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事……你父母知道吗?”孙女士思来想去,只能问出这个问题。
周飞羽带着一脸歉意地承认:“他们知道,也都非常喜欢小悦,让我有时间一定要带小悦回去见见他们,认个门。”
孙女士惊奇:“他们都不反对你喜欢男人?”
周飞羽笑了一下:“事实上他们很支持我的决定。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有些犹豫,但在听说我的结婚对象是小悦之后,他们都很为我感到高兴。妈,我是真的很喜欢小悦,说是一见钟情也不为过。只要他愿意,我可以给他我有的一切——所以,我也希望能够得到您和爸的祝福。”
孙女士听了他的话,仍然忍不住频频摇头:“你们这些孩子……这不是……这不是胡闹吗。”
听到她的态度有些软化,周飞羽冲着卧室的方向说了一句:“小悦,出来吧。”
一直站在门口偷听的崔馨悦磨磨蹭蹭地露出半张脸,另一半的脸上还肿得明显,样子看上去楚楚可怜了。
孙女士看见他畏首畏尾的样子,就算憋着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
“妈……”
他试探性的呼唤了一声孙女士,见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便小心翼翼地瑟缩着往两人之间凑了凑,终于被看不下去的周飞羽拉着坐在自己身边。
“妈,这是我和小悦的结婚证书。”周飞羽从他手里拿过一张印花的厚纸,双手递到孙女士面前。
孙女士扫了眼压着暗纹的纸张上花体的外文字——她并不能辨识出太多单词,但证书上面结婚双方两个人的签名都是用双语写成的,一眼就能辨别出来。
她同时看到了证书上面的日期——她还清晰的记得那是自己丈夫出车祸后手术的第二天,尚未脱离危险期。她六神无主地到处寻求亲友帮助,却独独不敢告诉自己的儿子。
……大概真的是命运使然吧,她无法想象眼前的两个孩子竟然就因为这一系列的意外而阴差阳错地走到一起去了。
崔馨悦惴惴不安地观察着自己亲妈的反应,虽然刚刚周飞羽跟他说让他妈见了证书应该就没问题了,毕竟长辈都信这个,但崔馨悦可不敢这么笃定。
要是一个分寸没把握好,让他妈以为自己在狐假虎威地在自己面前示威逼宫,那可就真是前功尽弃了。
然而,孙女士终于还是接过了那张纸,捏在手里,神情仍然有些挣扎。她撇过眼故意不看那上面的签名:“这件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你们还要去跟他爸爸说明白。”
“当然。”周飞羽知道这是吐了口,暗暗松了一口气,牵起了身边人的手。此时崔馨悦手上已经重新戴上了戒指,手心里全是汗。
孙女士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你们有没有想过,以后你们这样要怎么办。没有孩子,等你们老了……”
乍一提起这么个话题,崔馨悦有点难看,连忙打断:“那么远的事就别想了,您有我不也指望不上……”
还没说完,手心就被周飞羽捏了一下:“是这样的妈妈,现在科技发达,如果以后想要孩子,可以有很多途径。只要小悦有这样的意愿,我绝对支持。”
孙女士听他这么说,似乎放心了些:“还是过几年吧。悦悦还在念书,别让他分心。你们还年轻,事业为重。”
崔馨悦听明白了,这是他妈开始替他跟周飞羽约法三章了。
“本来这些话我是等着悦悦商量婚事的时候说的……我希望婚姻里,你们两个是平等的,谁也不要做对方的附庸。小周你上班工作忙,悦悦还在学校念书,你们两个要互相尊重,互相体谅。小周你收入高,悦悦的时间比较灵活,但是我希望你们屋里屋外的事情还是要两个人分担着去做,家务活可以让悦悦多干一些,但是不要让他耽误学习。”
“不会的。”周飞羽连连点头做着保证,“有问题我都会跟他一起解决,保证不影响小悦的工作进度。”
听到他这样说,孙女士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你们……既然选择在一起了,就好好的……踏踏实实过日子。两个人,特别是两个男人,能走到一起不容易。尤其你们两个自己在外面闯荡,家里都照顾不到,更要彼此互相照顾。”
崔馨悦垂下头,听到这些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忽然有了种被泼出去的水的宿命感。
“谢谢妈把小悦交给我。”周飞羽抬起他的手吻了下他的无名指,“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他。”
孙女士被周飞羽哄得终于让沉重的心情缓和了一些:“行了,我去看看饭怎么样了。我们也差不多时间去医院接他爸了。”
