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尽管想通了这一层,却也不会主动提醒被怒火冲昏了脑子的司瑞。毕竟到底也只是个玩物,说丢就丢了,纪文成又不会因为这个开罪他们,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哦。随便劝劝就算了,真劝不住,那就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呗!
众人虚情假意地劝了一通,果真是雪上加霜,让司瑞的火气不减反增。他明明远远地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投过来的视线却像是刀子一样,直直地扎在了沈烨霖的身上。如果那目光能化为实质,怕是沈烨霖身上早已经千疮百孔。
“文成刚刚接了个电话,暂时出去了。”有人坐过来,试图跟沈烨霖套近乎,“以前好像没在文成身边见过你,方便告诉我们你的身份吗?不然我们也没法帮你叫他回来啊。”
沈烨霖抬眼瞧了这人一眼,旋即点开了手机,低头给纪文成拨电话。
对方惨遭无视,面子上顿时有些过不去,表情难看地坐了回去。只是想起方才沈烨霖的那一眼,就算那双眸子里全然只有冷漠,也把他撩得一阵心跳加速,情不自禁地开始想要是自己能把这种美人追到手里,该是何等一种幸福。
纪文成,竟然把这么个大美人撂在一边,出来沾花惹草???畜生啊!!
手机里传出的忙音“嘟”了半晌,纪文成还是没接这通电话。
沈烨霖盯着自动挂断掉的屏幕,微微眯了眼睛。
旁边一直在关注着他动向的司瑞顿时有些得意,眉梢扬得老高,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趾高气昂地来到沈烨霖面前,对他说:“我早都说了,文成哥不会吃回头草的,让你有点自知之明。怎么你偏就非不要脸,腆着凑上去,让文成哥给你好看呢?”
沈烨霖抬起头,看着他,淡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司瑞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又反应过来自己这其实算是露了怯,立刻凶巴巴地瞪了沈烨霖一眼,道:“我叫什么名字,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你是做什么的?”沈烨霖又问,“在校学生?还是无业游民?今年多大了?”
“无……你!”司瑞被他给呛了一下,怒道,“你是街边人口普查的条子吗,问这么详细?有病吧!”
他显然被沈烨霖的这一串儿问话给气坏了,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的这个人,左右看看,忽然高声道:“这里的保安呢?都死哪儿去了!这个人没有邀请函就擅自进了场,你们都不管管的吗??你们不是高档娱乐场所?安保工作就是这么做的吗!”
听到这话的侍者们,纷纷露出了犹豫的神情。
周围人一瞧见司瑞的反应,这哪是脑子转过弯儿来,准备忍气吞声的样子啊!万一这个人真是纪文成的宝贝心尖尖,这会儿开罪了他,之后还不是等着被纪文成弄死?
便连忙劝道:“司瑞,别生气别生气!今天文成请客是为了高兴,你可不能砸了文成的场啊。”
“对啊对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不也没问你什么出格的问题?你乖乖告诉人家不就完事儿了?!”
司瑞打从摇身一变成纪文成的身边人,哪受过现在这种气?大家都顺着他的意说话,一句比一句好听,更别说让他忍气吞声了。现在莫名其妙来了个沈烨霖,明明谁都不认识这个人,却还要劝他别砸了纪文成的场??道理呢?!
他越想越气,看着沈烨霖那张漠然虚淡的脸也愈发不顺眼。便挣脱了左右,颇不服气地又靠近过来,对沈烨霖说:“你不要以为你坐了文成哥的位置,他就会正眼看你了。我告诉你,贱人,你想都不要想!”
沈烨霖表情不动,只将视线微微后移了些许,停留在了大厅进门的地方。
系统唏嘘道:“现在的学生都这么早熟的吗?他骂的这么难听,看上去真是没教养爆了。宿主,你这个发小的眼光好像有点儿问题哦。”
沈烨霖难得对它发表的意见表示了赞同。
他也觉得纪文成需要去看看眼科。不过考虑到对方本质是个从不交心的花花公子,仔细想想这说不定反而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有道理。”系统深以为然。
见沈烨霖对自己的发言竟然毫无表示,还是那样一副淡然置之的模样,司瑞顿时被气得浑身发抖。他咬了咬牙,忽然从视野的余光中望见了桌上排满的大大小小的酒瓶,眼前立刻一亮,露出了一个得逞似的微笑。
众人看到他这个笑容,心头当即一惊,连忙想要去阻止。然而中间隔着一张桌子,做什么也晚了。只能眼睁睁地瞧见司瑞从桌上拿走了一杯斟满的酒,勾着洋洋得意的笑容,便要将手中的杯子泼上去,当场给眼前人一个好看——
忽地,从司瑞的身边伸出来了一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牢牢地制住了他后面的动作。
司瑞瞧见那只手,脸上顿时一白,嘴唇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文、文成哥……”他转过了头,冲着纪文成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甜笑,“你回来啦,真的花了好久啊。我、我都在这里等得不耐烦——”
“你刚刚,”纪文成看着他,声音低沉,“——想说谁是贱人?”
