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诚发现自己也有些说不清了,因这其中关系复杂,白家无非是假借商业合作之名想让白颖接近他,而他碍于沈茂学的面子,不得不接待白颖。但沈柏诚之前已对白家明确表过态,在他认知中这件事情已经快要完结;没想到还会出这样的岔子。
许明舫听出他现在不方便聊私事,也不愿在电话里对质,他止住沈柏诚的解释:“没事。回家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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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这天沈柏诚回家的时间仍然不能算早,进门时拿了一个长条的盒子,放在玄关。许明舫正在阳台上背对着客厅抽烟,听到屋内的响动,顿了顿,还是熄灭了烟,转过身来。
隔着玻璃门,他的眉眼依旧那么温驯地勾勒,脸色却比以往更加苍白,眼角的泪痣更是为这张美人画添了一份泫然欲泣的凄美。距离他们婚仪礼成已十月有余,可许明舫还是和最初见到的一样清瘦,并没有按照沈柏诚要求的那样,为了增加体重而吃更多。沈柏诚没来由地有些心虚,他拉开玻璃门,闻到阳台上明显的烟味,便看了烟灰缸一眼——里面有两三个烟头和不少的烟灰。
想必心情很不好吧。沈柏诚这么想着,许明舫却先抢先开口解释道:“一时没注意……抽多了。”眼神有些闪烁。
明明心情不好,明明占着道理,姿态却依旧这么低。沈柏诚有些烦躁,转身把玻璃门虚掩上,一边说:“没有不让你抽烟。”
许明舫抿着唇不说话,沈柏诚便问他:“什么时候收到照片的。”
“……考完试。”
沈柏诚皱起眉头,不过没说什么,静了一会,说:“要听解释吗?”
听他的语气,是很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真的只是询问,听或不听,由他选择。许明舫抬头看他,轻轻点了点头,沈柏诚便继续刚才电话里没有讲完的解释:“照片上的是弘信集团的白颖。之前他们通过沈茂学联系我,说想谈一笔业务,我就同意了,最后竟然是白颖过来。向你保证,我跟她只吃过一次饭,谈的都是商业上的事,没有其它。没想到被拍了这么多照片。”
“照片是谁发给你的,我还在查。查到之后……会马上处理。或者,交给你处理。总之一定会告诉你。如果真是白家的人,那他们做得未免也太难看了点。”
“还好没有影响到你……你今天的面试还好吧?”
“还好。”许明舫说完又不肯说话了。他总觉得沈柏诚在避重就轻,想了半天,开口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沈柏诚本意并不想说出来,也是为了不让他多想,此时被主动问起,不得不谨慎地考虑措辞。然而,这一小段的沉默被许明舫看在眼里,又是另一番意思,他的心底有些酸涩,又抢着问道:“那个白小姐,一定很钟意你吧?你是不是也很喜欢和她一起?如果只谈公事的话,怎么会到那种餐厅……”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激动地用质疑的口吻对沈柏诚说一连串的话,到后来自己都觉得不习惯,说着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底气也没那么足了。沈柏诚却没忍住笑意,轻声问他:“这是吃醋了?”
许明舫抬头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沈柏诚这才收敛了表情,认真说道:“我没有喜欢和她一起。餐厅是她提议的,出于礼节,总不好拒绝。但我已经和他们讲清楚了,除了商业合作,其它的都不要再想。如果这次的照片和他们有关,那可能连商业合作也要终止了。”
许明舫闷闷地听着,仍然没有高兴的样子,沈柏诚便也没辙了。他不擅长安慰,不擅长让对他生气的人高兴起来,因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已经不需要再做这些事。原来许明舫有脾气的时候,是比那些合伙人、谈判对象更加棘手的难题——沈柏诚有些为难,站在原地想了想,打出最后一张牌:“别生气了。我之前托人买了一幅画,想着要送给你,你不是喜欢那些山水画吗?我去拿给你。”
许明舫有些茫然,跟着他走进客厅,沈柏诚把那个长条的匣子拿过来,取出里面的卷轴:“你看看,喜不喜欢。”
水墨画卷在桌上铺开,是极淡雅的风格,许明舫看清内容和题款后,脸上现出惊异,问:“这是哪里拿到的?”
沈柏诚是托何悰耀从香港带回的,却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渠道,何悰耀并未与他讲明。许明舫又问:“花了多少?”
沈柏诚看着许明舫的脸色,慢慢报了个数,许明舫瞬间有些乱:“这个……十有八九是赝品。这幅画,是当时画家传给入室弟子的,不太可能流落民间。更何况,年代也不久远,就算是真的,也不值那个数。”
沈柏诚哑然。最后一张牌也用完了,他有些头疼,起身去把画收起来,一边试图挽回:“就算是仿的,也挺好看。你不喜欢,下次再换一幅……”
许明舫却并不领情,反而好像更加生气了,他出言打断沈柏诚,带着一丝恼意:“你不懂就不要乱花钱。”
沈柏诚便不再说话了,慢慢把画收好后,低头无奈地看他,轻声问:“那到底要怎么样才好?”
