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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儿臣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梦妃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头，对着女儿微笑。
“妘儿，有什么话尽可说，本宫倾听。”
穆妙妘垂眸，酝酿了一番内心的思虑。
梦妃依然是静静地看着她。
“母妃，儿臣想......想......”
梦妃轻轻地道：“妘儿，你怎么了？”
“其实，儿臣一直想带着母妃一起走，我们一同去周国如何，到了那里我们母女再也不会分开，女儿会照顾你一辈子。”穆妙妘语出惊人。
“妘儿，你...你在说什么。”梦妃做梦也不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其实，穆妙妘说完后，就已经知道了结果，母妃是不可能跟着自己离开祁国的，她是皇帝的女人，如今升了贵妃。哪个皇帝会让自己的女人去别的地方生活，从来没有过。哪怕他不爱了，不再理会这个女人，另寻新欢，也不会让曾经拥有过的女人离开，直到这个女人老死在宫里，才放得自由身。
梦妃低下头，开始默默地吃面条，对于刚才穆妙妘所言，选择了不说。因为她知道，说的反而是现实，听了会更加难受。倒不如，让她的内心逐渐变得清醒起来。
周围陷入了安静之中，好像被黑暗笼罩，有些压抑。
长寿面真的很好吃，无论是骨头汤，还是面条，梦妃每喝一口，或者每咀嚼一下，都十分的仔细，她想好好记住这个味道，对于她来说，这是世上最珍惜的。
“妘儿，作为母亲只希望你过的幸福快乐，平平安安，若是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
穆妙妘扯出苦涩的笑容，想让面前柔弱的女人放心。
“儿臣会努力的，有朝一日，会带着周国三公主，我们一起来。”
闻言，梦妃停下动作，她想起了女儿的夫君。这段时间，心里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最终，她还是决定接受。
“其实，本宫也很想看看你的未来夫君，以后有机会，你们俩一定来。”
穆妙妘听母妃这般说，想起了那张画像。
“母妃，不用等以后，今晚就可以看到。”
梦妃疑惑，放下筷子：“为何，难道她就在宫里不成。”
穆妙妘笑起来：“因为昭妘殿有她的画像。”
梦妃若有所思，好奇道：“那苏灵窕长得如何？”她心里暗暗想，自己的女儿这般貌美如花，日后就算嫁了女子，也要是个漂亮的才好。
穆妙妘听完，有些骄傲地道：“苏灵窕是个美人，不亚于女儿。”
既然如此，梦妃也就放心了些，至少在容貌上，女儿不吃亏。
“看你的样子，好像挺中意她的，是不是喜欢？”梦妃直言不讳，这点跟潇瑥挺像。
穆妙妘脑海里闪现出苏灵窕柔美的女装画像，一只手拖着下巴，一只手捂着有点热的脸颊。
“母妃，儿臣还不了解她的为人，现在对她还没有什么感觉，不能因为看到她长得好看，就会喜欢。”按照穆妙妘的理解，自己内心平静无波，对未见面的夫君没有什么想法。对于自己更偏爱苏灵窕女儿装的柔美样子，她是这样想的，应该是出于对美好事物的喜爱才会多看几眼，就像喜欢漂亮的花朵，优雅的白鹤一样，这都是出于本能罢了。
晚膳，很快就吃完了。梦妃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其实她一直在思考。
这些日子，听了不少有关苏灵窕的消息。她作为周国三公主，身份血统高贵，又是皇后的女儿，她想做什么，谁都不会阻拦，因为没有人敢拦着。听说周皇很是疼爱苏灵窕，从使臣传来的消息中，如果祁国不愿和亲，他甚至给自己的女儿选妃。这样的事都可以做出来，梦妃觉得匪夷所思，选妃只有皇帝才可以拥有，如此可见，苏灵窕的存在并不亚于那些皇子。
