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乘乘见有戏可唱,连连伏低做小,握着人双手,又亲亲他。“可怜我明日还要早朝,夜这样深了,你若不回府,我是放心不下你一个人睡这样的院落的。只好干坐着陪你到天明了。”
李除知道他是故意的。
心里却说不出的受用。他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赵乘乘那般强迫他,他恨他恨得不行,私底下只喊他畜生。
但是赵乘乘要是软乎下来,说些好话哄他,再扮扮可怜,他竟然就心软了。
赵乘乘对他软语相求,说道:“上次给你清理这些书,熬了大晚上,次日上朝,哈欠连天失了体统,皇兄责我好几句,我在朝上头都磕疼了。”
李除倒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听到赵乘乘说得可怜,这事到底是因为自己,心里竟然就彻底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赵乘乘再问问他:“走吧,我晚饭都还没吃了。”
李除一听他这大胃王晚饭都没吃,顿时就没了还呆着的心思。“走吧。”说的冷冷淡淡的。赵乘乘却高兴极了。
拉着人就出门上了马车。李除先上的马车,赵乘乘在后边,特地对刘泉小声道:“把东西都收拾了。”
刘泉连忙小声应了。
赵乘乘这才上了马车。
刘泉带着人去收拾东西。心道他们家王爷真是顶顶的了不起,这般三下五除二就把美人搂到怀里了。
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他家王爷这手段。
一时强硬、一时胡搅蛮缠、一时可怜巴巴哀哀哄人,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得进了他的囊彀。这是被折腾得晕了头了啊。
晕了头的李除,等到了燕王府,陪着赵乘乘再用了些饭食,然后隔着屋子洗漱之后,要上床榻了,他才幡然醒转,眼下都要……眼下都要入寝了,难道和赵乘乘一起睡?万万不成的。赵乘乘那就是一匹狼,餐餐要吃肉的,他这等于送羊入狼口,有去无回。便是寻常他都要占尽他的便宜,今晚若是同床共枕,那岂不是会被吃干抹净?
正这样慌乱的想着赵乘乘就推门进来了,他去的别的屋子沐浴,眼下却只穿一件棉白的衣袍,腰带是根带子,只松松垮垮的系着,衣襟都没有整理好,露出一片结实却光滑的吸引人目光的皮肤。
李除心道:赵乘乘这厮身材是极好的,皮肤好似有莹润光泽一样。
这念头从他脑子里迅速褪去。
赵乘乘走过来自然而然的揽过他的腰肢道:“安置了吧?”
李除把住他的手腕,明亮的眼眸看着他,“我睡哪?”
赵乘乘:“自然是跟我睡啊,秉真,你我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过了,如何还这样生分了?不分彼此才对。”
李除却很冷静道:“我和你共寝,你安能保证自己做个正人君子?我是不信的,平日你就与饿狼无异,如今我这块肉到了嘴边,你肯定要啃吃才肯放。还是分开睡。”
赵乘乘却是笑着道:“早一日晚一日终究有那么一日的。反正都是给我吃的。”
李除和他这种无耻的人沟通不来。
李除吃够了赵乘乘的苦头,你跟他硬来,他就跟你胡搅蛮缠,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李除心下一动,说道:“我和你既然已经到这份上,心中也知道这辈子怕是与你要纠缠不清了。我这清白的身子被你亲了抱了,如今我也只能受着了。只是你当真是喜欢着我?”
赵乘乘立时正颜色道:“我说的话字字真心,我是爱极了你的。”
李除:“那好。待我科举之后,你三媒六娉迎我入门,我便从了你。像现在这样无媒苟合、做些敦伦之事,我是不愿的。于我而言那是极为屈辱的。你要是真的爱我,便该遵礼。”
赵乘乘立时明白了,却是笑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今晚不肯与我成那好事。”
李除抿着嘴唇,眼神发冷。他镇定道:“只说你愿不愿意。”
赵乘乘问:“当真科举之后,愿意做我的王妃?”
李除握拳,面上冷静道:“自然不是骗你。”
赵乘乘:“那好。那我便不强迫你。现在可以睡了?”
李除问:“我睡何处?”
赵乘乘理所当然的道:“自然是跟我睡一块儿啊。你放心,我既然承诺了你,定然不会对你做很过分的事情。”
李除达到了目的,便和赵乘乘各退一步。他掀开帐子上了床榻。赵乘乘也紧跟着就上来了。刚上去就把人搂个满怀。
李除低声喝他:“松开。”
赵乘乘亲他咬他的耳朵,“不松,今日不松,明日不松,一辈子都不松的。”
李除心腔子热流流淌过去,竟是不自觉的扬起嘴角。拒绝的力度便也慢慢的松懈了下来。赵乘乘这时候又伸手进去,李除立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赵乘乘!你说话还算不算话?!”
