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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游戏秀:理性的恶魔(推理悬疑)——绅士贾

时间:2020-08-03 16:08:58  作者:绅士贾
  “你穿鞋进来就行。”年未已说。
  诺丁·杨得到许可,穿着皮鞋踩上地毯,他现在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进屋说话,晕车反而加剧了。但是印象中年未已是个非常整洁的人,甚至到了洁癖的程度,上学的时候他的公寓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还很抗拒别人用他的东西、坐上他的床,现在竟然对别人穿鞋踩地毯都无所谓了。
  诺丁·杨费了很大劲,终于从沙发上收拾出一个能坐人的空位,坐在上面跟年未已聊起近况:“年医生,听说你从中国回来后就一直闭门不出了。”
  “谁跟你说的?”年未已斜眼看他。
  诺丁·杨摊手:“你在医院的考勤记录可是0啊。而且看情况,你现在确实会引起别人担心了,有什么顾虑能跟我说一下吗?”
  年未已不说话,脚尖烦躁地跺着地面,过了很久,他开口问诺丁·杨:“如果我不愿意说,是不是以后还会有别的人被派来看我?”
  “我想是的。”诺丁·杨实话实说:“心理医生最容易染上心理疾病,医院有义务维护医务人员的身心健康。”
  年未已妥协了,坐在茶几上接受了诺丁·杨的心里诊疗。他把在DEATH SHOW中经历的一切,还有魏子虚葬礼上人们诡异的表现都说了,诺丁·杨全程耐心地听他说,偶尔会问一些具体的细节。年未已说完已经是中午,他口渴地去冰箱拿啤酒,诺丁·杨站起来,很体贴地说:“午饭出去吃吧,我请客,海德公园附近有家牛排店不错,一起去吃吧。”
  诺丁·杨走到门边,伸手拿衣帽架上的帽子戴上。年未已盯着他戴帽子的姿势,突然问道:“诺丁,你弟弟怎么样了?”
  “哦,你问他啊。”诺丁·杨回首一笑:“还是老样子,天天吃炸鸡可乐,血脂已经过高了,我回家还得陪他去医院拿药。”
  年未已眼神闪了闪,低下头去。
  他们一起进了牛排店,诺丁·杨看来是这家店的常客,他召了服务生过来熟练地点了肋眼牛排和红酒,年未已点了奶油意面。他们相对而坐,诺丁·杨为年未已满上酒,充满期待地说:“这家肋眼牛排可是限量供应的,最棒的是五分熟,半生的牛排口感嫩香有嚼劲。”
  “嗯……”年未已喝了一口酒,移开眼睛。
  等牛排上了,诺丁·杨满足地切开一块咬下去。年未已看着他吞下鲜红的肉,肉汁溢出,搅起了年未已那些恐怖的回忆。他突然暴起,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揪着诺定·杨的领口把他拽起来,大吼道:“是谁?是谁派你来的!你给我听好了,是我赢了游戏,放我出去,放我回去!放我回到正常的世界去!”
  诺丁·杨慌乱地放下刀叉:“冷静,年医生你冷静一点!——抱歉,真的抱歉,我们这就出去。”诺丁·杨尴尬地将年未已带出高级西餐厅,期间年未已一直大呼小叫着“出去!赢了游戏!”之类的话。
  诺丁·杨带年未已到车站候车区,掏出手帕擦了擦汗,生气地说:“年医生!突然这是怎么了,你有什么毛病!”而年未已则痛苦地抱头蹲到地上,嘀咕着:“这不对,我还在游戏里…小甜椒是怎么回事,他在骗我吗?难道他一直在骗我?我受够了,到底游戏的范围有多大,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出去……”
  “年医生……”诺丁·杨也蹲下来,开始有些同情年未已:“这就是正常的世界,是你……病了,你患上了严重的PTSD,需要心理治疗。”
  “骗人!”年未已怒吼道:“那小甜椒怎么解释?还有你,毕业后你就音讯全无,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你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
  诺丁·杨看年未已完全陷入癫狂状态,很痛心,安慰道:“我知道你度过了非常黑暗的一段时间,我会向院方说明你的病情,明天就来找我做治疗吧,会慢慢好起来的。”但年未已只是抱着头呜咽,听不进去他的话。
  那天的拜访不欢而散。诺丁·杨回到医院,提交了年未已罹患PTSD的纸质证明,拟定治疗方案的时候却犯了难:“他会走到这一步,一定已经试过各种方法治疗自己,他可是业内顶尖的心理治疗师,连他都医不好自己,我能有什么办法?”
  但诺丁·杨的难题很快得到解决——次日凌晨,院方收到消息:年未已在家里留下遗书后,跳桥自杀了。
  得知这个消息,诺丁·杨大为震惊,到处打电话询问:“你说他从塔桥跳下去自杀了?塔桥不是24小时都有警察值班防止跳桥的吗!”
