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士要是知道自己第一天就和老周睡到一张床上去了,后面还被顺理成章地这样那样了……怕不是要打死他。
好在周飞羽见好就收,后面的故事走向非常循规蹈矩。
听上去就是个挺正常的爱情故事。
“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谢谢你,让我重新认识了我自己,谢谢你一直包容我,忍让我。”转眼间,周飞羽的稿子就快见底,“小悦,我愿意用我余下的时间来一直爱你。”
崔馨悦本想溺在他深情的目光里,奈何麦克风递到了面前,他无暇太过沉醉。
“喂喂喂,听得到吗。”崔馨悦举着麦克风测了测音效。
“OK。”和周飞羽截然不同的是,他只大概提前在脑内打了个草稿,什么纸质稿是万万没有的,“本来我是想着,要不要在这环节做个ppt来着,后来拖延症犯了,就把这茬给忘了。”
在座的观众似乎都被这和之前周飞羽营造出来的深情气氛南辕北辙的讲话镇住了,一时间表情各异。
只除了台上的周飞羽看向演讲者见怪不怪,表情仍然自始至终保持着深情。
——想必是早已习惯了。
“我现在回头想想,我和周哥在一起,基本上就是一句话——’处处都是flag’。”崔馨悦低着头瞅着脚尖,回忆自己之前打好的腹稿,“大概的心路历程他之前已经说过了。只是我没想到同样的故事,在他心里会有那么多os——我想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呢,喜怒不行于色,年纪轻轻就特深沉。不像我,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所以好多时候我真不知道他心里已经演过一本《三国演义》了。”
“我其实是特别特别害怕和人相处的一个人。虽然我朋友不算少,我自认是个不错的朋友,可以两肋插刀那种,但也仅限于朋友。我从来没想过会和一个人有亲密关系——这话我妈听了可能不乐意,但是事实就是——我其实一直觉得我会一个人孤独终老来着。”
“我今年二十八了,在周哥之前,我从来没谈过恋爱。我一直觉得人和人的关系是很虚无的,走到最后剩下的只有自己罢了,所以也无所谓尝试什么,反正最后总是要落空。”崔馨悦说着很丧的话,但脸上的表情却很镇定,“我也不是不相信爱情,我只是不相信他会发生在我身上……”
他顿了一秒,忽然笑出声:“不过现在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爱一个人,又被这个人爱着,真的好快乐啊。”
观众席哄堂大笑。
“我知道你们有的人可能想打我,我也不是在炫耀,就是在心平气和地陈述事实。”崔馨悦得意洋洋地转身冲周飞羽挤了挤眼睛,“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做完饭就不想吃了,结果后来才知道,原来看到有人认认真真当着我的面吃完我做的饭,一粒不剩的时候,是多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我遇事不决,回到家,有个定海神针一样的人替我出谋划策。我觉得最让人开心的就是——你和一个人在一起,结成命运的共同体。这个人的未来规划里有你,而你也要为了这个人努力。”
说着说着他忽然莫名地有些触动,抽了抽鼻子:“其实我以前以为自己特清新脱俗,遗世独立……后来发现,我真是个俗人,活着也是真的艰难。但是这么艰难的人生里,如果有一个人能陪我一起走——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谢谢大家,我很幸福。”
孙美丽脖子上戴着崭新的蝴蝶结,叼着装有两人婚戒的盒子走走停停,终于在被制止和来宾带来观礼的泰迪互相交流信息素后别别扭扭地上了台,一屁股歪坐到了周飞羽脚边。
“我就知道你难堪大用。”崔馨悦蹲下/身,想从孙美丽嘴里夺过已经被口水沁得湿哒哒的丝绒盒子——整场婚礼什么都好,就是这个环节太过信任一条狗了。
尤其是这只姓孙的狗。
孙美丽似乎是对于刚刚的社交被打断非常不满,咬紧牙关怎么也不松口。
“你想咋地!你说!你还想咋地!”
