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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然看了看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都是熟悉的面孔。曾经自己也是这样想过的，大不了将之前的合约再延期，可是在郑畅接手SW之后各种事件频发，在江然表明不续约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地吸取自己身上的红利。
江然走出了SW的大门。
自己就想好好唱个歌而已，一天到晚怎么这么多事。
还有突如其来的身体互换。
简直是荒谬不堪。
说不伤心肯定是假的，纪文从开始就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本以为她一心向着自己，到现在看来，原本就是非亲非故靠经济利益维系的契约关系。
江然坐上那辆拉风的红色跑车，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上的檀越，一时间也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去和檀越说话，只看到他一直在闷头画画。
画的还不是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江然在那一刻就是小心眼了。
檀越见到江然走近了，赶紧和他打了招呼，可看到他的脸就是冷冰冰的那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而然地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连画也画不下去了，拿着笔半天不能画出来一笔。
檀越只知道昨天发了江然发了一条澄清的微博，自己本来还是挺开心的，可是今天他就被老板约谈，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想法去探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江然现在的心情十分的不好，甚至连车停了都没有发觉。
不少记者围在了江然的小区外面，江然二话没说直接转了方向盘从后面进入了小区。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下了车，回到了屋里，各自回了房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后一波是关于檀越的。
江然本来已经想好了如果有人扒檀越自己该怎么回应，毕竟一个男明星找一个男性的生活助理本就寻常。江然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刷新着榜单。
没有扒照片的，倒是等来了一个别的消息。
江然下床，敲响了檀越的门。
此时檀越正在接萧涯的电话，赶快走过去开了门，江然进屋之后坐到了檀越电脑桌边的椅子边上，江然看了檀越一眼，知道他们说的就是自己来找檀越的目的所在。
萧涯的声音很大，没有开免提江然也能大致听到他说了什么。
萧涯：“我现在能想到的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是你露脸直播，你懂我意思吗？”
檀越抠着电脑桌边角的木屑，说道：“有什么好澄清的，清者自清，我没找枪手没抄袭没吸色没描图还能按头不成？”
“你记得之前和你竞争那个商稿的‘死不悔改’吗？他刚刚发声了，说你在校期间找人代考，以学长的名义，说你取得的一切成绩都是假的，所以你至今不敢露面。”
“只是一面之词怎么可能有人会信？再说了，我不是露面过一次吗？”
“如果没人信的话你怎么顶上热搜的？”
檀越沉默。
萧涯继续说道：“你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前途，我操这么多心有用吗？你说你有事要搬出去住，你是不是惹事了？”
檀越看着江然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说道，“没有，这个你放心，先挂。”
江然挑眉，问檀越：“同行恶意竞争？”
檀越扯出一个笑，“不知道。”
檀越毕业于国内一所著名的美术院校，学国画，五年前开始在网络上展出个人的画作，期间办过国画画展，又涉足到了动漫行业，可是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他基本上都没有露面，那次漫展，算是他的第一次与大众见面。
这是江然能了解到的，刚刚听过檀越和萧涯的聊天有大致猜出来了事件始末。
也亏得是檀越算是小有名气，才能掀起了一阵风浪，人红是非多，偏偏又赶在了这个时候。
江然很难不把这件事和自己的事联系起来。
檀越的手臂上还挂着彩。
“你有办法澄清？”江然问道。
“没必要澄清啊，我又没有做过这些事。”
江然给檀越看过那些支持发声人用户死不悔改的微博评论，下面有各种各样骂檀越的人，檀越粗略看了一遍，说道：“他们要说就说，我又不会因为他们说我一句就少块肉……再说，不是也有很多人在支持我吗？”