女儿跟她在一起，也许是件好事，对于祁国来说，甚至比嫁给皇子都强。
此时，穆妙妘刚刚沐浴回来，身穿一身软薄衣衫，看到母妃正在坐在铜镜面前发着呆，调皮的走过去，拿起梳子替她梳理。
梦妃回过头，握住女儿的手，站起身来。
“本宫早就梳理好，咱们还是回内宫先睡吧，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
穆妙妘就像小孩子一样，被母妃牵着走进，这个地方很大，显得缥缈。
夜色如浓墨一般，不见任何星辰，偶尔会刮一些风，树影轻轻的摇晃。清凉的雨滴下下停停。除了风声，雨声，几乎没有别的，衬托着这个夜色更加的静谧。
穆妙妘双手抱膝，侧脸，看着母妃依然在旁，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傻笑起来。
看着这个似乎还没有长大的大姑娘，梦妃叹了口气，走到榻旁，在边沿处坐下。
“母妃你刚刚说有话要对我说，究竟是何事？”
梦妃想了想，道：“女儿，你终究是长大了，有些事情当做母亲的还是要亲口告诉你。”
什么事啊，这么神秘，穆妙妘纯粹的眸子闪过几分迷茫。
梦妃觉得女儿此刻的样子很可爱，于是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长发，穆妙妘跟小猫一样低下头。
“本宫有几句话想要嘱咐一下。”
“母妃，请说，儿臣洗耳恭听，每句话都会记在脑子里。”
梦妃揪着被子，整个人都上了榻上，穆妙妘帮忙把她的被子盖好。
“成亲拜堂之后，你就是苏灵窕的妻子，就算她是女子，你也要尊崇三从四德，做一个好媳妇儿，让周国人看看我们祁国公主，贤良淑德。”
穆妙妘立刻听懂了母妃的意思。
“母妃不必担心，儿臣虽然喜欢的是男子，但就算嫁给了苏灵窕，也不会做出让母妃与父皇蒙羞的事情，会做到从一而终，不离不弃。”
“如此甚好，你能这样想真的很优秀。”
看到女儿这么懂事，顾全大局，梦妃欣慰地笑了。不过，恍然间，她想到了什么，成亲之后，她们还是要圆房的，为了避免穆妙妘到时候什么都不懂，于是告诉她了一些私房话。
穆妙妘听后面红耳赤，缩在被子里把脑袋蒙住。
梦妃挑开被子，笑道：“别这样藏着，闷坏了怎么办？”
穆妙妘就是不听，坚持不懈的往被子里面钻。
“女儿，别害羞，这没什么的，你终究是要长大的。”梦妃的手绕过穆妙妘的后背，轻轻地拍着，好像哄几岁的娃娃，“其实嫁给女子反倒是好的，不会让你受苦，她会理解你的不易，对你温柔相待。”
穆妙妘没有听的进去，脑子里还在回想刚刚说的话，因为脑袋埋在被窝里太过闷热，不得不敞开一个小缝隙，透透气。
梦妃还在孜孜不倦地说道：“我想苏灵窕肯定会对你百般呵护。”
“为何如此说？”穆妙妘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我的女儿生的这般标志，苏灵窕虽然是女儿身但是她有的是男子的心思，见到你肯定会喜爱的，只要你能接受她就好。”梦妃顿了顿，接着道，“我知道你喜欢男子，可是有些事情不能一直不变，天长日久，本宫希望你可以对她产生感情。”
对着感情空白的穆妙妘对母妃所说的话，不是很理解。
“接受她，是要我怎么接受呢？女儿着实不懂。”
梦妃的手滑到被窝里，然后在穆妙妘的心口上放下，认真地道：“是从心里接受，感情上当做苏灵窕是你的爱人。”
爱一个人......那是什么感觉。
穆妙妘不晓得这到底是什么滋味，迷茫的说不出话来。
梦妃理解，因为她也经历过这个时候。
“你虽然现在不明白，等嫁过去后，终归会理解的。”
“那...母妃你是否爱过一个人。”穆妙妘想听听长辈如何说这个爱的理解。
这句话倒是牵到了梦妃许多年的记忆。
那是一个金色的秋，一望无际的田野，很多人在忙着做农活。
在那片空旷的大地上，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被一个少年追着玩闹。
时不时响起清脆愉悦的笑声。
“你快过来啊，追到了我就给你......”
