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徵忽然就感觉好点了。
原来他也在紧张啊。
江珩抓着吴徵的手轻轻捏了两下, 随后试探着把手指探进他手指之间。
之前在吴徵家的街上他们也有过类似牵手的动作,但那称不上牵手。
这一次不管从任何意义上, 显然都在牵着手了。
十指相扣的刹那, 有种说不出的甜蜜感觉。
两个人的手放在吴徵腿上, 吴徵不好意思地偷瞄, 手指跟手指纠缠在一起,他甚至分不清哪根手指是江珩的,哪根手指是自己的。
真的牵起手, 心情反而慢慢平静下来,被温暖的甜蜜充满。
还要感谢夜色和颠簸的公交车。
江珩什么话也没说, 只是安静地牵着他,吴徵现在满脑子都是啊我好喜欢江哥, 当然也找不出话题。
但是没关系, 觉得只要这么呆着就很不错了。
大概这样坐了三站地, 第四站时总算从荒郊野外勉强算进了城。
旁边是一个大商场, 车门一开,乌泱一下涌上来一片人, 都是年轻的女孩儿,穿着工作服,看来是商城员工下班, 大家一起坐车。
女孩子们一上车就热闹起来,叽叽喳喳的欢笑声把车厢塞满,有人在前面坐下,也有人结着伴到后面来。
吴徵一看这个状况,赶紧在她们过来之前就松了手,但接着他发现江珩并没松开。
吴徵震惊地转头看江珩,江珩淡定自若地拉着他的手,揣进自己口袋。
吴徵脑袋里轰地一声,上头的感觉又回来了。
江珩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脸冲他笑笑,旁边小姑娘们还在各自找座位,吴徵不敢跟他互动,慌乱地转头看窗外。
其实江珩现在穿的长款大衣,衣服口袋自然垂落到座位以下的位置,公交车里又没有灯,他把吴徵的手揣在口袋里,没人看得出来,何况就算看得出来又怎样,都是一面之缘而已。
这些吴徵都知道,但他还是很紧张。
紧张归紧张,在江珩不肯放开他手的时候,心情忐忑着也甜蜜着。
公交车开上立交桥,道路两边的行道树和灯光在视野里快速下落,这时吴徵感觉到江珩凑过来,在他耳边说:“你要介意的话跟我说。”
“……没有。”吴徵低声说,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跑出来的,羞怯到含糊不清。
江珩动作顿了顿,没再说什么,却低笑了声,声音爬过吴徵耳廓,一下子他整个人都酥了。
——
江珩的紧张不比吴徵少,只不过他比较能装。其实他手心都在出汗了,但反正感觉得到吴徵也在出汗,依然可以浑水摸鱼。
第一次牵喜欢的人的手,十指相扣,这感觉真的很好。
这时候吴徵手机响了下,江珩攥着他右手,听到声音就想松开,结果手指刚放松一点,吴徵竟然把他手拽得更紧了。
江珩一怔,看到吴徵动作很小地摇摇头,然后用空着的左手有点笨拙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起来。
这么简单一个动作,让江珩人都麻了,像有一条热烈的河在心中奔腾,让他悸动,让他情思百转,让他满心爱意。
他也舍不得放我的手。江珩想。
他于是用力回握住吴徵,两个人十指紧紧相扣。
这种心心相印的感觉,他从来未曾有。
我该说点什么。江珩想。
也许从审慎的角度来思考,还是不妥当,但至少此时此刻他心中满怀冲动,由深思熟虑而后尘埃落定,又因满腔爱意烧灼而蠢蠢欲动。
不是现在,夜行的公交车上,实在太不庄重。
会议结束后吧,找个时间,找点仪式感,尽量快一点。
江珩一刻也不想再等。
——
吴徵一看微信,居然又是毛二果。
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闲成这样,码农不都是忙得昏天黑地找不到人的吗?但毛二果的人设显然不是个标准码农。
-毛二果:周末玩去啊,徵少。
每个周末毛二果都会发来这种邀请,吴徵第一次出于信任没问干嘛就去了,结果被毛二果拐进夜店,让满天极光一样的灯和硬生生被泵进耳朵的音乐弄的头晕眼花。
毛二果还拉了好几个哥哥妹妹一起玩,一帮人坐在个大卡座,互相调戏且调戏吴徵,吴徵坐了没有十五分钟就假装加班仓皇败退。
而且毛二果还是个夜店小王子,别看他名字带个二,实际长得帅玩得开,生冷不忌男女通吃,跟他出去不可预测性很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当然他也不是故意想坑吴徵的,其实对毛二果来说,他带吴徵玩的时候都很温和了。
但这就好像一个王者跟一个黄金说“没事啦低端局而已”,结果黄金一进去发现对手全是钻石,还是被揍得满地找牙。
惨痛的回忆让吴徵异常坚定。
-与世无争:不去。
按说到这儿就完了,没想到毛二果又回了消息。
-毛二果:别啊徵少,我从/良了,真的。
-与世无争:?
