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止是为了我们。”娄海说,“就算他的阵法不自作主张扩建识海,我们也得想办法把识海**,不然他会承受不住……”
“我说了我知道,”陆朴怀烦躁地搓了一把脸,“还不准我心软一天啊?”
“可以软,”凤凰凑过来小声说,“没关系。”
陆朴怀没看他,干巴巴地啊了一声,又搓了把脸,站起来:“我进屋看看他俩……”
话音刚落,门被嘎吱一声推开,陆柯词的意识也彻底随着这声响动而清醒,他睁开眼睛,发现旁边的邱岘也同样睁开了眼睛。
“……我醒了?”邱岘有些迷茫。
“你醒了,”陆柯词猛地在邱岘肩膀上拍了下,又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师父,“我也醒了。”
“……靠,”陆朴怀愣住了,直到邱岘也坐起来了他才几步冲过去一把把陆柯词搂进怀里,陆柯词也猛地抱紧了他,用了比陆朴怀还要大的力气。
“你要勒死我啊?”陆朴怀强扯着嘴角说了句。
“不,不,不不不,”陆柯词忽然有些急了,一把推开陆朴怀,摸了摸手链确认它还在手腕上,又抓着陆朴怀的手,急促地说,“不能死,不能死。”
陆朴怀怔住了,邱岘这会儿感觉有些没力气,坐起来以后就靠在床头,开口时声音低哑:“他应该是梦到你死了,还有陆桓意和尹烛,梦到你们都死了。”
“……没事,没事没事,”陆朴怀坐下来,和他靠在一块儿,“那是识海里阵法带给你的梦魇,都是假的,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儿的吗?”
“不是阵法,是那个要害我的人,”陆柯词深吸了口气,“他不光要我的灵力,他还要害我。”
“你的意思是你的梦里还出现了一个人?”娄海走进来,接上他的话,“你确定那个人不是梦吗?”
“嗯,我发现那里是假的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陆柯词咬着牙,另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被子,“他是故意潜入我的梦里,杀了你们,刺激我。”
陆朴怀立刻抬头和娄海对视了一眼。
“我生气了,”陆柯词一字一顿地说,“我要杀了他。”
“先养好伤再提杀不杀的,”娄海走过来,手掌在陆柯词额心停顿了一会儿,愣了下,想想又抬手去试了试邱岘的修为,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邱岘,“你干了什么?他的识海完全扩建完成,你却连魂魄都伤成这样……”
邱岘有气无力地往那儿一靠,没说话,陆柯词的手不再攥着被子,而是悄悄摸过去牵着邱岘的手,将在识海里发生的事情全都和师父他们说了一遍。
陆朴怀显然没想到邱岘能豁出去到这份儿上,硬是愣了许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还是娄海清了清嗓子:“如此大恩大德,天界和师门定会铭记于心,将来亲自去地府道谢……”
邱岘没说话,但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你们别来烦我什么都好说”的气场。
陆柯词抿了下唇,说:“他说不用谢,登门道谢就免了,他不想看见天界的人。”
邱岘怔了下,他忘了双星鉴有个破感应功能,加上又亮了四个角,他俩凑得这么近,感应功能应该和语音通话是没什么区别的。
陆柯词皱起眉看他:“不是破感应功能,那是我的星星,破字不要读得那么重。”
邱岘:……
“我再给你们下个阻断咒吧,”娄海也看出这俩在说什么了,笑了下,“不过如今你们……能阻隔多少就不知道了。”
说完手在他们俩中间点了点,口中念了句诀,脑海内邱岘的声音的确小了不少,几不可闻,或许在十分安静的情况下还是能听清。
但这会儿不能了,陆柯词听见有谁急冲冲地跑了过来,门被踹开,陆桓意跑进来:“醒了?醒了?”
“醒了!”陆柯词爽快地应了一声。
“我操,你他妈吓死我了,什么破毛病啊说晕就晕我听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你去你师祖那儿偷酒喝喝成傻逼了吓死我了!”陆桓意一嗓子吼完之后用力地搂了他一下,“醒了就好……”
“不能死,不能死,”陆柯词也伸出一条胳膊搂着他,“都不能死。”
“啊?”陆桓意松开他,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扭头和娄海说,“他是不是又傻了点儿?”
“……不是,他梦到我们都死了,”陆朴怀笑了笑,他看陆柯词挺有精神的,彻底放下心来,“对‘死’这个字可能有点儿敏感。”
“哦,梦嘛,没事的,”陆桓意从兜里掏出尹烛,“看见你尹烛师叔没?他是鸣蛇,你知道吧?”