  “是的,但那天早上值班的警察突然身体不舒服,矿工了。”
  “有其他目击者吗?”
  “有游客看到了,说是一个瘦高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跳下去了。”
  “尸体找到了吗?”
  “联系了救援队四处搜索了,目前还没有找到。”
  “该死!”
  诺丁·杨火速赶往了年未已家,那里现在已经贴上封条,禁止闲杂人等出入。诺丁·杨找到了年未已的遗书,那是他亲手写的,只是字迹歪歪扭扭,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遗书中交代了遗产全部捐赠给精神科,感谢这些年来医院和老同学的照顾,但他饱受恐惧的折磨,唯有死亡可以从这种折磨中解脱。
  诺丁·杨捧着遗书,喃喃自语道:“年未已,你就这样死了吗……”
  他无意中翻过遗书,见到背面还写了几行字,字迹很潦草,只能模糊地辨认出以下内容:
  你说,你总被别人察觉不到的危险包围,而你正不断失去勇气。
  但是你错了,没有人生下来就有活着的勇气。
  你一路走来,形单影只,虚伪脆弱,从可耻的懦弱中挣脱,又逃入你刺骨寒冷的孤独中去。这么多年,颠沛流离,身心俱疲,肉体残破,灵魂狼藉。你要的勇气,没人能给你。
  除非你和我一起。
 
 
第104章 后记:我们的目标是世界和平!(上)
  如果你们渴望提升,你们就看上面。而我则看下面,因为我已经被提升。
  你们当中有谁既能笑,同时又能被提升呢?
  谁登上最高的山,谁就能嘲笑所有游戏的悲哀和认真的悲哀。
  ——尼采
  伦敦市郊,废弃工厂,现在正是凌晨,月亮刚落下的最黑暗的时期。
  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卸下虚掩着的钢板,钻进厂房的门,然后回头装上钢板,拧紧螺丝。整座工厂里都没有灯光,显示出一种破败感,男人走过的地板扬起灰尘,引得男人咳嗽了几声,他嫌弃地拍了拍外套,掩住口鼻去往顶层。顶层有一整排密闭格子间,男人沿着走廊,凭记忆进到其中一间。
  “太慢了,怎么耽误了这么久?”
  废弃车间深处传来人声,竟还有另一个人待着黑暗中等他。
  “哎呀,”男人嘟囔起来:“我刚才可是真的跳水了,要不是姿势掌握得好,很容易被水面拍出脑震荡的。”他转而又问:“你在这里等了多久,没被别人发现吧?”
  “没有。能看懂你的提示跑来这里碰头的,除了我也不会有别人了。”说着,一个人缓缓走到年未已面前,周围太黑,那个人的五官模糊不清,身高比男人矮小半头,身材挺拔,看起来是跟男人差不多年纪的青年。
  青年走到男人身边,二话不说紧紧搂住他的腰,两人紧贴在一起,默契地同时沉默下来。周围一片死寂,男人感到搂住自己腰的手臂箍紧了几分,青年的下巴收紧,有微弱的颤动。男人呼出一口气,将头伏在青年的肩窝里,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好啦好啦,我这不是还活着吗,别害怕。”
  他就这样安抚了青年几分钟,青年似乎平静下来,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徐启祥的尸体,怎么处理了?”
  “埋在北京市最贵的公墓,有一堆人排队献花,每年水果贡品不断——虽然墓碑上写的不是他的名字。”
  “我……家人,有什么反应?”
  “啊……”男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挺难过,不过还有你哥哥这么优秀的儿子,相信会适应的。”
  “嗯…”青年靠在男人肩上,身体放松下来,连日的疲倦已经快要到他的极限了,“真有你的,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找到徐启祥的尸体来替代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尸体埋在哪。”
  男人呵呵笑着说道:“你不让我试验用‘高塔’运活人,运死人可是一点问题没有。何况尸体坐标是陈警官先发现的,还得感谢他。”
  “哼。”青年也付之一笑,“你甩把枪给我,转身就放火,生怕我和你一起走出口抢了你的道是吗?”
