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之前丢过一个孩子,年龄与阿焕相仿,她找了许多年,见到阿焕时,她便觉得似曾相识,仿佛看到了自己离开许久的夫君。阿焕心里很高兴,以为找到自己的娘亲了,这妇人似乎也很高兴,但她却并没有要将阿焕带走的意思,她只是说,让阿焕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她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一直过了许多年,她才又出现了。那时阿焕刚刚找到夜心的尸骨,当他痛心疾首时,她的出现,在阿焕恍然无措的世界里,就如同荒海中的一叶小舟。
她也说夜心死了,但她又说她知道死人都会去哪,只要阿焕答应跟她回去生活,阿焕便能见到夜心了。
阿焕同意了,在一张纸上签了个字,就到了地府……
从此,他便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地狱……
“我们要……出去吗?”焚裳看着正在发呆的齐焕,轻轻碰了碰他。
齐焕微微点了点头,张凌岳刚想说什么,便觉眼前景象一变,他们已经来到张府门前了。
“为何先来我家?”张凌岳问道。
齐焕便拉着他进门,边道,“只是先将你送回家而已。”
院子里死气沉沉,张凌岳感到有些不对劲,挣脱开齐焕的手便往张耿的房间冲。
“凌岳?”
张耿的声音是从张凌岳身后传来的,看样子是刚从大堂过来。
张耿身边还有一个人,张凌岳看他第一眼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再看才发现,这人是那神官!
“凌岳,这些天你去哪了?”
或许是地府与人间时间不同,张凌岳只觉得自己才刚走了一天不到,但看张耿的神情,他仿佛走了有数月之久。
“这是舍弟,张凌岳……”张耿介绍道,“凌岳,这位是蓝羽宫人,之前与先祖交好,每次家中有要事请来的护神,都是宫人。”
虽然张凌岳不知这位蓝羽宫人为何忽然会到家中造访,但他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齐焕与焚裳也走了过来,他们与那蓝羽宫人面面相觑,他们三人交过手,张凌岳的呼吸仿佛忽然停滞,似乎自己也正身处战争之中。
唯一在状况外的张耿先是看了看身边一动不动,眼神犀利的四个人,轻轻咳了声,道,“这是……”
“嗯,见过。”蓝羽忽然笑了笑,“我们是认识的。”
“不打不相识!”齐焕道。
“你变成这样,是我的错。”
蓝羽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
张耿偷偷将张凌岳拉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张凌岳考虑再三,将事情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张耿。
“什么,父子?”张耿的眼睛微微睁大,这突如其来的真相,任谁也不能这么容易相信。
齐焕冷笑道,“那点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劳烦挂念了。只是你我两界说好的不相来往,为何又忽然扰乱地府呢?”
第73章 貌美的红衣姑娘
若任由他们这样,又免不了一番争执,张耿刚要上前去说几句他自认为可以稳住场面的话,蓝羽便先开口了。
“若有什么误会,你我可单独到一处说,不要扰乱了平常人家。”
齐焕挑起一边眉毛,轻笑着点点头,道,“你这是想单挑?”
蓝羽本来还带有一丝丝笑意的脸猛地僵住,还没待他反应过来,齐焕又说了,“怕你不成!”
张耿找准时机,刚要开口,蓝羽叹了口气,道,“少年人,终归气盛!既然你不怕,那现在就找处地方我们好好谈谈吧!”
