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这一族的身世,父母以前也提过。但我那时候不懂事,排斥得厉害,他们就没细说。”南江轻轻叹了口气,“年纪小,不知道命运这东西,是躲不开的。对了,我们这一族,是青龙的后代。”
明夏说:“你身上有那种气势……龙族的正气。”
南江笑了,“好吧,你身上也有朱雀的特征,聪明、灵巧,还很好看。”
话题有点儿歪……
“言归正传。”明夏提醒他。
南江把车停在路口等红灯,一只手伸过去握住了明夏,见缝插针的表白了一下,“要是老杜当时告诉我,入职以后能发一个优质的男朋友,我当时可能就没那么纠结了。”
明夏,“……”
这事儿组织不管吧?
南江又笑,笑容里带了些许的自嘲,“我那个时候……嗯,正好是最叛逆的年龄,就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总觉得人活一世,一定要走一条自己真心想走的路。这个想法其实也没错。但是到了现在的年龄再看这个问题,我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明夏看着他,觉得南江侧面的轮廓看起来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刚毅隐忍,那是无数次出生入死的战斗在他的脸上留下的痕迹。
“一个人想做的事,和他能做的事,有时候是难以统一的,只看当事人如何选择。”南江说:“年轻时会选想做的事,现在这个年纪……我会把责任看的更重一些。”
他的身份、能力加载于他肩头的责任,是需要他承担起来的东西。
“你做的很好啊。”明夏想表示一下他的选择并没有错,“这份工作的意义……我就是从你身上领悟到的。”
南江看着他,眼中盛满笑意。
“绿灯了!”明夏抽回自己的手。他们可是在赶路呢,不是腻味的好时机。
南江发动车子继续前进,从后视镜里看出去,凤鸣和李悠然的那辆车被隔在了两辆车之后,不过还好,相隔并不远。
明夏催促他,“继续讲吧。”
“讲到哪儿了?”南江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杜指挥来看我,在那个古镇陪了我一周。照顾我如何顺利度过觉醒期。”
“他给我讲镇妖司的历史,讲万妖之战,讲如何通过训练争取掌握来自青龙血脉的力量,也讲人妖两族之间日渐紧张的局势和身为半妖应该承担的责任。”
明夏想不出杜指挥那样的硬汉拉着南江娓娓道来是个什么光景,但南江既然说了那时的他正处于叛逆期,想来杜指挥的劝说并不顺利。
南江猜到他的想法,点点头说:“我那时的想法,就是首先要对自己负责,对自己的理想负责……”
明夏打断了他,好奇的问道:“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小时候的偶像是福尔摩斯。”
明夏眨眨眼,觉得缉妖师的工作跟他的理想还是有很大一部分重合的地方的,都一样要动脑子跟或明或暗的敌人斗智斗勇。不重合的部分就是需要他有更加强悍的战斗能力。
南江显然也想到了,他笑着说:“区别其实没那么大……或者说,我已经从另外一个角度实现了我的理想。”
“后来几天,我就躲着老杜,”南江说:“然后老杜就说,我们各自后退一步,他不会对我步步紧逼,但我要到行动队去参加一个基础训练。”
“所有的缉妖师觉醒的时候都要参加吗?”
“都要参加。”南江点头,“你也知道,缉妖师在血统上属于半妖,掌控着远远超过普通人类的力量,不加以控制的话,有可能造成一些难以挽回的后果。而且觉醒本身也是有风险的,照顾不当,对当事人的身体也会造成一定的伤害。所以,登记在案的半妖家族,都会在子女即将觉醒的时候上报镇妖司,请求援助。”
“没有野生的缉妖师家族吗?”
南江戏谑的看着他,“你们家不就是?”
明夏,“……”
竟然把自己家忘了。
“如果说缉妖师的能力到了一定年龄就会觉醒,那我们家这么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明夏有些懵,“九霄总不可能控制所有的后代呀。”
“半妖的血统并不是每一位后代都会继承的。”南江说:“有时候几代人才会出现一个。而且一旦出现血统能力特别强大的后代,九霄在他身上发现无法控制的苗头,他应该会第一时间就把这个人除掉,然后继续等待下一位继承者出现。反正,只要白矖不召唤他,他就盘踞在明家的老巢里耐心等待呗。又不是亲孙子,死几个他根本也不在乎吧。”
明夏想起了董新的爷爷。
“明家的宗卷,我特意查过。”南江说:“并不是所有的明家子弟都对九霄那套说辞深信不疑。也有暗中调查的,据我了解的情况来看,你爷爷其实也参与过调查工作。他对你的情况,应该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明夏想起他仅凭着一个鼻子就能认出胡老,也觉得明爷爷掌握的情况要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多。
“他们是普通人,”南江有些感慨,“就算知道的比普通人多一些,也还是普通人,没有与九霄这样的大妖抗衡的能力,只能用他们自己方式在暗处应对。你大概不知道吧,九霄这些年盘踞在明家,他的实力确实是在不断减弱的。”
明夏呆了一下,“是爷爷他们做的?”
