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月清安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的,稍微动了动发现身体,发觉还是很痛。细听,他好像听到了月舒然的声音,刚想撑着床起身,结果却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立马疼得龇牙咧嘴。
外面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月清安好不容易缓过这阵疼痛,一抬眼就看到了月舒然,而陌谨之也跟在他身后,背靠在了门边。
他努力扯了扯唇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笑道:“你不是和陌尘轩一起带兵回京了么?怎么……在这儿?”
月舒然微回头瞥了陌谨之一眼,皱了眉头道:“是文大夫回来报的信,他让我们来救你们的。”他稍微停顿了一会,才继续道:“军队也遇袭了,不过他们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军队,而是我和陌尘轩。”
月清安有些惊讶,他完全没有想过文大夫真的能够平平安安的跑出去搬到救兵,毕竟他既年迈又不懂武术,对方若是想将他阻拦下来,简直易如反掌。
于是忙问道:“那文大夫怎么样?他还好吧?”
月舒然点了点头:“放心,毫发无伤。”
听言,月清安轻呼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继而又想到什么似的,继续问道:“那军队呢?军队如何?损失……”
“好了,你才刚醒,情绪不要太激动,多注意休息,等你伤好了,再让舒然跟你细说军队的事情吧!”陌谨之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看月清安越发激动的模样,拧了眉头,适时的打断了他的话语。
陌谨之几步走上前将他扶起,怕床头太硬他靠着不舒服便直接让他靠在了自己身上,将手放在他腹部低声道:“该吃药了。”
“哦……”月清安偷瞥了他一眼,昨晚上药的情景一一浮现在脑海中,瞬间红了耳根。
昨晚背上的伤口流了好多血,又没来得及处理,导致背上的血有些都结痂了,伤口和衣服黏在了一起,陌谨之只是稍微扯了扯衣服,月清安就痛得倒抽凉气,把他的手臂都掐出红印子来了。
后来实在没办法,陌谨之只能用水一点一点的将伤口边缘打湿,才好不容易把衣服脱了下来,处理好了背后的伤口之后,本想看看月清安前面的伤口的时候,他却怎么也不愿意转过身来了。无奈之下,陌谨之只能顺着他,自己换个位置去瞧他前面的伤,结果他立马就转过了身后,就是不给瞧前边。万般无奈之下之下,陌谨之只能使强硬手段将他扳正过来,才发现……他居然哭鼻子,眼睛红红的,那模样看起来既可怜又委屈。
陌谨之愣住了,他们二人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哭,就算第一次床笫之事自己不顾他的意愿抓着他做到凌晨,他也只是骂,都未曾哭着求饶,怎么这就哭了呢?
月清安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怪不好意的别过了头去不看他。但一想到自己为什么受伤,又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他,用自认为凶悍的口气道:“本少爷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伤,从来没这么疼过,怎么?你害本少爷受了伤,还不让本少爷哭么?”
这还是第一次月清安在他面前自称本少爷,而不是爸爸,虽然说他也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但这会看他这般模样,陌谨之不由得心中一软,伸手将他揽入了怀中:“以后我叫你走,你走就是了,切不了再如此鲁莽行事。”
月清安有些不服,微挣扎了下,但一动就牵动到背后的伤口,他也不太敢动了,于是就这姿势埋在他怀中,闷闷道:“才不是鲁莽行事呢!”若不是担心你,谁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是后面一句话他没有说,怕被笑话。
“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最后月清安听到上头略带深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想抬头去看陌谨之的表情,对方却死死的将他按在怀中,不让他抬头。
月舒然看他们如此情深义重的模样,自觉的退出了房间。
“我去帮他把药端过来吧!”
月舒然的话将月清安的思绪拉了回来,立马坐直了身体,但不免又牵动了身后的伤口,不禁又吸了口凉气。
陌谨之见状,强行从身后拥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在你身后,靠着我。”
月清安的伤在床上修养了一周后才得了大夫的允许,可以下床来了,当即便高兴的想要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幸好陌谨之适时的制止了他。
月清安满脸期待的看着陌谨之,像当初和爷爷撒娇一般拉住了陌谨之的手,摇了摇,嬉笑道:“王爷,你看我都好的差不多了,您老是不是得让我出去透透气?”