虽然她还是没从这种奇异的类似于嫁女儿和娶媳妇糅杂在一起的心情中完全解脱出来,但也干涉不了太多,加上周飞羽的确是她很喜欢的孩子,和自己儿子在一起,两人之间亲密的互动,竟然真的令她产生了一种觉得两人十分般配的感觉。
从来不知道自己接受新鲜事物程度有如此之高的孙女士只好默默接受了这一切——
只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叹一句儿大不由娘,随他去吧。
崔馨悦带着口罩墨镜出现在医院的时候,引来了无数探寻的目光。又不是在呼吸科,这一身装束难免会让人以为这是哪个明星正在躲狗仔。
“你们可算来了。”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崔老师已经自己穿戴整齐坐在床沿伸长脖子盼着家人来接自己回家了,“我饭都吃完了。”
“这不是有点事耽误了么。”崔馨悦帮着孙女士动作麻利地将病房里剩下的一点私人物品收拾好,周飞羽拿了单据出去缴费退款跑前跑后,顺便将路上买的水果送去护士站和崔老师的主治医师处表示感谢。
崔老师见状非常自然地夸赞:“小周这孩子真是能干。”
崔馨悦不屑地哼了一声——连他爸都沦陷了。
“你还别不服气。”崔老师顺手拿了个苹果啃起来,“人家也没大你几岁,干起事情来沉稳多了。”
“再沉稳也只是个本科毕业。”趁周飞羽不在,崔馨悦放心大胆的吐槽。
“你怎么跟你妈似的,老盯着人家学历不放。”崔老师瞥了他一眼,只觉得儿子今天这身装束十分碍眼,“你没事裹这么严实干嘛,怕被人抓?”
怕吓着你。
崔馨悦在墨镜后翻了个白眼,见孙女士从卫生间回来,连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突然过敏,整张脸都肿了,没法见人。”
“过敏啊,吃氯雷他定。”崔老师非常单纯地相信了他,见他点头,“吃了就没事了,一个男人那么在意外表干嘛。”
就说他爸养他比养狗还糙,崔馨悦帮着把病房里所有东西整理好,周飞羽推着轮椅回来了:“爸,我们可以回家了。”
一时间病房里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他大概是说顺了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爸,您别动了,我抱您。”
崔馨悦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疼麻木了的脸又开始火烧火燎起来——他这张脸今天恐怕是没法要了。
第47章 择偶标准
崔老师一脸问号地坐在病床上:“小周,你这是要认我当干爹吗?”
周飞羽掰开轮椅的折叠锁扣,展开轮椅,听到崔老师这么问,刚要回答,就被崔馨悦打断了:“小周同学在您身上感受到了父亲的温暖,一时激动。”
“没问题啊,你爸爸没意见就行。”崔老师并没有产生疑虑,反而对白捡了一个便宜儿子表示欣然接受。
周飞羽这才知道原来崔老师还蒙在鼓里,好笑地摇摇头,将车推倒病床前,和崔馨悦两人一起抱着崔老师坐到了轮椅上。
乍一看这幅画面还挺其乐融融的。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崔馨悦看到了白衣天使们脸上明显的不舍——他十分确定这不舍一定不是赠予他的,起码自己在医院守了一个多星期都没见过这么多灿烂的笑脸:“周先生,崔老师,您慢点啊。”
“这几天有几个护士小姑娘总跟我打听小周。”坐在轮椅上的崔老师悠悠地开口,非常恰到好处地给崔馨悦添堵,“我跟她们说小周应该有对象,又常年在国外,叫她们别惦记了——我没说错吧?”
“您说的没错。”进了电梯,周飞羽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盖在崔老师身前,以免他乍一出门吹风着了凉,“我已经结婚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崔馨悦隔着墨镜看了他妈一眼,正巧也迎上了孙女士投过来的视线。
……为啥搞得像地下工作者接头一样。
“哟,都结婚了呀,都没听你说过。”崔老师乐呵呵地,“你爱人肯定条件不错。”
料到周飞羽肯定会逮到机会对他一通夸,崔馨悦都不想听下去了:“崔老师,不要这么八卦行不行。”
他帮着周飞羽把他爸抱上车,找了个合适的姿势避免他压到打了石膏的腿,又把轮椅折好放进后备箱里。周飞羽负责开车,崔馨悦坐在副驾驶,孙女士陪着丈夫坐在后座。
“这怎么能叫八卦,”崔老师坐在后座上,听他这么说,一下子不乐意了,“我这可是关心你们。我提醒你崔馨悦,找对象这件事,非常重要。我今年就有个博士生,本来都要毕业了,结果跑过来告诉我说他女朋友怀孕了,要急着回老家办婚礼,跟我请假,说毕业论文也不交了——这不胡闹吗?”
