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的。”布鲁斯点了点头,避开了我的眼神。
“不要总说‘我想’。给出确切的答案!”布鲁斯旁边的阴沉的中年巫师批评道,布鲁斯似乎经常遇到这种吹毛求疵,习惯地缩了缩脖子。
为首的中年巫师拿出了一个金色的高脚杯,上面铭刻着晦涩的拉丁文,他上前一步抓起了我的手,对着我的胳膊念了切割咒。鲜血拥挤着离开了我的血管,汇成一大股流进了高脚杯里,剩下的全落在我的袍子上。
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魔杖不见了,此刻我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便忍着疼,无所谓地由着这巫师折腾、取我的血。
杯子里的血液有一半的时候,那巫师移走了杯子,顺手给我的伤口一个愈合咒。我眯了眯眼,倒是没料到这一点。
这时布鲁斯自觉地上前,把手放在了杯口,割破了自己的手心。我看到这里,便抬眼重新打量布鲁斯的五官……他确实长得有点像黑琪,或者说海伦,而且他和我一样有着弯曲优美的卷发,这是进来的其他人所没有的。
我心中冒起了怪异的感觉——我还有一个兄弟?文森特有一个大他三岁左右的哥哥?
中年巫师对着杯子已经念完了高低起伏的咒语,他念完时我才意识到他在干嘛:这是一个感觉共生的魔咒,持续时间不长,且只对有亲密血缘关系的人有效,通常反过来用作检查是否有密切的血缘关系。
他对着布鲁斯的另一只手念了句切割咒,我的手心一痛,也裂开了一道整齐的切口来。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中年巫师又念了句咒语,我手心里的伤口也对应着换换闭合起来。
被割来割去感觉真不好玩,我轻轻碰了碰手心,现在那道伤口只剩一点点白色的印记了。
屋子里的一堆中年人互相点了点头,然后又都默默出去了。他们进来旁观似乎是来做见证,现在看到了想要的结果,便将事情留给了最年长、最威严的那个,不再插手。布鲁斯跟着似乎是他父亲的阴沉的中年人也出去了,没有再看我一眼,这件小屋子只剩下了捧着一杯血的、看起来是族长的巫师,和维基·博伊尔。
中年人抬手挥了挥魔杖,地中间便长出一把扶手椅来。他坐下注视着我,没有打算故装和蔼,也没有面露凶狠——他确实应该面露凶狠——我想,这是因我们为彼此之间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维持着心照不宣的、微妙的和谐关系。
“我是理查德·博伊尔,”他说,“道格拉斯·博伊尔的哥哥。”
我没做声,没搞清楚他是谁的哥哥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今天来谈一笔交易。”他平和的说,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
我耸了耸肩,反正我也没有别的选择,是么。
说到交易,他微微有些激动:“你把瓷石里记录的魔法写下来,我们就放你走……”
见我依旧没有做声,理查德放缓了语气:“文森特,瓷石里面的咒语以上万计,凭个人谁也记不完,我理解。只要你写到那个冰冽咒之后一百条,你就回英国去。我们之间的帐一笔勾销……毕竟做出那些事的不是你。”他可以算的上好言相劝了,可是这些条件对我来说简直天方夜谭。
我依旧不说话,现在所会的所有魔法都是在霍格沃茨里学到的,大众的、公众熟知的魔法,少部分是英国典籍里的古老魔咒。我连瓷石是什么都稀里糊涂的,只略略记得以前所过一眼的资料,怎么给他誊写咒语?