“嗯。”陆柯词点点头。
“我和他……啧,怎么说呢,我们俩的寿命绑在一块儿了,然后他的鳞片为了自保也会保护我,”陆桓意看着陆柯词,很认真地说,“一般的法术和法器都伤不了我俩,别说死了,我俩抱成团从楼上跳下去能给街道砸个坑出来。”
陆柯词顿了几秒才品出陆桓意的意思来,扯着嘴角笑了半天,放下心来了,嘴角翘得老高。
陆朴怀想了想,也打算让陆柯词安心些:“我喝过凤凰血,也不会死,你别再纠结你那个梦了。”
娄海顿了顿,扭头看向陆朴怀,陆朴怀却不看他,连带着门口那个莫名有点儿可怜的火红身影都没看,他摸了摸陆柯词的头:“知道了吗?”
“知道了!”陆柯词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几个人又在房间里唠了好一会儿,他们没再问陆柯词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分析着那人潜入陆柯词的梦境中到底要干什么,得出的结论只有:他想刺激陆柯词,促进识海**的速度,陆柯词攻击他时放出了许多的灵力估计也被他吸收走了。
“反正你俩好好儿休息,”陆朴怀临走前说道,“房间给下了八层结界,没人能害你们了。”
邱岘扯着嘴角无奈地叹了口气。
门被合上,陆柯词扭头看他:“你叹气干什么?”
“你小师叔,”邱岘的声音还是哑得厉害,“真能说啊。”
陆柯词想了想,又乐了。他又倒回床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随后支起脑袋看邱岘:“你真的除了没力气以外,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了吗?”
刚才醒来时邱岘就通过六芒星告诉了自己他的情况,感觉还挺奇妙的,陆柯词挺久没听见过从识海里传来的邱岘的声音了。
邱岘点点头,往下缩了点儿,躺平了:“真就是没力气。”
除此之外也没哪儿疼。
还好没哪儿疼,邱岘觉得自己其实挺不能忍痛的。
“那你别回地府了,我照顾你,”陆柯词说,“你救了我,我照顾你。”
像一场公平的交易一样,邱岘知道他是要说报恩,但说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也没力气吐槽了,他感觉自己又要睡过去,临睡前含糊不清地应:“照顾吧。”
听语气还挺开心的。
第63章
邱岘发现陆柯词还挺喜欢照顾人的。
可能不是喜欢照顾人,就是享受那种一进门只要发现邱岘坐起来了,扯开嗓子吼一句“躺下!”邱岘就必须得躺下的感觉。
他们从三师叔祖的药堂搬回陆柯词房间的时候也是,陆柯词琢磨着邱岘浑身无力,不能让他站起来走,主动要求背他,陆朴怀满脸震惊地扭头看着邱岘:“你瘫痪了吗?”
他问得特别认真,没有一丝一毫嘲讽的意味在里头,邱岘只能硬着头皮说:“没事儿,我能走。”
“不行,”陆柯词把他按回去,转过身背对着他,“我背。”
邱岘只能让他把自己背回后山的屋里去。
还挺奇特的,师门的人都默认他俩住一屋了,从药堂回到陆柯词的房里也没人提出要邱岘去客房什么的,竟然就真的这么让他进了陆柯词的屋里。
屋里家具的摆放挺少的,估计陆柯词平时也没什么时间在屋里待着,小时候练功,长大了出门捉鬼,挺忙的。
不过书桌旁边那个书柜是真的大,里头塞了不少小本子,有些露出来的边都泛了黄,陆柯词把邱岘放到床上让他躺好,整理被子的时候手才忽的一顿,抬眼看了看邱岘,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床。
“你不是这会儿才想到这件事吧?”邱岘扯了扯嘴角,“现在把我搬到别的房间里还来得及。”
“……啊。”陆柯词看了他两眼,不声不响地出了趟门,过了会儿回来,小声说:“没有空的房间了,师门的房子都是有人住的。”
说完转身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薄被,丢在床的里面,床还挺大的,再躺俩人上来都不算挤。
邱岘就这么看着他把被子铺好,没吭声。
但凡用脑子思考那么一点点都不会相信陆柯词的话,这么大个师门连个客房都没有,你们大殿旁边那么多房间拿来干什么的?屯粮吗?