“外面在下雨,你若是再出去摔一跤,神仙都救不了我们的孩儿了。”陌谨之冷着脸,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月清安一听他这话,有些来气。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走个路都会摔跤?正准备反驳之际,陌谨之已经站起了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套粗布麻衣来递给了他。
“换衣服,我陪你。”
一句话让月清安心中的气烟消云散,朝他点了点头乐呵的接过了衣裳。
不知道是不是月清安的错觉,他总感觉自己不过是在床上躺了一周而已,其他的地方也没见长肉,就肚子貌似大了一圈。
他换好的衣服刚出房门,就看到主家夫妇带着孩子回来,他们衣服半湿,明显是淋了雨的。
这家夫妇男的叫许恭女的叫梁姜,他们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叫许华女儿叫许孃,这一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好心肠。
梁姜见了他立马几步走上前来扶住了他,笑意盈盈道:“月公子这是要出门么?外面在下雨,雨天路滑,月公子若要出门的话得让陌公子陪着才好。”
“啊,对,他在外面等我呢!梁婶,我走啦!谢谢啦!”面对梁婶的关心,月清安始终有些不太好意思。
梁婶是个极其热心的人,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在养伤期间,梁婶经常怕他无聊而过来陪他聊天,聊的都是孕期该注意什么,生娃时会怎么疼,疼多久,生娃后要怎么护理,要怎么带娃等等……
月清安知道她是好意,但……这还没生呢,有时候都会被她绘声绘色的描述给吓到,以至于看到梁婶条件反射的有些想躲。
朝她道了谢之后,月清安匆匆忙忙往外走了去,却在跨出门槛的时候,不小心后脚拌在了门槛上,整个人朝前倾了去。
梁婶在后面看得心惊胆战,惊吓的大喊了一声:“小心!”
音刚落,一只手及时的扶住了月清安。
陌谨之一手拿着伞,一手扶着他,微微皱了眉头:“怎么走的路。”
月清安想反驳,但又实在心虚,只得低下头去,将话语吞进了肚子里。
“呀,好险,陌公子,你可得看住了,这怀孕的人啊,是受不的半点惊吓和磕碰的,稍有不慎,抱憾终身啊!”梁婶急急跑了过来,朝他们二人叮嘱了几句之后,才看了看月清安,回了屋。
看她走了,月清安不由得在心底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陌谨之,发现对方正含笑的看着自己,不禁又心中一紧,甩开了他扶着自己的手。
“爸爸自己走。”
陌谨之没啃声,撑起伞来举过二人头顶,一手挽过他的胳膊肘,带着他在雨中漫步。
他不啃声,月清安就显得有些不自在了,手想从他手腕中伸出来,对方突然又夹紧了腕,不让他拿出来。
“你若还想再出来,就别动。”
这近乎威胁的语气让月清安有点生气,他偏不如他所愿,将手从对方手腕中抽了出来,还一把抢过了对方手上的伞,微怒道:“我要去找月舒然了,你自己回去吧!”
有些事一直压在心底,他不吐不快,必须找月舒然问清楚才行。
陌谨之站在原地半晌,没动,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目光黝黑。
月清安也没把他丢在雨地,高举着伞在二人头顶,等了半天没等到后语,以为他生气了,瞬间软了语气道:“我有事找他,你要不要跟着一起来?”
好歹肚子里还揣着别人的崽,而且对方还救过自己几次,偶尔服下软,也不是不行。
听言,陌谨之的眼色才缓缓渐柔,握住他的手接过了伞,“走吧!”
两个人相处,偶尔都服点软,这样才能长情。
月舒然就住在离他们那隔着三户人家的地方,月清安一到地方就进了屋,将陌尘轩撵出去陪陌谨之喝茶,这才有了和月舒然独处的机会。
“你快和我说说,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军队怎么样?你们现在离开这么久不会有什么问题么?”月清安一口气将心中的疑问全部抛了出来,略带焦急的看着他。
“在回答这些问题之前,月清安,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给自己下药?”月舒然的目光依旧,只是声线冷了几分。
月清安并没觉得惊讶,与他对视了片刻,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因为这是我最后的机会啊!我现在想想,也挺愧疚的,你就告诉我吧!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抬头看向了月舒然,目光灼灼。
其实不用月清安解释,月舒然也能懂他心里是如何想的。轩王爷何等聪明之人,若不是真的生病,又怎能骗过他的眼睛?
