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遥收回手,“没有。你来这,我爹说什么了?”
谈了这么一阵,齐文遥也想不起翻墙被抓个正着的尴尬了,能好好问一下景王殿下为何想起走大门。
“让我们慢聊。”
“真的?不会是被你的兵吓着了吧。”
“不,他是讲理的人。你救了我的命,我当然要来看你了。”
齐文遥无奈,“救命恩人的梗是过不去了。”
“梗?”符弈辰不明白他说的现代词汇。
齐文遥也不解释,“不早了,你回家睡觉吧。”
“好。”符弈辰笑说,“就在隔壁。”
齐文遥翻个白眼,“哦。”
“不用爬墙,叫一声就到。”
“滚吧你!”
齐文遥恼羞成怒,拿起枕头砸过去。
符弈辰稳当接住,不客气地带走了。
*
第二天,符弈辰来还枕头。
齐文遥一听说景王来还东西,吓得蹦起:他说句交情不浅,齐太傅都能想歪,符弈辰要是大咧咧拿着他房间里的枕头过来还,齐太傅不得气到当场倒地啊?
他赶过去,却见到一片其乐融融。
齐太傅和符弈辰停下寒暄,一起看了过来。
身为一家之主的齐太傅发话了,“遥儿,你怎么冒冒失失的,还不过来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符弈辰笑说,“我今天是你们的邻居,送还东西顺便串串门。”
“东西在哪?给我吧。”齐文遥赶紧上前,想着把枕头揣回去不让齐太傅发现。
符弈辰做个手势,仆从把一个小箱子扛上来了。
箱子锁着,看不出里头是什么,款式跟齐文遥房里有的储物箱一模一样。
“放到我的房间里。”齐文遥忙叫人搬走,免得齐太傅疑惑怎么会把箱子借出去了。
齐太傅并不好奇,“遥儿,过来坐下。”
一个小小的箱子送给景王都成,景王特意还回来,哪有不给面子查看是否完好的道理。
齐文遥坐了,喝口茶压压惊。
“潇公子确是难得一见的高手,我特意请来的练家子根本挡不了。”齐太傅语重心长,“昨日真是多谢了。”
什么练家子?齐文遥疑惑,动动念头就看到了回忆画面——其实,齐府周围巡逻的人里头有齐太傅专程请来的“高手”。高手就这么几个,资源有限,齐太傅不比当年有权有势,砸钱也找不到像样的。这不,外强中干混口饭吃的“高手”成了秦洛潇盯准的破绽,秦洛潇一对三,不费吹灰之力地过了关。
“不必言谢。文遥被我连累,我当然要好好护着。”
“潇公子还未说出翟一尘的下落?”
“对。翟一尘还在外头,巡逻守卫不能停下。”
齐太傅点头,“就这么办吧。”
说来说去都是客气的废话。齐文遥听了一会儿失去兴致,找找食点来匀茶叶的苦味。目光没找着呢,符弈辰就亲自给他把点心碟推了过来。
“谢了。”齐文遥拿一块芙蓉糕吃吃。
齐太傅瞧在眼里,不甘示弱地添上热茶,“别腻着了。”
“嗯。”齐文遥不客气地受下两人的照顾,慢悠悠品尝茶点
结果,齐太傅和符弈辰连废话也不说了,定定地看他吃。
齐文遥吃不下去了,主动问,“秦洛潇开口了吗?”
“没有。”
齐文遥算算时间,“饿了一天差不多了,你快回去。”
他与符弈辰之间向来没有那么多规矩,最近更是飘到敢对着景王下命令了。私下还好,当着齐太傅的面就有些不合适了。
齐太傅看他这副没大没小的样子就皱眉,“遥儿,不得无礼。王爷难得来一趟,我们要好好招待。”
“哦,”齐文遥瞧向符弈辰,不大情愿地问,“你吃个饭再走?”
齐太傅更不满了,“遥儿……”
符弈辰却跟捡到宝似的,马上笑着答,“好!”
“……”齐太傅捋胡子不说话了。
请景王吃的一顿饭不能随便应付,专门换了个大桌子才放得下齐府厨子尽心尽力做出来的各色菜肴。齐文遥没在齐家见过这种阵仗,皱皱眉头:不仅浪费,还不好夹菜,他最喜欢吃的卤肉离得好远。
“把卤肉拿过来。”符弈辰看破了他的心思。
齐文遥不意外,开心说:“谢啦。”
上次吃夜宵,他对卤肉就比较热情,上上次赶去六鱼村,他对那一道卤肉念念不忘,回了王府还叫杏雨去厨房那边传话,让水平堪比御厨的厨子颇为不解:锦衣玉食齐公子爱吃的怎么是这种平平无奇、市井粗人喜爱的下酒菜?