南江点头,“这个过程是很缓慢的,缓慢到九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觉察。九霄随着你的力量醒来之后,就变得格外疯狂一些。我想,他或许是察觉到明家对他做了什么了。”
“都是陈年往事啦,”南江轻轻叹息,“像明爷爷这样的人,在接到大妖们离开的消息之后,大概会很高兴吧。”
明夏微微一笑,“还真是被你说中了,爷爷打电话的时候就说等我回去了,要把家里人都叫到一起吃饭,庆祝庆祝呢。”
明夏起初以为明爷爷只是庆祝他们第六组打了胜仗,孙子顺利的活着回来了。现在知道了明家的事,就觉得明爷爷的庆祝宴含有更深刻的意义——缠住整个家族的镣铐终于打开了,实在太
值得庆祝一番了。说不定还要召集老家的人开宗祠,把这个好消息记录进族谱里呢。
明夏对南江说:“你跟我一起去吧。”
南江微微一顿,眼睛里开始冒光,这个邀请就是要见家长的意思了吧?!
“那……见到你爷爷奶奶,你要怎么介绍我?”
明夏狡黠的一笑,“就说老家开祠堂的时候,我们尧洲的这一支又有新媳妇可以填进去啦。”
第220章 番外五 他可是青丘山上的九尾狐呀……
青丘调整了一下腰带上的安全扣, 小心翼翼的向顶楼的方向攀爬。
他此刻正挂在玫瑰大厦的外墙上,大约十六层楼的位置。
安全扣被飞爪扣在了不远处的排水管道的支架上, 随着他的移动, 安全扣套在管道上一起向上方移动。不过青丘很清楚那就是个样子货,哄弄公众用的, 对他来说屁用也没有。
当然, 他也不需要一根安全绳扣来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他是谁呀?
青丘自得的想, 他可是青丘山上的九尾狐呀。
他身上穿着暗绿色的作训服,趴在灰绿色的玻璃墙外, 从远处根本看不出来。不过大厦内部的人都知道此时此刻有特殊部门在执行救援任务, 好些人都凑到窗口附近张望。还好大家都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倒是没有人大声喧哗。
青丘双手扒住玻璃墙的缝隙, 十分敏捷的翻到了十七楼窄窄的窗沿上。不远处窗户打开一道缝隙,一个女孩的声音小声给他打气, “小哥哥加油呀!”
青丘下意识的望了过去,见窗口探出几个脑袋,最前方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圆脸女孩,正一脸担心的望着他, 双手还握成了拳头, 显得比青丘还要紧张的样子。
青丘忍不住冲她笑了一下。他的脸上涂着油彩, 但透过那些凌乱的条纹色彩, 依稀看得出他五官俊美的轮廓。
女孩子呆了一下,连忙缩回去,一头扎进同伴的怀里压着嗓子尖叫, “啊啊啊!现在的兵哥哥都这么帅的吗?!”
青丘心想这算啥?还有更帅的呐,可惜你们见不着。
一眨眼的功夫,青丘已经爬到了顶楼,他双手扣住天台的边沿,十分小心的探头向里张望。
天台开阔,通往楼梯间的门此刻大开着,几名特警队员警觉地守在那里,却不敢稍有动作,生怕刺激了情绪失控的当事人。而在他们身后,或许是当事人的同事,或许是家人,正汲汲皇皇地拥堵在那里,还有的人压着嗓子哭,一眼看过去就是一片密集的人头。
其实楼梯间不止这些人。因为大厦停电(有可能是人为的),整幢大楼的工作人员都被困在了大楼里,如果走楼梯间上顶楼的话,不知道要多耗费多少时间。
这也是青丘选择走外墙的原因,两点之间,在空间无法折叠的情况下,走直线永远是最近的。
天台一角,年轻的姑娘披头散发地站在那里,一只手紧紧抓着一把刀,另一只手则拽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刀尖正顶着他太阳穴的位置。
青丘注意到这姑娘很想把自己手里的人质拽到天台边缘,或者她还想把人推下楼,不过因为男人全身都瘫软了,完全不会自己动,姑娘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大的力气拖他,这才两下里僵住了。
“我到顶楼了。”青丘轻声说:“人质还活着。”
耳机里,温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林媛的状态?”
