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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诩之从不劝他“别挑食”，只说：“记得吃复合维生素。”
“嗯。”他每天都吃。
剧组的午休时间很短，吃完饭陆诩之没久留，收掉大家的垃圾就走了，但这辆带着江龄也巨幅海报的餐车在全剧组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化妆师和场务信了他的说辞，谁再提起绯闻就义正严辞地表示“是假的”；各种工作人员反复过来道谢、套近乎，导演、副导演，甚至连“日理万机”的制片人都拉他过去聊了十分钟的天，提点他要好好和陆诩之做朋友；贾龙涛和芦稔在原先礼貌的基础上对他更热情了；更别说各种龙套小演员……
哦对，还有个柯雾。
第三次被她拐着弯打听陆诩之的事情，江龄也已经快绷不住脸上的笑了。
晚上收工时，他在车上问起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你说陆诩之到底什么来头？”
“江哥，你问我啊？”车上就小苏一个人，闻言茫然地看了眼后视镜，“这我哪儿知道啊，我就知道他家挺厉害的，听说还有红色背景？”
江龄也本是随口一问，没指望她回答，没想到还能听到这种答案，闻言好笑道：“你从哪儿听说的？”
“海角论坛啊！都是网友说的，原先我上大学那会儿可喜欢在上面爬楼了。”
“都是假的，别信。”江龄也说，“虽然我不知道他家什么来头，但肯定没住过四合院，扯太远了。以后别瞎说。”
小苏吐了吐舌头：“……哦。”
保姆车拐上高速路，一路疾驰。江龄也偏头看着窗外，渐渐入了神。
以前他只知道，陆诩之和他妈早点认识，大概是家里曾经来往过，具体的，他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也没了解过。
……这么说来，舅舅可能会知道，但是要怎么跟舅舅问呢？
莫名其妙的，突然问一个老邻居的家世好像很突兀。
其实江龄也不是非知道不可，就是有点好奇。这东西像个见风生长的苗苗，给一点土壤就蓬勃壮大，真是止都止不住。
……
想归想，但他最近完全没时间回公司，更没时间回家住，别说舅舅了，连陆诩之本人都见不到几面。
好不容易见到面，似是随口问起过一回，却被陆诩之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
他说：“你相亲呢，还带查户口的？”
明知道陆诩之是习惯性嘴贱，江龄也还是没好意思继续问。
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不知不觉，《错位之吻》迎来了拍摄的尾声。
因为很多重复场景的戏份在前期集中拍完了，后期，江龄也挺悠闲的，每天最大的痛苦，就是拍摄感情戏。
他对着柯雾那张脸，什么微笑、哭泣……所有感情激烈的表情都显得很僵硬。
导演每天在片场暴跳如雷：“你是爱她！爱她！！不是怕她也不是烦她好吗！！！”
徐导说话直，这话说出来自己听着没什么，工作人员全在偷笑。
不仅江龄也尴尬，连柯雾都尴尬。
她还不能把这种尴尬表现出来，强撑着在笑，一面怨恨经纪人，一面也开始悄悄埋怨江龄也演技不行。
“真不愧是一出道就红透半边天的人，”她酸溜溜地想，“说话做事不用看人脸色，可不是演技不行么。”
道歉道了两天，他吃不消，导演也撑不住，连夜让场务改了拍摄计划，尽量每天能空出一个下午或者一个晚上给他，让他去上表演课，内容就从感情戏开始。
之前陶柏轩帮他询问了李若衡教授的意向，同时也联系了陆诩之介绍过来的钱写意钱老。不知道怎么商量的，总之，李若衡负责长期给他上表演理论课，钱老这两年身子骨不太硬朗，就偶尔带一下实践，让他表演遇到困难的时候单独找他约时间，突击授课。
这大概是巨星才能有待遇了，江龄也非常珍惜，态度自然很郑重，对接和接送事宜也是由陶柏轩专门负责。
陶柏轩近日升职了，手头还有其他事，忙得分身乏术，尽管如此，这事他还是没丢给下面的员工。
“这部剧的市场反响还不错，我在帮你挑之后的剧本了，回头有好的就拿给你。”许久未见，两人有很多工作要对接，“最近我听到个大制作的风声，具体的事情还不明确，等我再打听打听。”
