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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者无心，话到了听者的耳中，瞬间就又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谢昀被这句话烫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果然，自己这么选择是对的。就连他，也都变相地表示了支持。
既然如此，那就放手一搏吧。
“学长。”他用郑重的口吻，看着沈烨霖道，“——可以，请你代表耀娱签下我吗？”
沈烨霖端茶的动作一顿。
他缓慢地抬了眼，望向期待地望向自己的谢昀，微微皱了眉。
……这个剧情发展，不太对劲。
他本来以为谢昀突然提起这件事儿，是想叫自己给他加油打气。却没想到对方却是主动抛弃了自立门户的想法，准备通过他签进耀娱？
虽然谢昀要是真的能进耀娱，对于他来说应当是有利于长远发展的好事。但谢昀如今可谓是天时地利齐聚，何苦巴巴跑过来，给别人打工做嫁衣呢？难道自己当家做主不好么？
想到之前谢昀的那番反应，沈烨霖估摸着，系统怕是又掉链子了。
他摩挲了一下瓷杯的边缘，半晌没接话。
谢昀见他沉默不语，心顿时紧张得揪了起来。俩人认识这么多年，他几乎没有主动要求过沈烨霖什么，生怕触了对方的雷区，惹得对方不高兴。这次是他第一次尝试大胆越过那根线，试探对方的底线到底是在哪里。而这样的反应，无异于是给他的心上来了重重一击。
——沈烨霖犹豫了。
对他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这既证明他在对方心中的地位，比他估算得要更高一点。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当他做出一些过于出格的举动，对方还是会因此而感到不悦的，他并没有真正地走进沈烨霖的心里。
“告诉我原因。”沈烨霖思考完毕，淡淡开口问道，“虽然我知道那边有和你接触过，但耀娱对你来说，也只是一块鸡肋而已。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你没必要签进耀娱。”
“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放弃了自己开公司的想法？”
谢昀毫不犹豫地答道：“学长，有一句你说错了，我并没有放弃自立门户的想法。只不过我觉得自己现在还不够成熟，并不能独立支撑起一家公司。所以想拜托学长把我签进耀娱，将工作室挂靠在耀娱旗下。”
说到这里，他冲沈烨霖眨了眨眼睛，莞尔道：“毕竟有学长在，我总不用担心被签不合理的压榨卖身契了，不是吗？而且从原公司解约的时候，也可以少一些麻烦的纠纷。”
这倒是实话。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句话，从古至今都是至理名言。
但仅仅只是这些，还不够说服沈烨霖。或者说，只能说服有事业心的那一半他，剩下的另一半，仍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不过总的来说，谢昀提出的这个要求，对沈烨霖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答应倒也无妨。
沈烨霖思考了片刻，微一点头，说：“可以。”
谢昀听到回复，顿时露出了快乐的笑容：“谢谢学长！”
“不用。”沈烨霖平静道，“只是签个合同而已。真要说，也应该是我感谢你，让他们省了一大堆功夫。毕竟你的经纪合同，各个公司应该都盯了挺久了。”
“也没多久。”谢昀说，“只是稍微接触了一下而已，毕竟他们都怕得罪恒嘉。”
沈烨霖“嗯”了一声。
恒嘉是谢昀现在所在的公司，虽然比不上如日中天的耀娱，但底子雄厚，家大业大，在圈子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谢昀要是解约时和恒嘉闹出了什么不快，那一般的小公司还真没胆子接这尊佛回去。就算谢昀是如今圈中顶流也没用。
毕竟，去砸钱捧个顶流出来，可比被圈内顶级大公司围追堵截、左右支拙来得轻松多了。
……
饭局散的时候，沈烨霖抽空给乔安打了个电话。
他把谢昀的意思转达了过去，让对方看着找个靠谱的去商谈这件事，力图把人全须全尾地从恒嘉带出来。乔安利落地应了一声，又问他谢昀的经纪约打算怎么签，是准备按着谢昀的意思走，还是有利耀娱的方向走。
这话就是在试探沈烨霖的想法了——
你签这个约，是图利呢，还是为了捧这么个人呢？
沈烨霖眉毛一挑，干脆撂了句“你觉得呢？”过去，让对方自己思考他这个吩咐的意思。