到底要怎么样才好?沈柏诚把一切都处理得那么妥善,一如他的风格,照片的误会解释清楚了,礼物也送了,即使是仿品也价值不菲;他的眼神还是这样温和,无声地包容着许明舫无理取闹般的情绪。只是,心中那份委屈反而愈加满溢——许明舫的眼角鼻尖都红了,他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在这样安静的场合、这样贴近的距离中根本无处躲藏。
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一个人冷静下来。可沈柏诚高大的身躯偏偏又挡在他面前,他伸手去推沈柏诚,没用什么力气:“你让我先去洗澡……”
沈柏诚沉默地看了他一会,转身让开了路。
可就算一个人能够冷静,两个人最终还是要同床而眠。许明舫慢吞吞洗完澡,又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终于能够压制住反常的情绪,他硬着头皮走进房间。沈柏诚已经换上了居家的睡衣,坐在床边,看到他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事,平静地对他说:“我们聊一聊?”
许明舫听到他严肃的口吻,呼吸瞬间窒了一窒,才点点头,迟疑着坐到他身边。
刚洗完澡的许明舫身上带着浓郁的沐浴露香味,和沈柏诚的是同一款。他的头发黑亮而柔软,发尾带着仍未蒸发干的水汽,温度弥漫在昏黄灯光里,让人舒心无比。因为身边的人一直不说话,许明舫的眼神变得有些惶惑了,放在腿上的手不安地动了动,沈柏诚见状,没多想便自然而然地去握住了他的手。
在没有得到拒绝的信号后,沈柏诚略微放下了心,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低声问道:“还在生气吗?”
许明舫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沉默着摇了摇头。沈柏诚微微叹气,又看了他一会,才语气认真地说下去:“其实你能对我生气,我很开心。”
“最怕你什么都不说。”
许明舫有些惊诧地抬头,又听到沈柏诚说:“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不管是哪一件。画是我买错了,我也不会再同意那种态度不明的邀约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当沈柏诚问“好不好”的时候,他还能怎么办?许明舫没办法地点点头,沈柏诚的眼里便有了些许笑意,片刻后,他清清嗓子,换了一个话题:“还没问过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没有。”
“真的没有吗?”沈柏诚笑笑,“我觉得你一定很受欢迎。”
沈柏诚不擅长安慰,但很擅长暧昧,无论是动作还是言语,都让人轻易产生被怜爱的错觉;可许明舫就是这样轻易地被他蛊惑。或许这种魅力对他来说,早就驾轻就熟了——想到这里,许明舫又觉得心里发酸了,他努力不让自己移开视线,鼓起勇气,问他:“你呢?”
沈柏诚“嗯”了一声,尾音上扬,许明舫只好又说:“你以前……一定谈过很多次恋爱吧。”
“你是在问我的前任吗?”沈柏诚失笑,握着他的手,慢慢回忆道,“高中时有一个,大学里有一个,都是女生。后来,在国外的时候,我交往过一个男生。”
许明舫听到预想中毫不意外的结果,心里倒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眨了眨眼:“那,后来为什么分手了呢?”
“那个男生,是因为我毕业了要回国,自然就分手了。”沈柏诚仿佛陷入了某些遥远的记忆里,想了一会,又说,“至于那两个女生,大概是因为性格不合适。”
“我印象很深刻的是,和她们交往的时候,我好像都被问过类似的问题:‘你会不会永远爱我?’‘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对吗?’”沈柏诚模仿着她们的语气,露出些许苦笑,“我觉得这些问题很难回答。那时候那么年轻,怎么可能预言未来?明明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为什么还要问出口,期冀一个掩饰是非的答案?我又不愿意欺骗当时喜欢的人,只好敷衍蒙混。”
许明舫呆呆地望着沈柏诚。他挺拔的五官有一侧藏在阴影里,眼神深邃,唇角是温和的弧度,那弧度却不是他本意做出,好像是造物者为了柔和他脸上俊朗的线条,而添上的一笔勾画。
沈柏诚不看他的时候,神情永远是淡漠的。许明舫总是觉得自己离他很遥远,所有的话语也因为这份遥远的距离而失去诉说的勇气。但很快,沈柏诚将视线落入他眼中。那表情立刻变得温和而生动起来,许明舫有些愣神,沈柏诚却抬起一只手,轻扣住他的双颊,用平静的语气,唤他:
“许明舫。”
“你也和那些女孩一样,想要山盟海誓吗?”