“好。”江龄也缓慢地揉着太阳穴，等把自己揉清醒了才抬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柯雾就演不好。她那边最近还有没有在控评了？”
“偶尔。一直没断过。”陶柏轩说，“但除此之外没有更新鲜的，你干嘛这么担心她？”
“她最近很奇怪。”江龄也说，“小苏，你给陶哥说说。”
小苏应了一声，立刻口若悬河地说起来：“她经纪人半个月没来看她了，只有一个助理跟着她。听她们化妆间的人说，她和助理天天吵架，还有人听到——”她压了压声音，“金主啊什么的。”
“而且她一天找我打听三次陆诩之。”江龄也说。
“她想傍陆影帝大腿？”陶柏轩听乐了，“不会吧，做什么梦呢？”
“？”
江龄也扭过头。
陶柏轩：“干嘛？”
江龄也：“你知道陆诩之什么背景？”
“知道啊，”陶柏轩一脸莫名其妙，“这不是混圈前必须搞清楚的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江龄也：？
第28章
江龄也面无表情：“我不知道。”
小苏也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开车时频频看向后视镜。
陶柏轩“哦”了一声：“也没啥，他爸是那个知名导演陆克华……”
“居然是陆克华？？？”小苏尖叫道，“但是年龄差距是不是有点大……”
“他是老来子，很正常。”江龄也说，“他应该有个姐姐。”
陶柏轩一脸“你连这都知道还要问我”的疑惑，但还是接着说了：“夫人是他年轻时一直合作的制片人，在圈子里挺有名的，听说后来转型做投资，没怎么走过眼。他姐姐应该是跟着他妈妈在学习投资，具体的不太清楚。陆克华那个年代正是影视行业蓬勃发展的时候，现在很多业内大佬都是当年他们夫妻俩提携起来的，多少要给陆影帝卖个面子。”
影视圈和流行音乐圈还不太一样。
华语流行音乐式微已久，歌手发歌但不能光靠发歌赚钱，必须借助于流量、广告，跨界拍戏，上综艺等方式变现，因此更仰仗各家娱乐公司。而影视圈，虽说也有资本入场，但表演这件事本身是门手艺，是“师父”传授给“学生”的饭碗，因此很讲究前后辈关系，以及提携之恩。
再说“前辈”和“资本”，陆诩之他爸妈各占了一边，他在圈中地位超然也可以理解。
那这么说，外公外婆能认识陆家那对父母，也挺神奇的。
搞音乐的和搞影视的，这怎么混到一起去的。
江龄也渐渐出了神。
……
坚持去老师那边上了几次课后，他在爱情方面的演技果然提升了不少，徐导这下顺了气，继续拍摄。
一切如昨日。江龄也按部就班地上课、拍戏，等待一个能在舆论层面甩脱柯雾的机会。
然而，不知该说他运气好还是不好，杀青当天，制片给全剧组带来一个“好”消息。
【制片：我们的网络播放数据太好，已经有地方台来接洽了！！！】
上星！
多少小成本制作梦寐以求的上星！
这不仅仅意味着更多的曝光和收入，也意味着一种地位上的肯定。在很多人的认知里，电影就是比电视剧高贵，上星剧就是比网播剧厉害。
整个剧组群都沸腾了！
制片是个靠谱的人，如果不是八字有了一撇，他不会把这事放群里说；既然说了，就是十拿九稳。果不其然，几天以后，躺在家里的江龄也就听说了《错位之吻》被某地方台买下播放权的事。
上了星，主要演职团队得配合电视台跑宣传，不管男二女二是不是有事缺席，男女主必须不能缺。
陶柏轩替他调整了表演课时间，空出上综艺和宣传活动的时间。
只是这样一来，跟柯雾解绑的时间又得推迟。
好在上星之后周播改日播，一天一集也就播半个月，后续又有另一家电视台买去重播，一晃一个月过去，江龄也终于不用再跑宣传，能彻底告别《错位之吻》了。
于是陶柏轩选了个日子，用公司官号发了一条微博，严肃表示要对这段时间带头造谣江龄也柯雾绯闻的几个营销号提起诉讼。
一时间甚嚣尘上。
那天，晴了一个多月的天忽然转阴，很快飘起了雨。江龄也在家睡了个午觉，突然惊醒，惊觉自己错过了上课时间。
他下意识地去摸手机，发现那上面只有两个来自小苏的未接来电。
江龄也把电话打了回去：“怎么回事，小苏？你和陶哥今天没来接我？”
“对不起啊江哥。”电话里，小苏的声音听起来快要哭出来了，“我们去的半路上陶哥发了急病，我把他送到医院来了。打你电话没打通，我自作主张跟李教授请了假……你要是现在能去上课的话，我让公司再派一辆车过去接你？”
