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想要仰仗他的力量了?”太子长琴回转过头来,他的面貌陡然发生了变化,比起之前的温文尔雅,他的眉目愈发细长起来,深紫色的眼纹在他的眼尾处细细挑起,锋利的危机感笼罩在周身,他的长发直直垂下,发色好似深渊浸染一样漆黑,他的唇色也像是涂抹了血色一般浓郁,细长的手指随手一拨琴弦,五郁六迷一般的琴音便不可阻挡地涌出来人的耳膜之中,一时之间,诸多的情绪幻想纷纷涌上心头,让人隐隐约约,就要彻底跌落其间。
“怎么可能?”黑雾剧烈地震荡起来:“你才修习了魔道功法多久?怎么可能现在就到了这样的程度?”
太子长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如果若是连对付你,都要他出手的话,我又何必自诩天界乐神!”
“你……”黑雾更为震动:“你到底是谁?!”
太子长琴目光冷漠如积冰之雪,有着从前从未有过的冷彻:“既然已经真正踏上了魔道,那么你这等程度的引路人,也就再也任何的利用价值了……”
他在长椅上一转身,左手托着那把枫木的瑶琴,他挥手恣意弹奏而出,挥洒间,威光与音潮连绵不绝,轰击在神秘人化身出的黑雾之上!
感觉到不对的神秘人还没来得及使出手段,这样兼具着迷乱与攻击的音波就这样不间断地落到了他的化身之上,无法在维持住自己的伪装,显出了自己真身的神秘人从房间的半空中跌落下来,和陈酒所造就的魔人不同,这位魔修更似鬼修,他的面貌带着一种青面獠牙的恐怖,与此同时也同样拥有一种虚幻之感,他想要从这间房屋之中窜出逃亡,但等到他撞上窗户的时候,道道复杂的黑色符文在门窗之上应激亮起,符文封锁显化而出的锁链将之缠绕而起,在更多的音波攻击到来之下,失去了先手,紧接着失去了反击力量的魔修阴冷仇恨地狠狠盯住了太子长琴:“你会后悔的!”
仿若没有听见魔修蕴含着恶意的话语,太子长琴毫不留情地将这位潜入了青玉坛中的魔修轰杀至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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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某渡魂仙人(十七)
太子长琴弟子房中发生的一切,没有惊动青玉坛中任何一人。等到他处理好一切,从房屋内走出来的时候,他便又回复到了从前那般翩翩风仪,在与路途中走过的另一名弟子点头含笑应答之后,就再也没人能看出他内里之下的巨大变化了。
而在那位潜入进来的魔修彻底死去的时候,远在人界之下,黑暗而幽深的地界之中,损伤了一部分魂魄的黑雾的主体也从沉睡中清醒了过来,“魔”的存在,本就与上古时期被伏羲所灭绝的安邑族人有关,安邑血脉的旁系龙渊部族因为女娲大神的垂悯而在地界幽都中苟延,三界之中,不论是仙神妖人,每一方都排斥着“魔”的存在,而修魔者,就更是岌岌可危般的极少数了。
就算是太子长琴,也是在下定了决心之后,好不容易才找出来这样一个在人间界徘徊着的神秘魔修。
“天界?乐神?”黑雾的主体躲藏在无边的地界之中,这阴暗而荒芜的地界,除开来夜神阎罗所建立的阎罗殿,还有女娲从人界带来的龙渊氏族所组成的幽都,更多的其他,就是这仿佛从来不见天日的无际黑暗。修行者从来都知道有魔域这一方界域存在,但是它具体存在在哪里,却又没有任何人能够说得清楚。而现在,这修魔者的本体所在则告诉我们,魔域,其实也同样是潜藏在这神秘幽深的地界之中。
和幽都与阎罗殿不同,没有如同夜神与娲皇这样的至强者坐镇,魔域最为注重的,就是它在地界之中的隐蔽性。
“乐神太子长琴,”被汇报上来的魔域的统帅者坐在高位上思考,“……永去仙籍,轮回往生皆为孤独之命,寡亲缘情缘……”这样的判决虽然很重,但是对于当时因为他的疏忽而造成的天柱崩毁所导致的后果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最起码这一点在这位统帅者的角度看来并不如何。
“因为成不了仙,”统帅者暗暗思考道:“所以才选择了修魔?”
这一点倒也是说得过去,不过,从上古时期到现在,这么久的时间,才选择了修魔,莫不是说,这位太子长琴这一次才有机会从轮回往生之中觉醒第一世的记忆?不知道对方的半魂被掠夺过去铸剑的魔域的统帅者只能如此猜测。
他也从来不知道,太子长琴若不是在他人的提醒之下,居然也从来没想过,还会有其他的道路可走。
“不过,就算是从前是天界的乐神,胆敢在利用完我等之后,再选择杀人灭迹,”魔域统帅者恼怒起来:“也不看看自己现如今的处境,不过人间一小修……他好大的胆子,沦落到这等地步,还想要摆着昔日高高在上的模样吗?”