“你呜呜啥,你松嘴!抗拒是没有好下场的我跟你说。”
大庭广众,虐狗影响总归不好,崔馨悦只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孙美丽松嘴。
劝了半天劝不动,他压低声音在狗耳旁边低语:“你现在阻止已经没用了,我们俩已经扯证好久了。”
周飞羽挑了挑眉,眼看着崔馨悦要和孙美丽吵起来的空档,蹲下/身搂住孙美丽,捋了捋它脖颈上丰沛蓬松的毛发。
萨摩耶非常爽快地吐出了上一秒还咬得紧紧的戒指盒,顺势躺倒在地上翻起了肚皮。
崔馨悦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把孙美丽往边上一推:“拿走拿走,这狗我不要了。”
“别闹,乖,有相机在拍。”周飞羽拍拍孙美丽,拉着崔馨悦起身,替他整了整皱了的衣摆。
因着舞台和第一排观众席隔着一段距离,两人说话声音又小,台上的小插曲在旁人看来自是一出很亲昵的互动,随拍摄像师手中的快门按个不停。
“两位新人,”司仪适时地将流程拉回了正轨,“可以交换戒指了。”
这不是他俩第一次交换戒指,甚至此刻交换的戒指都还是之前领证当天上午,周飞羽买的那对。
挺会过日子,该表扬。
该花的钱要花,该省就省。
一回生二回熟,按照惯例,交换完戒指之后,是虐狗的高/潮——新人当众合法接吻时间。
然而没有众人意料中的热切,两位新人却颇有默契的轻拥着额头相贴互相凝视对方几秒,随即双唇轻轻一啄即刻分开。
克制又亲密。
但崔馨悦又能深深地体会到,眼下和之前那次仪式不同的是,如果说他之前对于两个人能够携手走下去大概有三成信心的话,现在的他已经有了九成把握。
蛋糕是白色的翻糖蛋糕,内芯是蓝色的渐变戚风。
香槟是浅金色的,泛着细密的泡沫。
捧花是一束扎得整齐利落的百合玫瑰,配有尤加利叶。
在一片掌声和欢呼声中,他俩一起将这束捧花塞到了罗安怀里。
罗安有些意外,但旋即笑着拥抱住崔馨悦:“Thank you, appreciate it.”
“My pleasure.”崔馨悦拍拍他的后背。
他又冲周飞羽伸开双臂:“Happy for you, bro.”
周飞羽自然地接受了这个拥抱:”Thanks.”
崔馨悦看着这对昔日的恋人怨侣,心里多少有些五味杂陈,但仍然笑得真挚。
——世间的因缘际会,大抵如此吧。
室外的仪式结束,派对移师到了室内,重头戏才刚刚过半。
室内的场合是一整间有玻璃屋顶的开阔空间,被布置成了花房的模样,里面自然种满了各色植物。
双方的亲友满满当当坐了四桌,不算多,但因为关系足够亲密,所以氛围很好。
室内的布置仍然用心,用的是和草坪婚礼相呼应的自然风格,原木的装饰,从房梁上倒吊下来的藤蔓,花草盆栽,古朴的铁艺烛台,桌上点燃的香薰蜡烛,还有成对的晶莹的水晶杯——红酒杯上雕着磨砂的“Mr. Right”,而长颈水杯上则雕着“Mr. Always Right”。
这当然是周飞羽的主意,他固执地认为当初崔馨悦碍于礼貌为参加他温居派对买的那两只香槟杯是两人的定情信物,便莫名要在此时致敬一番。
“搞得我好像特别不讲道理一样。”崔馨悦对于他把自己塑造成形象光伟正的“惧内”形象颇有微词,“明明咱们家你说话才比较算数吧。”
被他一声“咱们家”戳中了G点,周飞羽舒爽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找借口:“我这是尊重老婆,怎么能是惧内呢?如果一定要说,那也是’过分尊重老婆’。”
崔馨悦换了套衣服,拎着小提琴,躲在小隔间里紧张地调整呼吸。
到了事先演练好的情节,等到宾客们全部就坐,他的演出就要开始了。
罗安在外侧已经就位,眼看着室内交谈声渐低,他抬手连续按下三次中音A。
崔馨悦和着他的提示音调了调琴,旋即深吸一口气,奏响了第一个音符。
两人已经排练过不少时间,但不知道为什么,罗安这次弹得越来越快,为了不与他脱节,崔馨悦也只得提速往前赶,好好的一首抒情曲被他俩赶成了探戈。
好容易避免了演出事故,崔馨悦拉完最后一个音,刚想抱怨,但没成想,室内的音响里忽然发出一声巨大的鼓点。
紧接着是另一声。
而后鼓点声越来越密。
同样换下了礼服的周飞羽领着一帮同样着装的兄弟从门口依次走入。
恍惚间,崔馨悦被人拉到了一只椅子上坐下,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O、M、G。
老周……跳舞了。
第204章 嫁出去的儿子
崔馨悦震惊地张着嘴,一时忘了闭上。
周飞羽在家连歌都没唱过,更不要说跳舞了。
……真的不会变成搞笑吗?