姑娘拿了少年的农具，不让他干活，说要让他陪着自己放风筝才行。
少年不肯，随即追着这个少女。
那一年，皇上选妃，因她是美人胚子，很快被当地的县官上报。
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因为想念，她甚至派人去家乡打听那位少年的下落。
得到的消息是，少年已经战死，尸骨无存。
在她入宫不久后，那个少年就参军去，那时候梦妃正有身孕，幸好有穆妙妘的存在，否则她未必撑得过去。
看着女儿熟睡的样子，梦妃内心充盈着许多不舍与酸楚。
她轻抚着那张精致的侧脸，低声呢喃：“妘儿，你一定要过的幸福，这是母妃最大的心愿，希望她可以全心的爱护你，甚至，比我更爱你。”
说完，梦妃轻轻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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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桃花县
峰峦起伏，重叠环绕，山路蜿蜒。此刻，送亲的队伍正在往前走。穆妙妘放下手中的书，脖颈有些发酸，用手捏了捏。余光中，正巧看到一个紫衣女人低着头在看什么东西，凑过去一瞧，原来是一张牛皮地图。
看样子，她也是着急了。
“姐姐，今日大概什么时候会到桃花县？”
穆潇瑥抬眸，打开帘子，探出脑袋看了看天空，接着计算了一番。
“大家再加把劲儿，估摸着午时便可以到了。”穆潇瑥想了想，觉得这些日子过的太苦了，一路上奔波，这回终于到了一个县城，不得好好的犒劳一下大家。
“我现在就让许将军加快速度，等到了县城，我们找一处当地最好的酒楼大快朵颐。”说完，穆潇瑥朝着许将军所在的位置喊了一句，还不忘说了到了那里有好酒好肉。
听到郡主命令，大家精神抖擞快步向前走。
“姐姐，到了那里未必是先到酒楼，我们还要见周国接亲的队伍。”
到了桃花县就是周国境内，她倒是忘记了这茬。
穆潇瑥闻言，想到某处，笑道：“那也就是说，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看到未来的妹夫了。”
穆妙妘藏在袖内的手指紧了紧，抿唇。
“看妘儿的样子，是不是盼着她来呢，嗯？”
穆妙妘低垂着眼帘，手握着流淌在胸前的柔软发丝，绕在手指中，眼里盈盈的。
“按道理两国和亲，大多会派一位将军或者大臣接亲，公主是不会亲自前来的。”
“可我总觉得她会来，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我也不晓得，她会不会亲自接我。”
其实，穆妙妘心里还是有这种感觉的，但她不好意思说出来，免得姐姐知道了，肯定打趣起来，会弄得自己面红耳赤。穆妙妘巧手挑开车帘子，敞开一道缝隙，睫毛上晕着柔和的光，暖暖的。
外面是一片青色，树木郁郁葱葱，空气中带着草木的清香之气，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神清气爽。
苏灵窕到底会不会来呢，穆妙妘心里默默的想着，这次远嫁周国，本来心如止水。刚刚跟姐姐说了一会儿话，竟然冒出了一点期待，终归是未来生活一辈子的女人，想早点瞧见，也是情理之中。
“妘儿。”
“嗯？”
“我想对你道一句谢谢。”
穆妙妘被她突然来的一句给怔住了，放下帘子，随后转回身。
“姐姐为何这般说。”
“妘儿，没有你，我根本不能离开祁国。”
因为父皇的原因，她对这个姐姐心里有着几分愧疚，所以很希望她可以获得重生，不要在曾经的黑暗中走不出来，除此之外，穆妙妘认为，周国比较适合她。穆潇瑥喜欢女子，在宽容的环境中生活，对于她来说更好，没有人会嘲笑她喜欢女子，没有人会反对她跟所爱的人在一起。
穆妙妘思虑片刻，道：“其实，我希望你......如果......”本来心里已经准备好了一句话，却说不出来了，后面声音小小的，索性让人听不到。
“妘儿，想说什么，尽可说来。”
穆妙妘鼓足勇气，握住姐姐的手，柔声道：“日后如果姐姐遇到了合适的女子，可以试着接触一下。”
没有料到她会如此说，穆潇瑥惊愣住。
“有些事情，就让它化做风散去，莫要再想，人，总是要过日子的，一个人会很孤单的，我想有一个好女子陪着姐姐。”
穆潇瑥睫毛轻颤，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湿漉漉的，她低下头，握住腰间的紫玉，手指在上面轻抚。
“妘儿，我还没有考虑接受别人，我现在只想着看着你穿着红嫁衣跟苏灵窕成婚，也算是了却了我的心愿。”
对于穆潇瑥来说，只要看着妹妹有个好归宿，就很满足了。
穆妙妘看到她一直握着那紫玉，眼神尽是温柔，嘴角挂着甜美的弧度，好奇起来，这是谁送的。感到妹妹的目光，穆潇瑥抬起头，笑道：“为何这般看着我，难道人家变得漂亮的不成。”
穆妙妘：“......” 她这个姐姐就是这样，外表爱开玩笑，但是她的心里也许不是这样的，许是在流泪。
“紫玉很漂亮，是家里人送给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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