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笙见李肃看的认真,一时间没好意思打扰他,反正这些个文玩意儿他也不懂,将刚才买来的那个五颜六色的福包往李肃腰上一挂,说道:“恩,好看。”
李肃低头看了半晌,笑道:“什么时候买的?”
长笙:“刚才过去转了一圈,没什么好东西,随便买的,对了,我以前送你的那朵簪花呢?”
李肃一愣,忽然不爽的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什么!”
长笙气道:“你不会是把我送你的东西给扔了吧!”
李肃冷哼一声,懒得搭理他,抬脚就走,长笙赶紧跟上去,不依不饶道:“哎,那是我第一次送东西给你,你还说好了要戴给我看呢!”
李肃依旧不语,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好像生怕他提这个事情。
“你当年不是说只要我答应了你的条件就戴给我看得吗?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老早就答应了,你都没戴给我看怎么就扔了!”
李肃脚步一顿,不耐烦道:“什么条件?”
长笙气道:“你还想提了裤子不认人是不是!”
他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场合,声音有些略大,话一出口便引来周围过往百姓频频往两人这边看来,一脸的惊讶和嫌弃。
长笙:“......”
李肃:“......”
好半天的,等终于看清李肃眼底的那一丝戏谑,长笙忽然狠狠踢了他一脚,“以后别想我再送东西给你!”
李肃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回来,笑道:“谁跟你说我把它丢了?”
长笙呆了呆,不信道:“你能留着它活到今日?”
李肃挑眉,哼了哼。
长笙眼底忽然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踮起脚尖将嘴贴到了他耳朵上轻声道:“质子不如今晚就戴给我看看好不好?”
李肃果然冷下了脸来。
长街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炮仗的声音,是一帮孩子围起来在闹腾,如今时局紧张,这样喜庆的场面似乎都不敢太过放纵,风贴着长街的地面上拂过,将两人衣袍卷起纠缠在一起,好半天才分了开来。
去吃晚饭的时候,长笙特意要了一壶酒来,顿时惹得李肃嫌弃道:“又要喝酒?”
长笙点了点头:“这样的日子没酒的话多无趣。”
李肃好笑道:“就你那个酒量?”
长笙拿了个杯子给两人满上,说:“你可别小看我,说不定比你酒量好。”
李肃淡淡道:“我甚少沾酒。”
长笙撇嘴道:“也是,贵族公子嘛,喝茶就够了,跟我们蛮人不一样。”
李肃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长笙嗤他没皮没脸。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色差不多已经黑透了,满街的灯笼跟火把以及热闹的人群烘托的夜晚依旧如白日一般,长笙确实酒量见长,李肃没怎么喝,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喝完的,也不见醉意,李肃不免来了兴趣,问道:“怎么突然酒量变得这么好了?”
长笙看了他一眼,忽然朝前倾了一下,低声道:“我这一年想你的时候就会借酒消愁,喝着喝着,酒量就好了。”
他说的时候笑嘻嘻的,原本是想逗李肃开心,却不想那人听完之后,脸上并没有见什么喜色,而是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怎么了?”
李肃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问:“吃好了吗?”
长笙一愣,到没想到他突然这么牛头不对马嘴,不过他也习惯了此人的不解风情,恨声道:“好了!”
李肃给了钱两人一道出去,长笙一看外面依旧热闹,跟他说:“咱们去那边看看,好像人挺多的,说不定有什么好玩的。”
李肃却不愿意过去,直言自己有些乏了,催着他赶紧回去,长笙一看他确实是累了,眼睛下面的淡青色被灯火一照,十分明显,突然间觉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应声道:“那走吧。”
回去的时候说好是李肃先送长笙回房,自己还要回去把今日送来的公文批掉,可前脚长笙刚一进屋子,后面李肃就跟了上来。
“不是说还要回去吗?”房间里还没点灯,整个屋子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外面照进来的一丝薄弱的光,映的他一张脸分外俊美。
李肃站着也不动弹,微微垂着眼睑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长笙莫名其妙:“喂,你怎么了?!”
李肃缄默了半天,才忽然伸手将他轻轻往怀里一揽,说道:“是我让你等久了。”
长笙一愣,下意识问:“什么?”
李肃没说话,忽然在他耳尖上亲了亲,带着深深的愧疚轻声道:“我原以为很快就能回来找你,可被那些事情拖着一直无法动弹,都是我不好,我应该一直写信给你,不至于让你收不到我的消息等了我这么久。”
长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在吃饭的时候跟他说的那句话——这一年我想你的时候就会借酒消愁,喝着喝着这酒量就好了。
他伸手将李肃的腰紧紧抱住,低声问:“那你这一年除了刚走的时候给我来信以外,为什么后面这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再写信给我?”