“急病？”江龄也一愣，“既然请假了就不去了。你别哭，把医院地址告诉我。”
“不行，你不能来，公立医院好多人……”她抽噎着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呢。”江龄也差点被她气笑，“我跟了陶哥三年，正经把他当哥看。你连我哥都不让我瞧？”
小姑娘刚过试用期没多久，工作经验少，脸皮还嫩着，听他这么说当即没了辙，把地址发了过来。
江龄也看了看地址，从衣柜里挑了顶帽子，戴着口罩就出门了。
他本来也没打算逃过什么狗仔的眼睛，只求到医院之前别引起围观就好。医院离他公寓不算远，他在路上拦了辆的士，催促司机快开。
雨将城市的天洗得阴沉，疾速飞驰的车像他焦灼的心情。
的士刹在医院门口，他跳下车，循着小苏给的楼号楼层科室门牌一路找过去。高高瘦瘦的身型本就引人注目，他眉眼又英俊，路上没少遇见人回头讨论，但他顾不上这些，心里蹦着根弦，直到找到小苏才松懈下来。
六神无主的小姑娘已经冷静多了，红着眼圈给他汇报情况。
“……已经报告给公司了，公司说会通知陶哥家里人，艺人部一会儿派个同事过来陪着。医生说陶哥是常年忙着工作不好好吃饭，又要应酬，昨晚他陪个资方喝酒喝到半夜，今天早晨没吃饭就来公司工作了……就……胃出血……”
江龄也：“……”
他闭了闭眼：“我知道了。”
江龄也是公司最红最有“钱途”的艺人，陶柏轩一直带他，如果他俩不主动开口，公司不会把江龄也转给别人。
因为这很敏感。
但江龄也知道，舅舅看陶柏轩工作能力强，有意把他培养成公司高管，前阵子也给升了职，增加不少工作。
尽管江龄也和陶柏轩配合愉快，但他并没有困住经纪人的想法，在剧组时只有小苏陪着，他从没跟公司抱怨过。
这件事拖到现在，他是时候跟陶哥好好聊一聊了。
“要不要住院？”
“要的，但是得等家属签字，还要等床位。”小苏说，“陶哥现在在里面休息，睡着了，我怕吵他就先出来等你。”
“知道了，我问下公司。”
江龄也掏手机联系公司相关负责人，询问是否通知到陶柏轩家里人，又打电话确认对方多久能到，然后和小苏一起坐下来等。
雨天，路上容易堵车。即便再心急，他们也只能慢慢等陶柏轩的家人过来。
江龄也看着雨丝落到医院走廊的窗户上，很快被下一根雨丝打落，玻璃被万千雨丝来回洗刷，天却阴沉得很，氤氲着雨雾，能见度不高。
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小苏，你跟我说实话。”
“嗯？”小苏茫然抬头。
“陶哥跟哪家资方去喝的酒？”江龄也转过头，深色的眼瞳认真地看过来，“他是不是……去给我争取剧本了。”
小苏还没来得及学会说话，愣在了那里：“……啊。”
“我就知道。”江龄也低下头。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出了会儿神：“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演戏……”
“你不要这么说啦！”小苏连忙道，“那、那天我有听到孙总和陶哥说，你要演戏也挺好的，这几年音乐不好做，铺点影视圈的路子，也好给下面的新人多点机会什么的……就，反正你不用自责的江哥。”
“嗯。”理是这个理，但江龄也都心情并没有很美妙。
两人在医院枯坐了一个小时，才等到陶柏轩的家人。但人来了也没什么用，医院的床位还要等。
这天直到晚上十点，医院才空出床位，等办完手续，都接近凌晨了。
时间太晚，江龄也不放心让小苏一个小姑娘单独回家，摸出手机准备找公司要个临时经纪人过来当司机。
然而解锁手机后，最先弹出的竟然是微博——
“……近日，有网友爆料称上半年大热剧《错位之吻》的女主演柯雾怀有身孕，而孩子父亲正是同她因戏生爱的男主演江龄也。从柯雾上周的奢牌化妆品专柜活动现场照中也能看出她小腹微微隆起，似是有身孕不假。据称两人已打算于年内完婚，只是碍于江龄也的身份无法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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