  “没有,真没有。我就是寻思着一颗子弹只能打坏监控室的摄像头,只有火灾最能掩盖证据。你可是导演,知道一个两个逃生通道不奇怪。反正最苦最累的活儿都交给我了,你知道在垃圾场里住一周有多恶心吗?要是让我多住一周,我可能就真的要写遗书了。”
  男人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注意个人卫生有多重要,青年抬起头,啄了一下他的嘴唇,成功令他闭嘴,青年说:“瞧瞧这张嘴,最近疯话说多了,都磨肿了。”
  “胡说八道,”男人反驳道:“那是刚刚被你吸肿的”
  “怎么会……”青年勾起嘴角,直白地说:“我现在才要开始吸呢。”
  青年说到做到,由浅入深地开始品尝起男人的嘴唇。男人习惯性地推他,但很快接受了这种爱抚,慢慢地回吻。
  他湿透的衬衣现在已经干了,贴在身上闷闷的,让他想起十九岁的盛夏,他往教学楼窗外看去,看到一个漂亮的少年用脚碾碎一只蝉,然后若无其事地抬头冲他笑。他觉得那笑容像是有毒性,一旦沉溺便会成瘾堕落。
  现在他亲口品尝那毒,发现毒已入骨,竟有回甘。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年未已和魏子虚已经死了,我想,就先从起个名字开始吧。”
  一年后。
  瑞典北部,城镇边缘被树林包围,深入树林的小径通向一处碧绿的湖泊,野鸭野鸟常年光顾。在这湖泊边上立着一幢二层木屋,也许是度假别墅改造的,看上去有些年代感。木屋朝南一面墙改造成落地窗,房间内通了热水器,也保留了壁炉取暖,改造的适宜居住。
  现在刚要进入夏天,瑞典的天气依旧很凉爽。木屋背后,地窖的门高出地面半米,呈扇形隆起。一个男人推开地窖门爬出来,手里拎着鸡蛋和橙汁,哼着小曲进入木屋。男人穿着背带西装裤,背头打理得一丝不苟,在灶台前忙碌起来。他用瓷盘盛上煎蛋和德式香肠,摆在餐桌两头,往两只高脚杯里倒满橙汁,再往自己那杯里加了3块方糖。
  “啊——唔。”当食物的香气溢满餐厅时,从楼上缓缓走下来一个打着哈欠的男人。
  背头男人:“威尔斯,怎么睡到中午才起?”
  “又没有什么事情……”威尔斯抓着睡乱的头发,“我看见你往橙汁里放糖了,尼奥,不是说好要戒糖吗,你这样迟早会得糖尿病。”
  “糖尿病那是遗传病,我的基因这么好,才不会有问题呢。”尼奥充耳不闻,笑嘻嘻地搪塞过去。
  两人相对而坐,悠闲地吃起早餐。期间尼奥说起今天的计划:“地窖里的存货吃完了,你下午去镇子上买一些回来吧。”
  威尔斯:“湖边有一窝野鸭蛋,算日子今天要孵化了,我想去看孵化,晚点再去镇上。”
  尼奥:“不行,北欧人都很懒的,下午3点超市就关门了,你从镇上回来再干别的。”
  威尔斯:“……好吧。”
  吃完饭,尼奥去刷盘子,威尔斯敞开木屋门,坐在露天阳台的摇摇椅上晒太阳,望着湖里扑腾的野鸭和天鹅。他很怕水,不敢靠近湖泊,只是会沿着湖散步,偶尔会发现隐蔽的野鸭窝,他对这一窝期望值很高,因为野鸭妈妈毛色绚丽,一定能孵出一窝漂亮的小家伙。
  “吃完饭就跑了,也帮着干点家务啊,渣男导演。”厨房里,尼奥像家庭主妇般抱怨起来:“这样下去不知道哪天会揭不开锅的,你快去找份工作养我啊,我想吃软饭一辈子。”
  威尔斯靠着椅子背,理所应当地说:“还是你去找份工作养我吧,我长得更像吃软饭的。”
  “这都能秀,再过几年,你就变成满脸皱纹的大叔了,看谁要你。”尼奥赌气地说。
  威尔斯不甘示弱:“再过几年,你就变成秃头的糖尿病老头儿,皱纹大叔和秃子老头儿最配了。”
  “你咒谁秃呢!”尼奥撸起袖子跑出去,威尔斯却在摇摇椅上笑得不能自已。
  中午,威尔斯开车去镇上采购,尼奥悠闲地睡了个午觉。他在引擎熄火的声音中醒过来,透过窗子看到威尔斯的车停在门前,威尔斯正在把食物和木炭搬进门。尼奥躺下装睡,这样就可以避免被叫出去帮忙搬东西。
  威尔斯搬完东西,噔噔噔上了二楼,进卧室发现尼奥在午睡,便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轻轻将一个盒子放在床头柜。尼奥微睁开眼,看到那似乎是一个蛋糕盒子,他惊喜地一个打挺坐起来:“这是什么!”
  “哦,你醒了啊。”威尔斯倒是并不惊讶,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昨天打了电话预定的。一年前的今天是DEATHSHOW第一天游戏开始的日子,算是重逢一周年纪念日吧。”
  “哈,你今早上还表现得那么不想出门,这不是连惊喜都计划好了吗。”尼奥开心地拆开盒子,里面是一整个黑森林蛋糕。他还记得游戏第一天见到威尔斯,他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结果心里还把那天列为纪念日了。
  威尔斯笑了,尼奥的开心情绪也感染了他:“既然你醒了,就把蛋糕提到餐厅,吃下午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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