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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回家都看到我家PHD生不如死(近代现代)——匿名大黄花鱼

时间:2020-07-30 08:46:11  作者:匿名大黄花鱼
  Danny:等下你怎么安排?有人接你么?
  机舱通道里站满了人,舱门还没开。崔馨悦抬头看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想着自己行李少,干脆坐在座位上等着最后再下飞机。
  EEEEEric:我直接去医院吧,我爸妈估计都在医院呢,回家也没人帮我开门。
  Danny:还没告诉家里?
  EEEEEric:不,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也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周飞羽思忖。
  Danny:那祝你成功,我睡了。
  崔馨悦看到走廊里排起的长龙开始挪动,知道自己也该准备下飞机了。
  EEEEEric:晚安晚安~
  Danny:记得想我
  肉麻。
  崔馨悦捂着腮帮子回了个托腮沉思的表情。
  下了飞机,取了行李,崔馨悦打了个车便直奔医院。春夏之交,故乡的气温和以前一样,温暖而干燥。两年没回来,眼前掠过的街景既熟悉又陌生。久违了的钢筋水泥森林,和时不时堵成停车场的城内环线,他忍不住把车窗摇下来一些,呼吸了一口并不清新的空气。他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老爸的住院信息——虽然他最近都没和自己爸妈直接取得联系,但好歹微信里也加了几个他爸爸的学生,随便找一位在这个时候充当线人再方便不过。
  拖着行李箱,径直找到住院楼,上了骨科病房的楼层,根据线人的情报,他爹已经从ICU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崔馨悦顺着指引找到了他爹的病房,从门上的玻璃往里看——一个双人间病房,靠外的病床是空的,靠里面的床位则躺着个人。看起来整间病房只有他爹一个人在用,想必老崔同志待遇还是不错。
  孙女士好像不在。
  轻轻推开门,崔馨悦蹑手蹑脚地把箱子推进屋靠墙放着,又偷偷摸摸地走到病床前。
  病房墙上挂着的的电视机正播放着抗日神剧,床上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正打着呼噜。
  崔馨悦感慨地打量着自己亲爹打着牵引的左腿,颇有一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当年他就是这个姿势被亲爹扔在医院里躺了一个礼拜的。
  如今回忆起来,做牵引的疼痛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个哆嗦。
  两年没见,虽然时不时的会跟父母视频,但当他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时,他还是能很轻易地发现对方距离上次见面时的苍老。印象中他亲爹还是顶着一头天赋异禀的茂密黑发,没有学术圈里这个年纪男人再常见不过的谢顶和白头,为此他还老被自己老妈念叨说这都是万事不操心的好处。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也花白了头发,嘴边的胡茬看起来有些颓废。这样看来,似乎整个人也消瘦了一圈。
  原本时隔多年后回家的雀跃心情渐渐沉淀了,崔馨悦叹了口气,坐到病床前的凳子上,看到床头柜上堆得满满当当的水果,插在花瓶里的百合花,还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扣在一边的一本看到一半的《小说月报》——孙女士应该没有走远。
  正想着,孙女士那清脆的嗓音便从楼道里传来,越来越清晰:“刘大夫,这段日子真是麻烦你了,回头到家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得,孙女士这性子还是一点没变,整天呼朋唤友的走到哪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从来也不寂寞。
  虚掩着的房门被推开,孙女士手里提着饭盒走了进来,看到了立在门边的箱子,嘴里还忍不住说道:“这是谁的箱子?”
  “妈!”崔馨悦闻声站了起来,转身冲着进来的久违的至亲张开双臂,“惊不惊喜?”
  孙女士惊讶地张开嘴:“啊?悦悦?……你怎么回来了?”
  崔馨悦不想解释,直接上前给了自己亲妈一个热烈的拥抱:“是不是很想我呀?”
  “我的老天。”孙女士被“人高马大”的儿子抱了个满怀,一时间惊喜异常,“妈妈当然想你了。”
  床上的崔先生翻了个身。
  孙女士激动地仰头摸了摸久未谋面的儿子的脸,笑得鱼尾纹都跑出来了,转头拍了拍床上的丈夫:“老崔老崔,别睡了,醒醒,看谁回来了?”
  崔先生被拍醒了,迷茫地睁开眼:“啊?”
  “崔老师?”崔馨悦走到床前,俯下/身凑到亲爹面前,“崔老师,您还记得我是谁不?”
  “崔老师”醒了下神,才反应过来:“臭小子,怎么是你?”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但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皱了下眉,吸了口冷气,只好老实回去躺好:“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没放假吗?你敢翘课?”