见我如此不识时务,理查德博伊尔声音略略抬高了:“你四年前就对布鲁斯施乐冰冽咒,差点弄死了他。当时我们只以为是海伦特别教你的,你竟然学会了,天赋真是够高……可瓷石只剩下一个,现在看来,那时你就用掉了一枚瓷石——四年来,里面的魔法不要说你没钻研个七七八八。那个疯子那么早就让你接触瓷石,你也竟然没被瓷石的精神压力毁掉……”
抱怨了一通,他平复下来:“如果你不肯说,那我们就慢慢耗着。”理查德站了起来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懒得和我再说话,让维基给我留下纸笔,就要向外面走。
我确实不想在这里耗着,也不想和博伊尔家互相消磨耐心。我叫住他,决定用婉转的方式告诉他他挽救的瓷石魔法的梦想根本无法实现:“博伊尔先生,你知道我母亲黑琪·怀特是怎么死的吗,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理查德博伊尔转过身,也许是因为我的不配合,他也不打算将表面的和平维持下去了,他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翘:“她最后一次来法国的时候,我们巧妙设计,成功给她施了夺魂咒——非常难的一件事……命令她回到住处杀了她的儿子,然后自杀。”
他的语气有点遗憾:“她的名声在外,没有人敢和她正面交手,我们的人远远跟着她,等着你们死了以后、英国魔法部查上几天以后,再进去慢慢翻找瓷石……一切都很正常,除了不久前维基又去了一趟英国,”他督了我一眼,“发现你还没有死。”
“当时死的是另一个男孩,”我对他们如此迷糊的办事手段感到有点可笑,“你们没去现场查看吗,我是说,电视里也……”他们确实不会关注电视,我住了嘴。
“魔法告诉我们她按照夺魂咒行动了,魔法也告诉我们死了她和一个男孩一起死了——没想到她无法完全挣脱夺魂咒,却对自己施了混淆咒,让自己坚信另外一个人就是你——很巧妙,非常巧妙……没有打破夺魂咒,我们根本没有察觉,”他赞叹道,继而又笑了:
“她太出色了,不愧是海伦……我们永远跟不上她的思路。可那又怎么样呢?你没有死,也完成了她没完成的事——砸碎了所有的瓷石……可惜你太年幼了,”理查德说,垂下眼睛怜悯地看着我,“即使你早早就掌握了瓷石,即使你是海伦的孩子,可那又怎么样……你最终还是被锁在了这里……”
“这场仇怨延续了十七年,看看我们谁能赢到最后。”
理查德带着维基离开了这间房子,得意的、轻轻地关上了那扇精致的木门。
作者有话要说:
= =累。第一章 的梗终于结束了,疯狂而迷人的海伦就这样平静地、波澜不兴地死去了。这就是那场凶杀案的真相。
OTZ输入法又不管不顾地升级词库了,惯用词和模糊词全被刷掉了,打字忽然好费劲……去你妹的搜狗
第26章 开学前·其二
听完了理查德满意地叙述了一遍怎么将海伦置于死地的,我愣了神,隐隐觉得有点不对……有点微妙的不和谐,依旧不明白为什么海伦没有检查那个文森特藏身的衣柜,还有,如果文森特一直活得好好地,那我江晋是怎么鸠占鹊巢的?
即使海伦死亡的真相被完全揭开,那几个无伤大雅的突兀的细节还是让人心里不爽。如此一走神,理查德已带着维基关上了门,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一开始提起三年前那件事,原本是想委婉地告诉他瓷石魔法的找回已无可能。
我当时是这样认为的——三年级躲在塔顶门后见到小天狼星的那天晚上,我分明感受到了文森特微弱的残存了解了心愿,去往另一个世界了——带着他脑袋里丰富珍贵的瓷石魔法一起。
(不过后面发生的事告诉我自己还是想当然了。不论是巫师还是麻瓜,对灵魂和记忆的认识都不甚了了,灵魂和记忆互相纠葛,不分彼此,可却又是相互独立,各成一体……灵魂魔法的领域太复杂,总是缠绕着团团迷雾,让探寻的目光永远无法看个清楚明白。
无法琢磨的灵魂的特质……)
离开这个小房间的理查德几小时后终于得知了“噩耗”,我拜托来送饭的家养小精灵给他传的话,不用想,他一定是很愤怒,这怒气的直接体现是他改变了对待我的方式,将对付我的活交给了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一个人来到这个小屋,出乎意料,他似乎对瓷石魔法并不怎么关心。一进门就怒气冲冲地念了钻心咒。幸而我反应不慢,扑在了一边的地上。
他似乎对我十分愤恨,上次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他毒蛇般的眼神。
第二个钻心咒我没能躲过,身体每一个角落都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疼痛,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咒语结束后,我恢复了意识,发现自己缩成一个球跪倒在地,浑身上下都是汗。
道格拉斯张了嘴,问了我一个我绝对没有料到的问题:
“怀特是谁?”
我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他可能在问那个不存在的“怀特先生”。
我回忆着脑海中为数不多的关于海伦·博伊尔的资料,依稀记得这不是她的本姓,然后得出一个合理的猜测:“你是海伦的……前夫?”
