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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峰的脑子里好像有一列火车在呼啸着往回倒，画面从现在迅速回放，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那场葬礼上，躺在棺椁里的那个苍白的姐姐;再往前回到麦田里跳动的身影，回眸时的微笑;最后是月光下微微颤动的睫毛。一切的一切都有着清晰的记忆，那颗小而黑的泪痣如点缀般活在姐姐的右眼角。
他一把抓住高明的衣领，“可是即使他有邪念，也没有必要杀了她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你别急啊，我也是后来在整理证物的时候发现了问题，说来你还要谢谢我呢。”
邱峰抿着嘴角，用力把他摔在地上，“混蛋！”抓着他的衣服拽他起来，从喉咙深处发出一连串低吼，“到底是什么情况！”
高明努力平复着呼吸，“你轻点……我说……西山水库不过是第二现场，真正意义上的案发现场在他的实验室里。”
邱峰皱眉，“实验室？他不是法医吗？哪里来的实验室？工作室才对吧！”
高明虚弱的摇摇头，“不，是实验室。他当时在城郊有一个法医鉴定诊所，那里有一个工作室。他把你姐姐带去了实验室，然后把她打昏在那里，你姐姐手上的手表浸到了水里，里面留下了水样，那个就是证据。”
邱峰想到了王队抽屉里发现的那个铁盒，“有什么可以证明你说的话？”
“一个盒子，有一个盒子，里面装着鉴定报告，是我做的。我拿去和李法医对峙，但是他用一个很诱人的条件换去了那个盒子，现在我也不知道东西在哪里。”
原来那个盒子里真的是水样分析，现在分析都在王杨那里，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安全吗？刚刚已经给林一留了字条，只希望他醒了别犯傻，赶紧去找王杨。
高明见他想的入神，凑过去叫了他一声，“邱峰？”
“嗯？”
邱峰回过神又用那种穿透灵魂的目光看他，高明对上那眼神，往后退一下，“别总用这种眼神看我，咱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邱峰低吼道:“少废话，告诉我，他为什么要杀人？”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能知道的就是他杀了人，隐瞒了真相，为自己开脱。可是为什么杀人，我觉得可能是他的要求你姐姐不答应吧。”
“混蛋。”邱峰把拳头握的咯吱咯吱作响，“李院长给了你什么你答应为他隐瞒真相？还有，王队办公桌下面的档案袋是不是你放的？”
高明说:“是我放的，不，是我让人放进去的。之前一直都在我这里的。”
邱峰问:“你明知道我会去搜查屋子，你还放那个到他办公室，你的目的是什么？”
高明说:“我说过了，我不想再给姓李的卖命了，从出事到现在我没有一天过好的。不止警察要抓我，他也在暗暗做一些事。”抬眼看眼邱峰，“他也想我死。”
不知是这个字太沉重，还是他真的有感触，邱峰竟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泪水的光亮。“那好，你告诉我，他给你什么条件你答应帮他做事？”
“还不够明显吗？我能那么早成为法医队伍的领头人不是没有原因的，说白了他不走我就上不去。所以，他走了。”
“怪不得。”
邱峰又问他，“那仇九和张老师是什么情况？他们俩和案子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们？”
高明说:“杀仇九是因为他想撤手了，李队让他跟踪我，跟踪你，跟踪你们。有一次被我抓到了，我逼他撤出不然就杀了他。他害怕了就去和李院长说退出的事。李院长怕他泄密，就派人杀了他。
至于张老师，案发那天你姐姐离开学校之前去和她请假。当时她正在接电话，那个电话是李院打给她的，正好被听到了……以防万一吧，借张儿的手杀了她。”
邱峰知道张儿的事，忍不住多问一句，“那你们为什么要杀张儿？”
高明说:“因为你，你知道了他的身份。”
邱峰又问:“杀了这么多人，都是那一个人做的吗？”
高明摇摇头说:“不，他还有一个帮手，不过一般不露面。”
“是聋哑人吗？”
“嗯？你怎么知道？”
第180章 小门儿里的世界
邱峰说:“我记得去年在去你家抓捕你的过程中，你的房子爆炸了，炸伤了好几个弟兄。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你一个法医怎么会用火药呢？直到前几天，我去了哑巴家，他的屋子里有淡淡的火药味。我就想当时那场爆炸会不会是别人做的。”
高明说:“你很聪明，的确那场爆炸是计划外的事，虽然我并不赞成，可是改变不了什么。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帮助他是一种罪恶，他太没人性了。”
