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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隔壁那位三根蜡烛都用完的考生，也早早睡下了。林奕忽略隔壁来回翻身的声音，让自己尽快睡了过去。
习惯晚睡晚起的人，就算某一天早睡，也不一定能够早起。
“遭了！”林奕隔壁的考生刚小声惊呼了一声，就把巡场的官差引来了。
“肃静！不准喧哗！”
官差在这一排考舍前来回巡查了三四遍，才去往别处。林奕吃着午饭，听着隔壁手忙脚乱的动静，又在自己最后一篇策论的论点中加了一条:规划。
第六天，申时过半，所有考生停笔，交卷。回到考棚换上自己的衣服，林奕快步走出贡院，坐上临家的马车，十分有先见之明的迅速回家。
果然，林奕刚走没多久，贡院门前就被堵住了。考生一窝蜂的都出来了，找人的，调头的，人挤人，车挤车，堵了个水泄不通。
……
五日后，解元林奕的一篇策论引的众多学子议论纷纷。大燕朝虽然没有士农工商阶层的划分，但是大家都默认从政者不得经商。不过，近几年户部时不时卖出的一些“小东西”，也算给大家打了预防针，所以，很多学子，尤其是年轻的学子，在看到林奕的那篇策论后，并没有马上给予否定，而是认真思考这其中的可行性。
当然，由于了解的不多，大多数学子思考过后，发现自己无法对这件事做出评论，就保持了沉默。以至于现在叫嚣的最厉害的，全是些坚决反对的老古板。
没过几日，这些老古板顾不得批判林奕的策论了，因为毕竟这只是朝廷的一次试探，还没有做出实际行动。他们发现了一件更让他们愤怒的事，这次苏州乡试的第三名，那个刚刚有了点名气的陈放，他飘了！竟然想借着孙老为自己扬名！
茶楼一角，有两个穿着朴素的学子正在讨论这件事。
“金兄，你听说那个陈放陈敛之了么？”
“他？我知道，不就是那个想扬名想疯了的小人吗？”
“对，就是他，以为自己考上了举人就了不起了，竟然敢大言不惭的说改编孙老的《算学启蒙》？苏州学院一向的好名声最近都快被他败光了！”
“他竟然还没被逐出学院？”
“没有，听说他跟林家二公子林奕是好友，谁知道学院是不是有什么考量呢。”
“刘兄说的在理。我还听说，他那什么《新算学启蒙》便是林二公子帮忙印刷的，你说，这林二公子怎么想的？”
“也不奇怪，你忘了林解元的那篇关于海运的策论了么？人家没准就是喜欢结交同样‘异想天开’的朋友呢？”
“唉～”
“金兄怎么了？为何叹息？”
“我只是在想，这有权有势就是好啊。你看，这么多人反对林解元的那篇策论，可人家还是好好的坐在解元的位置上……”
“是啊，林解元自己也就算了，连犯了众怒的陈放他都能保下来。这个世道，像我们这些普通人，难啊，难啊。”
“对了，刘兄，你可曾有买那什么《新算学启蒙》？”
“当然买了，金兄，你也去买一本吧，我们也好‘欣赏欣赏’这陈敛之的‘大作’，看看他究竟把孙老的《算学启蒙》改成了什么模样！”
一个月后，《新算学启蒙》传遍了大燕朝，“陈放”这个名字也随之传遍了大江南北，只不过，尽是“恶”名。
又过了一个月，渐渐有了一些不同的声音冒了出来。
“王兄，你有看《新算学启蒙》吗？”
“看了。”
“我觉得，它好像比孙老的《算学启蒙》更简单些……”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而且我把这本书教给了我六岁的儿子，才一个多月，我儿子都会做筹算题了！”
“……令郎聪慧。”
孙府。
孙家主把《新算术启蒙》交给了自己“不问世事”的叔叔，如今算学界的第一人，孙老。
孙老脸上满是被打扰的不悦，接过侄子给自己的书，翻了两页，脸上的表情转为认真。直到把这本书一页一页的看完，孙老才评价道:“这本《新算学启蒙》确实比你让我编的那本《算学启蒙》更容易学习，这陈放是谁？近日出现的算学大家吗？”
“不是，这陈放是苏州人士，今年二十有一，两个月前刚刚考中举人。现如今，他正在京城。”
第61章
“‘慧眼识人’的林二公子，如今在干什么呢？”
“瑜儿？你怎么来了？”临家书房内，林奕惊喜的起身迎去。
“哎，等等，”李瑜伸手抵住林奕的胸膛，似笑非笑，“从现在起，我可就是你的先生了，学生这么热情，让我这个当先生的不太好办啊。”
林奕握住李瑜放在自己胸膛上的修长如玉的手，顺势抱住自己想念的人，一转身坐到了椅子上，在他耳边含笑说道:“‘先生’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当学生的不仅有热情，还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聊表谢意，比如，像这样给‘先生’当靠垫怎么样？”
