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叙压着嗓子:“我不知道该写什么给你。”
占子然叹了一口气,“算了,都过去了。”
静默了片刻,占子然突然开口:“这样吧,我把里面让给你睡。”
半响占子然掀起被子想要起身。
自己晚上的确会踢被子踢人,齐乐以前时不时就要来看一眼,要是真的将莫叙踢下去,那怕是要完犊子。
刚被掀起来的被子,被莫叙按住。
“外面冷,你等会又受寒,从被子里和我换。”
“哦……”占子然刚刚掀开被子的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外头好冷!
占子然在被中摸索了一阵,撑起身子,然后占子然就面临了一个很难的境地。
他胳膊撑起来,一只手环绕过莫叙,想要怕爬过去,可是被子的重量将他往下压,他无线接近于莫叙。
再然后,那只颤颤巍巍支撑着的胳膊被往里面挪的莫叙碰到,瞬间就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占少爷是投怀送抱吗?”鼻尖满是占子然的味道,莫叙的胳膊情不自禁地将他的腰圈住。
占子然呼出来的热气全然打在莫叙的侧颈,侧脸贴在他的肩上。
“你做什么碰我胳膊!”占子然迅速撇开头,伸手将他推开,一鼓作气翻了过去。
但是莫叙还没挪到里面,占子然翻过去的一瞬间,感觉身侧空了,他有一半的身体似乎离开了床。
啊啊啊……?
往后跌去的重力忽然止住,一只胳膊将他捞了回来。
占子然吓得捉紧了莫叙的肩膀,莫叙往里挪的同时,也顺达的将占子然带进去,几番颠簸,终于安稳。
两人并肩而躺。
“你……”占子然眼睛蓦然睁大,屋内还有一盏煤油灯没有熄灭,他偷偷侧脸看了一眼莫叙。
莫叙躺在一边,闭着眼,像是忍耐着什么说:“睡觉。”
占子然哪里睡得着,他刚刚被莫叙往上捞的时候,分明碰到了……
“你困了?”
莫叙本来脑壳有些痛,被占子然的传话,加刚刚的赌局一搅合,似乎没那么痛,但是现在已经开始困了。
莫叙:“我昨日回老宅,没睡好,凌晨就醒。”
占子然:“哦,那你是要早点睡,但是你刚刚是不是……”
莫叙闭着的眼没有睁开,他又冷冷道:“睡觉。”
占子然又是“哦”了一声,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又问:“莫叙,你刚刚……”
莫叙差点睡着,被占子然吵醒,头又开始疼:“占子然,你要问什么。”
占子然道:“你刚刚是不是那啥。”
“那啥?”
“那啥就是那啥,都是男人,你别说你不懂。”
莫叙忍着头疼,突然侧脸过来,语气轻佻道:“你说的我不明白,你想要确认,你自己来。”
占子然哑然,脸色迅速涨红,在烛火下显得格外的红润,像是要滴出血来。
好久他才憋出三个字:“不要脸。”
“不想晚上睡不好就好好睡觉。”
占子然哪里甘心:“你是怎么回事,你对我……”
莫叙转过头来,这会,语气里不带着丝毫调笑的意味:“我是说真的,占少爷要是想好好睡觉,就安分点,要不然……”
这要不然里,是无线的遐想。
占子然禁声了。
屋内恢复好安静,占子然本以为自己又要失眠,结果在两人有节奏的呼吸声下,他渐渐开始犯困。
到了外头鞭炮声变少时,他睡着了。
齐乐觉得自个很倒霉,他偶尔起夜嘘嘘的时候,会来看一眼占子然是不是踢被子,习惯成自然,所以他今天也依旧这样。
只是齐乐迷迷糊糊起夜时,就把今天屋里还有莫叙给忘了。
他进到了屋内,走进看了一眼,顺带想吹灯,结果就正正好好看到床上的情形。
怎么有两个人?
齐乐瞬间惊醒,一下子不迷糊了。
对了,是莫少爷!
自家小少爷侧着睡,看被子的下的形状是蜷着的,然后被后头的莫少爷紧紧的蜷着。
莫叙一有响动就容易醒来,他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了有人。
“谁?!”
齐乐赶紧道:“我是给少爷来吹灯的,打扰您睡觉了,我先出去了!”