“乖乖,宝贝儿,我说话算话。只是肉在嘴边你得让我舔会儿吧?”
李除几度推搡却是起了汗还没能摆脱赵乘乘的纠缠,反而被他过足了手(欲)。气得肝疼。言明第二天还要早朝的人,特别不嫌麻烦的端水过来给他擦洗一遍,才搂着人睡过去。李除看横亘在自己胸口的手臂,耳朵边是赵乘乘湿热的呼吸。如此高床软枕,如此绫罗绸缎,如此熏香暖炉……都让他内心不安、让他没有丝毫归属之感。
可是赵乘乘这个怀抱……却让他……却让他格外的安心起来。方寸怀抱之间,竟然让他安心。李除咬咬嘴唇,接着长长的叹息一声,闭了眼眸。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真的、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如何是好呀?
到底是身不由己?
还是心不由己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是发现床榻边空了。他掀开帘帐,下了地,也没穿鞋。地上铺着绒毯子倒是不觉得凉。
他正愁着不知道穿什么好,这时候门却叩响了。
外边传来桃花的声音。“李公子,您醒了吗?奴婢伺候您洗漱。”
李除道:“请进。”
桃花推门进来,却不止她一个人,一连进来七个丫鬟。端水的、伺候刷牙的、伺候穿衣的、梳洗的、收拾床铺、扫理卫生的……
李除从没这么被人伺候过,只端得面红耳赤。
桃花对李除恭敬道:“李公子,王爷上朝去了。说是您醒了跟您说一声。您今日要去乔府听课,马车已经安排了。您用过早餐,便要过去了。”
李除:“……”他很不适应。赵乘乘安排得越妥帖,他越是不适应。他一个穷寒学子,不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挣来荣华富贵,而是因着和赵乘乘的不恰当关系,而被人这样伺候着,让他很是觉得不好。
偏偏他又不敢拒绝了桃花她们的伺候,因为待会儿人家忽的跪一地,再说什么伺候不好他要被管事的罚鞭子,他是受不起的。
他问桃花,“我身上这衣裳……”
桃花道:“您和王爷的身量差不多,这是王爷当季新作的衣服,都没上过身的。王爷特地挑的这件,公子要是不喜欢,晚间回来,奴婢让绣房的娘子们过来听差。”
李除心里不知作何应答,只问:“我租住屋子里的东西了?”既然进了燕王府,他也没想着能从赵乘乘这狼嘴里出去。别的东西倒也罢了,那些书是顶顶重要的。
桃花道:“刘侍卫昨天晚上便让人归置好了。出了卧房,左转两个走廊,就是您的书房。公子,用膳吧。”
李除呼出一口气,出卧室过两道隔门,坐在了厅里。菜色不多,一盘清炒时蔬,一盘肉沫酸笋丝,一盘切片羊肉。一碗软糯发稠的粥。
他用过水后,拿起筷子吃起来。
桃花她们鱼贯出去了。有忍不住打量的。
心中只道:这李公子虽然贫寒子弟,可是模样却说不出来的好看。就连用餐的时候,都让人赏心悦目。无怪乎王爷对他一心一意。
用过了饭食,桃花陪他上了马车,在一旁伺候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岑秋宝贝的喜爱,还特意写了小故事,辛苦啦。以下,同宝贝们一起欣赏——
丙子 广运三年
元宵灯会,赵邀吾至落霞楼观焰火,原是旧约,可他偏又来胡闹,正自着恼间,王府管事来传话,陛下宣召,宫人偕五百侍卫于府门外相候。事有蹊跷,然赵只作不知,应诏而去。然再见,已陷囹圄。
?
正月十六日,太子赵宁称燕王夜入宫廷,谋害陛下,当斩首。皇室宗亲称有疑,不允,遂将其圈禁。一夜之间,满城素縞。吾心惶惶,不能安也。太子登基后,宣召吾入宫,令吾探望燕王,然却闭门不见。次日,上称已认罪伏法,尸首由其亲信装殓。骤闻噩耗,心痛如绞。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
丁丑 雍熙元年
刘泉持赵遗物予我,一檀香木盒、两幅画。
?
雍熙三年,督察院左都御史李除率京营兵与宦官保福、都督卓军、太卿李允孝等人入掖庭,向文武百官揭露赵宁鸩杀先帝、构陷燕王之事,废赵宁为戾王,圈禁冷宫,拥立皇五子赵宏登基为帝,封李除辅国公,除辞谢,持赐婚诏书请上允婚。上念其情深,允之。
落霞楼
又是一年元宵节,李除手持一盏橙子花灯,凭栏而望。十六楼不是最高,却也很高了,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
“大冷天摆摊卖画糊口有什么好,跟我回王府,我养你啊!”