说着,这两人就往门外走去,张凌岳猛地抓住齐焕的袖子,声音小而急促道,“他不会和你打的,你不要太冲动……”
“无事……”齐焕笑道,“放心吧。到晚上我就回来找你了。”
齐焕的衣服慢慢从张凌岳手中抽走,眨眼间人就不见了。
焚裳没有跟出去,他对张凌岳说,“此时地府无一人看管,我就先回去了。”
张凌岳点点头,焚裳就出门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张耿的手附上张凌岳的肩膀,语气低沉,道,“凌岳,太爷爷去了。”
张凌岳眼神中只是闪过片刻的震惊,随后便平静地点了点头,内心竟无一丝波动。
张耿将双手背向身后,抬头看着天,缓缓道,“天冷了。”
“嗯。”
张凌岳的目光同空中飘着的白色物体落在自己手掌上,“下雪了。”
张耿将外衣脱掉披在张凌岳身上,“你离开这段时间,都下了好几场雪了,回屋吧。”
张凌岳心思有些沉重地往回走,他总觉得,似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而且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仿佛还有什么在前面等着他去面对。
张凌岳在夜里等了好久,齐焕并没有回来找他。
其实他也想过了,若是蓝羽跟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齐焕一时间肯定难以接受,他怎么还会有心情来找自己。
张凌岳翻了个身,紧了紧被子,寒气却还是往里头钻。
他索性坐起来将被子披在身上,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床被子,却无意间看到了柜子角落的红灯笼。
“长丝灯?”张凌岳想着。
他刚要伸出手将灯笼拿出来,忽然想起了夜心的头发,瞬间背脊发凉,关上柜子就扑回了床上。
两床被子虽然有些重,却不再冷了,张凌岳也实在是累了,虽然还对柜子中的灯笼有些害怕,但还是睡着了。
……
一夜无梦,醒来后竟然还有些不适应,毕竟已经许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
张凌岳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环顾整个房间,然后有些失落地穿起了衣服。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撞开,一股冷死袭来,紧接着一团雪白色冰物就砸在了他的胸口。
“张凌岳,求来玩啊!”
果然是钟鼓尘。
张凌岳穿好衣服冲出去,与钟鼓尘在嬉闹后满头大汗地躺在雪地上看着天。
张凌岳道,“你上次不是说,你不回来了吗!”
“是想不回来的,谁知还没到地方,我们便被叫了回来,说是出了什么事。”
两人沉默了一会,钟鼓尘猛地坐起来,严肃道,“问你个事!”
钟鼓尘难得这么正经,张凌岳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业也紧张地坐起来,“什么事?”
“就是……”钟鼓尘慢慢低下头,又忽然抬起头看了张凌岳一眼,继而又低下头,“我昨天……我昨天其实来找过你……”
“什么时候?”
“我想看看你回来没有,然后快到你家时,看到……”钟鼓尘这样,实在不像他的性格,停顿片刻,他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道,“我看到一个长相美貌的姑娘从你家出来了!”
“姑……姑娘?”
“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亲戚!不过,我不知为何忽然察觉到了丝鬼气,因此有一刻走神了,再朝你家门口看时,那姑娘已经走远了……我远远跟着她,她走到街上,在人群中忽然回头对我一笑,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钟鼓尘激动的有些令人害怕,本来便被冻得通红的脸颊,现在颜色更深了,“我从未见过,如此令我心神不安的姑娘,你能不能,带我认识认识……”
张凌岳心里不知是惊是喜,问道,“那姑娘,是不是一身红衣?”
钟鼓尘点头去捣蒜,“对对对,就是……她……”
张凌岳看着忽然变得如此害羞的钟鼓尘,有些不忍心告诉他,他看上的姑娘其实是个大男人,还是只鬼。
可他又奇怪了,焚裳不是回地府了吗,为何会去街上?
第74章 不要走路了
可他又奇怪了,焚裳不是回地府了吗,为何会去街上?
“可是……”钟鼓尘又面露难色,道,“我又跟了她一段路,发现……她好像是进了‘沁柔阁’!可我从未在那里见过她呀……”
“沁柔阁!”
张凌岳整个人惊得打了个颤,他一开始就知道焚裳不是什么正经鬼,没想到死了还不忘去那种地方,他现在甚至怀疑,齐焕有时对他说得那些让他面红耳赤的话,就是焚裳教得,不然像他那种时而苦大仇深,时而蠢如智儿的人,怎么可能忽然说出那样不正经的话来。
“或许,是她有什么困难的地方,难道她是去卖身的!哎呀,我当时为何没有跟过去!”钟鼓尘一副埋怨自己的样子,将右手拳头砸向左手手心,“我叔叔是不会同意我娶那里的姑娘的!”