这问题很难——答案跟随心跳的搏动而呼之欲出,许明舫却不敢回答。懵懂如他,也有权利窥探未来吗?沈柏诚的手拿开了,他有些失措地垂眼留恋,那只手却又抚上了他的脸,拨开他眼前的碎发,是很怜惜的姿态,他听到沈柏诚慢慢地说:“如果你想要,我会给你。”
“许明舫,我已经不年轻了。遇到你,我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觉得自己更幸运。”
慢慢地,许明舫的眼圈又红了,沈柏诚看着他,眼里的欲/望逐渐变得浓重,很快,熟悉的唇便覆了上来。
这个吻比以往都要更富侵略性,沈柏诚有些粗暴地扣住他的脑袋,仿佛要用嘴唇的撕咬,来宣布他的主权。许明舫被吻得节节败退,思绪也全被吻散了,他慌张地抬手抓住沈柏诚的肩臂;最终,沈柏诚将他抵在床上,伸手脱开他的睡衣,将亲吻一路往下延伸。
沈柏诚。沈柏诚。这个名字是无法拒绝的咒语,是从他毫无选择地点头同意这场婚姻起,就注定会侵入血液的毒药。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重新期待的?沈柏诚给予的温柔太过真实,他早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蝴蝶,还是梦见蝴蝶的碌碌俗人了。
等到沈柏诚缓缓进入他的身体时,因为那份仍然不能习惯的疼痛,眼泪便再没有阻拦地汹涌而出。这是他们第一次做/爱的姿势,沈柏诚自上而下地俯视他,因为角度的关系,神情显得高傲冷漠,但许明舫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凌乱的呼吸,和埋在他体内血脉搏动的巨物。如今沈柏诚早已熟悉他身体内部的每一处细节,他很快找到了令许明舫失控的点,朝着那个地方,缓慢地抽出又插入。
许明舫一边忍耐着如潮的快感,一边却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他无助地抓着沈柏诚的手臂,发出像猫一般细声细气而又支离破碎的呻吟。没过多久,那些在理智边缘的呻吟便混杂了含混不清的话语,沈柏诚不得不停下动作替他擦泪,又抚慰似的凑近了去亲吻他的眼睛与唇角,问他:“怎么了?”
许明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理智也早已断线,他喘息着念沈柏诚的名字,一眨眼又是一片泪水涌出,只好自己抬手遮住眼睛。沈柏诚耐心地拿开他的手,辨认出他在一片混乱的表达中委屈的声音:
“……不想再当床伴了。”
沈柏诚感觉自己的心沉了沉。婚礼当夜,也是在这张床上,他无视了许明舫的抗拒,像对待任何一个情人玩物那样,给予他没有温度的爱/抚。那时候的许明舫,心里大概也一直想着这个词——直到今天,都还没变。他叹了口气,自觉后悔,把额头抵过去,给了身下人一个极尽温柔的吻,唇分时有些无奈地说:“我错了,好不好?你不是床伴。”
“不是床伴、是什么?”许明舫仍然在断断续续地抽噎,思维陷入停滞。沈柏诚粗大的阴/茎还埋在自己的体内,抵着自己最敏感的地方,稍微一动便又是一阵快感,沈柏诚却再次向深处抵了抵,反问他:“你叫我什么?”
“沈柏诚……”
“叫我老公。”沈柏诚低声说,“你愿意叫我什么,我就是你的什么。”
许明舫瞪大了眼睛,却不说话,沈柏诚便再次开始新一轮的抽送,顶到腺体却又立刻恶意地避开。许明舫即使咬唇也无法忍耐汹涌的欲/望,在崩溃的临界,他只能听从沈柏诚的诱惑,不断向前挺腰求欢,哭着哀求他:“老公……老公,求你了……给我……”
沈柏诚不再刻意折磨他,只是这一声声春意盎然的称呼几乎也让他要承受不住。这次的高/潮来得比以往更加迅猛,快感也远高于平时,沈柏诚最后仍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射在了许明舫的身体里。
第22章
复试录取的结果出来后,许明舫一下子卸下了压力。他在学姐的介绍下找了一份家教的兼职,每周去给一个高中生辅导文科。时薪很高,那学生住在附近的小区,成绩也不错,许明舫做得乐在其中,沈柏诚也没有再说过什么养他之类的话了。
这天下午他从学生家里回来,进门时方姨告诉他,沈柏诚在门外的花园等他。许明舫好奇过去,看到花园里沈柏诚正半蹲着,和一只通体雪白的小萨摩耶犬对视,那小狗趴在地上,一脸茫然的样子。看到许明舫出现在阳台上,沈柏诚便站起身,对他说:“刚换了新环境,可能还有点不适应。”
“这是你买的?”许明舫睁大了眼睛。
“喜欢吗?要是不喜欢萨摩耶的话,可以再去换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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