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舒。”徐沐沉默了很久后终于开口了,余星舒听到声音后立刻打起精神来听他说话。
“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我们不合适。”徐沐慢慢的说完这句话,把这句话说出来并不像他想的那样轻松,他的手心里此时已经紧张的出了一层薄汗。
余星舒像是没明白他的意思,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儿,接着才回过神,眼睛里的喜悦不复存在,被一层淡淡的悲伤替代。语气也没了刚才的雀跃,他低着头小声的开口说:“我知道了。和我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很无趣吧,一点新鲜感都没有,让人连了解的欲望都没有。”
徐沐看着他几乎要落泪的样子想安慰他一下,可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既然都说不合适了,那就一点希望都不要留下,免得两个人都难受。他拿了一张纸巾推过去,轻声说:“给你擦擦脸,别为我这样的人难过,是我配不上你。”
余星舒抬起头,脸上果然有了眼泪流下的痕迹。徐沐把纸递到他手里,想了想,又接着说:“我心里一直装着别人,我觉得这样对你来说不公平,你值得更好的爱情,但是我现在给不了你。”
余星舒没有说话,手里一直攥着那张纸巾。他把刚才那瓶香水从椅子上拿起来放到了徐沐面前,稳定了一下情绪才开口:“既然说好以后以后不联系了,那这份礼物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这个不一样,这个是给你庆祝入职的,就算是普通朋友关系也能送。”徐沐想把它再放回去,余星舒坚决不收,“一样的,我没有什么普通朋友,不会有人专门给我送礼物,你还是把它拿走吧,我一点念想都不想留。”他说到后面又低下了头,眼睛里的泪水要漫出来。
徐沐看他如此坚决,也没有再推脱,把盖子重新盖好后放到了一边。
“我要先走了。”快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余星舒要回去了。徐沐心里有点愧疚,说要送他回去,余星舒拒绝了,坚持要自己回去,徐沐只好同意。
站在二楼,徐沐看着楼下。余星舒手里拎着刚才方姨送他的糕点,注意着四周的车流,想在路边打辆车。他看见余星舒拿出糕点来咬了一口,然后放下再没碰过。再然后余星舒等的车来了,他上了车,坐在后座,渐渐地离开徐沐的视线。徐沐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起来,那种感觉说不明白,就像一层乌云笼罩,它不下雨,却让人压抑。
余星舒在路边等车,他晃了晃了手里的袋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块糕点放进了嘴里。嚼了两下,觉得其实一点都不甜,根本不像方姨说的那样好吃,剩下的他就不肯再动。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和徐沐认识了也没有多长时间,但他就是习惯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他的交际圈子很小,一场离别够让他伤心很久,他以为徐沐会留下来,没想到只是一场短暂的梦。梦醒后失去的感觉让他措手不及,他没有办法,只能怪自己把梦做的太美才接受不了现实的落差,剩下的,他无能为力。
苏照溪这几天简直都要忙死了,几乎连中午定个外卖的时间都没有。到了放暑假的时间,医院里手术越来越多,上下班都没有了规律的时间,他就不让陆远亭接送了。陆远亭也没多说什么,苏照溪忙,他有时间,所以开始往祁尘那边跑。
祁尘有一科考试没有及格,正在家里烦心呢。他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有陆远亭过来和他说说话也挺好。陆远亭看他恨不得把脸埋进书里的苦大仇深的样子,抽烟的动作都停下了。他把剩下的半根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走到祁尘背后用手在前面覆盖住了他的额头,让他的后脑贴在自己的小腹上。
“你干什么?”祁尘被他扰断思路,刚背到脑子里的几行字,此时也全都忘了。
陆远亭把手垫在他下巴上,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他同时也低下头,与他四目相对。
“你怎么这么笨,文科类的东西也考不及格。”陆远亭在他上方开口,祁尘眼睛看着他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嘴唇,眼神有些痴迷。
“我当时就是因为不愿意背书才选的理科,谁知道上了大学也没能摆脱这个命运。”祁尘说的有些生气。
“那不然我给你请个家教吧。”陆远亭的手在他脖子上轻轻动作,祁尘觉得痒,要从他的怀里挣开,陆远亭霸道的不放手。
“请家教多贵啊,还是我自己背书吧。”
陆远亭笑了两声,说:“我出钱,你不用担心这个。”
祁尘想了想,金主的钱不用白不用,他也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人,不在乎这个,于是也不推脱,点点头答应了。
陆远亭回到公司后,交代助理去办这件事情。助理本来就看不起祁尘,听说他考试不及格还要请家教辅导的事,心里更看不起他了。好好地一个男孩子,手头缺钱去干什么不好,非要去做别人的小情儿,这要是让他父母知道了还不定闹成什么样。他心里虽然怀着不满,但陆远亭的命令还是要照做,等从陆远亭办公室出来后,他就开始浏览各种家教信息。
苏照溪刚下了一场手术,现在几乎站都站不稳。他快走几步到了科室,然后瘫坐在椅子上不愿起来。温川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苏照溪抬眼看着他,问他:
“你怎么没上手术?”