然后齐乐就飞一般吹掉煤灯的迅速离开了屋子。
屋内陷入了一片漆黑,莫叙察觉占子然在自己怀中不耐地动了动,他动作变得僵硬,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对待。
好一会,占子然转过身来,往他怀里钻,莫叙彻底僵住。
莫叙看向窗外,似乎能听到凌晨的鸡鸣,他觉得自己别睡了。
隔日到了将近中午,齐乐才听到占子然屋里有了响动,他立刻敲门,问需要不需要洗漱。
占少爷伸了个懒腰:“要,然后给我添点炭,冷!”
等到屋内暖和起来,占子然才缓缓爬起来。
莫叙早就穿戴整齐坐在一边。
齐乐早上已经去买好票,这时将票给了占子然,莫叙挑眉:“你还有闲心去看戏。”
占子然横了一眼齐乐,“就不允许我有点精神追求吗?”
齐乐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做了傻事。
莫叙看了一眼戏票,表情有些微妙,道:“下午这场戏我也定了票。”
占子然心道不好,要是莫叙一起去他岂不是白买票了。
“哎,那我估计我和莫少爷位置不在一处,我买的是大堂票。”
莫叙扣紧自己的袖口,淡淡道:“我让止御去补一张。”
占子然:“……”
他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莫叙以为占子然是闹这种小别扭,所以立刻让早就在外头等的杜云晨去把赵止御喊来,直接把票定了。
占子然无语,可是又不能说,只好勉强的道了谢。
中午这一餐,吃的很诡异。
吃的是昨天的剩菜,就是齐乐做的那些鸡鸭鱼肉,以及新从酱菜罐子里掏出来的咸菜,加上新蒸的米饭。
五个人就这样围坐在一个小桌子对着几道剩菜大眼瞪小眼。
占子然尴尬道:“我们不如去外面吃吧?”
齐乐忍不住小声道:“少爷,这菜不能浪费。”
占子然脸上一阵红,被昔日玩伴看到自己这副穷酸样,纵然已经快习惯,还是免不了有一丝窘迫。
莫叙第三次看着占子然塞进一口咸菜,放下了手中筷子。
赵止御立刻明白莫叙想做什么,起身对着齐乐道:“我想借占少爷家里电话一用。”
齐乐道:“电话在这边,赵先生跟我来。”
占家唯一值钱的也是只有这个电话了。
占子然觉得莫叙真的变的太多了,现在就是个蛮横骄纵的人!
他竟然就这样把占子然最喜欢的酱黄豆酱萝卜给倒了!
“没营养,”莫叙冷言。
占子然立刻炸毛,忍无可忍:“我就喜欢吃这个,我们家都揭不开锅你还倒我食物,快还给我,要不然就赔钱。”
然后气急败坏的占子然就被送上门精致的食物堵上了嘴。
赵止御是打电话去定了大饭店的美食。
占子然只觉得,真香!
“这道芙蓉鸡做法相当好,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芙蓉鸡了,你快来尝尝,”占子然夹了一筷子给莫叙。
莫叙难以置信地看着占子然,好一会才低声喃喃:“看来我低估你了。”
占子然吃得正香:“低估我什么了?”
莫叙将占子然夹过来的鸡肉放进嘴里咀嚼,慢条斯理道:“脸皮的厚度。”
占子然:“……”
戏班子是在午饭后才开戏,吃饱后的占子然就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完坐到了亭子里,围着火炉和莫叙一起看书。
齐乐熬了药给占子然喝,占子然皱眉,齐乐一顿好哄后,捏鼻子喝下。
莫叙也在一边皱眉,闻着那药的味道,应该很苦:“你到底是什么病?”
占子然心中曾经有过怀疑,但是没什么证据,也不好说什么,他把药灌下,说:“这病已经好久了,但是最近我觉得似乎有好转。”
“看过大夫了吗?”莫叙嘴角抿成一条线。
“看过了,大夫也看不出来是什么病。”
赵止御在边上,出了个主意:“前几天有几个洋人医生在附近开了一个诊所,其中有莫少爷你的同学,不如择日去看看?”
占子然脸立刻黑了,他最怕洋人医生了!
他拒绝道:“别,不用了!这病看不好的!就这样,也不是什么大病!”
“不看怎么知道看不好?”莫叙挑眉。
占子然吞了蜜饯,口齿不清道:“真的看不好的!”