“我……”司瑞连忙惊慌地解释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文成哥,你肯定听错了!”
纪文成看了看坐在角落里、正注视着眼前这场闹剧的沈烨霖,将手中的杯子放了回去,挑了一瓶没开封过的酒,冷冷扫了惨无人色的司瑞一眼。旋即,随手拧开了酒盖,面无表情地对着他的发顶,眼也不眨地浇了下去。
第10章
全场死寂。
没有人敢在这个关头接话,只能看着面色惨白的司瑞站在那里,纪文成则面无表情地倾倒着瓶中的酒。安静的空气中,仿佛只能听到琥珀色的酒液,咕咚咕咚地从瓶子中淌落出来的声音。
冰凉的液体打湿了少年的额发,在白皙的脸上肆意横流,连衣服都被浸了个湿透,让他整个人瞬间变得狼狈至极。
纪文成不为所动地倒完了那瓶轩尼诗,将空瓶摔在地上,一脚踢到了旁边。
“跪下。”他冰冷地开了嗓,“跟他道歉。”
司瑞猛地抬起了头,睁着湿漉漉的眸子,眼眶发红地看着他:“文成哥,我没有……”
“道歉。”他又重复了一遍。
“可……”
“我说了,”纪文成的声音彻底寒了下来,“——道,歉!”
司瑞呼吸一窒,被这句寒彻骨髓的命令斥得顿时红了眼眶,默默攥紧了手,在众人静默的注视中,面对着沈烨霖的方向,满脸耻辱地将膝盖缓慢弯曲了下去。
纪文成看着他因不甘而咬紧的下颌,道:“说,你自己错在哪儿了。”
“我……”司瑞低喘着气,声音艰涩道,“……我不应该胡言乱语,随便中伤别人。还出口成脏,任性撒泼,想要用酒泼他……”
“我没让你跟我道歉。”纪文成道,“你向我道歉干什么,你骂的人是我吗?”
司瑞面色苍白地咬住了下唇。
坐在旁边一直看戏的沈烨霖终于出了声:“行了,纪文成,适可而止。”
纪文成瞧了他一眼,见沈烨霖表情平静,确实不像生气了的模样。这才转向了司瑞,嘴唇微动,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司瑞颤了一下,立刻听话地朝外滚了。
“等等。”
沈烨霖张口叫住了他,从沙发上起了身,走到跪在地上的司瑞面前,“刚刚我问的问题,还记得吗?”
“……记得。”
“那说说。”
司瑞哽了一下,说:“在读艺校,刚在明星公司出道一年,今年20岁。”
沈烨霖“嗯”了一声,抬头又看了眼表情复杂的纪文成,道:“还行,没沦落到去搞未成年,至少还有点儿救。”
纪文成:“……”
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委屈地抓着沈烨霖的领子喊。
众人见沈烨霖主动开了口,立刻明白这档子事儿就算是翻篇过去了,连忙嘻笑着围上来打哈哈,试图将之前那股尴尬的气氛给早日化解掉。沈烨霖瞧了他们一眼,也没说什么,只道:“你手机坏了?”
“没坏。”纪文成偏开了视线。
“那你是想干什么?”沈烨霖道,“跟所有人玩失踪吗?多大了,让伯父伯母急得打电话来找我,你不害臊?”
纪文成沉默地抿起了唇。
周围人看到他这突然竖起了刺的态度,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妙的感觉。连忙打岔道:“文成哥,不给介绍介绍吗?你看我们刚刚都在这儿傻坐着,也不知道这位姓甚名谁,失了礼节,怎么也得道个歉是吧?”
纪文成没理他们,对沈烨霖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沈烨霖说:“他们开门迎客,我报耀娱的名头进来的。怎么,不准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沈烨霖抬了眼,淡淡道,“为什么你不接电话?”