厨子知道了不要紧,杏雨知道了九成九要传到符弈辰耳朵里。
“遥儿喜欢吃这个?平时怎么没说过?”齐太傅以为符弈辰吩咐下去是自己想吃,想不到特意让厨子做的菜却落到了自家儿子的肚子里。
齐文遥干笑,“平常的菜也好吃,我一时忘了。”
其实是他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故意迁就口味清淡的齐太傅。叫人尴尬的话,不说也罢。
“他爱吃,什么都想尝尝。”符弈辰帮着说,“齐府大厨天天都做一桌好菜,他吃不过来。”
两个人帮着搭台阶让自己下,齐太傅并不觉得高兴,反而有种“儿子跟景王比较亲近”的失落感。一失落,总有点不甘示弱的心思,齐太傅顾不上自己吃,往齐文遥的碗里面添菜,“遥儿,试试这个。”
齐文遥道声谢。
“这个也不错。”符弈辰也夹了一筷子。
“鱼是不是离得太远了?”齐太傅问,“爹给你夹?”
符弈辰轻笑,“蒸鱼太清淡了,他不喜欢。”
“是吗?”齐太傅转头问问本人。
两双眼睛蓦地看过来,差点让齐文遥噎着。
“什么都行。”齐文遥有点烦了,“我自己来,不用别人帮!”
他发火,抢着帮他的两人才消停了。
齐文遥舒坦了,擦擦嘴再拿块糯米糕缓一缓腻劲——两个人不吃饭争着夹菜,这就算了,还不讲究荤素搭配可劲夹肉。一个夹卤肉,一个夹醋溜排骨,一个夹烧鸡,油腻味重,愣是把他腻着了。
齐太傅拿起筷子好好吃饭,符弈辰却回头看了一眼外头。
齐文遥不由多留意了一下: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果然,魏泉过来了,在符弈辰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符弈辰变了脸色,马上与齐太傅作别,“王府出了事,我只能下次再尝齐府美味了。”
齐文遥一下子提起了心:不会是秦洛潇跑了吧?
他心神不宁,齐太傅倒是乐意送走符弈辰这个眼中钉,起身说,“王爷请便。”
“不用送了。”符弈辰看了一眼齐文遥,“我有话要跟文遥说。”
齐太傅皱眉,刚刚报了密信的魏泉也皱眉。不过,两个人都没有阻止符弈辰的本事,只能看着符弈辰拉着齐文遥离开,齐文遥乖巧听从并没有挣扎。
到了门外,齐文遥迫不及待问,“出什么事了?”
“师父来了。”
“你师父……秦洛潇的爹?他把秦洛潇劫走了?”
“没有,他在王府等我。”符弈辰忽的握住了他的手,“师父出马,事情一定能解决。我快去快回,你好好在齐府待着,不要担心。”
“呃……”齐文遥现出为难的表情。
符弈辰耐心问,“怎么了?”
“这只手拿过点心,没擦过。你应该沾到糖粉了。”
符弈辰没放开,反而使力一拽。
齐文遥猝不及防被拉过去,抬头想算账,被吻了唇角。
轻轻柔柔的,抿开了糯米糕留下的甜味。
“嘴角有糖粉。”符弈辰仗着有轻功亲完就跑,“不必谢我。”
齐文遥哪里追得上,恨恨瞪着那一个背影。
“谢你个头。”
第44章 护院
符弈辰用轻功赶回了王府,一路避人耳目,不想让其他人察觉王府出了这么不寻常的事——消失两年的秦大侠现了身,正等着他回去谈话。
师父易了容,打扮也与以前不同。真正知情的人只有魏泉、他和齐文遥,别人看来,师父不过是一个按着吩咐来景王府送柴火的杂役。
“师父还在柴房?”
“对,秦大侠说那里人少,方便说话。”魏泉压低了声音,“还说离地牢比较近。王爷,秦大侠摸清了王府的布局,不会是来劫人的吧?”