不过也难怪乔安多想：自家老板难得发话下来，特意找他去签演员的经纪约。就算是要签的这个人确实出名，那也很难解释这种反常行为——虽然这俩人是朋友关系。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为了提早问清楚自家老板和这位谢影帝的真实关系。免得哪天被狗仔拍了照片，胡编乱造一通上了热搜，到时候公关起来也比较轻松。
乔安见他半晌没有把话接下去的意思，便说：“既然这样，我去和谢影帝沟通一下他那边的意思。到时候出几个方案，再给您看着定下来？”
“嗯。”
对方乖觉地挂了电话。
沈烨霖收了手机，走去谢昀身边，跟他说：“我已经跟他们说过这件事儿了，至于到时候打算怎么签，你自己跟他们谈吧。如果要是谈的不满意，你可以过来跟我说。”
“好。”
谢昀点点头，忽然走上前来，飞快地抱了他一下，然后又很快地退开了。
“谢谢学长，”他认真地看着沈烨霖，“我会好好加油的，你放心吧。”
第19章
这一下拥抱很轻，像是生怕他生气了似的，只稍稍沾了沾他的衣角，便飞快地离开了。
沈烨霖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他盯着迅速退后了几步、神色如常的谢昀，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放弃了开口询问的想法。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真诚地希望谢昀没有因为系统的连累一起重生。毕竟这对俩人双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还想安安静静地多活几天。
恰逢此时，来接他的车开到门口。沈烨霖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冲谢昀点了下头，说：“我先走了，有事再找我吧。”
“好。”
谢昀弯着眼睛，目送他低头坐进车厢，身影消失在深黑的车门后，心底的苦涩终于被甘甜的喜悦悄悄覆盖。
刚刚的那个拥抱，对方并没有拒绝他。
也没有表现出反感。
那，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逐渐被他所接受，并早晚有一日，能成为与他并肩同行的人了呢？
谢昀冲着车窗后的身影挥了挥手，默默地下定了决心。
学长，你放心好了。重来的这一次，再也不会让你孤独一个人了。
……
耀娱这边和恒嘉的接触还算顺利。
老板亲自发话过问，下面的人不敢大意，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认认真真和恒嘉方开始了漫长的扯皮。
谢昀怎么也是个风头正盛的当红明星，手里还捏着影帝桂冠，想解约走人，其中的流程自然也比普通明星更长。况且他合约期满，准备离开恒嘉的消息传了很久，各家都想把这颗摇钱树挖到手中，便愈发卖力起来。
这其中，赢面最大的两个角逐者，便是耀娱与越林。
前者是业界的老牌娱乐公司，旗下有名有姓的艺人不知凡几，捧人手段独到，强强结合，肯定能让谢昀的事业更上一层楼。后者虽然刚刚涉足娱乐产业，但背景雄厚，资金充足，在互联网界也颇有地位。尽管目前发展暂不如耀娱，但未必不能后来居上。
关于谢昀的去向问题，不少热心群众早早便捧起了瓜，随时等待双方会不会撕出个惊天动地。毕竟绝大多数当红明星和老东家解约，最后都闹得不太好看。况且谢昀签的恒嘉又不是什么善茬，要想顺利离开，不死也要脱层皮。
实话实说，要是谢昀因为这件事把自己搞糊了，那还真是蛮可惜的。
要知道，现在的绝大多数偶像，可是下个水拍戏就敢营销自己敬业的。谢昀这种工作拼命，认真演戏不作妖，还演技颜值双在线的可真是太珍稀了。况且本人性格也不错，三观正还无恶习，从不仗势欺人。
优质明星没一个少一个，希望恒嘉能做个人哦。
至于谢昀的粉丝们，则讨论的热火朝天。
自家正主在恒嘉的待遇不算好，如今的地位，可以说是全凭自己的天分和努力硬生生闯出来的，粉丝团对恒嘉不满也很久了。现在终于能挥手拜拜，还被好几家大公司疯抢，大家总算觉得扬眉吐气了一回。只是高兴归高兴，关于爱豆解约后的资源和发展问题，还是比自己开心更重要的。
挑来挑去，也就耀娱和越林两家勉强可以入眼了。其他的？那都是什么辣鸡！！
至于这两家，究竟去哪一家，粉丝内部则吵得比较凶。
众所周知，耀娱家大业大，红了很多年的艺人不少。就算谢昀现在算是圈内一线顶流，去了那边也只能是不上不下，处于比较尴尬的位置。毕竟，总不能为了捧新人，寒了老人的心不是？
但越林就不一样了。
越林涉足娱乐圈没几年，手下当红的艺人很少，正需要谢昀这么一个台柱来撑场面，必不可能会亏待了他。况且越林未来发展也是明眼可见的，不可能会太差。加入越林，对双方来说都是利好的事情。
粉丝都能想到的事情，身处局中的当事人又如何会想不到？