青丘试图用自己的意识力去感应持刀的姑娘,却发现这姑娘已经把自己完完整整的包裹了起来。
她已经绝望到了极点,从内心深处拒绝与这个世界有任何联系。
“我联系不上她。”
温凉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同时也庆幸特警队把这个任务转给了第六组的行动队。
“上吧。”
青丘轻巧地翻过了天台的栏杆。修长的身形如同一只在栏杆上跳跃前进的狸猫,灵活的不得了。
在他耳边,温凉轻声提醒他,“林媛是科学院点名要保的人,不要让她受伤。”
年少成名的化学天才,尚未成年时就为国家捧回了竞赛奖杯,前途不可限量。
她是象牙塔里长大的单纯女孩儿,她的家人、老师都努力为她营造出单纯向学的环境,于是从未真正接触这个世界的娇弱小花,遇到了将鲜花碰到她面前殷勤微笑的青年,一颗心就这么毫无保留的交付了出去。
有人说,好的感情,正确的人,会激发一个人最大的潜力,推动他进步。
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林媛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没有任何学术上的进步,研究几乎陷入停滞。在男朋友不断的消费中变成了一个单薄的媒体符号。就在学术界的几位大佬暗暗猜测她是不是江郎才尽的时候,事情又发生了更加狗血的反转。
这个反转的拐点就是林媛的母亲。
她提醒自己的女儿,如果不能心无旁骛地投入试验,干脆停下来,什么都不要做,一门心思的去谈恋爱好了。
陷入爱河的林媛可以做到什么都不做,男朋友却无法容忍自己从她这里什么有用的信息都套不出来,于是两人之间渐渐有了矛盾。
如果说林媛一开始只是对亲人们的提醒半信半疑,在注意到男友的变化之后,也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怀疑。她停下了自己的研究,表示自己要转行,要退出学术界,从此做一个一心一意相夫教子的家庭妇女。
男朋友不确定林媛这么说的用意,虚与委蛇。
林媛在不断的试探中越来越绝望,渐渐陷入了抑郁。至于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刺激了她,令她情绪崩溃,做出这样极端的事,外人就不知道了。
青丘悄无声息地跳上了天台,周围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或者说,在他法术的影响之下,即使看见了,也会觉得什么都没看到。
青丘就这么一直走到了林媛的面前。
林媛恍惚了一下,忽然分不清自己手里拽的人是谁了。
她看看对面的青丘,再看看手里拽着的程柘,有些纳闷自己怎么抓着一位陌生人。她有些嫌弃的问青丘,“你……你刚才去哪儿了?”
她隐约觉得程柘刚才并不是站在她对面的。
青丘收回了一部分能力。这个时候站在楼梯口的特警们也看到了他,虽然不清楚天台上怎么突然多出了一名身穿行动队制服的工作人员,但也都配合的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
青丘指了指她手里的程柘,“他是什么人啊,跟你走这么近。”
大概林媛在心里还把程柘当做自己的男朋友,听他这样一问,下意识的就松了手,语无伦次的解释说:“不是什么人……我也不认识……”
青丘锁定她的目光,有意的引导她往旁边走开几步,“不认识就好。我看他离你那么近,心里就不开心。”
林媛笑了一下,表情却恍惚了一下,“其实他是……是程柘呀。”
青丘在天台上席地而坐,林媛也像受了催眠似的随着他一起坐了下来。在他们身侧,特警队的队员们迅速潜过来带走了瘫软的程柘。
其实到这个时候,青丘的任务可以说就结束了。
但看着林媛苍白消瘦的样子,青丘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当初自己被同窗欺骗利用的事来。他不懂什么爱情,但是在他看来,被自己信任之人欺骗,受到的伤害应该都是一样的。
青丘试着给她输入了自己的能量。温凉说过,人类自身也有一套能量系统,能量供应不足,人就会缺乏内在的动力,这个时候,就会很容易被外在的一些东西动摇心神。
就好比志怪小说里也说,人在精神恍惚的时候,比较容易招惹一些邪神鬼怪。而内心坚定,充满力量的人,则不易招惹邪物。
林媛像一具苍白的木偶似的,毫无抵抗的接受了他输入的能量。随着内在能量的充盈,她的状态看上去要比刚才好了一些,眼睛里也渐渐有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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