李瑜坐在林奕腿上，转过身来，伸手揽住他的脖子，矜持的点了点头:“‘先生’很满意，所以打算给你这个学生一些奖励，就，”李瑜靠近林奕耳边，“一个吻，如何？”
林奕眼眸暗了暗，低笑着道:“求之不得。”
……
林奕抱紧怀中的人，暗暗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瑜儿真的是来给我当先生的？”
“怎么，不信啊？谢先生可是特地给我写了信，说你明年会试的三首诗就拜托给我了。再说了，能请动大名鼎鼎的乐安郡王亲自教你，你林二公子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感到荣幸吗？”李瑜故作骄傲的说道。
“简直是荣幸之极，幸运到我都不敢相信，所以才忍不住向乐安郡王再三确认啊。”
林奕一副“天上掉馅饼”的口吻成功的把李瑜逗笑了，“不跟你说笑了，我这次真的是为了提升你的作诗水平而来的。谢先生说，会试可不会让你像文会那样作几首情诗糊弄过去，所以就请了我来教你。”
“怎么会是糊弄呢？”林奕不赞同道，“瑜儿你别听老师胡说，文会上我作的诗可是字字句句，出自真心。”
“真心，科考又不考你的真心。好了，快放开我，我们开始学习。”李瑜拍拍自己腰间的手。
“今天就不学了，瑜儿你刚到苏州，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开始当我的先生好不好？”林奕揽着李瑜的臂弯紧了紧，没撒手。
“…也行。那你也要放开我啊，你今天的课业不是还没写完吗？”李瑜翻了翻桌案上林奕写了一半的策论。
“晚上写。”手臂又紧了紧。
“…林二公子，你的自制力呢？”李瑜有些好笑。
“在瑜儿面前，我哪来的自制力？”
“……”
两人在书房腻歪了一个下午，晚上用膳时，李瑜才想起他一开始想跟林奕说的话。
“阿奕，孙老要收陈敛之为徒的消息，你可曾收到？”
“没有，孙老一开始不是没有露出收敛之为徒的迹象吗？”
前些天，越来越多的人为《新算学启蒙》发声。最近，孙老更是亲自放出《新算学启蒙》更适合初学者的消息。之后，陈放彻底翻身，林奕也被冠上了个“慧眼识人”的名头。
不过，孙老虽然对陈放的“算学简化”很欣赏，还说陈放可以随时向他请教，但是并没有露出收徒的意思。现在，难道改变主意了？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路上收到了两条消息，一是孙老有意收陈敛之为徒，二是云家有意跟陈敛之结亲。”李瑜答道。
“云家？云清跟敛之？”林奕有些惊讶。
“对，我也不清楚他们俩是怎么看对眼的，只听说他们等明年殿试后就定亲。”李瑜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不可置信，他一直以为云清喜欢的是女子。
“这样的话，孙老收敛之为徒……”，林奕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敛之现在虽有些名气，但是若与云家结亲，身份上还是矮了一头。孙老的徒弟就不一样了，这样世人才不会觉得他们身份相差太大。就是不知敛之是怎么打动的孙老。”孙老可不是个会顾及他人面子的。
“其实这样也好。你这个好友看来是有些本事的，不仅能让孙老改变主意收他为徒，还过了云夫人那一关。等他嫁入云家后，刚好也能帮彻之分担一些。”
“嫁入”两个字让林奕一噎，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能习惯这种倒插门的情况跟女子、哥儿嫁人一样，也被称为“嫁”。
“我们不说他们了，瑜儿，你跟世子妃相处的还好吧？”林奕转移话题。
世子妃指的是云汐，她跟李珩是今年六月初完的婚。
“你不会听信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了吧？”李瑜笑着问道。
李瑜作为乐安郡王，自然有自己的郡王府，只不过他很少去那儿住。今年八月份，他心血来潮回自己郡王府住了几天，外面就传出了乐安郡王和世子妃相处不和的消息，简直让他哭笑不得。
“没有。”林奕否认道，他一直在关注李瑜的消息，当然知道那不过是谣言，他的目的其实是......