符弈辰轻笑,“真想劫人就不会扮成杂役了。”
他们不走寻常道,从墙外跳到柴房门口。这几天,王爷不在家住着,厨子烧的菜少,屋子也不需要烧得那么暖,柴房来往的人便少了许多。突然有一个人送柴火过来,管家打发过去就没有多看一眼,下人们也不会去那凑热闹。
没人发现,魏泉检查好了便主动当了守门人,“属下在这看着。”
“不了,你去地牢。”符弈辰说,“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魏泉领命离开。
符弈辰想敲门时犹豫了一下,低头瞧瞧自己的打扮。
他最后一次见师父是从军前的道别,穿的是师母缝的衣服,洗得发白也舍不得换掉只为省一点盘缠去军营。两年过去,他变成了景王,不再是徒有一身武功的穷小子了,师父却得乔装成杂役进入王府,此刻重逢,怕是一场无言的尴尬。
“辰儿。”师父察觉到他站在门外,“进来吧。”
“是。”符弈辰毕恭毕敬地答着,仿若变回了那一个唯师命是从的墨霜门弟子。
他推门而入,一眼便瞧见师父高瘦的身影。
师父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打扮,眉宇间还有不同于常人的神气。周身沾了柴火的脏灰,眼睛却是炯炯有神,脊背挺直,自有不容小觑的大侠气派。
符弈辰心下一动,按着墨霜门的规矩行礼,“师父!”
师父扶他起来,“这两年可好?”
符弈辰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苦笑,“能再见师父便是好。”
师父拍拍他的肩膀。“倒是变得贴心了许多。”
“师父,潇儿他……”
师父拉了他到旁边的木椅坐下,“我看过他了,只是没跟你打声招呼。他在吃饭,我们等一会儿再过去。你也知道,潇儿面子薄,被你瞧见又得闹脾气了。”
“我去倒杯茶。”符弈辰没说使唤下人的话。
师父不让他张罗,“等会儿和潇儿一起喝吧。”
“也好。”符弈辰其实并不知道怎么在附近找到茶水。他能做的,不过是跑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拿来下人为他准备好的东西,根本还是一个被人伺候惯了的王爷。
师父如以前一般待他,他却……
“我伤了潇儿,”符弈辰道歉,“还请师父责罚。”
师父摇头,“他也伤了你。潇儿口无遮拦,学了武功不用来救人反而对同门出手,真是被惯得不像样了。辰儿,不管他说过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符弈辰摸不清师父到底知道多少,试探,“师父见过大师兄了?”
“是他报信说潇儿被擒。”
“他一直知道师父在哪里?”
“对。”师父的笑容越发地苦涩,“他也越来越不像样了,竟然杀掉蒙师叔嫁祸于你。”
符弈辰知道是大师兄翟一尘下的手,却没猜到是嫁祸。
这并不是翟一尘的作风。他讨厌翟一尘,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大师兄的温厚善良。翟一尘“拐走”秦洛潇,他并不如外人说的那样嫉恨,倒有一丝安慰:希望翟一尘由着本心不要再压抑自己,也希望两个人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被找着。
可是,翟一尘回来了,杀掉师叔嫁祸于各种骚扰就算了,还在齐文遥身边打转。
“他杀师叔是不想潇儿被发现?”
“嗯。”师父蓦地低了头,“他想关着潇儿一辈子。”
符弈辰愕然,“潇儿不愿跟他?”
“潇儿想来找你,他便把潇儿关起来了,一直劝说皇都危险。潇儿是个倔脾气,不改找你的主意。他没了办法,说先来探路,但……并没有把潇儿放出来。”
符弈辰想一想秦洛潇的单纯性子,明白了,“潇儿真以为大师兄谨慎,直到翟一尘回来说自己杀了师叔。”
怪不得秦洛潇不找翟一尘问话,反而闯入齐府跟他掰扯。秦洛潇是独子,便将翟一尘认作世上最好的哥哥。突然间,好哥哥把自己关起来,探路归来竟然变了样,承认杀人,得把秦洛潇吓得不轻吧。
“也是我的错。总叫他忍让,不看看他是否甘愿。世上哪能有无情无欲的人?他委屈久了自会忍不住。”
“师父打算怎么做?”
“一尘听话离开了,我和潇儿也不能留下。”
两年不见,说了几句又要面对离别。符弈辰有些不舍,“师父这就走吗?”
“看看潇儿再说。”
魏泉提前打点,他们去了地牢,一路过去没有碰见任何人。地牢里的看守也消失不见,方便他们好好说话。
“你出去吧。”符弈辰吩咐魏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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