魔修继承了安邑族群的力量,而与此同时,对于仙神的仇恨,他们也同样一并完整地继承了下来。
但同样,太子长琴之前天界中人的身份,也让这蛰伏太久的魔域的统帅者心中思虑纷纷,而对方作为一位被天界贬谪下来的仙人,不可能不会对剥夺了他一切的天界生出怨怼,这一点,也让这魔域的修者心中思绪乍起……没有一天,他们不想对于当初给予了他们痛楚的天神复仇,为此,他们敢于让自己付出任何的代价。
魔域的骚动,也为刚刚从“魔潮”之中平复下来的人间界中,再一次笼罩上了血色的暗影。
三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平静之中,在一片平和的下方,从开天之初便酝酿开来的暗流也终于沸腾了起来,被取代了的“伏羲”携裹着他回复过来的记忆与力量,为他执掌了千万年的世界,带来了另外一抹,格外不同的色调。
云顶天宫的深处。
两位女侍躲在一边的角落里窃窃私语。
“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的天界的氛围好像有些不对的地方吗?”其中身形较长的一位侍女理了理鬓边的簪花,像是有些疑惑不解一般,对着另一位脸形较圆的侍女低声说道。
“什么不对?”圆脸的侍女有些迷糊,她迷蒙着眼睛,目光中满是不解。
“不仅仅是天界的氛围不对,”那位侍女面色有些肃然,肃然中还带上了隐约可见的恐惧:“还有天界的众仙神,他们也好像和以前的仙家们有了些区别。”
“什么区别?”依然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圆脸的侍女眼神有些奇异地瞧着她。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反应的侍女没好气地瞧了一眼自己的朋友一眼,她虽然深知自己的这位朋友自小便是这般迷糊的个性,但是等到自己想要分享一些仙界的各式八卦的时候,这样的个性显然不能让自己收获畅谈其中的兴致。
“唉,你总是这样,对什么都慢上半拍,”身形较长的侍女蠕动着往前行走而去,她一边走着,一边从衣袖里伸出一支黏腻的触手,亲密无间地拍在了圆脸侍女的小脑袋上,“就说上次,司侍神官和瑶池仙子之间的小秘密,我敢说,一整个天界之中随侍里面,就你是在最后一个才反应过来……”
“诶,”圆脸侍女同样用柔软的触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她一边跟随在自己的朋友身边缓缓往前行进,一边有些苦恼地皱起眉来:“我对这些都不怎么感兴趣啦,比起年年都没有过改变的天界,我倒是觉得人间界的波澜起伏要更有意思一些……”
“所以你就喜欢上了人界那些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故事?”另一位侍女揶揄着笑了起来。
圆脸侍女稍稍红了红面颊,但很快,她就从这种日常的调侃之中回过神来,她叹了口气,这回的烦恼让她连脸都皱了起来:“虽然凡间有很多很好的地方,可是它也还有更多的不好的地方啊。”
“就像是这一次,”圆脸侍女摇摇头道:“人间界的战乱再起,和上次仅仅只是波及到了凡人和修仙门派不同,这次是正道与魔道之间的交锋,也不知道那早就被伏羲陛下镇灭过的魔道,又是被谁从哪个旮旯里扒拉了上来……”
简直就像是块臭抹布,捡起来了,谁都可以拿来擦一擦。
“可不要小瞧了魔道啊,”另一位侍女连忙打断了圆脸侍女的话:“听说为了这一次的争斗,他们连蚩尤的魔血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出来,虽然当初是仗着宝剑的锋利,那蚩尤才得以伤到了我们的陛下,可这也恰好说明了那蚩尤魔的可怕,人间界的那些修者哪里知道伏羲陛下的厉害,一旦被那些魔头复苏了蚩尤,我呀相信,下界没一个人能够阻挡他!”
“咦,真有那么厉害?”圆脸侍女不敢置信,她瞪大了眼睛,眼珠子从眼眶中不慎掉落了下来。
“就有那么厉害。”说着毫无营养的应答的话,另一位侍女将其掉落下来的眼珠子卷了起来,她将之重新填到了圆脸侍女的眼眶中,用着有些责备的语气呵斥道:“注意好你的眼睛,等到又弄丢的时候,白鹤仙人又要为你耽搁了履职的时间了。”
“姐姐!”圆脸侍女跺了跺触手,感觉有些不对劲,她又甩了甩触手,这才适应了过来,满面羞涩地不依起来。
“你这小妮子!”另一位侍女不由调侃了起来。
虽说有些小迷糊,但老是被这样调戏的圆脸侍女眼珠子一转,笑容上就不由得带上了些许的“好奇”,“姐姐你老是对我的事情这样‘关心’,”她背负着触手,凑了近来:“怎么不多说说你自己的事情?”