  孙女士坐到床沿,隔着被子拍了拍他:“儿子肯定是听说你出事了才回来的,你这是什么态度,再激动,疼的可是你自己。”
  说完扭头冲崔馨悦挤了挤眼睛,用口型说了句“别理他,他装的”。
  崔馨悦耸肩——眼前这一幕十分的似曾相识。
  他就知道他爸第一反应一定是这样,并没什么意外。他故意板起脸,语气严肃:“你还说我呢。二位保密工作做的挺好的啊?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敢瞒着我,是打算择什么良辰吉日通报?嗯?”
  “是你爸不让我告诉的!”孙女士第一个站出来指证,“他这不是怕让你分心……”
  崔老师吃瘪,但还不服气,仍然在负隅顽抗:“一定是谁走漏了风声!等我好了一定要抓住这个叛徒!”
  崔馨悦心说我当然不可能把线人供出来,当我傻么。反正老崔同志不用微信,随便糊弄糊弄编个理由也就盖过去了。
  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偷笑——自己的父亲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一直被母亲宠着。
  当初他们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字,也含着家庭平安喜乐这层寓意。
  “行了崔老师,”崔馨悦缓和了语气,学着抗日神剧里的用词说道,“念在你重伤的情况下,我就不追究你的首要责任了,希望你这个同志以后多多注意,要戴罪立功,争取好好表现,知道了吗?”
 
 
第28章 往事难忘
  知道自己理亏,老崔却还表现得气哼哼的:“那也不行!他读着书呢!还没到假期人就不见了!导师找起来怎么办?这要是我的学生……”
  “你的学生你的学生,你的学生摊上你这么个导师也是倒了霉了。”根本不用崔馨悦出面,孙女士一个人对付外强中干的崔老师已经绰绰有余。事实上他只需要站在一边一脸无辜,看着他妈修理他爸就可以了。
  “你就装吧,也不知道谁之前天天念叨悦悦,你儿子一下飞机就带着行李来看你,还不知足。”孙女士笑盈盈地拉着多年未见的儿子的手,上下打量着他,看不够似的。平复了一下情绪,孙女士突然想到了一件正经事,便问儿子道:“哎悦悦,你这次回来签证怎么办了?”
  “签证的事啊……”崔馨悦咽了下口水,觉得一时半会儿自己也解释不清,“我身份已经解决了,你们就甭操心了。”
  “解决?怎么解决的?”崔老师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去重新签证了?”
  崔馨悦一时语塞:“啊,对,重新签的。那什么,以后我再跟你们解释吧。总之我以后可以经常回来看你们了。”
  “可以也不能经常回来,”崔老师还是耿耿于怀,“一个学生!没事总往家跑不像话!”
  崔馨悦心里偷笑,脸上却无比严肃:“崔老师,你说你莫名其妙的急什么呀?我只是说‘可以’又没说……算啦算啦,我知道你也不愿意见我,好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崔老师显然没想到他这么理解自己的话,一下子愣住,隔了好半晌才小声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崔馨悦心里乐不可支,却不敢表现在面上。
  孙女士见气氛陷入僵局,连忙出来打圆场:“你说说你们这爷俩,这么久没见,这一见面就不能消停一会儿……你这个当爹的也是,都不知道问一句儿子 吃没吃饭?”
  “他都这么大了,吃饭还用我教?”崔老师指着自己儿子,不甘心自己爱人明目张胆的偏袒——头上乱蓬蓬的头发都跟着抖了抖。
  “我还没吃呢。”崔馨悦把自己老爸晾在一边,眯着眼撒娇似的摇了摇亲妈的胳膊,“我想吃毛血旺水煮鱼,食堂的盖浇饭炒面,但是我最想吃您包的饺子,还有大盘鸡拉条子。”
  “没问题,想吃什么妈都给你做,”孙女士当机立断,“走,咱娘俩现在就出去吃饭去,正好楼下有个不错的馆子,咱们让你爸一个人在这吃病号饭。”
  说完将饭盒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一个打开,在病床上架起的桌板上摆好。
  “啊?”崔馨悦被亲妈这说风就是雨的决定惊着了,“我爸不用人陪吗?”
  “不用不用,他晚上也没治疗了,一会儿吃完饭你先回家,狗还在家等着呢。我回来帮你爸擦擦身让他睡觉就行了,再说医院规定也不让晚上陪床。”
  崔馨悦清楚地看到自己老爸脸上欲言又止的别扭表情,只觉得忍俊不禁。
  孙女士从壁橱里拎了包就亲亲热热地拉着儿子就往门外走,崔馨悦不忍心地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气哼哼的亲爹,觉得心里不忍。被拉倒电梯前站定,他忍不住心里的嘀咕:“妈,这样合适吗?”