李肃叹气道:“中州的局势太过复杂,我实在无法分神,只想着快一些解决好就能快一些前来找你,但是我想的简单了,那时候金甲军大部分兵权都还流在四大兵俑手中,我手里只有不到五万兵马,即便我真的过来,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很快就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在背后搞动作,我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被他们打倒,只有等我手中握着中州的一切之时,我才能放心,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带着这十万人马来找你,长笙,没有兵权的王权终究只是一盘散沙,我赌不起,也耽误不起,我不但要握住应该属于我的权利,也要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所以这一年我一直忍耐着......”
长笙点头,他知道,李肃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背后是怎样的血雨腥风,这几年他一个人在那个陌生的地方过的多么艰难,他无法想象,也不准备去细问,只要看到他现在一切安好,就足够了。
“恩。”长笙说,声音低低的:“这一年我也想给你写,但是忍住了,一来是不知道写好的信要怎么传给你,二来,也是气你突然就没了联系。”
李肃忽然把他从怀里扯出来,低头接了个细密绵长的吻,长笙红着嘴有些气喘吁吁道:“你一会儿还要回你房里么?”
李肃挑眉问:“你想让我回去么?”
长笙想也不想的摇头道:“不想!”
李肃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吓得长笙赶紧伸手把他嘴巴捂上,喝道:“你干什么,一会儿外面的人都知道你在我这里了!”
李肃说:“没事,反正你已经把我们之前的艳事传出去了,这楚关上下的士兵,哪个不知道?”
长笙叹了口气,“所以你回去吗?”
李肃认真道:“恩,还有事情没处理完,你可以先睡,晚一些我来找你。”
长笙:“你是要偷溜进来吗?”
李肃眉眼一正,没好气道:“这是本王的地盘,去哪里还用的着偷偷摸摸的么!”
长笙冷哼道:“行,你不怕被人瞧见就成。”
李肃伸手在他额头上敲了敲,嘱咐道:“不早了,我先走了,你早些休息吧。”
长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道:“你等等!”
李肃回过神来,在没点灯的房子里静静的看了他一眼:“?”
长笙笑的有些恶劣,“不是说晚上要戴珠花给我看吗?要不我去你房里吧?”
李肃唰的一下掉下脸来,头一转疾步离去,长笙不依不饶的正要去追他,突然听到一声大响,伴随着一阵无意识的低呼,刚准备嘱咐他小心门槛,就见那道身影猛的一个趔趄,瞬间没了人影,长笙站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忍不住大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一篇关于魏淑尤的长微博,包括他最初的设定以及为什么会让他下线,都写在里面,有兴趣可以去我微博上看,@金箫V
第112章
晚上长笙睡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识伸手往旁边一摸,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原本睡意正浓的脑子忽然就清醒了过来。
北风吹得萧索,外面来往巡逻的火把穿梭着投入窗内,将原本漆黑的房间照出一丝光来,长笙挣扎着坐起来,脑袋里木然了片刻,这才披了大裘走出门去。
外面冰凉的寒气瞬间就将昏沉的脑壳吹醒了大半,今天是年初二,外面一片灯火通明的,按照定西王的要求,即便是节庆期间,巡防和守卫也不得怠慢半分,该休息的将士就好好休息,该值守的就得打起精神,所以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值夜的祥易和杨镇正低声说着话,这两人一个一身金甲,一个一身黑甲,双方之间气氛融洽,倒是让长笙有些惊讶。
一声轻佻的口哨伴着夜风响起,两人纷纷抬起头来,朝长笙笑道:“三王子。”
长笙一张脸被风吹的红扑扑的,能看的出来他眼底的睡衣还没有完全散去,走到两人跟前,就听杨镇问道:“您怎么这么晚了还出来?”
长笙笑了笑,说:“睡不着出来看看,你俩怎么不出值夜房里待着,外面多冷的。”
杨镇躬身道:“过几天大军要撤离楚关,最近几日末将正留心开始安排驻守楚关的将士。”
长笙若有所思的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有点不敢相信的问:“你们两个一起商量?”