温川站着,倚着桌子,回答他:“我最近有点不舒服,常主任怕我在手术台上晕倒了,到时候耽误事,他就替我上了。”
苏照溪听完,嘴里啧啧两声,故作鄙视的说他:“独得常主任恩宠的人就是不一样。”
“说什么呢,我刚来的时候不也让他骂的那么惨,他真说得我想回学校复读了。”回忆起刚来时候的场景,温川不禁笑出来。那时候他天天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辞退,提心吊胆的总是犯错,常主任脾气大,性子急,容不了手下带的人出一点岔子,于是温川就经常被拎到办公室挨骂。后来温川习惯了,上手术也熟练起来,也慢慢的发现常主任这个人其实挺不错,这才定下心来。
常主任刚好从科室门口路过,看见他俩聚在一起闲聊,脸上一副悠闲的样子,在门口喊了一声:“都没事了?还有空在这里聊天。”语气凌厉,苏照溪和温川立刻就朝门口看去。常主任和温川对了下眼睛,“温川,你跟我过来。”
“来了。”温川和苏照溪交换了个眼神,嘴角朝门口撇撇嘴,然后笑了一下出去了。
温川走了,苏照溪趴在了桌子上。他胃里很饿,但时间不够他吃顿饭的,一会儿他还要再去趟手术,他只好拿起桌子上的那杯水先垫一垫。徐沐刚才去洗了个手,现在正从外面回来。他刚进门就看到苏照溪趴在桌子上,连忙走过去问他:“你又低血糖了?”
苏照溪趴着,身上没有力气不想抬头,他声音闷闷的:“没事,有点累,我趴一会儿就好。”
虽然他这样说了,徐沐还是从抽屉里拿了个巧克力出来塞到他手里,苏照溪感觉手里被塞了东西,也就抬了头,脸上还有被衣服压出的印子。
“你先吃个东西垫垫,今中午估计没时间吃饭,一会儿还有手术。”
苏照溪应了,他把巧克力的包装撕开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张嘴一口把巧克力吃掉。吃完后觉得恢复了些力气,大脑也能运转了一样,抬头问徐沐:“这几天你男朋友怎么没来医院找你啊?”
按理说最近医院这么忙,徐沐那个男朋友早就跑过来给他送饭捏肩了,可苏照溪就在前几天见过几次,这几天看不到了,一时心里有点疑问。
徐沐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一时有点无措,“我们分手了。”
苏照溪惊讶的睁大眼睛,声音都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分手了,前几天你们不是还好好的?”
“这几天刚分的。”徐沐说的不在乎一样。
“怎么就分了,你眼光别太高,人家条件挺好的。”苏照溪拍了下徐沐肩膀,开口说他。
“不合适就分了,你才见过他几次,怎么就知道他条件好?”徐沐不服气,反驳苏照溪。
“人家长的也好看,性格也温柔,而且看你的眼神里都透着喜欢,藏都藏不住,这还不够啊。”
徐沐说不出话来,余星舒确实很好,但是,但是他心里早就住下了别人。他看着苏照溪,苏照溪此时恢复了力气,站着伸了个懒腰,想接着去下一场手术了,徐沐眼神里包含着太多感情,说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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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心酸
陆远亭的助理虽然为人处世不怎么样,办事效率倒是很高,陆远亭让他找的家教他很快就找到了。对方是个和祁尘年龄相仿的男生,现在也在上大学,放暑假的时候没有回家,留下来做兼职。一大早有人敲门,祁尘还以为是陆远亭来了,赶紧下床去开门。打开门后去没有看见陆远亭,他助理带着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站在门口。那个男生看着和他年龄相仿,长得白白净净,头发不长,堪堪遮住眉毛,一双眼睛眼尾处微微上翘,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边眼镜,浑身上下一股书卷气,祁尘不禁有些奇怪。
“这是陆总给你找的家教,我给你带过来了。”
祁尘这才反应过来,陆远亭昨天说给他请家教来着。他站在门口,忙把人迎进来,助理推脱说他有事,要回公司,就不进去坐了。祁尘没挽留他,让那个男生进了屋。
两人都不熟悉,乍一见面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男生手里握着杯水坐在沙发上,动作拘谨的很。祁尘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很少和同龄人打交道,几乎忘了要怎么相处。
最后还是那个男生先开口打破僵局,他放下水杯,又用食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好,我叫沈明哲,这段时期给你补习功课。”
“你好,我叫祁尘,麻烦您了。”祁尘以为陆远亭找的家教会是那种临近中年的教师,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和他一样,看起来毫无经验的小男生,他一时也拘谨起来。