“我能有什么事情?”另一位侍女忍不住有些慌乱起来。她的衣袖里衣摆下又一次露出了更多的触手来,像是被触到了点,“手足”慌张地遮掩起来。
“嘿嘿,”圆脸的侍女才不愿放过自己这位性格有些恶劣的姐姐呢,她舔了舔唇,笑意盎然:“听说姐姐你有一次在给天河将军送去御旨的时候,在天河的边上,见到了一位丰姿高彻的仙家,用迷路的借口上前去搭过话之后,在之后的日子里,你也总是有意无意的用各种各样的借口‘路过’那里,这样的心思,你都已经持续了两年了……”
“你这小家伙!”愈发慌乱的另一位忍不住与之缠绕着打闹了起来,二人之间的交流也随之被打断,随着它们的身影渐去渐远,这一关寂静冰冷的云顶天宫又回复了它一贯的安静。
“蚩尤……魔族……”隐隐约约有些疑惑的声音从云顶天宫的更深处传来,好似是因为被熟悉的名字所唤醒,从长久的沉眠之中逐渐清醒过来,“他”开始抖动自己的身体,想要从严酷的禁锢之中脱得自由,但很快,这样的动作惊动了封禁了“他”的敌人,一位衣着华丽,姿态威严的青年从传送的法术中走了出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才从自己的回忆之中回想了起来。
这里是从前他还没有“觉醒”的时候,因为忌惮砍伤了自己手臂的那柄剑,而特意塑造起禁锢住那柄魔剑的阵势。但是很可惜,无论那个时候的他用了怎样的方法,这柄长剑的剑灵始终不肯给予自己一点的回应。
伏羲冷笑了一声,他长袖一扫,一位隐藏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的身影便被这一式给扫落在地上,“原来如此,”伏羲略带些轻慢道:“魔族也趁机潜入到了天宫里来吗?”
“而且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别的,”伏羲伸出手来,他握住了那柄死气沉沉的始祖剑:“恰好是这柄昔日里蚩尤仗之纵横的魔剑……当然,这些都不是问题!”
“说!”伏羲加大了自己的气势,他冷喝一声道:“就凭你们,就算是天界现在处在一个转换的时期,也不是你们这样躲在地界中的老鼠们能够偷摸进来的,更不要说,这里还是在这行宫最深的地方,是谁在你身上施展了手段?”
黑影瑟瑟发抖,他趴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处在了一个不敢置信的极为恐惧的状态里,直到伏羲的喝声将他从神游之中叫醒过来,他才缓缓地抬起了头来,这是一张极为普通的男子的脸,他的脸上是一种癫狂般的涕泪横流,没有回答伏羲的问话,他崩溃一般地高喊了出来:“怪物!什么天宫!什么神仙!全部都是怪物!怪物!”
伏羲的面上是一种极端的平静,他没有被这魔族黑影的胡言乱语给惊吓到,也没有为他的无端指责给触怒到,但他的平静却是包含着另外一种难以抵挡的诡秘,只见他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说道:“如果你不愿意说出背后的谋划者,那么我也不介意,让你成为这天宫里怪物的一员。”
这比什么威胁都要来得可怕,黑影仿佛一下子被掐住了脖子,他一帧一帧地抬起头来,“注视”着这个天宫里唯一一位外表上十分正常的男子,这是整个天宫的创始人,是所有仙神的皇者……也是一切异变的起源者。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也知道了他能够做到他话中所说的一切,他的瞳孔猛然收缩起来,在伏羲就要抬起自己手臂的时候,他忽然高喊出生回答道:“是天界的乐神,是太子长琴,那个被贬谪下去的仙人!!”
“他故意杀了我们中的一员,引去了魔族的上层以后,他为了修习更加高深的魔道,和我们达成了共同对抗天界的协议!”不需要伏羲催促,黑影飞快地说出了自己所了解到的一切:“魔族代代都计划着想要将始祖的配剑从天宫之中盗出,这一次有了原本就是仙人的太子长琴的帮助,族长不愿意放弃这样的好时机,从那个前仙人那里拿到了天宫的巡逻地图,就仙界这样千万年不曾改易的布局,想要将当年蚩尤陛下的始祖剑带到魔域中去,这柄始祖剑的力量,足够让我们魔祖这么久以来陷入了低谷的实力得到一个脱胎换骨的改变!”
“打得一手好算盘,”伏羲冷笑道:“但很可惜,连最基本的自知之明也没有达到,我既然能够杀得了蚩尤,又何妨再去灭绝一个躲在地界角落里的魔域呢?”
黑影没有理会伏羲的冷嘲,他已经看到了一个比起道消魔长更为可怕的世界,那是一个诡异增殖,无尽呓语充斥的世界。他在那其中看不到任何丁点的希望,所以他只得愣愣地抬起头,留下一行血泪道:“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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