亲的房门。
这间房间没有落灰,光洁如新。角落里摆着钢琴,淡色窗帘轻轻飘动。
他一眼就看见了梳妆台上的宝石戒指。
“妈妈,”他走过去。拿起宝石戒指。
记忆力女人的面容已经模糊。
吱吱——
一只老鼠的声音从门口窜过。他起身往外走,看见一截老鼠尾巴钻进父亲书房。
毫不犹豫他推门进去,要是让老鼠要坏父亲爱护的老家具就不好了!
吱呀。
他推门。
吱吱吱——老鼠的声音从衣柜里传来,糟糕,跑进衣柜里了!他马上打开柜门。
要把衣服咬坏了怎么办,哪来的老鼠?他苦恼地想。
噗通!一只大胖老鼠叼着一团棉线跑出来。艾伦在学校里经常参加体育活动,身手很敏捷,瞬间一脚踩住老鼠尾巴。
他蹲下来把老鼠拎起来,从它嘴巴里拉出一条细细的红线。
这是——
艾伦捻捻那根红线,摸到一手猩红。稀碎的粉末。这是——血腥味!
他浑身悚然,在衣柜里翻找,很快就发现衣柜后面的墙被啃出一个大口子。
这个大口子并不是新的,看上去很久了,是老鼠洞!
一想到家里有这么多大胖老鼠他就浑身毛毛的。
他迅速找来工具凿开墙壁。
不知道老爸和这老鼠晚上挨的这么近是怎么睡着的。
当当,墙壁的粉尘速速下落。墙壁彻底凿开的一瞬间,艾论浑身骨头被虫子爬过一样,顿时麻了。
数十只大老鼠从墙壁开口中迫不及待窜出来。
吱吱叫着满地逃窜。
里面真的有一个大老鼠窝!
而且只有大的没有小的。
红线的断线卡在墙壁里,向里延伸。
“这是被老鼠叼回来垫窝的吗?”艾伦自言自语,他继续凿墙想要找出另一个老鼠窝。
但随着墙壁一点点打开,冷汗从他额头滑落。
一只女性手骨哈缓缓呈现在他眼前。
咕噜。艾伦咽了口唾沫,继续。
一副完整的骨架呈现在他面前时他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颓然坐到在地。
这是什么?红线的根源在女形肋骨上。一根根,像被缝合一样。
艾伦认识这种手法,甚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因为缝纫工有强迫症,会把肋骨一起缝上。
这具骨架上,颈骨是折断的。
可能是被活活吊死。
绞刑犯?
在父亲的卧室里出现了缝纫工处理过的尸体。
这意味着什么?
总不可能缝纫工钻进他们家里来藏尸体。
他想到了某种可怕的可能,立刻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很快他找到了保险箱,箱子很小。
他装起来就狂奔出门。
“阿兰!”
酒馆里喝酒的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一个年轻人莽莽撞撞跑进来就大呼小叫。
“阿兰巡逻去了!”有人回答。
艾伦浑身冷汗地跑出去找人。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灯熄灭,他一个人走在漆黑寂静的夜晚。心底发寒。
脑子乱糟糟乱成一团。
去找谁呢?
对了,去找卡莉!
他拐了个弯朝卡莉家走去。
“啊啊啊!”
卡莉猛然后退,“你干什么?我们无冤无仇,要是你让我离开你儿子我马上滚,不用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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