说话的人一身紫色修身长袍,束腰窄袖,高束马尾,一支翠绿簪子斜插其间,面容俊美,笑得肆意张扬,一副养尊处优不识人间疾苦的纨绔模样。
心中传来微微刺痛,嘴角勾出一抹苦笑,眼中难掩哀痛。
“吃不吃酒酿圆子?”
再也不会有人逼我吃酒酿圆子了,而我却每年今日都来吃一碗。一样的摊子,一样的酒酿圆子,吃起来竟是苦涩难咽。
赵乘乘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快走快走,马上要放焰火了!”唇角微微勾起,你总是时时想着占我便宜。
可是,夜很长,路却很短。
“嘭”远方天空炸开一束烟花,点亮了星空,闪耀了星空下众人的眼。
“等我找到共度一生的人,一定会每年带他来看焰火……你就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我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说话的人唇眼含笑,听得人断了心肠。
燕王府
将橙子花灯灭了,取出灯油,放入匣中装好。这盏花灯有些年头了,竹竿似常被人摩挲,已有了一层幽光沉静的包浆,尾端坠的流苏也洗得褪了色。
夜深人寂静,但照壁孤影。
“李除。”“晚安。”
赵乘乘,你走慢些,待我百年之后,与你合棺同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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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边为他系一个荷包,里边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很有分量就是了。
桃花一边系一边道:“这是每日的花销,王爷一早交代,说每日给您支些银钱,免得您手边要用钱的时候不凑手。”
李除却是心急火燎的解下来,塞回桃花手里。“我自己尚有银钱,再说无功不受禄,我不受这些。”
桃花道:“只是些金瓜子金珠子金粒子之类的,还有些印了四季花卉的金银小元宝。”她说着解开给李除看,果然都是些直径不超过一厘米的小东西。但是也够金光璀璨了。便是小元宝也只一点五厘米长。只是很是精致了!看起来怪可人的。
这些都是赵乘乘空间里黄金树结的。非是人工铸造可比。自然小巧可爱。
李除道:“再如何,我也不受。谢谢你家王爷好意。”
桃花连忙道:“您若是不要,晚间亲自还给王爷吧。这东西奴婢是不敢留在手里的。”
李除无可奈何的接了。
桃花这才又说道:“初次听课登门,公子,王爷让人为您备了些常用的书册笔墨纸张。您先看看,若是有哪些不足,回头奴婢再给您添置。”说着提着书箱打开。
李除一一看去。毛笔不知道用的什么毫毛,用的什么笔杆,握手中竟然觉得惬意极了,仿佛有纸在此,写上一片赋论定然出彩。
这磨竟然有银光点点。
纸张也雪白无比,闻有花香。
书册倒是他自己的,也……不算自己的,都是赵乘乘送他的。
一时间很是感动。赵乘乘虽然有时候对他强硬了些,也忒无耻了些,但是对他的事情是再上心不过了。这让他很是受用。乔府不多久就到了,他下了马车。
发现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
顿时有些诧异。
桃花却是对李除道,“公子,咱们叩门吧。时候不早了,乔大人的弟子都到了几位了,咱们不能太落后了,显得失了礼数。”
李除却是不知老师还有其他学生的。如此便撩了衣摆上了石阶,被乔府的下人引进了听课的地方。果见里面或坐或站了好些人了。
粗略一数,有八个。
李除一进门,众多锦衣华服的子弟就朝他看过来。李除也不是不识礼数的人,见着大家都看着自己,便走近前去,拱手对众人施了一礼,道:“在下李除、字秉真,今日前来老师府中听学。”
众人心道:果然。
却见这李除风度翩翩,书生气质温润如玉,貌若宋玉潘安之流,身姿若芝兰玉树。叫人见之好感顿生。又知道他是燕王心尖上的人,顿时人人露了笑脸。
一一拱手作揖。
“在下钱志安,在老师门中排行第一。”说罢,这位穿深蓝色锦衣的男子给李除介绍其他人,“这是怀孝,你二师兄。这是涛若,你三师兄……”
李除一一见过。
九人正攀谈着,乔老过来了。
众位弟子给乔老见礼,乔老和颜悦色又不失严肃的开始上课。
李除还是第一次听大儒讲课,只一听,就受益匪浅。只觉得以前自己领悟的道理也好、看过的书籍也罢,自己分析得分外浅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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