“其实……”
“这是你哪的亲……哦不对,应该不是你家亲戚,或许是来找张大哥做事的,那她有没有说她家在哪里?”
钟鼓尘一脸认真地看着张凌岳,张凌岳随意瞟了他一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他家不在这,你不要想了。”
钟鼓尘也跟着他站起来,追问道,“是外乡的?那她是来求什么事的,若你们家派人去时,能不能叫上我?你跟你哥哥说说嘛!”
“他也不是来求事的,你就不要想了,你们不可能的。”
钟鼓尘的脸立即沉了下去,道,“为何不能?难不成……”钟鼓尘想了想,忽然惊道,“难不成她是你未来嫂子,若真是,那她为何要去‘沁柔阁’……”
“不不不!”不能再任由他猜测下去,张凌岳道,“他与我家没什么关系,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是个男人,你断了这个念想吧。”
“男……”钟鼓尘睁大眼睛盯着张凌岳,惊讶的表情又忽然释然,随后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道,“你不让我认识她就算了,何必编出这样的谎话来骗我!”
张凌岳没想到钟鼓尘会这样想自己,立即反驳道,“我为何要骗你,你若不信,下次我将他叫来与你当面对质!”
钟鼓尘神情有些落寞,沉默了会,小声道,“我不管……”
“什么?”
张凌岳没听清他后面又说了什么,钟鼓尘叹了口气道,“行了行了,玩了半天,我要回家了!”
说着,他便大步朝外走了。
张凌岳摇摇头,“真是见色忘义!”
张凌岳精神有些心不在焉地朝自己房间走去,从昨夜到现在,其实他心里一直没能平静下来,他不知道齐焕昨天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蓝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想得太入神,张凌岳完全没注意脚下的冰,脚下一滑就朝一旁栽去。
随着他的惊呼声,一只手忽然扶住了他的肩膀,随后用力将他扯到身边,张凌岳自然反应地反手抓住这人衣服,她这才没摔倒。
“谢谢!”
张凌岳平复下心情道谢,面前这人却一直低着头,“你是张劲?谢谢你!”
张劲还是低头不语,他的衣服很单薄,整个人伫立在雪地里有些发抖,张凌岳想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作为答谢送他,可解绳带的手却被从身后伸过来的大手握住了。
“知道路滑,就小心点走路!”
熟悉而又冷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张凌岳转身抬头,齐焕并没有看他,而是紧紧盯着张劲。
“二少爷……我还有事做,就先……就先走了……”
张劲话还没说完就跑掉了。
张凌岳还没把风衣给他,刚要叫他时,齐焕将他整个身子转过来面向自己。
“你刚才在干什么?”
齐焕的声音不大,但张凌岳还是能感觉出他现在似乎有些生气,想起他之前生气时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张凌岳心里忽然有些害怕,便没敢乱动。
“为什么不说话?”
齐焕的声音很轻,张凌岳莫名有些安心,但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又怕自己不回答得话,他又要生气,便说道,“我只是想回房,就一不小心……”
“那下次便小心点!”
齐焕打断他的话,将他忽然拦腰抱起。
张凌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齐焕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路这么滑,就不要走路了!”
第75章 心之所向,无人知晓
张凌岳任由他抱着,齐焕却忽然停下,眉目中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怒意,张凌岳小心翼翼道,“你啊——”
还没待他说出口,身下的手却忽然一松,张凌岳直接坠在了地上。
齐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张凌岳自己爬起来揉了揉被摔疼的地方,真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得罪他了。
他们二人对视了好久,张凌岳实在忍不住了,便抱怨了一句,“若你有那里不高兴的,便说出来好了。”
齐焕保持着原本的表情,干巴巴地来了句,“没有不高兴!”
张凌岳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他什么了,转身自己边走边说,“外面这么冷,去屋里吧!”
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瓶子破碎的声音。
张凌岳猛地回神,却看到一个女人跪在齐焕脚下。
他脑子里刚要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就看到齐焕踢了那女人一脚。
“封印旧了,叫她逃出来了。”
这时张凌岳才注意到,这女人不就是那相弘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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