-毛二果:我太想见你了真的,想念和你一起吃火锅,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的大学生活,想念你那单纯无邪的笑容。
吴徵不为所动。此人泡妹无数,向来巧舌如簧,当年他上过当,现在,不可能。
-与世无争:说人话。
-毛二果:……
-毛二果:好吧好吧,其实是这样的。我想追一个妹子,妹子答应陪我出来吃饭,但是不肯单独,让我必须叫个朋友。
-与世无争:你朋友不是很多?
-毛二果:嘿呀那些不都是狐朋狗友吗,酒可以一起喝妹子不可以一起追的啦。带他们去他们看到妹子指不定还要跟我抢。
-与世无争:你就不怕我跟你抢?
-毛二果:不会的,徵少你看不上她的,我相信你。来吧来吧,吃什么你随便挑,随便宰我好不好?
吴徵准备答应了,倒不是为了吃的,他跟毛二果感情还是挺好的,毛二果需要帮忙他不介意帮一下。
这时候毛二果又发来一条。
-毛二果:你要能来的话带个伴吧,这样营造一种double date的气氛可以给小姑娘一种潜移默化的暗示。你要是找不着伴的话我也可以推几个给你,你喜欢哪款的?
吴徵眼睛一亮。
-与世无争:不用。稍等我问一下。
——
江珩有点困了,攥着吴徵的手闭眼小憩。迷蒙间吴徵晃了晃他手,江珩看过去,吴徵凑到他耳边小声问:“我朋友约我这周末一起去吃饭,得再叫个人,你愿意来吗?”
江珩先是一怔,随后感到一阵恍惚的惊喜。
他在邀请我和他的朋友一起去吃饭?
如果说之前江珩对于彼此的情意还有那么一点怀疑,想着吴徵会不会只是有点寂寞想要跟他稍微亲热一下的话,现在这种隐忧已经消散殆尽。
他想让我去见他的朋友。
他愿意让我走进他的生活。
他也喜欢我。
这样的想法在江珩的脑海中像乐曲一样轻快地响着,让他整颗心整个胸腔都被期待和喜欢的心情充满。
如果不是还有一点理智在绷着他说,你要准备一个足够认真的告白的话,也许他现在就会原地跪下求吴徵跟他在一起。
但即使不能这么做江珩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
江珩偏过头,凑到吴徵耳边,很轻快地说:“好啊。”
吴徵笑了笑,小声答应着,又不好意思似的把头转向窗外,但两个人的手还是紧紧牵着。江珩感觉到他用指尖摩挲了下自己手背,他也依样画葫芦地回应。
嘴角不禁扬得很高。
太奇妙了。
江珩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两情相悦的情绪,没感受过充满期待的情绪,没感受过这种快乐的、美好的、明天会有我想见的人笑着看我,会有美好的事情发生的情绪。
现在江珩对吴徵除了喜欢之外,还多了一种近乎于感恩的情结。吴徵带给他不一样的色彩,让他感受到从未尝过的感情波动,甜蜜和悸动和期许。
他发狠一样的想我以后一定要对吴徵很好很好。
要努力工作,努力赚钱。
带着他生活。
给他我能给的最好的。
——
十点多,经历了三趟换车之后公交终于到了吴徵家附近。
一路上他们都牵着手,只有下车换乘时短暂地分开一会儿,那时候江珩也挨在吴徵边上,总之就是一刻也不想分开。
从公交站往家走的那段路上,不可能明目张胆地牵手,江珩就一路搂着吴徵肩膀。
吴徵偷偷把头往江珩肩上靠了靠,江珩就捏他肩膀一下以示回答。
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到了吴徵家门口,江珩没跟着进去,但是在门边反复嘱咐他,明天别迟到,记得穿正装。
“哎呀知道啦。”吴徵笑时眼睛亮闪闪的,“放心吧。”
“嗯。”江珩说,“那我走了?”