纪文成顿时被这句话给噎得接不下去话了。
他瞧了眼似乎对生日宴那天发生的事情毫无所觉的沈烨霖,话哽在喉头,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憋了半天,往沙发上一坐,对那群眼巴巴等着自己发话的人说:“沈烨霖,我发小,记得叫一声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结合了一番对方之前说的那些话,各个心惊胆战。
耀娱有头有脸的沈姓艺人可不多,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反倒是最近刚换了个新总裁,听说年纪很轻,但能力一流,公司内部上下都很服气他。而那位新来的总裁,刚巧姓沈。
卧槽,还好没跟着司瑞一起给这位脸色看,不然现在还能安然坐在这儿?他们这群人充其量只能叫得上是狐朋狗友,都是来巴结讨好纪文成的。人家那是货真价实的、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哪是他们能比得过的啊?!
再一看眼前人的通身气度,细细一品,果然就是富贵人家长大的大少爷,跟普通货色不能比。
司瑞的脸已经不能叫是惨白了。
他本人虽然还没经历过太多社会的毒打,但也知道有些人能惹,有些人不能惹。原本他还以为沈烨霖应当是被纪文成踢到垃圾桶里的前任,他身为现任,自然是可以随便欺负嘲弄。但现在却情况陡转,对方不仅不是位卑言轻的那类,反倒是与纪文成家世相当,偏偏是他最不能惹的那类人。
而耀娱的大名,就算是再不了解娱乐圈的人,也知道这是一家全国知名的老牌娱乐传媒公司,旗下有无数当红艺人导演,投资的经典影片更是不计其数。他现在得罪了耀娱的新老板,还当着人面骂对方是贱人……
司瑞想一想自己还没达成的明星梦,差点直接晕了过去。
打击太大,接受不了。
听到纪文成的那句话,沈烨霖微微皱了眉头。
他没兴趣和眼前的这群人认识。之所以过来一趟,也单纯只是因为纪夫人的请求。便对纪文成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吧,有事情想和你谈谈。”
纪文成原本正在沙发上坐着,刚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乍一听沈烨霖的话,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抖,险些以为是自己干的事情被对方发觉了,只是对方碍于面子,没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而已。
他一言不发地将杯子放下,站起来,朝不远处的侍者点了点头。对方便心领神会地走到二人前面,恭敬地道:“请随我来。”
侍者在前面带路,领着他们进入了一间僻静的包厢。沈烨霖走进去,找了个单人的沙发坐下来,看着纪文成在后面,帮忙把门掩上了。开口道:“听小璇说,前天晚上是你帮忙把我带走的?”
纪文成找了个靠近他的位置,也坐了下来,点点头:“嗯。”
“那后面呢,出了什么事?”沈烨霖问,“说实话,不要蒙混我。”
纪文成去倒水的手当即一顿,不上不下地僵住了。
他抬头看了看淡然地坐在自己斜对角的沈烨霖,发现自己竟然第一次如此难以揣摩透对方的想法。沈烨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平静,以至于让纪文成无法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
毕竟,不是任谁都能接受得了相处了二十几年的发小,对自己怀有不轨之情的。
想起前夜晚上的事情,纪文成就忍不住后悔。他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多贪那几杯,导致被酒精侵蚀了神志,后面是不是就不会任着酒劲儿去亲近沈烨霖?他被对方垂着眼的隐忍喘息,与微微漉湿的诱红眼角迷得发狂,鬼迷心窍地凑了上去,想要亲吻这样的沈烨霖,将他的身上烙满自己的气息。
然后,便被抽在左脸上的一巴掌给打到了彻底清醒。
纪文成本以为那时的沈烨霖已经清醒了,所以才表现出了如此激烈的反抗之意。也正因为如此,他自觉沈烨霖此时应该已经将自己当成了荤素不忌、连好兄弟都要下手的混蛋,再不敢接对方的电话,生怕从沈烨霖的口中听到他想要和自己断绝来往的想法。
如果他们因为这件事而断交,纪文成怕自己会疯掉。
如果换成是别的人,他就不会去考虑太多的后果,只需动用家世和人脉强迫便是。但当这个人换成了沈烨霖时,他脑海中的那些疯狂想法便全都不见了踪影,仅余下了小心翼翼的讨好和百般谨慎的遮掩。
他舍不得让对方在自己面前受哪怕一丝的委屈,只要沈烨霖开口,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肯亲自去为对方做得。然而沈烨霖和他逗弄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也永远不可能一样。他们因为小时候的关系而亲近,却也因为小时候的关系,让更进一步变成了几乎不可能的奢侈。
比起连朋友都没得做,当然还是维持在朋友的关系上更好。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纪文成也觉得这足以让自己甘之如饴了。
想通了这些,纪文成便假装出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样,为自己倒了水:“也没什么。路走到一半,你说我也喝了酒,不适合开车。我想着夜也挺深了,就干脆在酒店帮你开了间房,没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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