傅建义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在原有的层面上，他又多了一层私心。
越林接触谢昀，是在他认识沈烨霖之前的事情。而如今他获得了五年后的记忆，已经知道了这次谢昀不会接受任一家公司的邀请，而是选择自立门户，便愈发对谢昀的去处上心起来。
上次的短暂接触，已经足够让他意识到谢昀绝不可小觑。这样的人，最好是放在自己的手下，严加看管住，才不会成为他计划中的障碍。
于是在回去之后，傅建义便吩咐下面，一定要把谢昀签来越林——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他可不想计划进行到一半，扭头发现自己被这么个小孩给挖了墙角。
所以，必须要先全方位直接把路给堵死了。免得以后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导致前功尽弃。
谢昀是个聪明人，很清楚选择哪个才是最有利的。上一世越林给的诚意不够，对方自立门户也可以理解。这一次他铆足了诚意，不信谢昀还会选择独自出走，硬抗恒嘉。
只要来了越林，这个人就很好拿捏了。
傅建义思虑周祥，下面的人也兢兢业业。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在他命令吩咐下去后没几天，便看到下面的人战战兢兢地来敲办公室的门，说谢昀暂时拒绝了越林这边开出的条件。
“……拒绝了？”傅建义皱起了眉，“为什么？”
“那边说，说我们给出的条件还需要再考虑一下。”负责人犹豫地说，“虽然我们立刻回复了对方，说觉得不妥的话还可以继续再谈，但那边似乎并没有再继续谈下去的意思了。”
傅建义拿着手中负责人给出来的合约，边缘被捏出一小片皱痕。
合约的内容他粗略看过一遍，已经可以说是业界给出的最好条件了。就算去挖最红的老牌明星，这纸合约也能让对方怦然心动。傅建义不信谢昀看不出签下合约后，他能从越林这里获得多少好处。可谢昀还是拒绝了这纸合约，那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要么，有更好的合约摆在了对方面前；要么，他就是别有所图。
耀娱并不缺抗流量的艺人，绝不可能会像越林这样做出太大的让步。沈烨霖更不是那种会因公徇私的人，耀娱的其他人自然不会为了他和谢昀的关系给自己找挂落。前一种可能，便被排除了。
那么可能性，就只剩下了后者。
谢昀他，是不是准备去耀娱，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身处同一个屋檐下，便是再怎么忙碌，也总有见面的时候。短时间或许看不出什么，但以谢昀的本事，长年累月地叠加起来，那便是很恐怖的事情了。
傅建义还记得自己搜集的有关对方的资料，上面清楚地写着，谢昀和沈烨霖相识于一场庆功会。而在那场聚会中，只有他和沈烨霖搭上了话，并在那之后渐渐熟识了起来。
或者说，是谢昀单方面地努力贴他。
沈烨霖是什么性格，傅建义很了解：太热不行，太冷则会直接变成陌路。太过越线会不悦，可如果一直保持着让对方舒适的距离，那就永远也不可能接近他。
但谢昀竟然坚持下来了，甚至还做得很不错。沈烨霖对他的纵容，曾一度叫五年后的傅建义嫉妒到心酸。
——不能让谢昀去耀娱。
意识到这个问题，傅建义沉下了脸。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了合同，抬了眼，注视着一脸紧张的负责人：“既然签不过来，那就算了，这种事也强求不来。”
负责人悄悄地舒了口气，连忙说：“傅总，您也不用太过担心。公司还有其他几个发展不错的艺人，再捧一捧，肯定也能出来撑场面的，不一定非要签谢昀……”
“不用。”傅建义打断了他，“只要他签不了耀娱就行。”
“……啊？”负责人愣了。
“既然不肯来越林，恒嘉又待不下去……”
傅建义将合同推进了碎纸机，淡淡道：“——那耀娱也别想进去了。”
“这……”
“我要求不高。”傅建义说，“你们签不下谢昀，那就让耀娱也没法签他，这应该没问题了吧？”
负责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没问题。”
他还以为自家老板突然说不惜一切代价签下谢昀，是看上了人家呢。结果，现在转头就说要把人搞到混不下去……这是准备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毁掉也不肯送给竞争对手吗？
这么说的话，倒也确实。毕竟蛋糕就这么大，抢的人多了，分到自己手中的就少了。如果让谢昀搭上了耀娱，以后多多少少会对越林造成一部分损失。
不愧是老板，果然想得就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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