这句话说出来,顿时让人心生一丝浅浅不舍,吴徵抬眼看江珩,他身后是一片犹如醉人梦境的黑暗。
“路上小心。”吴徵说着,殷殷看着江珩。舍不得让他走,能多看一会儿也是好的。
“还看。”江珩低声说。
“要走了还不让看。”吴徵反驳,“我……”
话还没说完,吴徵的肩膀已经被环住。江珩微微一带,他就跌进了江珩怀里。
吴徵没说完的话一下被卡在喉咙,铺天盖地是柔软剂的清香,江珩的怀抱让他头晕气短,脸红心跳。
“明天见。”
江珩低下头,嘴唇轻贴吴徵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
第72章 准备告白
直到江珩走了十几分钟,吴徵还是开着门, 捂着脸, 站在门口痴痴地发怔。
一阵穿堂风吹过, 他打了个寒颤, 这才如梦方醒般咣的一声把门关上。
回到屋里,吴徵恍恍惚惚地拿着一个空可乐瓶喝了好几口, 然后才反应过来不对, 又去拿了瓶新的。
最后吴徵坐在沙发上, 摸着自己的脸, 傻笑着发了好久的呆。
他亲我。吴徵不断这样想着。虽然亲的只是脸,但还是好开心啊。
我这算是……坠入爱河了吗?
——
江珩的感觉也大差不差。
有段日子没喝酒了,但现在有种喝大的感觉。
很上头。
刚才江珩想亲的其实是嘴, 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控制住了自己。
还没在一起就先亲嘴的话,太轻佻了。
他怕吴徵会怀疑自己的诚意。
其实亲脸都不应该。
但江珩考虑到明天下了会自己就要去准备告白的东西, 这周末见完吴徵的朋友就准备告白,又觉得亲一下脸也还好。
想到如果告白成功——应该是不会不成功——的话, 以后就可以经常亲他, 牵他手, 还有其他种种亲昵的动作, 江珩就觉得自己等不及了。
还是头一次,在大会来临之前他居然心猿意马。
——
次日, 轨道圆桌会议正式开幕。
去现场的除了一直跟着会场布置的江珩他们四个之外,还有苏瑾和丁然,几个人坐一辆小车过去。
一到西院他们先吓了一跳。
西院大门外立起了红色的气球人, 就是小城市百货商场门口非常常见的会拉条幅那种,气球人的胳膊和身体随着风疯狂舞动,土味中带着一点华丽。
“……”江珩的表情都空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这边后勤部的主任已经冲了过来,带着一脸喜气洋洋求夸奖的表情:“江主任,我们今天起了个大早弄的欢迎吉祥物,您看怎么样!”
江珩默默无语地看着相对狂舞的两个红色气球人,它们手里还拿着印有金色“第X届世界轨道圆桌会议”字样的小旗,被风吹得疯狂翻飞只能看清两三个字。
他指了指气球人:“吉祥物?”
后勤主任积极地点头:“您不觉得看着很喜庆吗?”
“是啊。”江珩嘴角抽了抽,“现在撤还来得及吗?”
最后气球人也没撤掉,因为时间果然来不及了。
但意外的是,气球人好像效果还不错。
因为参会的不少是外企,来的也是老外,老外们的家乡虽然也有气球人,但没见过这种大红色手拿金锦旗的传统配色戳中了他们内心深处的“传统中华风情结”。
来得早的参会代表甚至带着精英的微笑跟气球人合影。
表面上是主办方监督人其实就是哪里缺杂役往哪里搬的会展众人拿着相机兼职摄影师,陷入深深的无奈。
帮着嘉宾们照完相后嘉宾入场,圆桌会议分为上下午两场,有些代表只参加半场,这些闲下来的代表就由江珩带他们参观展厅。
吴徵就在江珩边上不远处站着,但这种大场合他不敢上去刷存在感,只能做个小勤杂安安静静看着江珩讲解这样子。
江珩居然还是中英双语讲解,而且美音相当地道,吴徵默默羡慕。
把嘉宾都带过一轮之后江珩总算能下场,吴徵赶紧给他倒了杯水,但他们也只能窝在展厅里喝,感觉还蛮凄惨的。
“累吗?”吴徵心疼地问。
“当然累啊。”江珩嗓子都说疼了,赶紧灌了半杯水下去,才稍微好了点。
拖拖拉拉到四点多,会议总算结束,再加上送走与会代表和院里领导,留下来盯着清洁,全部完事已经是晚上七点钟的事情。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万所半途来了个消息,说院办那边对这次会议的效果很满意。江珩那半边天平又多了一个小小砝码。
众人一块儿坐包车回院里,路上苏瑾提议:“正好星期五了,大家要不要一块儿吃个饭?”
往年参加完大型活动,江珩都会主动带着部门同事一起吃饭,但这次他不但没提这茬,反而在苏瑾提了之后也笑着婉拒:“今天我就不去了,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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