“那我们现在开始吧。”沈明哲颔首笑了一下。
“哦,好。”祁尘站起来往房间里走,把自己的书拿出来。
沈明哲拿着书,开始慢慢和他讲起来,祁尘侧着头,在旁边坐着,听得认真。
晚上,苏照溪没有按时下班,有一台手术没有做完,看样子还需要一段时间。手术室里的众人都在专心手上的动作,尽力抢救手上这条生命,苏照溪当然也义不容辞。
被送来的病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因为放暑假,想着出门找同学玩,可是骑自行车上街的时候被路过的车碰到了。小男孩当时没能站起来,自行车摔倒了他自己身上,车上没有下来人查看情况,司机甚至都没有停车,一脚油门踩到底,只留给小男孩一场灰尘。到后来还是路过的群众报的警,小男孩现在被送到了医院,外面的警察正在联系家长。
小男孩倒地的过程中后脑着地,腿部,肋骨又轻微骨折现象,这点骨折算不上什么,重要的是后脑的伤,后脑要是磕的太狠,这个人捡回一条命往后也是个傻子。苏照溪额头上渐渐地出了一层汗,助手过来从背后给他擦掉了。
等手术做完,小男孩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后脑的伤要持续观察。这是幸亏发现的早,不然这场手术再延长多少小时也不管用。手术室门口围着警察和小男孩的家长,等小男孩刚推出手术室,家长就立刻围了上来。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估计是小男孩的妈妈,她身上还穿着职业装,脚踩着一双高跟鞋,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她上前一把扶住小男孩,一边哭一边喊小男孩的名字。
苏照溪看了这场景有些心酸,他很久没和家里人联系了,当初他坚持和陆远亭在一起,家里人就和他断了关系,他坚定的和陆远亭回到了这座城市,一晃六年过去,想起陆远亭做的那些事,他开始在心里质问自己:当初那样做,真的值得吗?
下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公交早过了末班车的点,出租车都下班了,苏照溪打算今晚在值班室凑合一晚,他不想叫陆远亭来接他,这么晚了,他明天还要上班。徐沐像是早料到了他的情况,提出送他回家。
“这么晚了,我家和你有不顺路,别折腾了。”苏照溪拎着东西就想往值班室走。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想过。”徐沐拿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让他穿上外套,然后带着他往外走。
“你考个驾照吧。”徐沐开着车,眼睛看着前面。
“我天生方向感不好,骑自行车都会摔,再开车岂不是加重手术室负担了,同事会骂我的。”苏照溪和他开了个玩笑。他想起了晚上小男孩的那场手术,和徐沐说:
“今晚上那场手术,司机真不是个东西,孩子还那么小,以后要是落个终身残疾怎么办,这一辈子岂不是毁了。”他忿忿不平,估计肇事司机要是在他面前,他非打那个人两巴掌不可。
徐沐很少见苏照溪骂人的样子,苏照溪平时开玩笑都不带脏字,这种情况很是少见。“听说那司机已经抓到了,让警察带走了,现在估计是在警局待着呢。”
“这种人,应该判他几年的。”听说司机被抓到了,苏照溪才觉得出了口气,不然小男孩一家岂不是太惨了点。
车一路往前开,在一处居民区拐了个弯,又往前走了一段,徐沐停了车。苏照溪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往外走,又回头朝徐沐道谢:“谢谢你啊,要不要上去喝口水?”
徐沐摇摇头,“没事,你赶快回去吧。”他刚才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阳台上的灯亮着,大概是陆远亭为苏照溪留的。
“那你路上小心。”苏照溪关上车门,看着徐沐开到居民区入口处才往楼上走。
陆远亭刚和祁尘挂了电话,听见苏照溪的开门声,陆远亭走到客厅。苏照溪刚关上门,一转身看见陆远亭站在身后还给吓了一跳。
“你还没睡啊?”苏照溪张嘴打了个哈欠。
“在等你。”陆远亭拿着手机,眼里也有些倦意。
“早点睡吧,明早又要起来上班。”苏照溪挽上他的胳膊,脸上挂着亲昵的笑。
陆远亭被他拽着往卧室走,在他想一头钻进被子里睡觉的时候又将他一把他拖了出来,“去洗澡。”他语气严厉,不容拒绝。
“一会儿。”苏照溪困得睁不开眼,抱着他胳膊撒娇,企图蒙混过关。
“快点儿,不然我给你洗。”陆远亭不理会他的撒娇,坚持要他去洗澡。
“哦。”苏照溪放开他的胳膊,半睁着眼睛,低落的朝卫生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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