觉悟还挺高？
江然自己也经历过，现在是年纪大了不想和那些人争，年轻的时候也是直接开着大号追着对骂的人，实在是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没有气性，明明自己都替他气了一遭。
江然本来心里就窝着一口气没地方撒，看着檀越这种没气性的有起了火，说道：“你在怕什么？”
“直播得露面。”
“你就只露个面不说话不就好了？”
“可是有那么多人在看着我啊。”
“你之前不是都面对了那么多人了吗？”
“可是那是因为以您的面目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啊。”
檀越的声音越来越小。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我怎么可能想要尝试去接触外面？以我这种面目？如果不是对我这种人指指点点的话他们怎么会看我？”
“我承认我很喜欢您的歌，发生了这些事，我也很自责，我尝试着去不给您造成麻烦，所有我慢慢地往外走，慢慢走向您希望我走去的地方。对，我很难受，我怕别人异样的目光，所以，求您，不要逼我了。”
檀越说着，眼泪不自觉地从脸上淌下，整个人逐渐崩溃。
江然第一次听到檀越说这些袒露自己内心的话，更准确地说，他是第一次遇到有这样心理的人，在他听到檀越说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
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檀越，只好走上前去替檀越擦去眼泪。
是的，这样够了，保证自己还是一个正常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人就够了，檀越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明明只要保证自己的利益就够了。
他把檀越当成是什么，是他众多粉丝中的其中一个，会因为害怕他损坏自己的形象而不断的希望他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利用他对自己的那一点好感，时不时地去给他灌输必须开朗的观念？
自己扰乱了别人的生活，还安慰自己这可以帮他稍微开朗一些，这样他可以生活得更好。
江然看着檀越，问自己，他真的过得更好了吗？会因为自己一点施舍的暧昧而开心许久的那种快乐吗？连一个吻都是没有温度的交换身体流程罢了。
“檀越，如果……如果假设，假设我被人这样说，说我找枪手作词作曲舞台假唱的话，你会是怎样的心境呢？”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呢？”
江然微微弓起身体，将自己的眼睛和檀越的眼睛摆在一个水平面上，说道：“如果有呢？在你知道我明明没有做，但是我不澄清的时候，你会怎样想？”
“伤心，难受，委屈，不甘，甚至想要替你去澄清？”檀越如实回答。
“你一个字都不在调上，怎么跟我澄清？”江然说这句话的时候笑了笑。
檀越破涕为笑。
江然继续说道：“现在的我也觉得伤心，难受，委屈，不甘，甚至想要替你去澄清，希望你能懂我这种心情。”
“可惜我只会画火柴人——”
“可是你不一样。”
第20章
江然发现了，正是像檀越说过的一样，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逼他去面对大众，又好像是用错了方式，没有让他用自己的方式去面对，而是活在了自己的阴影下面。
所以即便是他愿意走出自己给自己画的小圆圈，他也没能真正的离开那个地方。
檀越听到江然这样说之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刚刚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那些词语突然间变得很特殊，伤心，难受，委屈，不甘？
还没等檀越反应过来，江然便将自己的唇落在了檀越的唇上。
单方面的，强制的，不在合约内容上的那种。
江然到了檀越的身体之后走到了电脑面前，替他打开了直播，直播的主题是露面澄清四个字。
亏了热度还在，直播间一打开，就有无数的人涌了进来，有真正知道这件事的，有看热闹的，还有专门来看檀越笑话的。
-美院top望你知，不要没事咬人。
-我还能说我哈佛的呢，谁知道他哪个野鸡学校出来的？就算像你说的真是那个地方的学生，还盗图描图呢，丢脸。
-不是说要露面澄清的吗？人呢？一句话都不说？就这？就这？
“这不是来了吗？”江然把摄像头打开，一条一条回应着评论区的消息，说了无数遍谢谢支持，脸上的笑没有像以前一样张扬，而是像檀越模样的，淡如轻烟腼腼腆腆的那种。
来直播间的还是粉比较多，不一会儿就被夸颜的弹幕刷屏。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这人长得不错谁知道里面是什么坏心呢？盗窃他人创作成果，我要吐了。
-瞧眼睛都是红的，指不定在哪偷偷哭了，一个娘炮样子，啧。
-杠精离远点好吗？
实话实说，檀越的素颜很能打，但是江然为了恶心其中的某些人，说道：“还是开个美颜吧，应该不会影响画画的。”