“你……”一个被共处不到一年的指婚妻子坑惨了的博伊尔,现在对瓷石毫不关心,居然浑身散发着浓浓醋意,我再一看他发青的眼袋,衰驰的皮肤,颓废的气质,不由笑了:“你竟然惦记着她?梅林,你真是……”好/贱。
后面的形容词被一个拳头打的咽回了肚子,道格拉斯似乎被我轻蔑的笑激怒了。“那个男的是谁?巫师?泥巴种?麻瓜?”他气愤地猜测着,紧接着又是一个魔咒,我脑海里的记忆开始不受控制地上涌,最后停在了那个挂着丘比特之箭的客厅里,那个销/魂的晚上。
摄魂咒。
我回过神来,脑袋发晕,紧接着有些歇斯底里的道格拉斯又念了“钻心剜骨”。这次的咒语持续的时间格外的漫长,等我渐渐缓过劲来,道格拉斯早就离开了,剩我一个倒在墙边,脸上和胳膊上都是自己极度痛苦时留下的挠痕,脑袋痛的要裂开了。
他也许又施了摄魂咒?我努力回忆了一下……不,是夺魂咒,我迷迷糊糊地将公众所知的小天狼星的信息全都和盘托出了,意料之外的是,那些埋藏在水面下的、从原著里得到的真相并没有被道格拉斯问出来。
我只好暂时把原因归到“秩序”上,灵魂与身体的契合不够也有可能。
我甩了甩脑袋,疲惫地回到床上,马上就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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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微笑的女人,深灰色卷发,熟悉的脸庞,我马上认出来是海伦。
“妈妈,我们现在拿他怎么办?”我感觉自己的嘴巴一张一合,冲着女人提问。
海伦的笑容很美丽,但是笑意未曾达到眼角:“文森特,你前天不是问过我他是谁吗?”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很眼熟的男孩,是幼小一点的布鲁斯·博伊尔。我现在意识到了,这似乎是文森特的记忆……但是怎么会?他的灵魂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在偷偷见到未曾谋面的父亲小天狼星后?
海伦自问自答:“他是我的儿子。”
布鲁斯·博伊尔坐在远远地客厅里,一脸懵懂,不知道厨房里两个人在讨论什么。
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站在文森特的视角里,感觉到他为突然出现的一个兄弟而无措:“可……可是,我……他是我的哥哥?”
海伦抚了抚耳边垂发:“对,文森特,我从没告诉过你……你还有个哥哥——布鲁斯是全法国巫师里面血统最纯净,最齐全的一个。”纯净指未经麻瓜血统污染,齐全是指布鲁斯·博伊尔这个名字在家谱上可以连到法国所有的(甚至包括一些如今已灭亡的)纯血统姓氏。
有点嫉妒,还有点害怕,从玻璃倒影来看似乎才八九岁的文森特结结巴巴地说:“那……妈妈……我呢?”有被比下去的不甘,“纯血统是指非常好的意思吗?”
“纯血统一点也不好,”海伦笑着摸摸文森特的小卷毛脑袋,“你呢,你的血统也纯粹的很呢……”
文森特有点迷糊,妈妈对他太温柔,他一时拿不准到底是好是坏。
海伦揉了揉文森特的脑袋,拉着他去了客厅,柔和地说:“两个小纯血统,来玩个游戏吧……会决斗吗?”
相较于布鲁斯的迷茫,文森特则有点兴奋:海伦带着他见惯了杀戮,使得他的性子有点崇拜魔法的暴力。
海伦眼里闪着不明意味的光,为布鲁斯整整领子,问候了几句,又返回来对有些嫉妒的文森特说:“好好做,让我看看……你毕竟是我的孩子,是你父亲的孩子……”
这是海伦第一次在文森特面前提到父亲,我感到文森特的斗志明显壮大起来了,与布鲁斯的“决斗”更像是戏耍,力求表演地漂亮给海伦看。
布鲁斯·博伊尔在文森特面前的不堪一击让海伦很满意,顺路将布鲁斯扔在了博伊尔家门口,她带着文森特回到了英国的小窝。文森特期待地看着海伦,期盼她能将之前那个话题捡起来,海伦将长长的袍子随意丢在沙发上,抱起了文森特。
“你父亲也害死了他最好的朋友。”海伦坐在沙发上,文森特的脑袋放在她的腿上,我从这个视角看到了她优美的下巴,等待着一个注定不怎么美好的睡前故事。
今天,海伦自己的孩子打败了博伊尔家的孩子,她心情似乎很美妙。
“你一岁多那会儿我才知道你父亲的名字,”海伦说,“小天狼星布莱克,英国铺天盖地的新闻都在说一件事:你父亲是个杀害朋友的恶徒……”
文森特不安地动了动脑袋:海伦喝醉时也会说自己害死了自己的朋友。
“我随意在法国落脚的旧房子里的碰到的家伙竟然又是一个纯粹的血统,而且当时这个姓氏在食死徒掌权的英国巫师界的地位,竟然和博伊尔家那边的境况不相上下,”海伦召唤来酒瓶杯子,给自己慢慢倒上了,“不过你父亲他被家族除名了,似乎是他不想加入食死徒的势力……这一点倒是不错。”
海伦觉得“不错”,大约不是因为小天狼星不肯投向黑魔王,而是因为他被布莱克家族除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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