杨镇含笑:“事关公事,末将分得清轻重。”
长笙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满意道:“还是杨将军识大体。”
杨镇有些不好意思说:“管冲他们年纪小,有时候说话口无遮拦的,还请三王子不要放在心上,如今咱们光明军既然与远征军一同联手,理当以大局为重,如今我们之间若是不能一心的话,恐怕只等着汉军那边把咱们分食而饲了。”
长笙挑眉,只觉着心里这几日以来的一块大石头稍微落了那么点下来,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其实明眼人心里都知道,楚关能够保住,就是多亏了定西王的远征军,哪怕如今光明军再不怎么认可定西王这个首领,可既定的事实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况且,梁骁如今还带兵堵在汴京门口,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荣辱相伴。
长笙不由觉得,自己之前给他们表达出来的意思是不是被他们误会了,光明军这支队伍,永远都只有魏氏这么一个首领,不管是魏承谟还是魏淑尤,哪怕是如今的长笙,都不会代替光明王在他们心中的位置,而长笙也并没有打算让任何人去代替魏淑尤,只是如今大势所逼,他们必须得由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统帅来带领着他们一步步的往下走着,这一点上,长笙认为李肃则是非常合适的人选,并非是想让光明军把李肃当做魏淑尤一样,毕竟光明军就是光明军,他永远属于魏淑尤。
祥易说道:“夜深露重的,三王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长笙想着他们估计是在商量事情,他也不便再打扰,朝两人笑笑,转身走了。
“杨将军刚才的意思是希望通过东汉那边将咱们的兵力......”
长笙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里,而是装作不经意间拐了个弯,偶遇似的就走到了李肃门前。
站岗的士兵一看到他,正准备行李,被长笙做了个‘嘘’的手势止住了,低声问道:“睡了吗?”
士兵转头朝里面看了看,一丝暖黄色的光自内而外溢了出来,摇头道:“还没有。”
长笙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子时了,这大过年的,还要通宵忙活着,不免有些心疼,朝士兵摆了摆手,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了。
李肃正坐在椅子上全神贯注的低头看着眼前的一张地图,听见开门声还以为是属下的人进来添火,头都没有抬一下,长笙见他不动作,不免生出一点小心思,轻着脚走了过去,伸出手一把就从李肃微微敞开的领口钻了进去,然而还没等他得逞,忽然腰上一紧,整个人下意识低呼一声,天旋地转之间,一下子趔趄着掉进某个人的怀里。
长笙:“......”
“你故意的吧!”长笙一张脸被风吹的通红,身上带着一层薄雪和厚重的寒意,此时被房间里浓重的热浪一激,脸不由得更红了,此时坐在李肃腿上,腰上贴着他温暖的手,只觉得浑身都有些紧绷。
李肃食指在中指上一拨,而后弹在他脑门上,挑眉问:“怎么还不睡?”
长笙整了整衣裳,从他腿上下来,而后跟他挤到一张椅子上,整个人紧紧往他身上靠着,说:“刚醒,看你没过来,还以为你睡了,来看看你。”
李肃笑着将桌上的地图往眼前拉了拉,将他的手抓起来放在怀里捂着,一双眼睛却看在那地图上,轻声道:“是不是我不陪着你你就睡不着了?”
长笙狠狠剜了他一眼,嗤道:“哪有的事!以前你不在的时候,我睡的好的很呢。”
李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淡淡道:“那就好。”
长笙见他似乎忙着正事,也不好跟他闲扯,伸着脑袋看了一眼地图,只见羊皮图上被朱红色的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标注,那字迹规规整整,十分苍劲,一看就是出自李肃之手,他说:“东汉那边的前路如今被我们堵死,但他们汴京还有近数万兵马,再联合九路勤王军的力量,差不多足足十二万,若是被逼的狠了,想必会给咱们来个狗急跳墙。”
李肃说道:“恩,这也是我如今所担忧的事情。”
长笙道:“上次我兄......长,恩,就是你当日前来的时候,刘斐的军队是因为被冲溃了心神才导致他们连连败退,再加上梁骁一路穷追猛打,他们一时间无法招架,被逼着滚回了汴京,但这么久了,想必东汉大军也回过神了,若是要跟我们拼死一战的话,咱们肯定也讨不了太大的好处。”
李肃难得蹙了蹙眉头,说道:“东汉在军事力量上虽然不及西汉,可到底也是坐拥东部雄兵的百年帝国,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溃散,虽然刘伯烈已经战死,能够真正统帅的就剩下冯唐,赤焰军人马不足,但有九路勤王军可以补给,禁卫军我们可以不放在眼里,可是不得不防着另外这两路兵马,稍微给他们一些喘息的机会,就会反过头来咬我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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