最终月舒然只能轻叹了一口气,将那日之事缓缓道来。
第91章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从房间里出来,月清安心中异常复杂,抬眸之际发现陌谨之正站在大堂处等他,稍加惊讶过后,他有些别扭的偏过头去看门外的细雨,轻声道:“你没和陌尘轩喝茶吗?”
陌谨之神色如常的拿起来时放在门边的伞,撑起在二人头顶,也不多问,直接迈开了步伐,走出了房间。
“走吧,回去吧!”
“哦……好……”月清安有些惊讶他如此淡定的态度,与他一同走出了房间。
一路上二人相对无言,但月清安心中始终有点别扭。
月舒然说或许陌谨之一早就看穿了自己的雕虫小技,所以才会亲自留下来照看自己。此时在回想自己之前的想法,显得天真又可笑。
月清安微微抬头,印入眼帘的事陌谨之那冷峻的侧脸,他动了动唇,却未能发出声音来,等想再次开口之际,便听到了对方道。
“到了,小心门槛。”
“哦……好……”月清安心不在焉的低着头,跨过门槛,看着他收完伞之后,同他一起进了屋。
梁婶一家貌似出门了,此刻都没在家,月清安和陌谨之一起进了里屋后,实在有些憋不住了,才左右看了看,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栓起了房门,直视陌谨之道:“王爷,你不问问我和月舒然聊了什么吗?”
他向来直来直往惯了,从不是个藏得住事的主。
正打算出门去给月清安熬药的陌谨之脚步微顿,抬眸与他直视,却是意外的平静:“你们聊了什么?”
这人……还非得别人问他他才问的吗?
月清安有些无语的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聊了我们离开后军队的事情,你就不想知道军队遇袭之后的事情?”
陌谨之盯着他看了一会,问道:“军队遇袭之后怎么样了?”
“月舒然说他们在路过一马平川之时遭遇了北国同巫族的夹攻,好在二人当时急中生智,反借着地形,反打了对方。但这次我军还是损失三千步兵,一千骑兵,杀敌总共三千,这样一比,我们还是亏了。”月清安皱眉,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本来这四千人打完了胜战是可以安安心心回去听赏的,现在却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白白丢了性命,他这么都没有办法心安。
“哦……”陌谨之倒是意外的平静,看他的眼带着柔色。
“你不怪我吗?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都是因为我,才让你的士兵们白白牺牲了……
他低垂了眸,心中堵得慌。
“月清安。”陌谨之叫他,微微皱了眉头。
“嗯……”月清安抬头,就见他目光如炬的看着自己。
“这不是你的问题,即便当时我在军队,也免不了牺牲的。”
“嗯……”虽然知道这是对方安慰自己的,但月清安还是免不了心中渐暖。
“而且……”陌谨之的目光突然乏起了寒意,继续道:“就像月舒然所说,凉柒婳的目的就是他与陌尘轩二人,他们应当也是知道他们才是陌尘轩与月舒然。”陌谨之低头思索了片刻才继续道:“我想文大夫之所以能顺利找到军队,那也应该是凉柒婳是们的后招,北国刚刚战败,此时能用的兵力少之又少,她们若是想从十万大军中擒王,简直痴心妄想,所以他让文大夫回去报信,故意将他们引出来。因为互换身份的事情只有四个人知道,我陌尘轩月舒然和文大夫,由此可见……”后话陌谨之没说,反倒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月清安。
“有内奸……?”月清安有些傻了,他不过是想脱离个军队,然后偷偷回家而已,怎么后面还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陌谨之看着他,没有啃声也没有点或者摇头,相当于默认。
“……”而且这个内奸貌似是……文大夫……?
月清安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自己的身体用药一直都是文大夫给开的方子,现在陡然直接怀疑文大夫是内奸,他自己都有些不太敢相信。
陌谨之看他略傻的模样,勾了勾唇角,伸手去抽门上的门栓。
“我去给你熬药。”
月清安见状,突然有一丝思绪从脑中一闪而过,立马按住了他的手,显得有些激动。
“等……等一下。”
“嗯?”陌谨之有些无奈的看着他,收回了手。
“等一下,你先别走,容我想想容我想想……”他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他才刚和陌谨之说军队的事情,这么对方一听就能推测车这么多前因后果来?他之前真的不知道军队发生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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