“你老是回避,我倒是好奇了,到底是什么病?”莫叙被他这么一搅合,来了兴趣。
“莫少爷就别问了。”
“不,我非要。”
“你做什么嘛?”
“你快说,要不然我今晚不去看戏,只带你去看大夫。”
赵止御在边插了一句:“咳,我听说那西医见效快,一针扎到屁股上,隔天头疼脑热都能好。”
占子然急了,觉得自个屁股凉飕飕,大吼:“你别吓唬我!”
“谁吓唬你了,”莫叙作势要让赵止御去给他找医生。
占子然连忙道,“别!”
莫叙瞥了他一眼,“说。”
占子然憋红了脸,大声嚷嚷:“我告诉你,你别不好意思!我这是心病!”
莫叙:“我为什么会不好意思?到底什么病,心脏方面的疾病?那一定要去看看。”
占子然将手里的书都攥皱了,站在边上的几人全都看向他,占子然咬牙憋出三个字:“不用看了,是相思病!”
第二十章
莫叙不可置信看着占子然, “你在说什么?”
占子然道:“都说了,相思病!”
齐乐站在一边低着头, 努力憋笑, 肩头微微颤抖,赵止御默然,杜云晨盯着占子然,觉得此乃神人。
半响, 莫叙竟然别过头,说:“别闹。”
占子然说:“我哪里闹了。”
莫叙:“你当我是傻子吗?”
占子然:“莫少爷在外求学, 没听说过心理疾病吗,我听说这种病比身体疾病更难治愈。”
莫叙皱起眉来, 他竟然开始思考其真实性。
占子然这病虽然主要是身体上的问题,可听说这心里疾病是可以将身体疾病加重……
“你……”莫叙斟酌着开口。
占子然此刻已经是满脸绯红, 眼睛瞪大, 像是一只小仓鼠,索性不要脸到底,叉腰道:“怎么, 莫少爷不相信?”
莫叙断不能相信占子然的话,可是占子然这模样, 他竟然没出言将他的谎话拆穿, 只是紧紧地盯着占子然, 占子然被看得差一点点就缴械。
过了好一会, 莫叙才说:“不管什么病, 过几日到医生那边去看看。”
占子然头皮发麻, “其实真的没什么……”
莫叙打定主意了,占子然怎么说也没用,最后只好退一步,说不许打针。
火炉子的碳快烧完,天也快黑了,风又开始刮了,众人回到了屋内。
晚上的饭菜也是赵止御定的,占子然胃口不太好,中午吃多了,积食,晚上就吃了一碗鸡汤煮的线面,就完全饱了。
其实占子然中午吃的也不多,杜云晨看他吃的那么少,感叹:“占少爷这食量就是小猫,我看着都饿了。”
说着他往嘴里塞了一块猪肘子。
占子然换上了莫叙之前带他去宴会时定的西装。
坐上了车,占子然还有点小激动,他好久没去人多的戏园子嗑瓜子了。
路上很安静,车窗外是飘零的雪花,打在玻璃上,变成散开的水沫,化成一道道细长的水痕。
占子然忍不住侧头去打量莫叙。
莫叙其实挺瘦的,只是他瘦归瘦,身材高挑又结实,尤其是昨晚占子然翻身的时候,直面感受到力量的悬殊。
说起来莫叙少时,看起来清瘦羸弱,而自己看起来结实有力,现在真的是风水轮流转。
他今天没穿西装,而是穿了一件纯色风衣,搭着一条薄款围巾,是赵止御今早送来的,整个人显得挺拔又英俊。
占子然打量的眼光太过于明显,莫叙本来看着窗外,这时回过头来。
虽然莫叙有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看起来也难以接近,可是现在他大概心情还不错,眼神柔和了一些。
他被车窗一条缝隙里钻进来的寒风吹散头发,略有些凌乱地散在额前,狭眸带着一丝柔和下来的茫然。
占子然不由自主喃喃:“你还是这么好看。”
莫叙皱眉,“你在发什么傻。”
占子然甩了甩头,“没有,夸夸你。”
坐在副驾驶的赵止御眼观鼻鼻观心,杜云晨专注开车,齐乐看着窗外的风景。
车开得很快,大道上的雪都被铲除,一路畅通无阻。
大多戏班子一般都在白天开戏,可是这家戏班子是海城的当家一号,所以用了打戏园子的场地,剧场扯了好几根电线,中间锤了一个很大的水晶灯,整个剧场富丽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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