周飞羽和四位好友站成了人字队形,背对着观众分腿站着,且每人头顶都戴着一顶丝绒短沿礼帽。
五人动作整齐地向左倾斜身体,侧过脸,伸出左手扣住头顶的礼帽。
现场的年轻人不少,都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看到这阵势简直称得上失控,小女生们简直拿出了追爱豆的力气,尖叫声此起彼伏。
停顿片刻,合着他刚刚演奏的曲子remix过的电音版本,舞台中央的人轻巧地翻了手腕,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看似随意地向后一甩衣摆,双腿轻巧地跳跃至交叉,一转身,压低的帽檐露出了他棱角分明的的下颌。
崔馨悦也忍不住双手拢在嘴边欢呼。
舞蹈的编排不难,但他确实是想不懂老周到底是哪里来的时间编排这么一支好几分钟的节目。
——他是有赫敏的沙漏吗?
周飞羽手长脚长,动作做起来舒展到位,看起来倒是潇洒。只是他平时沉稳惯了,这会儿在舞台上蹦蹦跳跳摆胯抖肩,光是这样的反差就足够让人惊掉眼球。
崔馨悦一开始也有点犯傻,被他逗得前仰后合。
但一想到他还没愈合的刀口,他又不免担心起来。尤其是看他顶胯的动作,条件反射地想到腰带位置可能会摩擦到伤口,又忍不住想骂他。
这就是吃止疼药的理由吗?有这么作死的吗?
“Wow,go Danny!”罗安盼着腿坐在崔馨悦身边,看得比他还起劲儿,欢呼不断,还伸肘捅捅崔馨悦,叫他注意。
崔馨悦感同身受地觉得刀口疼,忍不住担忧地捂住眼睛,又不忍心不看,只好矛盾地从指缝里瞅。只见周飞羽一个滑步窜到崔馨悦面前,冲他伸出手。
崔馨悦下意识地伸手搭上他的。
音乐切到了《Shape of you》。
周飞羽弯腰牵着他的手落下一吻,随即合着鼓点打着响指抖起肩来。
崔馨悦原本坐在椅子上,下意识地起身模仿着他的动作扭了两下。
……然后他就再也没能坐下。
现场很多人被火热的气氛感染了,也不由得随着节奏打着拍子扭动身体,有些人还跑来舞台上加入了他们。
周飞羽随着歌词以口型“Come on be my baby”勾/引崔馨悦同意的时候,也没想到自己的婚礼最后能变成聚众蹦迪现场。
场面一度很混乱。
随着台上人越来越多,两人只好贴得越来越近,他适时地揽着崔馨悦免得他被身后的人踩到脚。
好在歌曲不长,随着那句“I’m loving t he shape of you”,一曲终了,他忍不住搂着崔馨悦的腰,带着他转了个身,借着人群的遮挡,非常隐秘地和他接了个短暂的吻。
崔馨悦脸红红地站直身体,退开一步,低头理了理衣摆。
老周疯了。
好在周飞羽深谙适可而止的真谛,惊喜并没有准备太多。热火朝天的舞蹈之后,按照之前的安排,厨房起了菜,头台是一道中规中矩的鱼子酱火腿全麦面包。
被点燃的人群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崔馨悦也开始破罐子破摔,彻底摆脱了司仪的掌控,充分发挥自己话多且密的优势,开始自己给自己主持婚礼的后半部分流程。
“首先再一次谢谢大家能够来参加我和老周的婚礼,谢谢你们愿意替我们见证今天这么一个大日子。”估摸着大家差不多已经消灭了头盘,等待下一盘餐的功夫,崔馨悦起身举起话筒,“也希望今天这些我和老周一起精心挑选的菜色能和大家的口味。周哥你给大家说两句呗。”
崔馨悦把话筒举到周飞羽嘴边,他刚抿了口酒,突然被cue忙不迭起身,揪起垫在膝盖上的餐巾,非常听话地冲全场挥手致意:“谢谢大家,也希望大家喜欢我的舞蹈。”
崔馨悦在哄堂大笑中无语凝噎。
“……当然……”要在这样的氛围下生硬转场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酝酿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坚强地说道,“除了到场的各位亲朋,今天我们也有格外需要感恩的人,自然就是养育我们,教导我们的至亲,我们双方的父母。我想他们也会有很多话要和我们说,不如就从……爸您先来?”
听他喊“爸”,结果话筒却从自己面前递到了坐在身边的周辉手里。
崔老师忽然心里空了一拍。
周辉对着稿子念了一段,最后不出意外地落在了“愿你们成长为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崔馨悦和周飞羽相视而笑,彼此都清楚他这篇稿子是从百度文库上搜来的。
但崔老师显然没有留意到他俩的表情。
强烈的失落感直到他发言的时候仍未消散,崔老师脱口而出了一句“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崔馨悦再一次在哄堂大笑中无语凝噎。
——这一个两个都太难搞了。
好在崔老师只是脱线了一秒,随即回归了正经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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