邱峰强忍心头的怒火，还是忍不住骂了出来，“他没有人性，难道你就有了吗？你不要忘了死在你手下的那些女孩儿！她们都是无辜的！”
高明后腿撑着身子，跳起来冲他吼道:“你懂什么，人一辈子就一个16岁！我是在帮她们留住青春！”
邱峰哼了一声，“既然这么重要，那你怎么不帮帮你自己！”
高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失落的表情，“哎……我有条件帮他们的时候，自己都快三十了，留不住了。”
邱峰看着他，一脸嫌弃的摇摇头，“真是冥顽不灵。”
高明也不接他的话茬，像没听过
那话一样，继续回想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慢慢狰狞起来。
邱峰懒得理他，低着头思考了片刻，接着指指身后那扇伪装的门，问他:“那里面是什么？还有一个隐藏的空间吧？”
高明被叫到名字，吓了一跳，顿了顿说:“没错，是有一个隐藏的区域，这也是他为什么留我到现在的理由。”
“是什么？”
“我说不清，你过去，上下一推它就开了。平时我都是用柜子挡着的，今天疏忽了。”说完他便不理说了，不知回忆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的。
看他的样子邱峰也不愿多问什么了，回头看看那扇贴在墙里的门，邱峰起身过去了。
他把着墙体摸索着，不时回头看看地上的高明，虽然他说了很多，但邱峰始终不信任他。
摸索着感觉门并没有多厚，就好像是很薄的墙体被做成了门，可是又没有轴，邱峰搞不懂这扇门的运作方式。
他试着用高明说的办法去开门，上下两边轻轻拍着门。在来回重复了几次后，他看到原本严实合缝的墙体，陷进去了一点。
忍不住给自己点个赞，看来这法子有用，那就继续吧。手里有了准头，他开始慢慢的推门，感觉手下的门一点一点的被推进入了。
他一边干着活，一边看着高明。越狱的事也不是没见过，越是平静就越是有问题，他要时刻盯着高明。不过，刚才两个人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现在就算放他走，估计他也不会走了。
邱峰问:“高明，这屋子里到底是什么？”
高明眼神飘忽，“啊？”
邱峰又问了一次，“我问你屋子里是什么？”
高明好像醒了几分，“没什么，一些给你你都不会想要的东西。”
邱峰讪笑，“你刚才说这是他留你在身边的唯一目的？什么意思啊？他总不会为了一堆破烂留你在身边吧？”
高明举起被拷着的两只手，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聪明！”
邱峰又推了把门，“你别打岔，回答我的问题。”
“真的没什么了，就剩一些破烂了，我就是没来得及收拾罢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李法医现在是院长，他能有什么需要高明的地方？
邱峰问他:“是药品吗？”
高明赶紧摇头，“我就常用个福尔马林，能给他做什么药啊？”
邱峰皱眉:“那是什么？总不会是保险柜吧。”
高明抿着嘴摇摇头，“保险柜我就给打开了，你再想想。”
不是钱不是药，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就在他纠结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邱峰来不及说话，就被里面传出来的血腥味呛到了。他捂着口鼻退到门后，伸手指着高明，警告他不许动。
高明很配合的挪到墙边儿坐下，眼睛看着邱峰，脸上的表情自然的很，看不出一丝波动。
邱峰把门轻轻合上，问他:“里面到底是什么？”
高明摊手，“我不是说了嘛，没有处理完的垃圾。”
“你少和我兜圈子，什么垃圾能有这么大血腥味？说，你们到底干嘛了！”
高明抬起头，对着他露出阴森的笑容，“我还能干什么？干什么不需要资金来运作？”
那笑容邱峰见过，半年前在王队家楼下抓他时见过，他心底燃起一把火，却还没有烧到眉毛，“你不会又杀人了吧？”邱峰不记得有少女失踪，“难道还是高中生？”
“没有，好看的女生是用来观赏的，只有垃圾才是用来利用的，变废为宝我没做错什么。”
邱峰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你是说你的确杀了人，但是杀的不是学生。”
高明微笑着说:“我说过你很聪明。”
邱峰猛的冲了过去把他按在墙上，用胳膊肘紧紧卡住他的脖子，几秒钟就让他丧失了挣扎的力气，只能用指甲的滑动来表示自己的痛苦。
在高明白眼翻上去之前，邱峰猛的退了一步，高明应声落到了地上，嗓子里发出咔咔的干呕声，虚弱而又惹人嫌。邱峰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伸手拉他起来，拽着他往小门去。
邱峰一把推开小门，本已淡掉的血腥味又浓郁起来，夹杂着腐肉的酸味翻滚而来，两人都不自觉的转过了头。
邱峰推他一下，闭着气问他:“里面有灯吗？”