檀越愣了，这算怎么一回事啊？
江然离开了座位，垫脚啄了檀越一下，两个人的身体又换了回来。
江然笑着将檀越推到了离摄像头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说道：“后面就靠你了，避嫌，我就不过去了。”
檀越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愣愣地坐在了电脑前面，其实切给他本人的屏幕只有小小的一块，但是前所未有的紧张情绪包裹了他。
“画……画什么？”
-随便画什么都行，画什么都好看，打他们的脸！
-黑子们，说话呀，想看我们太太画什么？怎么，现在不说话了，就这？就这？
-还没画呢，谁知道水平怎么样？他要能画出死不悔改的千分之一好看，我直播跪叫爸爸好吧？
檀越密切关注了评论区的动向，最多的就是让他重新画一遍之前的商稿，是一个蒸汽朋克的宣传图，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檀越记得之前自己画这个画了两个星期，一切追求完美。
檀越实话实说：“画这个需要时间……”
话未说完，檀越先是一颤，因为提醒了直播间里有人给他刷了999个火箭，来自，用户江然。
【江然】画，不论什么时间我都来看。
-等等？我没眼花吧？
-不是，我脑袋有点不够用了，高仿号吗？
-我刚刚退出了直播间，你们去看他的关注列表，有我们AA！
-这就是传说中的宠粉吗？对不起，脑部八百万字甜文，我宣布我磕到了！
-真的，我天！A宝宝！你什么时候追星成功了？我宣布A宝宝追星成功就是我追星成功了，完了，我现在激动地捶墙邻居拿着拖鞋追了我八百里！
檀越偏头看了江然一眼，轻轻地说了一个语气词。
然后就被江然恶狠狠地盯了一下，檀越认出了他的口型——小孩不准说脏话。
【江然】我就过来看看，时间还是留给我们真正的主角。
檀越咽了咽口水，继续自己没有说完的话，“画这个需要时间，一天可能难以画完，我会……我会多画几天，欢……欢迎来看。”
-我们AA为数不多的营业，我不看谁看！呜呜呜！
-我来了！我来了！A神我永远爱你！
檀越被这一团深情表白弄得脸上都红了，还好有美颜遮着看不出来，倒是江然看见他整个人都像从热锅里蒸出来的虾米似的，红了一片。
檀越低头一直画，构型上色一气呵成，只差细化。
评论区内：
-嗯？刚刚说要叫爸爸的呢？出来叫唤一声。
-就这种水平，我也能画好不好？
-you can you up，这位亲亲，号我已经记住了，期待您的直播哦么么哒！
檀越压根就没有看评论区，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画中，画这个的时候他才刚刚进入大学，“死不悔改”也就是他大三的师兄和他一起竞过标，最后是他接了这个海报原画，现在他学了更多，他相信自己能够画得更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檀越坐在电脑面前，眼睛有些酸痛的时候才想起来要眺望远处，本以为江然已经走了，却发现他还在房间里面，更是直接把手机插上了电，屏幕上是自己的直播间。
不少人跑到了发声人死不悔改的微博下面评论，当时就是他出面说檀越抄袭描图他的作品，自檀越开了直播之后，又有人扒出来他所谓的证据是修改过时间的，檀越的发布时间较晚，但是创作时间明显早于死不悔改。
这一点是美院里的老教授出面澄清的，亏得有人请了老爷子出山，从来不玩微博的老爷子还特意注册了账号就为给檀越澄清，众人也就知道了檀越的真实姓名。
这场闹剧以某个视频用户发布叫爸爸的视频结束，末尾还表示了脱粉死不悔改决定追随檀越的步伐，而那个死不悔改却像自己的id一样，就算是石锤已经出来，也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甚至是没有道歉。
经过这件事之后，檀越的粉丝终于突破了一千万大关，不少原本是路人的都被檀越的画技和颜折服了，还有不少人联名上书请檀越出道。
不过这些檀越都不怎么在意，最要他在意的是微博里面凭空出现了一个话题#JA江檀，歌手x小画家#。
檀越睡不着觉，想不通透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怎么就这么娘的在江然的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这不是明摆着招人讨厌吗？想到这里檀越想刮自己两耳光，还伤心，难受呢！
檀越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除了羞耻还是羞耻，觉得自己能够依靠自己的脚趾在地上抠出一整座兵马俑。
好不容易褪去了这种情绪，檀越翻身拿起手机悄咪咪地搜索了自己的名字，想看看大家对自己的评价，然后就翻到了这个tag。
檀越百思不得其解，更是怀着无比的好奇心点进了这个tag，然后发现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第一个就是一个倒着的长图，标题是【独轮车！真的只是独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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