“瑜儿，等我们成婚后，以免你跟阿铎碰到同样的问题，我们搬出林府住好不好？”林奕想起那个但凡李瑜去林府，都要缠着他好半天的弟弟，坚决不想让他打扰自己的婚后生活。
他跟阿铎碰到同样的问题？李瑜嘴角抽了抽，转身离开，“我用完了，先回去休息了。阿奕，别忘了继续写你的策论。”
林奕:“……”，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
伯府。
“这是什么？”兰雅公主看着桌案上放着的几堆书，惊讶问道。
“这些，是我们云家的谱系和姻亲，”云涵指了指最右边的那堆书，然后手指左移，“这些，是林家的姻亲关系。”
左移，“这些，是严家的姻亲关系。”
再左移，“这些，是孙家的姻亲关系。”
继续左移，“这些，是郑家的姻亲关系。”
最左侧，“这些，是谢家的姻亲关系。”
云涵把桌案上的书介绍了一遍，然后转向兰雅，“夫人暂时学这么多就可以。”
“暂时？”不敢相信。
“是啊，这些只是京城的一些重要世家，夫人先把这些了解了，之后再补充外地的一些世家姻亲关系，就可以了。”云涵说的很轻松。
兰雅公主:“……”。
“夫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学习你们大燕的文字没多长时间，这么多书，我什么时候才能看的完嘛，可不可以不看啊？”兰雅公主晃了晃云涵的手臂，撒娇道。
“兰雅，我们大燕有句话，叫‘人无信而不立’，你既然答应了母亲，当然要努力去做了。夫人，这些书可都是需要你自己熟记的。”云涵耸耸肩，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
云清跟陈放的亲事刚开始时并不顺利，别的不说，陈放一个大男人，怎么跟那些世家夫人、主君相处？这“夫人外交”，可是世家维系关系的重要一环。
看着云清跟云夫人据理力争，谁也说服不了谁，僵持了在那儿，最后，还是兰雅见不得云清、陈放两个有情人被拆散，自告奋勇的接下了这个担子，说自己既然是云家的人了，为云家分忧也是她的责任。
没来得及拉住人的云涵:“……”，夫人，母亲和大哥还没给你挖好坑呢，要不要这么迫不及待的跳下去？
世家继承人是女子、哥儿的不少，娶男子的更不少，他们的“夫人”怎么外交的，我们完全可以依葫芦画瓢嘛，母亲和大哥就是看你不懂大燕习俗才上演了这么一出的！
“好吧，我没想到这么难啊，早知道……唉，早知道我可能也会答应下来的，毕竟大哥真的很喜欢那个陈放。”兰雅公主怏怏的坐在凳子上，发现就算再选一次，自己也逃不开这些书，更沮丧了。
“没关系的，我跟你一起，我们慢慢学，好不好？”云涵搂住她的肩膀，“以后，我们每天晚上学十页，怎么样？”
“十页？”兰雅公主想了会儿，“可以，等我把你们大燕文字记熟了，我们每天晚上学一本！”突然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一本？扑哧——，好好好，公主说学多少，我们就学多少。”云涵宠溺的说。
“对了，夫君，我突然发现你刚刚没有说到皇家哎，难不成...是他们的太多了？你没拿出来，怕我看到会直接放弃？”兰雅试探的问，生怕云涵再给她搬出一堆书。
“这倒不是，是他们家的太少了，你现在已经了解了。”云涵摇摇头。
“我了解了？我就只知道皇上、皇后……乐安郡王，你们大燕皇室就这几个人？”
“是的。”
“太不可思议了！怪不得我看着你们大燕皇室还挺和谐的。”
“嗯。不过，我们家也很和谐啊？”
“爷爷，爹娘，大哥，还有妹妹，还不错啦，但是你们家的一些旁系，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让你不舒服的那些人，你以后不用搭理她们，”云涵眼中冷光一闪而逝，云家的一些旁系，也是时候清理一些了。
“好。还有一事，二皇子和三皇子怎么到现在还没爵位呢？大皇女都快十个月了，我感觉他们的‘排序’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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