一提起这件事,崔老师就不免耿耿于怀起来。但崔馨悦显然不是很能理解自己父亲的想法,算了算故事主角要熬到博士毕业少说也快三十,熬到这个岁数结婚已经算是拖国家后腿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崔老师,人家一把年纪好不容易找个对象容易么,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了。”
孙女士解释道:“也不是,主要是这孩子做事有点不实在。”
“他那个对象学历差劲,也没个正经工作。”崔老师接话,“而且长得也不好看啊!就这还把他迷得晕头转向的。本来去年就已经延毕了一年了,出不来文章,结果这一年更好,实验室就没怎么见过他人,天天忙着谈恋爱,还弄了个未婚先孕,简直是品德败坏。”
崔馨悦深吸了一口气,纠结地看了正在开车的周飞羽一眼——还好,对方神色如常。
所以他爹的关注重点到底是啥?
是长得不好看?
还是不努力工作?
崔馨悦捂着脸,有点不懂他的逻辑:“爸,怎么就……品德败坏了……”
未婚先孕虽然是不太好,但是人家也愿意负责不是吗?
“找了这么个对象还把持不住自己,不是品德败坏是什么?”崔老师愤愤道,“一点好作用不起不说,你找对象,虽然不指望你跟我一样好运能找个让自己觉得骄傲的——但你最起码得找一个以后带的出去,不给你丢人的吧?”
行,他算是听出来了,崔老师这是拐弯抹角夸自己老婆呢。
崔馨悦被两人秀了一脸,有种中计的感觉:“崔老师,你想夸我妈就直说,铺垫太多效果就差了。”
孙女士在一边倒是很平静:“但是发生这种事,大家也都不想的,所以我还是跟那孩子包了个红包。”
“看你妈多善良。”崔老师在一边毫不掩饰地鼓吹,“还红包,没断他生活费就算我对得起他。”
崔馨悦无奈地扶额叹了口气。
大意了。
原本路上孙女士小声跟崔馨悦商量过,要不要等过段时间再跟他爸禀明自己和周飞羽的事,他爸心脏不好,加上这段时间身体受创,孙女士生怕他一时接受不了。
但崔馨悦思来想去觉得事情还是一口气解决了算了。
反正半边脸已经肿了,大不了让他爸打个对称得了。
“爸,您今天降压药吃了么?”回到家,崔馨悦乖巧地拿出血压计捆到崔老师胳膊上,确认他此刻血压正常,才悠悠地开口。
周飞羽刚在厨房帮孙女士为抓饭调了味,这会儿出来看到眼前这景象,便知道崔馨悦想做什么,默默地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将茶几上放着水果刀的果篮往自己这边挪了挪,以防万一。
崔老师一眼就看穿了他:“你小子,又做什么亏心事了?”
崔馨悦摘了口罩。
他脸上的指印已经开始发青变得清晰,原本通红的区域变成了硬硬的肿块,眼前这样子怎么都不像是之前他说的过敏。
崔老师一愣:“哟,这是被谁家猫挠的?”
崔馨悦想起小时候跟崔老师一起听广播里的相声,爷俩互相拿里面的包袱逗趣的场景。里面有个段子就是一个人怕老婆,被家暴之后对外声称自己脸上的抓痕是“猫挠的”。
崔馨悦一下子被他爹逗乐了:“爹,本来想跟你说个事,但是估计您肯定得生气。您这身体刚见好,我怕您承受不住再有个好歹的,不显得我不孝……”
“少废话。”崔老师打断他,“你什么时候孝顺过。有事就说,憋着我就舒服了?”
“啧。”崔馨悦一嘬牙,“这是您自己要求的啊,我说什么你都不能生气。”
“哦。”崔老师听他这么铺陈,知道八成不是什么好事,“你说吧,我看情况。”
崔馨悦深吸一口气,蹲下/身,视线和坐在沙发上的崔老师持平:“爹啊,你看我和小周般配不。”
周飞羽一个没忍住在一边笑出了声,意识到这个时刻要严肃,连忙收起了笑容。
崔馨悦听到他笑,立刻脸就红了。
崔老师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崔馨悦咬咬牙心一横,冲着他爹亮出了手上的戒指:“我和周飞羽,我们俩上两个星期领证了!您得给他包个大红包,改口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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