“反正就是,”陆柯词把门关上,坐到床边继续说,“没空房。”
邱岘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有点儿想笑。
不过他这会儿身体里的法力都在往魂域涌,争先恐后地填补那个空缺,没那么大的心情放声大笑。陆柯词的师祖知道这事儿后亲自送来了不少补品,全是有助于鬼族修行的,但极其难吃,邱岘感觉往后余生都不想吃任何东西了。
地府那边的事有炙停来交接,天黑之后炙停直接出现在了房间里,邱岘顺口问了句:“你前几天去哪了?”
“护送叶潜回家,”炙停板着脸把刚还给邱岘的那一部分轮回司开启权限又接过来,“他放学后再过去有点儿晚了,那时候正好鬼怪作祟,我一路送他回去的。”
“哦,”邱岘一看炙停那表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连忙道,“那你回去吧。”
“少主,”炙停皱着眉喊了声,这会儿陆柯词不在屋里,他想和邱岘说什么都行,但想想也没什么好说的,邱岘已经是个成年不知道多少年的鬼了,大是大非上不需要他过多的叮嘱什么,只能把到了舌尖的话咽回去,“您保重身体。”
“哎,”邱岘乐了一声,“说得跟我下一秒就要死了似的。”
“鬼族修炼不易,”炙停叹了口气,“您应该比我更懂。”
邱岘自然是比炙停更懂的。
冥界每年都会诞生成千上万的鬼族,但有多少是根本无法修行成人型,只能勉强维持着一缕黑烟的模样四处躲藏的?
邱岘自己努力修行出了人身,又得到地官点化修为突飞猛进才能在短时间内登上鬼王的位置,如今挖去那么大一块魂域,和自废修为没多大区别,就算把那块魂域补上了,邱岘的修为也会倒退很大一截。
期间若是地府有人闹事,想取代邱岘的位置,邱岘说不定真的会被打到退位。
但这事儿做都做出去了,总不能掐着陆柯词的脖子叫他还来,所以邱岘只是扯了扯嘴角,轻轻地“啊”了一声,不再多言。
“你是谁?”陆柯词蹲在树上,看着对面的凤凰。
今晚师祖办寿宴,本来说了陆柯词不用去,但炙停突然造访,陆柯词觉得自己待在那儿挺打扰他们说事情的,万一说些地府机密呢,自己在那儿挺唐突的,陆柯词便去了趟寿宴。
回来之后炙停也没走,陆柯词在门口晃悠半天,最后跳上门口的那棵树,一抬眼旁边站了个人,一身火红色的长袍还挺显眼,不过陆柯词在树下的时候居然没发现他。
凤凰也学着他的姿势蹲下,长发从肩头滑下:“我叫景栖。”
“景栖是谁?”陆柯词又问。
景栖抿了下唇,很小声地说:“景栖是师母。”
“什么?”陆柯词没听明白,“谁母?”
“我,你可以叫我师母。”景栖说得挺小声的,这会儿风的声音再大点儿就能把他的声音盖过去了,“但是不能当着你师父面儿叫,他会生气。”
“你不是男的吗?”陆柯词蹲累了,干脆坐在了树干上,晃晃腿,“为什么叫师母?”
“……啊,是哦,但是我听娄海说人类都这么叫,”景栖也坐下来,想了想,“不然叫师娘?”
“娘也是女的啊,”陆柯词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你是男的吧?”
景栖不说话了,风把他的长发吹得扬起,他五官生得漂亮又精致,穿火红色也不俗,陆柯词盯着他看了会儿,皱起眉:“你是女的吗?”
“陆柯词!”陆朴怀在树下喊,“树上坐着干嘛呢?”
“啊。”陆柯词应了一声,刚准备往下跳就觉得不对,扭头看着景栖,“他看不见你吗?”
“看不见,给他用了障眼法,”景栖撑着脸叹了口气,“你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
陆柯词又看了他一眼,跳下树,不等陆朴怀开口便说道:“我在树上看月亮。”
“……看得清么那树叶子这么多,”陆朴怀顿了下,“算了,你赶紧回屋,夜里降温了,穿个短袖到处跑什么呢你。”
“不跑了,回屋了,”陆柯词从窗户那儿往里看了看,房间里没了炙停的影子,他准备回屋,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太对,景栖这个人好奇怪,给师父下了障眼法还非说自己母,他最近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抿抿唇还是冲陆朴怀小声说,“你认识景栖吗?”
“不认识,回去,”陆朴怀推了他一把,“回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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