高明捂着鼻子，伸手进去摸索着打开了灯。屋子里瞬间亮了起来，有如白昼的光亮让两个人都闭上了眼。等适应了光后，邱峰开始审视这间屋子，眼前是一个大概15平米的区域，一张工作床摆在桌子中间，边上还有一个工作台。
和邱峰想象中肮脏血腥的现场不同，这里干净的很。地上乳白色的方形小瓷砖被擦的很亮，旁边的工作台也很干净，每一把刀都闪着冰冷的光。唯一显得不和谐的，就是床下那一盆血肉模糊的东西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第181章 发现幸存者
高明闻声转过头来，依旧笑对邱峰，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异样的神采，“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你别卖关子了，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把这里的事都说出来，你有什么要求我会尽量满足的。”
高明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抬起头注视着邱峰，“真的？什么都……”
邱峰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我的意思，多的我也做不了。”
高明苦笑，“不用别的，这个你一定可以做到。”
邱峰问他,“什么事？”
高明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恳求，“我做了这么多，虽然满足了我的心，但我也知道，今后恐怕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性了，所以……我想请你帮忙，照顾我的母亲。”
邱峰先是一愣，接着也释然了，说不出话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收到了。“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来，然后再适当的协助我们把李院长捉拿归案。别的不敢保证，但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母亲的。”
邱峰依旧对着他笑，但眼中却涌出一丝泪水，用被拷住的手碰碰额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没事，现在你应该把这里的情况说出来了吧。”
“好，我说。”高明敲敲手边的柜子，说:“那次我走后没多久，他就打电话给我，让我回来帮忙。我当时没有身份，也不能出去，再那样下去我一定会被憋死的。
所以听到从了他的指令，回来帮他赚钱。”
邱峰问他:“你的目标那么大，怎么可能就这样上街？”
高明说:“我的确不敢，不过我只负责动刀，其他的我都不碰。你应该知道他有帮手，我算一个，另外两个，一个是哑巴，专门管炸药的;还有一个人叫黑狗，十几年前过失杀人，几年前出来的。
李院长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服黑狗给他卖命，总之他是李院长最凶狠最隐蔽的一把刀。所有杀人的活都是他去做，人也都是他提前挑选过的。”
“大概都是些什么人？我不记得最近有太密集的人口失踪事件。”
“所以我叫她们垃圾，肉都烂了，就剩一副空壳子在街上晃。既然这样不如让我帮她们，能用的摘一摘，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邱峰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好像听不到东西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你是说你摘了她们的器官？她们都是……”
高明说:“没错，都是些夜总会里的外来妹，不过这已经没什么了，她们能废物利用一下，摘下来的器官也是去给需要的人用，也算是对她们生命的肯定了。”
邱峰张张嘴，很想大骂他一顿，可是看到他那副嘴脸也说不出来了。他强压心头的怒火，揉了揉太阳穴。“我不想和你争执这个，问你，还有没有被绑过来的人，还没被解剖的。”
“有。”
“什么？在哪里？”
高明拦住情绪激动的邱峰，“你别激动你听我说，一般来说没有限定的日期，他每次抓到人都是深夜，直接送到我这里，用一个编织袋装上来。我接到以后就动手干活了。
为了制约我，一般开始动刀之前我就要给他打电话的，我这里还有一个，已经送来两天了，再不和他联系就会被怀疑的。”
“不行，我不可能让你再去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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