  “合适啊,怎么不合适。”孙女士倒是一脸坦然,“你爸这个人就这个臭脾气,来硬的不行,晾着就好了。对待他呀,就得软硬兼施。”
  崔馨悦默默地在心里冲孙女士竖起了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两年没见,视频通话显然无法替代面对面交谈的亲近感。
  母子两人在医院楼下的川菜馆子点了一桌子红艳艳的菜色,看上去就令人食指大动。但这些菜多半是便宜了崔馨悦。因着孙女士本身是南方人,不喜吃辣,全程都没怎么动筷子。倒是崔馨悦,一个人就着半盆毛血旺吃了两碗米饭,看得孙女士心疼不已:“慢点吃……看来我们家孩子真是在外面受苦了。”
  崔馨悦很想抽空说一句并没有,只是他飞机上睡得太好错过了派餐,导致他没吃上饭饿了一路,再加上好久没吃到正宗的川菜心里痒痒便一不小心吃的有点猛,但狼吞虎咽下他来不及多解释。
  终于两碗饭下肚,饥饿感稍微缓解了一些,崔馨悦抄起旁边的茶杯猛灌了一口:“爽!”
  “慢点慢点。”孙女士笑盈盈地为他续上茶,心里却是无比心疼,“可怜的孩子,看在外面饿的,瘦了这么多……”
  崔馨悦听了这话忍不住呛咳起来:“妈……咳咳……妈……咳……你不能老拿喂猪那套……咳……喂我……”
  孙女士不服,一脸惋惜:“以前白白胖胖的多可爱,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一定是一个人在外面吃的不好,把自己饿坏了。”
  崔馨悦深知跟自己老妈在这一点上实在是讲不通道理,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妈仗着自己是吃不胖的体型,对于胖子有一种莫须有的崇拜和向往——老崔同志当年这么依靠着体型就是在一群追求者里雀屏中选的。
  然后两人的爱情结晶,也就是崔馨悦同学,不幸地继承了老崔同志的体质,喝凉水都胖,那敦敦实实的体型导致他整个青春期都活在肥胖的体型阴影下,走了很久都没走出来。
  “这段时间妈妈给你多做好吃的,好好补补啊!”孙女士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制定起催费崔馨悦的计划,“明天我就去买肉馅,咱们包饺子,想吃什么馅的?白菜?芹菜?茴香?还是韭菜?不然咱们包猪肉大葱也行!”
  崔馨悦向后仰着靠在椅背上,摸了摸快要爆炸的肚子:“妈我刚吃完饭,没想法。”
  “那就明天再告诉我。”孙女士笑眯眯的,态度好到让崔馨悦以为自己可能是在哪捡了个别人家的妈妈——他可忘不了当年自己语文考试作文写跑题,身为文学院副研究员的亲妈追着他打了二里地,闹得他在学校家属院“一战成名”的往事。
  难道是多年的退休生活造就了一个全新的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的孙女士?
  “哎。”崔馨悦嘴上应着,身体却还诚实地动弹不得。
  都怪这些吃的,实在是太好吃了。
  他吃的也是有点太多了。
  “对了悦悦,妈妈刚刚就想问你。”孙女士挥手招来服务员要求买单结账,等待的空隙目光落在了他的左手上,“你这个戒指是怎么回事啊?”
  崔馨悦心里咯噔一声。
  糟糕,他怎么忘了把戒指摘下来了?
  不对,他什么时候把戒指戴上去的?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开始回忆——他自己是没有戴戒指的习惯的,加上当时办典礼的时候用的那对钻戒那么贵重,他几乎在市政厅一拍完“婚纱”照他就把戒指让周飞羽收起来了。他一是怕自己粗心大意把这么贵重的证物弄丢弄坏,另一个也是觉得自己无论是干家务还是敲键盘,带个戒指都有些碍事。周飞羽一开始还不答应,最后终于妥协,答应他钻戒收起来可以,但是对戒必须戴着。
  “戒指是爱人之间对于彼此归属权的宣誓。”周飞羽当时很是坚持,“证明我们彼此属于对方。如果你不想戴也可以——除非你不想承认我。”
  崔馨悦耳根子软,又因为家里出了事不免兵荒马乱的,被他连哄带吓唬也就戴上了这枚素戒。一开始还觉得手上冷不丁出现个东西碍事,但没过多久也就习惯了。
  这一习惯,就让他忘了这档子事了。
  这下他手上带个明晃晃的银圈招摇过市,也不知道让多少人看了去。
  有点尴尬。
  崔馨悦正想着,孙女士已经打开了脑洞开始猜想:“你不会是……有女朋友瞒着我呢吧?”
  “没……没有……”女朋友?他脑海中浮现出周飞羽的那张脸,连忙摇头,“这就是我自己戴着玩的,没什么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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